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那个男人,他也曾挣扎、不甘过,怎么不是别人,而非要是这个缠着讨好他的丑男人?又凭什么是他先爱上,先赔上整颗心?
不断的用话语伤害,也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且不堪的被他发现。
偏偏不忍心看到男人被贫穷折磨得消瘦的脸,恨不得抱着他狠狠的吻住,直接的说:“我养你,你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担心,只要天天在床上等我,只要……永远陪着我就行!”
“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却一直说不出口。
餐厅外的大好晴天突然变了色,豆大的雨铺天盖地的落下,齐睿收拾起心不在焉,向对面的丽人抱歉一笑,“实在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没关系,反正工作也已经谈完了!”精干靓丽的女子笑了笑,浅啜了口咖啡,齐睿拿着帐单起身,刚拉开凳子,对面的女人突然开口:“齐睿,我们,可以试着交往吗?”
他微愣,脑中浮现那个男人抱着小孩浅笑的模样,脸谱不自知的温柔了甚多,“抱歉,我有决定一辈子相守的人了!”
女人低头,再扬起时已一脸坦然,“还是朋友?”
“当然,”摆了手离开,却不见身后的女人滑下的清泪。
“原以为……你不会懂温柔呢……”
车停在黎尚工作的办公楼下,离下班还早,齐睿坐在车里等了一阵,突然不清楚自己跑来的原因,心情一阵烦躁,便开车离开。
楼上,黎尚不经意瞄到雨中熟悉的跑车,心一动,再想看个仔细时却已不见了车影。
自嘲的想着“怎会以为齐睿会来这里”后,便没再放在心上。
同事们正因为柴主管的生日议论得热火朝天,没有人特别邀请他加入讨论,最后的结果便定了下来。
在每个人的工资里扣除一小部分钱做为活动经费,举办一个小型派对,所须东西找个时间一起去采买。
“黎尚,同意吗?”
他点点头,拘谨的扯唇一笑,中午十二点向后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从公司到公寓坐公车要十分钟,忙着替齐齐喂奶,换尿布再哄了睡着至少也要半个小时,黎尚往往是忙到顾不上自己,只能塞两片吐司到嘴里裹腹。
两个人都有工作,齐睿中午一向又忙着应酬工作,有空的也只有自己。
一如既往的赶回公寓,黎尚刚推开门,面对的便是齐睿疾风暴雨般的吻,僵硬的承受着,直到被放开,才不解的望着好友。
“怎么突然……是工作不太顺利吗?”
“不是,”又啄了下男人殷红的耳垂,齐睿依然用身体将他禁锢在门后,不舍得松手。
明明面对别人,可以轻易的说出爱一个人,可看着黎尚,便彻底乱了分寸,一句简单的“喜欢你”出口时便成了伤害。就差说出完全相反的“讨厌”“鄙弃”。
言行像幼稚园的小男生,以欺负喜欢的女孩为乐,看到黎尚烦恼的表情,他便觉得快乐,别扭得自己心里也看过去。
说他冷静,情淡的朋友,实在该看看他如今的模样,绝对会吓破一地镜片。
“那……是感情出了问题吗?”犹豫的问出口,黎尚在心中自己否定了答案,依齐睿的条件,肯定会受到所有女人的青睐。
却不料,完全可以打到满分的男人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怎……怎么会?你条件这么好……”躲过一个吻,黎尚难得的执着,认定了齐睿不该在这个问题上逃避。“有想过原因吗?……会不会对方对你有什么误会……”
“想过,”因为你太笨太迟顿了!!舌勾舔着黎尚细长圆润的指尖,齐睿满意的看着他面颊酡红,舔得更是起劲。
“那……”眼神希冀的亮起。
“想不出来。”
“啊?”再度苦恼起来,没注意自己的衣扣已全部解下,一味的替好友想着办法,“要不……你稍微改改脾气,不要总酷酷的冷着脸……她或许就……”
“你是说我脾气差?”惩罚的用力握住男人被他挑起的欲望前端,齐睿危险的眯着眼,声音森冷。
“齐睿……”胀红了脸吞下到口边的呻吟,黎尚双手抵在男人胸前,不知该如何是好。“别这样!你听我说……啊……”
被悬空抱起的男人惊叫出声,双手反射性的紧扣在齐睿脖子上,待到被抛在床上,迟顿的大脑总算意识到不对。
“我呆会儿……还要上班……”
“请假!!”用最快的速度解放自己,男人性急的扑向床上犹在微弱抗议的羔羊,彻底化身为大灰狼。
第 6 章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面色苍白,步履飘浮的赶到公司,递了请假说明,黎尚几乎是咬着牙才把自己拖到了椅子上。
“黎尚,你没事吧?要不再回家休息一天……”顶头上司柴主管皱着眉问,除了有些仗势,他倒算是个不错的上司,抢功劳、推责任的事一向不做。
“没事!”感激的一笑,黎尚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开始工作。
旷工半天,承受齐睿的不知节制让他一早眼皮都几乎掀不开,偏偏罪魁祸首精神奕奕,满面容光,笑脸灿烂不复昨日的黯然,令他抱怨的话半句也挤不出口。
好歹,自己牺牲,辛苦一点点,能换回友人的好心情,也算值得……不过,还是希望这样的牺牲机会永远不会再有!
下班时,没有再因为额外的工作留下加班,同一科的人相约去超市采买派对要用的东西。
彩带,蜡烛,一次性餐具……大多的东西是由约定的饭店准备,不必费太多心思,蛋糕也早已选好样式,个人礼物的挑选反而更麻烦,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得不变乐乎。
黎尚插不上话,颇有些冷清的站在几人身后,经过酒饮区时,看着架上熟悉的红酒,想起那种香醇的口感,呐呐的开口:“酒就买这种吧,挺好喝的……”
“嗯?”财政大权在手的同事瞄了眼黎尚手指的方向,推了推眼镜,“超出预算了,选其它的吧!”
“是吗?……我只喝过这种酒……”被同事盯着,黎尚很是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沉默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很贵吗?”
“至少几万一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财政在手的同事回头向身边的人报以嘲讽的笑,几人失笑出声。
早已习惯了黎尚的古怪,穿的衣服几十块的地摊货也有,上万的名牌亦不少见,虽然没有手机,但腕上的手表能抵上半辆车,填的住址是名流小区,却是公交车代步,矛盾得令人吃惊,但无人认为他会是什么行为怪异的贵公子,毕竟,那身入骨的懦弱,卑微无从改变。
他们唯一关心的,也只是黎尚一直的任劳任怨。
与同事分手回家,黎尚拎着顺便买的菜,进厨房忙碌。
齐睿应该在屋内,楼上书房的门半掩着,黎尚没有试图叫他,同居的这段时间,至少也有着一定的默契与认知,齐睿在工作时,是坚决不能打扰的,连多余的嘈音也不能造成,否则,面对的将是男人狂烧的怒火……
用完晚餐,黎尚收拾碗、碟站在流水台前清洗,身后伸出的手将他揽在怀里,男人妖艳的舌勾缠着他的耳垂,意味十足的暗示着要求。
黎尚全身僵住,犹豫了半响,身体的疼痛还是占了上风。
“别这样,齐睿……我还没好……”
背后的男人停下动作,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黎尚听着大力的摔门声,分不清心情的黯然下来。
很早就明白了,不该流泪,他没有出生在父严母慈的家庭,甚至他的存在,本就是错误。
生性轻浮的母亲因怀孕嫁给当时还是小混混的男人,一生下他,便因无法忍受的贫穷与照顾小孩的烦厌留书离开。男人后来安份的做着平凡的工作。娶妻生子,撇开他让他独过,十八岁成年后,更是连微薄的生活费也不再供应。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健在,有一个继母,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幼妹,却没有人当他是亲人。血脉相承的男人唯一会对他说的话,便是“你自己消失吧,永远别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
一家人,不包括他。
十岁起,他就开始品尝寂寞。一直是一个人的他,也曾试图去交朋友,得到的,却只有冷嘲热讽或更直接的拳打脚踢。没有优异的成绩也无法在老师面前抬头挺胸。几年下来,骨子里,只剩下自卑与懦弱。
第一次见齐睿,是个细雨的黄昏,刚承受过一番拳打脚踢,他狼狈的垂着青肿的头脸默默的往租住的地方走,却撞到了人。
摔倒在地后,他怯怯的盯着那人掉落在地沾了泥泞的黑色雨伞,以为又会被痛打一顿,视线里,一只白皙修长堪称他生平所见最美丽优雅的手拾起伞。他直觉也难得的鼓起勇气抬头,望见了那人冷漠却精致的脸以及修长凤眼里鲜明的轻蔑。
但没有打骂!
后来,那人转校进了他的班,就坐在他前面。他很小心很小心的接近,再怎么被漠视也没有退缩,只是陪着笑脸凑近。
他认真的听别人谈论那人,知道他叫齐睿,没有爸爸;知道他比他还小一岁,很多女生明里暗里的喜欢他;他成绩优秀,第一次月考就夺了第一名的位子,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虽然性格冷漠了些,又不太爱说话,人缘却好的很???????
“我们????可以作??????朋友吗?”
鼓起勇气将心里绕了好久的话问出口,他得到的,是当时还是少年的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个淡淡的“滚”字!
再度被打骂着说:“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也没人知道时,”他抱着头,分不清心思的喊出声,虽然声音还是很低,但还是被听到了:“我……也是有朋友的……我和齐睿……是朋友……”
然后,被打得更狠,他的话被当作笑料在学校传开,再然后,齐睿狭长的凤目瞪着他良久:“我怎会认识你?朋友?”
真的成了朋友,从他十八岁高二起,到三十三岁的现在,他跟齐睿,维系了十四年的朋友关系。 再辛苦,他也想跟齐睿的关系一直走下去,因为齐睿,在被冷落时,他虽然也会觉得寂寞,但失去这唯一的朋友,或许他会失去活着的勇气吧……
睡醒了回忆也断了,一夜纷乱的记忆着,黎尚清晰感受到头内的疼痛,苍白着脸在闹铃定时中起身,不忘关了闹铃,才走出房间。 洗弄干净,第一时间记着进婴儿房看宝宝,换尿布,量体温,泡奶粉喂奶,动作熟练得闭着眼也没有问题,甚至还有心思数数宝宝嘴里冒出了几粒牙,跟宝宝睁开的圆溜溜眼珠大眼对小眼的傻笑。 很幸福----
幸福对他来说,一直很简单,却依然难以得到!
齐睿的房间仍是安静无声,黎尚做好早餐,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他,男人却开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把手里的袋子扔过来,
“自己涂吧!我去公司。”
“那……早餐……”
“没兴趣。”
他望着袋子里的软膏,再目送男人换过西装后进婴儿房逗弄宝宝,不自知的表情温柔,突然间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如果能永远这样一起,会很幸福吧……
从复印室出来,便看到同事们聚在一起,神色讶异的议论着什么,黎尚不甚在意的走回办公桌前坐下,那话语却钻入耳。
“真没想到,他会是同性恋!”
“谁又想得到?那么帅的人,那么多喜欢他的女性fans……”
“屏幕上光鲜,居然这么恶心!”
“就是!两个男人……像什么!”
两个男人……他一愣,想着那些恶毒的字眼,细弱的手掌握得苍白。
市里最大的图书馆,黎尚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同性恋”三字,顺着目录一本本借阅,越看越神色苍白,到最后关门前,他还回第三本书,心情复杂的回到公寓。
心绪不宁,第三回炒糊锅里的菜,他关了火,收拾净厨房的烂摊子,走进婴儿房,坐在床旁望着宝宝熟睡的脸,呆呆的想着心事。
从认识齐睿起的记忆翻腾出来,总是重复着相同的情形,他腆着脸抛弃所有尊严的跟在满脸不耐烦的男人身后。 不是不知道男人也瞧他不起,但男人对他实在很好,所以他愿意相信,表情言语再刻薄冷淡,男人还是不会欺骗,伤害他。
但骗说那样的关系“不过是男人间安慰”的人,还能够相信吗?
同性恋、变态的扭曲的无法与世俗的、不洁的…… 在床上与男人身体纠缠的他,被带上了那条不归路了呢!居然还傻傻的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一起生活……
拒绝同事友人去酒吧的邀请,齐睿心情飞扬的开车回家,迫不及待想见那个男人,想紧紧拥抱亲吻,想到那个男人如妻子般在公寓里做家务,照顾小孩,等他回去,便不由自主的满足。 这样一辈子,他便再无所求,不结婚生子,只要那个男人乖乖陪着他,肯说爱他……哪怕仅仅一次也行------他愿意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门打开,没有饭菜的香气,客厅里很安静,本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看书的男人不知去向。
齐睿拧起眉,将公文包放在客厅桌上,转进婴儿房。
小孩子的哭声已经转弱,显然已哭了段时间,床旁的男人很卑微的缩在椅子里,哭花的脸上泪痕交错,双眼肿在一起,却没有哭声,双手按在膝上不停的颤抖……
心痛的滋味在心里漫延开来,齐睿快步上前,将男人搂入怀,“怎么了,黎尚?”
“别……碰我……”声音嘶哑的开口,黎尚推开齐睿,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男人脸上的心疼。
“为什么……要骗我……”
骗?齐睿拧眉,有种不安的预感,
“你要说什么?”
“同性恋……为什么骗我……那样的关系是正常的?”他傻傻的信以为真,被当作女人一样对待也不曾拒绝,那样的关系,分明……
“变态……”
“变态?你不也为此呻吟吗?不明白可以享受得心安理得,了解后就自命清高吗?”
被用那个字眼辱骂的愤怒远比想象中深沉,先爱上便自作自受吗?无论再怎么温柔对待,男人给他的,也只是这样的骂语……
“真说起来,你借的那些钱,用来买你的身体,足够了吧!”
冰冷的眼逼近男人死灰般绝望的脸,伤害的话语缓缓呓出“与其他人比较,至少,你胜在够干净,不是吗……”
衣料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乎已经习惯的贯穿的疼痛与快感,身体本能的缠住身上的男人,苍白瘦弱的男人空洞的双眼凝着前方,明明这样被对待,却怪异的,连泪也无法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