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的胃不好，不吃东西会很痛的。”他摸着肖岩的头，温柔地低语。
“你喂我。”肖岩语出惊人，让华文洋愣了半天才苦笑着用力“祸害”他的头发。
“拜托，我的大少爷，你还没到要让人喂的程度吧？”
“喂我。”肖岩把头从他的怀里撤出，清澈的眼直盯上他，“我饿了。”华文洋被他看得发毛，最后只好乖乖投降。
“OK！OK！我去端饭。”他放开肖岩，无奈地摇着头出去端饭了。
卧室里，肖岩抓着被褥深吸口气，属于那个人的温暖气息便深入鼻腔，就让他放纵一回吧，让他，也尝尝被人宠爱的滋味。
07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室内，温柔地照在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身体之上。
华文洋的眉毛轻轻地动了两下，接着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感觉阳光有些刺眼，便用抬起手背去遮挡。
“恩。”他的身体一动，也带动了挂在他身上的肖岩，他呢喃了一声紧紧了自己的手臂便又继续呼呼大睡。
华文洋转头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也想起了肖岩在他家，他的床上过了一夜的事实。
他想起身，可是他的脖子正被肖岩搂得死紧，他的腰，也被肖岩的腿紧紧地盘着，现在的肖岩，就象是一致无尾熊一样地挂在他
的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他低头，正看进肖岩的衣领，他的衣服在睡了一夜之后已经凌乱得够呛，上面的几个纽扣已经松开了，露出少年洁白细致的胸膛
，从他的角度，还能看见更美丽的“风景”。
肖岩又动了一下，他那俊美的脸庞便显露在了他的眼前，此时的他，脸上再没有昨天软弱、伤痛的样子，他，恬静得像个天使。
华文洋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脸突然腾地红了，他先是伸手小心地把肖岩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放下来，然后又把他的腿从自己
的腰间放下，终于，气喘吁吁的他用每秒50米的速度冲进了浴室。
搞什么阿！华文洋皱着眉拧开了水龙头，任那水洒了自己一头一脸，呼，总算是让自己那快要出体的心跳慢了下来，也让自己烫
得几乎能煮鸡蛋的身体，冷却下来。
他无力地用手撑在墙上，头低低地垂下，水滴滴嗒嗒地从他的头发、脸上流下，他的头脑也终于冷静下来。
他刚才……居然有了反应。
脸霎时又变得通红，刚才看到的“美景”又不禁在脑海中重现。华文洋痛苦地呻吟一声，干脆打开了淋浴的喷头，那让凉水浇透
了全身。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突然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欲念！
他懊恼地在心里大吼，他感觉到自己平静的心海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搅动起来，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宁静。
衣服被水浇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健硕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华文洋终于关上了淋浴，他把湿掉的衣服脱去，再用毛巾把身子擦
干，然后便用浴巾裹着下身从浴室里出来。
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肖岩迷蒙的眼眸。
“你醒了。”华文洋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了心情，然后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恩。”肖岩轻哼了一声，之后便又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很困吗？”华文洋把头凑到他的嘴边，“困。”肖岩小声地哼道，“恩～～睡觉。”肖岩抱着被子，看样子是打算继续和周公
聊天了。华文洋便没再管他，自顾自地换起衣服来。
然后，他收拾好屋子，便出去煮饭了。
于是， 当肖岩醒来，面对着的，便是热乎乎的一桌早餐。
有点儿感动，他还从来都没有吃过别人给他煮的早饭，母亲是永远不会做的，其他人也根本不回顾他，平日里他早上不是不吃，
就是弄个面包什么的垫垫底，这么多年根本就没人这样照看过他！
肖岩大口大口地喝着粥，那甜甜的滋味就像蜜一样沁入心田，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正边看报纸边吃饭的人，心里面真的升起一
种幸福的感觉。
他希望，这段幸福，能到永远。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他回到家，在家门口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来干什么？”他冷着脸质问，手背在身后，悄悄地颤抖着。
“我……我是来找你妈的。”肖诚说，他细心地看着少年的脸色，却未在那俊美的脸上发现一丝有用的信息。
“你找她有什么事？”肖岩执固地站在门前和肖诚对话，他不想让这个人进到自己的家里去，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发现了危险的
野兽，在奋力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我是来找你妈的。”肖诚没有理会他的敌意，只是固执地说，这对父子，在某些方面来看，果然有想象的地方，至少固执这点
是完全的一样。
“有事就和我说，我是这家的男人，有什么事我可以说了算。”明知道肖诚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肖岩却执意把他的话拐到这个方
向。
“我再说一遍，我有事和你妈谈，让我进去。”肖诚冷下脸来。
“你凭什么让我放你进去？！”肖岩冷笑一声，两人立刻针锋相对起来。
“就凭我是你爸！”
“凭你是我爸？谁都知道我肖岩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我哪来的爸！”肖岩为了打击对方，甚至不惜用出了自己最痛恨的词
语。
“你！”肖诚顿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先生，您还有事吗，没事就请离开，我可没钱请这么大一尊门神！”肖岩咄咄逼人地嚷道，他说完便掏出钥匙打开门，径
直走了进去。
“光！”门被狠狠地合上，让肖诚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回来了。”肖岩一进门就感到了一阵虚脱，他瘫软在门板上，门那边传来了肖岩的喊声，与此同时的还有不停的门铃声。
肖岩把门铃关上了，他把脚上的鞋甩到一边就冲进了母亲的卧室。
“妈。”他走近床边，果然，他的母亲正趴在床上抱着枕头闷闷地哭着。
“如果你想见他就去见他好了。”虽然刚才的他是那样得绝决，但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他的心顿时软了，他宁愿放弃某些权力，
只要她说出口。
“不，我不想见他。”云盼盼低低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别这样，闷着不好。”肖岩把她从被褥里拉了起来，也顺手把那枕头丢到一边，于是云盼盼哭红的双眼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肖岩轻叹一声从旁边拿过手巾给她擦脸，唉，他们两人到底谁是母亲，谁是儿子阿。
敲门声传来，看来肖诚已经放弃了按门铃，改成砸门了。
“小岩，你让他走，好不好？”云盼盼可怜兮兮地说。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见了？”
“我以前想见他是想听他解释为什么他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可是现在，他已经又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要解释还有什么用阿！
”
“可是妈你应该知道，你们是注册过的夫妻，这也就是说他们的婚姻是不合法的，你完全能把那女人从他妻子的位置上赶走，把
他抢回来的。”
“我知道，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再要他了，小岩，我的心碎了，它已经碎了，虽然我以前的心也曾经碎过，可是这么多年我
费尽了心力还是把它缝补了起来，但是现在，它又碎了，碎得连一点儿渣也不剩了！”
“好，好，我们不要他了。我现在就去和他说，让他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肖岩做势欲走，却被云盼盼拉住了。
“怎么？”肖岩看她，“又不想我去了吗？”他就知道她根本就舍不得那男人，不管那男人怎么对她，她也不会真的把他驱逐出
自己的生命！
“我…… 小岩……”云盼盼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她更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她不想见他，但是又时时刻刻地
挂念，她不想爱他，可是却没有一刻能把他从心上抹去！她恨！她也爱！她恨他的默然离开，连句话都没留就扔下怀着孩子的她
；她恨他竟然又娶了一个妻子，恨他居然是那样的幸福，恨他居然让另一个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她恨，她好恨，她的心好痛，
好痛！难以忘记那天她看见他的心情，她看见他对那女人温柔地笑着，她看见他对他女儿宠溺的照顾，她看见了他们身上的幸福
，她看见了他眼中的爱，那都是他从她身上狠狠剥夺去了的东西，那都是她早已失去了再也找不回的东西！所以她恨，她恨他！
但是，无法掩盖的是她在看到他那一瞬间心中冒出的狂喜，那种几乎灼烧了她的全部感情，似乎一下子从心底燃起，她爱他，从
十几年前她看见他的第一眼，那时的她，不在乎他自陈的所谓的没有身份，不在乎他自认的贫穷，她爱他，所以宁愿和家人绝裂
也要和他在一起，她爱他，所以即使大夫对她说她不适合生产她也执意要生下她的孩子，即使那个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
爱，恨，两种对立的感情在她的心中交战，她无法抑制自己的爱意，也无法控制自己心胸中不断扩大的恨意！
她恨他，所以不愿见他，她恨不得他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她爱他，所以哭泣不停，她希望他从此以后都不要离开。
或许，真应了那句，没有爱哪来恨，这恨和爱，打一滋生，便再难分离。
她没了言语，她只能在儿子的胸前无助地哭泣，直到累倒，睡着。
此时的门外，已经没了敲门的声音，肖岩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肖岩轻轻地关上母亲的房门，从客厅的桌子上摸起一盒烟，掏出一根，点上，默默地抽着。
之后，再一根，直到整盒烟全都变成烟头稀稀落落地躺在大理石砖上。
肖岩知道，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本应由他母亲做出，但是现在却因为她的不负责而落在自己头上的选择。
他究竟该怎么做？肖岩忖夺着，他是该和男人完全断绝关系，还是要把母亲再送回到他的身边？
太复杂了，倘若那男人还是单身，那么一切都会简单得多，他甚至都不用考虑都知道那会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可是现在，他又
有了一个妻子，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两个家庭，他注定只能选择其一！
他会选择谁？肖岩苦笑，还用问吗，从那天的情况看他就知道，他定会选择现在的妻子和女儿，因为那天他看母亲的眼神，只是
像看一个普通的朋友。
那他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呢？肖岩思索着。是为了要母亲退让吗？不，不对，如果是那样他应该很早以前就来找母亲谈判，断然不
会等到今天。那如果是为了自己呢？也不会，他已经是成人，再怎样也没了意义。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肖岩，想想，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是被你遗漏了的。
眼神！没错，眼神！肖岩浑身一震，无论他现在对母亲的感情如何，他看向母亲的都决不应该是那种仿若看到普通朋友的眼神！
太平淡了，那里面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别样感情！也太过坦荡，完全看不见一丝的忏悔和难堪！
这里面，有蹊跷。
肖岩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贤哥。”电话接通了。“我有事找你帮忙。”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不，他没有得罪我，我只是找这个人有点儿事情。”
“哦，他叫肖诚，大约43、4岁左右，身边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对，我就单找他一个，你帮我找找看，如果找到了就通知我一声。”
“好，就这样，拜拜。”肖岩把电话挂了。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回房间拿出篮球，出门去了。
于是，那天下午，华文洋在学校篮球场，又见到了肖岩。他像是发泄般地狠狠地打着球，完全没有往日的水准。华文洋默默地陪
着他，直到他接到一个电话而停下来。
“陪我去一个地方。”肖岩面无表情地说。
“好。”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华文洋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档次不俗的PUB，肖岩领着华文洋进去后不久就在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拉着华文洋走过去，在
那人对面坐下。
“你一个人来的？”肖岩问。
“恩。”肖诚淡淡地应道，慢慢地喝着手中的酒。“你找我干什么？”他问，“是你妈要见我吗？”
“不是，是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我想问，你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们母子离开？这些年你又在哪里，究竟知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有……”肖
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想和你妈说的就是这个。”肖诚打断了肖岩的话，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直直地看向肖岩的眼睛，“我曾经……失忆过……
”
“我曾经……失忆过……”肖诚低沉的嗓音传入肖岩的耳朵，这个转折性的事实让他不禁愣住了，“那大概是18年前的时候，我
有一次据说是因为出车祸而进了医院，等我醒来，我就没了过去两年多的记忆。”他简短地说道。
两年……肖岩暗暗地算了起来，据他母亲说她原来和肖诚是上大学时认识的好友，虽然关系很好但是两人在大学期间却并不是恋
人关系，直到后来两人出去工作，才确定了这种关系，到后来还结了婚。而从大学毕业之后到肖诚失踪，也差不多正好是两年的
时间。
“所以你怀疑你在这两年里曾经和我妈发生过什么是吗？”
“没错，我再又一次遇见你妈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似乎在她身上遗忘了些什么，所以当她指责我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被我
遗忘掉的两年，我想搞清楚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所以我就到你家那去找她，可是她不给我开门。”他说着，还不忘扫了肖岩一眼
，肖岩明白那目光的意思，那就是“不光是她，就连你也不让我进。”
肖岩悻悻地往边上靠了靠，直靠近华文洋的怀里，肖诚用略带诧异地眼神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你叫肖岩对吧？”他突然问。
“恩。”他刚刚才想到要问自己的名字吗？
“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亲子鉴定？”
“你说什么？！”肖岩的眼神瞬时变得冷冽，他冷冷地瞪视着肖诚，刚刚两人之间平和的气氛一去不回，“你这么说是怀疑我和
我妈喽？”
“不是，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毕竟我已经把什么都忘了。”
“够了，不相信我们的人我们不要！”肖岩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们并不想图你什么，我妈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丈夫，我也
只是想要一个父亲，但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妈她整整等了你18年那，这18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你！而你呢，你又娶了妻，还
生了女儿！够了，够了，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今天的事我会和我妈说，我会劝她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也会劝她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