鸱鸮+番外——小佛中二病
小佛中二病  发于:2013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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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太子,才到了院落中,便听到宫女太监乱吼乱叫。宫殿外刺耳的声响冲上天际,随即又旋了回来,叫人耳膜撕裂。

有那血腥伴着花香,有那怒吼伴着马蹄,有那扰乱的心伴着那急切的身影,全乱了,血刺了满眼,红得让人只想变成瞎子。

东宫殿门大开,有墨黑随风而动提着柄长刀,坐下是一匹踏雪乌马。二皇子在东宫外直接被那墨黑一刀砍死,血喷溅迷了双眸,二皇子带的那些个禁卫军也被那墨黑身后的人一个不留的砍了。

于是只剩下马蹄声,有人翻身下马。空气中还滞留着的哭泣声戛然而止,世界似乎静了,可偏偏有喊杀声传来,似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乌金盔甲上沾满了鲜血,乌黑的长刀上血在啪嗒啪嗒的掉落,手中牵着的马也依然乌黑,只是四蹄上有雪沫般的白。那飘飞的黑发衬得惨白的脸更加冰冷了起来,惨淡的唇上难得有了斑斑血痕。

他走了过来,充血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怀中人事不省的太子。他伸手摸着太子毫无血色的脸,咬着牙,将人搂进了怀中,墨色的眼眸染了一层纱。

『卫子偃,等我做了皇帝,便好好待你。』

那人轻轻将吻落在太子的额上,微垂的眼角吊起简直要飞入云端。于是啊,纷乱的发缠着那人柔顺的发,恣意缱绻,柔情绵绵。

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轻柔的掰开太子的唇瓣送了进去,那惨淡的唇也覆了上去。两张都毫无血色的唇,却像是可以开出花来一样,在只有青草地上耀眼灼目。我想我要是瞎子该是多好,怎么就不是了呢。

那人眼中何时竟是多了这许多的柔情蜜意,生怕怀中的人化了。他于是又将太子推给了我,随手递给我一瓶碧绿清莹的小瓶子,然后手握黑刀,然后翻身上马。

『蛇儿,帮我好好照顾他。』

他竟都没问问我愿不愿意,便将人推给我,就这样带着一帮人走了,留了一帮人在东宫宫殿门外守着。

鸱鸮啊鸱鸮,你可真会捉弄人。这毒你果然是下在了太子一人身上吗,就为了怕他看见你这幅丑恶的嘴脸吗。你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连同那么多人的心都要扯了出来,然后捏碎踩烂。

星空皓月,墨蓝色的天空似极了那人的双眸,月辉洒在那人眸眼中,那眼比月辉还要亮一分。

有一身红衣飘荡了过来,递上一壶酒,依偎在那人怀中,对那人说。

『哥哥,我们做吧。』

曾经有个小小红衣男童,是大卫国的五皇子,名唤卫子末。他母亲是下贱的官妓,他被皇帝厌恶抛弃,身边只有个老宫女,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杀了皇帝,杀了太子,杀了所有的皇子,他要做皇帝,要坐拥天下。

于是红衣男童便遇到一个亡国来的皇子,那皇子倒在雪地里,惨白的脸几乎透明,那个人可真是好看。

红衣男童将那亡国皇子拖到自己的屋中,为他暖身,为他换掉湿衣。

『子末,别闹了,回屋睡吧,我明天要随高将军出征。』

卫子末仰着头望那人,只是笑,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浓。那人觉得脑袋昏沉了起来,小腹灼烫的难受,有欲望在叫嚣。

『我在酒里下了药,鸱鸮,我们做吧。』

卫子末不由分说欺身贴在那人的胸膛,手指缠着那人的衣袍,戳戳点点一路下移握住了那人早已肿胀不堪的下体。

轻轻一扯便将衣服褪去,滚热的身体彼此交缠,卫子末的笑在他眼前模

糊。于是卫子末拿了那人的手在自己身后的小穴处轻轻试探,缓缓按压。

有毫不掩盖的喘息从鼻间哼出,有淫靡的银丝扯住两人的唇舌口腔,扭动的腰肢故意缠着那人,双腿紧紧夹着那人不愿意放开。于是那人感到下体被紧致柔嫩的小穴包裹住的时候,便闭了眼,开始疯狂了起来。

房门前的花盆里栽着的是君子兰,却被人撞翻,然后有一袭融进了夜色的青蓝失魂落魄的离去,他还在床上与卫子末纠缠,叫人羞耻的姿势,叫人颤抖的喘息。

所有的醉酒突然间醒了,像是被人生生的浇了一头冰冷的水,一直冷到心脏,冷到骨头缝中,于是扯开怀中的人便追出去。

『太子,夜深了。』老太监拿了件大氅为只穿了件青色长衫的太子披上,太子双眼却看着天上的皓月,眼睛眯着,嘴角勾起,勾着满是欢笑。

这九曲桥弯弯折折,荷塘寂寥,偶尔的会有蛐蛐叫。那人远远的看着太子的背影,抿着惨淡的唇。

他看那人嘴角一直绽开的笑,便心如刀割。

他握紧着拳,终究只有松开。

太子双眸于是慢慢下垂,去瞧桥下乌漆麻黑的水,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散了,再想勾起却怎么都不行。

太子说。

『我难受』

那人紧咬着唇,想上前,才走了两步,便笑了。闭上眼,转回头,大步大步的离开。

我折了一枝开在绿叶中只有些许点点嫩黄花朵的桂放在桌上的青瓷瓶里,嫩黄色的勾着青瓷飘出的香似乎能寻摸到它的踪迹。

太子倚在床边,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给他拿了几卷书,仍旧是半天也不见翻动。

无衣儿趴在我的对面,双臂平放在桌上,微微抬起头,眼睛一刻也不停息的落在太子的身上。

『有那么好看吗?』

我拿起一卷书去敲无衣儿的脑袋,他只是淡淡的笑,嗯了一声,半响才回了句。

『好看』

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升起绯红,于是他将脑袋埋进了臂弯中,隔着衣料发出闷闷的说话声,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一声闷响,太子手中的书卷掉在地上。我抬头去看他,太子那双眸子失了光华,只是呆呆的。

他垂首去看掉在地上的书卷,嘴角慢慢弯起,哼出了一丝笑,浑浊的眼慢慢清明了起来,眸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惊得我浑身一个冷颤。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修长的指勾住掉在地上的书卷,轻晃晃的夹起,拿到手中轻轻拍了拍书上的尘屑。

那抹淡笑失了味道,那张清秀的脸孔扭曲了模样,那柔和的眉眼又变回了先前的阴毒。

第八章

我转头去看那雕花的窗,细细描摹上面的纹路,门吱呀一声,阳光落在来人的肩头,一身乌金铠甲还未来得及卸下。

满是缭绕的桂香飘散,扑到屋外。他急匆匆的走,风尘仆仆的来,我抬头望了望趴在桌上被惊醒的无衣儿,拉着他走出房门。

这房里不该有多余的人,太子倚靠在床边,认真的在看手中的书,来人的眼眸即便能将人点燃,太子也依旧岿然不动。

书翻动的声响划破这寂静,我转身为他们轻掩上门。

那乌金铠甲的主人说。

『蛇儿,谢谢。』

我对他轻轻一笑,将门阖上。

妖界曾有个狐妖,也爱穿一身墨色的袍子,他有一双细长柔美的手,尖尖的指甲染了墨般。

狐妖最爱用他那尖尖的指甲轻轻滑过人类的胸膛,当黑色嵌进血肉,刺目的红便顺着指尖流淌而下。

那狐妖最爱看人类诧异惊呆瞪得大大的眼睛,然后他指甲向里伸去微一用力,便将人类的心脏给捏碎,然后吃吃的笑,缓缓伸出手,用粉嫩的舌去舔指尖上的血。

有一日,狐妖惊慌失措的来找我,怀中抱着一个已然死了的布衣少年。少年已经被开膛破肚,左胸前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里面的心脏已被尖利的指甲掐破。

狐妖跪在大雪中,飘絮般的雪从未想过要停歇,偶尔狂风吹起为那大雪推波助澜。直到狐妖已变成了雪人,他还是死命的抱着怀中的少年。

『请你救救他,一命换一命。』

他是个还未满五百岁的狐妖,他想用自己五百年的修行来换取少年的一条命。

『不行』

我直截了当的拒绝,任他在冰雪中跪足了十日。

十日后,狐妖抱着少年离去。他说他一定可以找到愿意救少年一命的妖,如此过了一百年,还是没有妖愿意救那个少年。

一百年后,他又抱着那少年来找我,墨色的袍子拖曳在地上,满目的风霜沧桑。

『一对夫妻无论是谁先死去,最后总会葬在一处。人类就是这样,可真好,可以葬在一处,我也想和他葬在一处,上题鹣鲽情深,下题黄泉相会。』

狐妖最后妖术枯竭而死,他抱着少年,歪头看着我,唇角洋溢着那一抹笑,是否可以称作为幸福,还是绝望,然后狐妖轻柔的将怀中人又搂紧了一分,便再也不能动弹。

我将他两人合葬在北国雪原一株枯柏后,那株柏树在我一百岁的时候是活着的,有一日一位仙子误闯进这片只有妖的雪原,待他走后,柏树也变化做了人形消失了一年之久,柏树再回来时

便不能再动弹,慢慢的柏树便枯了,那个仙子也从来没有来过。

『你题字在他们的墓碑上了吗?』

无衣儿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一瓣一瓣去捡地上细细碎碎的桂花。

『没有……因为那狐妖说的有两个字我不会写。』

『我也不会写那两个字。』

无衣儿左手上捧满了桂花瓣,他依旧蹲在地上,伸长手臂将花瓣给我。石桌上放了个檀木盒子,我便将花瓣放入盒子中。

『你捡这些花瓣做什么?』

我问他,要是想要直接树上摘了不就行了,这都掉在地上了,被人踩来踏去的,多脏。

『收藏。』

无衣儿淡淡的说,便不再搭理我,继续去捡他的残花。

后来啊,有一只鬼,穿了一身比雪还要白的白衣整日的飘荡在雪原的周围。那只鬼连头发都像雪一样披散在脑后,脸也是敷了白粉一样的白,只有一对眼睛是漆黑的,眼眸总是微微垂着,长长翘翘的睫毛总是在脸上落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那只鬼伸出手的时候,十指尖尖,指甲像墨染上了一般的浓黑。于是他在雪原中四处飘荡,像是在寻什么人。

我双手比划着,想起那些在雪原中的故事。

无衣儿停下了手,蹲在地上,昂着头看我,像是个好看的孩子般,那张脸真是太过妖媚。

『你猜他在寻谁?』

无衣儿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开口却又摇摇头,随即蹙起了眉。

『他在寻那个将他害死的狐妖。』

那只白鬼找到了那只狐妖的尸体,狐妖怀中抱着的布衣少年死的安详,尸身被狐妖保护的很好。那只白鬼细细的看,竟和那死去的人类一个模样。

于是于是啊,白鬼将狐妖的尸体抽筋扒皮,生食其肉,却又趴在大雪地里,拼了命的大笑着,垂着头亦或是仰头望着天,笑着笑着白鬼便哭了。笑的痴狂,笑的撕心裂肺;哭的委屈,哭的肝肠寸断。

白鬼才死之时,因为死不瞑目不肯前往地府,去喝那一碗孟婆汤。于是他游荡在天地间,他心中只有恨,他要将那个将他害死的狐妖杀了。

他躲避着来自地府的无常鬼的追捕,躲避着专食魂魄的妖魔,他一路路逃啊逃啊,心中的恨越来越浓,浓到不知情为何物。

他逃遍世界各地,飘过名山大川,小溪绿林,看过花谢,听过水流,逃到最后已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要去杀一只将他害死的狐妖。

『后来呢?』

无衣儿坐到了我的对面,趴在桌子上看我,眉头紧紧皱起。

后来,后来雪原多了一只鬼妖,爱穿一身墨色的袍子,宽大的袖袍拖曳在地上,走在雪中,墨色染着皑皑白雪轻飘飘的像足了一幅水墨画。

鬼妖爱用一只眉笔将自己的眉画成远山眉,都要飞到发鬓里去,他有双漆黑的眸子,眼睛也化成了狐狸眼高高的吊起。

于是啊连指甲都是墨色的,细细尖尖的,可只有一头拖曳到地的头发是白色,走在雪中,和白雪都要融为了一体。

『后来呢?』

无衣儿还是在问。

后来呢?

天空飞过一对雁,我拿了手想要触摸,天空湛蓝高远,连朵云也不曾见。

我呆呆的望,眯着眼睛望,想要穿透那湛蓝,想要知道穿过那天空外,是怎样的世界。

后来……我阖上眼静静地想,满目的红色。

管你爱恨情仇,前世今生,终究都躲不过一个死字,连妖也不除外。

『那只鬼妖被孤杀了!』

太子不知在何时站在了门边,他身边的男人一身乌金铠甲,身上松松散散的披了件墨色袍子,墨衣男人苍白仿若透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眸眼不再冰冷,那张唇是红润的亦是肿着的。

我淡淡笑着,低垂着眼便看见墨衣的男人想要去牵太子的手,太子却将手放到了身前。

唇也破了,衣衫也没有整理好,左边袖子也断了半截,脖颈上有指甲掐过留下的痕迹,锁骨上有红色斑痕。

太子再想向前走便被墨衣男人拦住了,太子狠狠的瞪着那人,男人蹙着眉,眸眼中是不忍却又不得不狠下心。

『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再放你出去。』

我从不知道鸱鸮的声音竟会这样的温柔,这样的轻,生怕声音大一丝一毫,身边的人便会被惊吓到一样。

桂香如此之浓烈,天空如此之高远,我在想在那被鲜血染红的北国雪原中,是否还留有一两只妖,回去后可以陪我说说话。

有枯叶飘飘荡荡,我想起有人说过落叶归根,忽然便想回到那个寒冷只有雪飘的世界。

有人声音清冷淡漠却难掩柔情,那声音轻轻说。

『卫子偃,这江山是我的,也会是你的。』

那日之后鸱鸮一走便是半个月,连个影子再也没见到。太子被他监禁在东宫,除了吉公公,宫内的太监宫女全都换了,连守卫也全都换了一拨。

宫内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所有的人脸上全都染上一层灰败。今日传来李大人被下入死牢,明日传来七王爷暴毙,终于有一日传来,皇帝卧病不起,皇后难产连腹

中的胎儿一并死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是个皇子。每一日都会有人死去,只有这东宫一如往常的沉寂。

太子依旧卧在床上看他的书,偶尔与我说说话,唇角眉梢仍是含着笑。

第九章

『你看这人,心肠真是歹毒。』

太子眉眼弯弯,指着手中的书卷,那本是前几朝的一本野史,说的是大夏国夏文帝四年时的一个武状元一心为皇帝效命,为皇帝东征西伐,平定江山,甚至心甘情愿委身于皇帝身下。

武状元为大夏国戎马十年,有那一日武状元才回朝中,便听说皇帝身染重疾,连自理能力都没了,也只有那么一个武状元全心全意的伺候着皇帝吃喝拉撒。

可后来,这江山竟被与他一同殿试,皇帝钦点的文状元夺了去。文状元通敌叛国,最后得了江山,将皇帝弄死,也把武状元囚禁了起来。

那文状元本是与那武状元自小一同长大,郎骑竹马驾驾,本是两小无猜,两人中也曾有一人说两人一同殿试,不管以后如何,自然是生在一起,死在一处,纵是到了黄泉路,也要同喝一碗孟婆汤。

武状元在被囚禁后的两个月后,咬舌自尽。那文状元已做了大周国的皇帝,只是这大周国在风雨飘摇中只存活了三个月,那文状元做了皇帝后便疯了一般的杀人,将那武状元所有的亲人杀的一个不留。

本就是一个弑君的叛贼,根基不稳,才坐上皇位,就被人扯了下去,生生的挨了那最残忍无道的凌迟之刑,一刀刀,一块块肉片被人争先恐后抢了去,竟被那些个百姓生食。

后来,这天下便被大卫替代。

『蛇妖,你说,那人歹毒吗?』

太子双眼呆呆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双手十指分开,缓缓地抚着放在膝上的那卷书。

我无法回答他,他也并不在意我会不会去回答。他呆愣了半响,收回目光去看自己的手,微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可真是自作孽,他都为他叛了国,做了皇帝了,可为何还不领情呢。好好的呆在那人身旁,岂不很好。』

太子去掰着手指头,一根根去数,一遍又一遍。

『可就是拗不过自己的心呐……蛇妖你说是不是?』

『世事无常。』

我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太子却蓦然的扭头来看我,眸子睁得极大,只一会儿,他便笑了起来,笑的弓起了身子,几乎要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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