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安慰他吗？他把我们的关系想歪了。以我女人的直觉，他肯定很在意我的出现。”自身的平凡与齐睿的出色相比，加重了原本就存在的自卑，再加上相同性别这样敏感到忌诲的原因——一旦齐睿身边出现了出色的异性，所有的不安都会浮上水面……
“连指责你出轨或背叛的资格也没有，除了一个人流泪，还得忍着心痛的看着你另结新欢说祝福的话……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眉峰高高拢起，手中的咖啡杯也停止了旋转，齐睿望着颜汐慧黠的眼眸，又忍不住瞄向厨房，“谁说他没有资格？我只对他说过‘爱’这种肉麻的字眼，除了他，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该死，那个笨男人！”
“齐哥在说谁？”下楼的黎允闻言，很好奇能让齐睿气极败坏的人。
“除了你那位大哥，还会有谁？”眼看着客厅多出来的几人，齐睿一边抱住扑来的女孩，一边对着两个男孩皱眉，“黎允，谁允许你打耳洞的？”
“不好看吗？我觉得不错。”颇自恋的撩起发露出银色的骷髅形耳坠，“现在很流行这个！”
“流行？”冷笑一声，齐睿扬声大吼，“黎尚，出来看看，你家宝贝弟弟居然也会懂流行？大男人打耳洞戴这种耳坠，当你自己是街头古惑仔？什么品味！”
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涨红着脸一脸不安的看着黎允，再看向齐睿，愣了半天，呐呐道：“……也蛮好看的……电视上也有人这样！”
“好看？我倒忘了你的品味有多糟了！”
“齐睿！你就不能……不把话说这么难听吗？”被话语刺伤，黎尚抖着唇哽咽道。委屈与自卑化成止不住的泪水，“我从没认为自己有什么优点，你怎么说我我都认了。认识你到现在十几年，你早清楚我是怎么样没用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弟妹面前这么说我，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自尊吗……”
头痛的按按眉心，颜汐的戏谑笑脸与男人哭泣的指控让他彻底无言。不过是一时口快——毕竟相同的话早说了不下于百遍，没有丝毫恶意——但往日里两人独处时可以当作情人间的亲昵，但多了旁人在场，尤其还有个最畏惧的完美情敌在场，黎尚会想不开也证明心中有他，他该感到高兴才是，但……
“别哭了！”
“连哭都不让，你就这么讨厌我——我早知道，要不是我一直缠着你，你才不愿有我这样的人当朋友……”越说越悲情，黎尚抽泣着丝毫未觉自己现在正如女子般向情人无理取闹。
“闭嘴，我有这样说过吗？每次说喜欢你时你耳朵失聪了吗？在床上你感觉不到我在尽力取悦你吗？”一连串斥问不经大脑的吼出口，齐睿咬牙切齿几乎要生吞了这让他又爱又恨的蠢男人。“我不喜欢你会这样？你能不能别笨成这样！”
“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颜汐望着三个愣住的黎家兄妹，看表情就知道齐睿与黎尚的“奸情”尚未曝光，而齐睿懊恼的神情更让她兴起看热闹的兴致——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齐……哥……你刚刚……说了什么……”无法相信自己耳朵的黎允第一个问出口，断断续续不成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的意思。”懒得再隐瞒，齐睿抓了抓发潇酒率性得令人昡目。“接吻上床做爱，什么都作过，黎尚——你大哥是我的人，我们相爱，就这么简单！”
“你……你们是同性恋？”像只被踩着脖子的公鸭尖叫出声，黎允喊出那个惊世骇俗的词，自己先一步晕头欲跌。
“谁说我们是同性恋，我不过刚巧喜欢的人是你哥，至于你哥，他这辈子只能恋我一个！”霸道的话毫不犹豫的出口，眼神则如箭般射向被击昏的黎允，“怎么，你有意见？”
意见？苦笑着摇头，吃惊的程度远大于惊吓。倒没有鄙弃那样的情绪产生，只是印像中自己这位大哥实在老气平凡得很，完全没有新潮的影子，现在却做出如此“新潮”的事情，由不得黎允不吃惊。
望望红着脸的黎诺与一脸茫然的黎晴，黎允再度摇摇头，黎尚一脸惶恐不安的表情，满眼担忧的看着他——真正被吓住的其实是他本人吧！“两个男人相恋”这种事谁会在家人面前说？也只有齐睿这样不把世俗看入眼的率性人物做得出来、
有这样强势的情人，哥哥才能真正受到保护吧！
“饭菜好了吗？我快饿死了！”别扭的转移话题，黎允粗声粗气的道。
“呃……马上就好！”看懂他意思的黎尚惊喜的应答，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感激的再看了长弟一眼才走进厨房。
“要好好对他，不许欺负他。”客厅里的男孩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的道，“你要是对不起我哥，我就带他走，介绍别的男人给他！”
“不会有那一天的，小鬼！”
第13章
自开诚布公之后，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惟一不同的，便是黎允兄妹渐渐习惯了不时在眼前上演的亲热戏码。
齐睿则是当之无愧的受益人！虽然黎尚有时还是会因为害羞躲避他亲昵的动作，但更多的时候，不用在乎身边是否有灯泡，大胆而坦然的索吻实在让他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坦诚一切！
汽温一直在往下降！十二月圣诞前，第一场雪在睡梦中悄然来临。
二十日清早，第一个起床为所有人准备早餐的黎尚一声尖叫，让除了妹妹黎晴与儿子黎齐以外的三个男人一齐冲出了房间，奔向叫声传来的地方。
阳台前的黎尚呆愣了良久，才在令人担忧的视线里做梦般的笑出声。
“下雪了，好美！我们可以去堆雪人吗？”
等到公寓楼前的广场上立起两个胖嘟嘟的雪人后，所有人都已经迟到了，由齐睿大手一挥决定全体请假！黎允和黎诺呵着通红的手一脸的笑意，黎尚则摊开手掌，看掌心小巧可爱的雪兔满心甜蜜。
“喜欢吗？”自身后将爱人搂个满怀，齐睿在他耳边轻声问，听到那声轻微的“嗯”后爽朗的笑出声。
“你喜欢就好！”
以为爱无法再曾多，因为心早就被挤满，却每天都发现，自己更爱身边的人数分，甜蜜与幸福充满了生活的每个角落，透过眼神与语言向所有人表露，被嫉妒也好，被鄙视也好都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被幸福围绕着。
“我爱你。”转过头，说出自己的心情，黎尚吻着齐睿的唇，良久，再次开口。
“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我会一直给你幸福，我保证！”
纷飞的雪花精灵般舞动着，孩童与少年的嬉笑唤醒公寓楼内的住户后，更多的惊喜的笑声让这个初雪的清晨扬溢着脉脉温情。面对相拥的两人，没有人投以异样的眼神，只是自然且欣羡的望着，依昔，有女孩憧憬的话语飘进风雪。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幸福……”
＊＊＊＊＊＊
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前夕，第一个自称齐睿家人的人出现在公寓门前。
撇下聚在餐桌旁的黎尚几个人，齐睿带着来人进书房，也不知聊了什么，一小时后，来人对黎尚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后便自顾离开。
更让黎尚不安的，是之后齐睿漫不经心的话语。
“后天，去见我家人吧！”
很惶恐，甚至无法安心入睡！尽管已经足够相信，齐睿对他的感情。但对于齐睿的家人，那些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的陌生人，黎尚无法克制的害怕着。
他们会如何看他，看他与齐睿的感情，会对他说怎样的话？
性格中的脆弱与胆怯逐渐占据了他的思绪，淡忘了许久的差距观念让他的神情越来越悲伤。
如果被要求离开，自己该怎么办？如果失去齐睿，自己还会有幸福可言吗？
无论如何，也想留在齐睿身边啊！可……自己这样的存在，会被承认吗？
近乎绝望的回应着齐睿的热情，熟悉的气息、温度，熟悉的爱抚、亲吻……早习惯了亦沉迷于处于下方，那么近距离那么深刻的感受齐睿的热度与心跳，所以，不会存在耻辱感，面对齐睿，也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缺点。
一句“我爱你”，可以换取他所有的付出，因为自己对这个男人，早已深爱到无法喘息的地步。
“别胡思乱想！我会一直一直抓紧你的手，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放开。”再明白不过男人的沮丧，齐睿吻着两人交缠的手指，拿出准备多时的银戒套上黎尚的无名指，“见过我的家人后，我们就结婚，去荷兰。那里的风景很美，天气很好，我们可以玩上整整一个月，小鬼们知道了也会开心的跳起来……”
鼻子一酸，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那种名为眼泪的液体自眼中涌出，黎尚将脸埋在齐睿怀里，哽咽着：“我有没有说过很爱很爱你？”
“我不介意每天都听上一遍。”
双手环上齐睿的腰，黎尚抽了抽鼻子，抬起狼狈的脸，泪眼婆娑的凝望着齐睿“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幸福？”
“那你要抓紧我的手，让幸福一直持续下去！”心疼的吻去黎尚的泪水，齐睿收紧手臂，为何会爱这个男人十几年，或许答案便在此吧！
记忆中最初的黎尚，一身的青涩与拘谨，却壮着胆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渴求他的友情，一记目视的眼神，一句藏着关切在乎的恶言，都会使他露出孩子般欣喜的表情。
这世上，只在乎他，当他是唯一的人，也只有黎尚一人吧！
“可以做朋友吗？我想……做你的朋友……”
“你是唯一对我好、关心我的人呢，齐睿！认识你真好……”
“我有朋友！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谁也比不上……”
爱的心情，就是从听到这些话语开始的吧！
＊＊＊＊＊＊
齐家坐落于城市风景最好的地带，占地上千平方的私人产业，相连的别墅群坐落在树林间。
黎尚早知道，几年前齐睿的母亲临死前将他送到了生父身边，却从未猜到他的生父如此有钱。
经过镂花铁门，又足足开了五分钟，齐睿才将车停下，大型车库内十几辆不同的名车整齐排放，让黎尚有参观车展的错觉。
相比较而言，齐睿的保时捷也显得内敛保守了起来。
“你……你家很有钱？”
“算是吧！”漫不经心的回答，齐睿搂住快同手同脚的情人，将车钥匙抛给迎上来的管家。
“季叔，老头子在哪儿？”
“小少爷，如果不想老爷气到心脏病发作，还是称呼他别的为好。”管家老脸笑开朵菊花似的说道，双眼在齐睿身上好一阵打量，满意的点头，“小少爷这一段时间养得还不错，胖了不少。比起原先瘦巴巴的样子，现在让人看了也放心。”
“有人天天准备好三餐，不胖也难。”有种翻白眼的冲动，齐睿暗想，长辈的想法果然不同，标准身材都能被说成瘦巴巴！
“是身边这位小伙子吗？你让二少爷带回来的话中说要共度一生的人？”管家将视线移向黎尚，点点头，“就冲你把我家小少爷照顾得这么好的份上，季叔就挺喜欢你的，你们爱怎么样都行，我这老头没意见！进去吧，老爷在大厅等你们！”
先前的震惊，慌张与被称“小伙子”时的不自在因老人的话烟消云散，黎尚略带拘谨的躹了个身后，结结巴巴道：“谢谢季叔……我一定会……照顾好齐睿……请您放心……”
“别紧张，不会有人为难你的，齐家人没那么迂腐！看你的性子，也知道是小少爷先强迫你的，要怪罪也该怪罪他。”越看面前平凡慌乱的男孩越顺眼，季叔安抚着，说到怪罪时真真切切的扔给自家小少爷一记白眼。
让这孩子这么慌张，真是罪过！
“没有强迫，我……很爱他！”毫不迟疑的，黎尚红着脸将话说出口，既然已经决定了不放手，自己也该表现出坚强与决心，“我……想永远跟齐睿在一起！”
“那么，勇敢的进去吧，把你的话说给每一个人听。”
推开的大门内，是端坐等待的人，严肃威严的老者，和蔼的妇人，与齐睿有几分相似的两名中年男子，以及他们身侧的美丽女子，都用认真与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走进来。
黎尚突然觉得很轻松，即使威严的老人确实在生着气，但只要不是鄙弃，不是厌恶，他都可以平静的面对。
正如齐睿所说，我们只是相爱，何错之有！
“就是你抢走了我儿子？”老人气势汹汹的开口，锐利的眼神定在黎尚脸上。
他淡淡一笑，像是上半生没怎么用过的勇气都是为了这一刻一般，将两人交据的手伸向前，回答：“我们相爱，想永远在一起，仅此而已！”
“如果不介意，一星期后去荷兰参加我们的婚礼吧——父亲！”齐睿柔声补充，那个一直没有喊出口的称呼也第一次没有迟疑的出现。
对面的老人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再开口时已话语哽咽，不见了半丝气愤。
“到时记得通知！我……冲你这一声，就随你意吧！考虑搬回来吧，别让人以为你是孤家寡人！都在一起了还不知道你有父有母……”
向后的日子，仿佛梦境一般。黎尚从未想过，一切可以如此顺利！得到齐睿亲人的认同，去荷兰举行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回来后带着弟妹、儿子一同搬进齐家大宅。然后，除了陪着齐睿，满足他些许任性的要求外，再不需要也没有机会为其他事情烦恼。
煮饭、打扫，齐家上百的仆人绝对是专业中的专业，所有事谨然有序、毫无遗漏！
照顾弟妹？连同管家在内的老资历下人对于三名少爷小姐的到来怀着惊喜的情绪。把齐家少爷成年后无处发挥的爱心尽数渲泄而出，无微不至到最怕生的黎晴也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新环境，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口一声甜得所有人老怀大乐。
照看儿子？昐孙子昐了多年的两老可不会轻易松手，除了照例念叨着让大儿子、二儿子努力“造人”外，成天搂着软软的“无齿”小娃，乐得合不扰嘴，看着两个老人孩子般抢夺孙子的拥抱权，黎尚心中对齐家家长严肃的评价彻底崩碎。
一边摇头一边看着每天都会上演的闹剧，黎尚将手放在正搂着他的齐睿的手臂上，幸福的味道满满的溢出心房飘在空气中。
“我爱你，齐睿！”
“我也爱你！”
——正文完——
小小番外
从一开始，并未想过彼此的心情中有着如此深切的爱。十多年相识，甚至没有相知，只是一个一直向前，一个在身后仰望、追赶。明显的差异，不明显的纠葛，矛盾的厌烦与爱恋着，发现时，这份心情早已无法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