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式天下 下——二佐
二佐  发于:2012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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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在害怕,害怕郁垒说出蚩尤的名字。

“国师。”

郁垒再度叫了他,他才回话说:“记得,你与我提起过。”

“那国师对宁封子有没有印象?就是我曾说的那个相士。”

闻言,离朱刚才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许多。

好庆幸,郁垒说的不是蚩尤。

宁封子……

他当然记得,先是因为这个人在军中足够的怪,再来是他的名字,在冀州北部太不常见。

可是真正让他觉得这人不一般的,是那次在龙翔客栈上,雨师屏翳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

他终于有了些精神想要知道是何事,他说:“宁封子他有什么不对吗?”

“我曾与雨师屏翳有过两面之缘,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我也注意到了他身上香粉的气味颇为熟悉,后来让我发现,竟与

宁封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香粉本就那几种,没什么奇怪。”

“可是宁封子曾告诉我,这香味是他自己调制,天下间独一无二,国师难道会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听了郁垒的话,离朱捏了捏下巴,陷入沉思。

他曾看见过屏翳听到这名字时那愤怒的样子,所以他不会傻傻地认为宁封子是屏翳的人。

能让激怒雨师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小人物。

这时,他还联想到了姬凌峰跟他提起过的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五天师,从细节上看,应该不会错的。

原来玄女门的天师这么会隐藏身份,还无聊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他将几个事情放在一起,恐怕永远都发现不了,天师竟是个矫揉造作的神棍。

宁封子与屏翳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甚至表面上找不到一丝共通点。

但此时的离朱,却认为他们两人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

身为天师,他们都足够的自负,足够的自以为是。

不然,怎么会天真地认为九州大地对天师的认知几乎是张白纸,所以下山后,继续用真名也无所谓。

如果宁封子改一个姓氏,那他将不会如此肯定。

可他明明知道自己姓氏的特殊,也坚持不改,这不是自大是什么。

……

在熏池与应龙抵达逐鹿的第二天,三世子姬常他们大队的人马也顺利回来了。

宁封子这一次虽没啊想象中那般享乐,却也觉得不枉此行。

只是他唯一很在意的便是阿青的失踪,说来这阿青在军中的人缘也算不错,但现在除了他,也就只有顾三不时会叨念两句。

顾三说,阿青说不定是先回王城军营了。

可以阿青那样略显死板,又颇为老实的性格,有可能什么都不提就擅自行动吗。

宁封子只希望是自己多心,所以他本来有机会去那位二世子府里凑凑热闹,却也还是选择了先回军营。

他随着力牧的骑兵队,刚进了军营,就看见了郁垒。

他跳下马,笑着跟郁垒打招呼说:“这么巧,刚回来就碰上你。”

“不巧,我是专程在等你。”

宁封子“嘻嘻”轻笑一声,说:“你不是被选去了与青州的人比武吗,青州的人来了,每个人都在忙,你怎么还有闲暇等我?”

“其实是有人要见你。”

“哦?”

宁封子撅撅嘴,谁那么大面子能喊动郁垒来专程同传他啊。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敢指名,他便敢去见。

“郁垒,你不问问这次去西陵昆武所发生的事吗?”

“不用了。”他想都没想,就回答。

“嘻嘻,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啊。”

宁封子还是在与他闲聊,又听他突然说:“我发觉,我好像也熟悉了你身上的味道。”

“是吗,改日可以送一点香粉给你。”

郁垒将他带到的地方,竟然就是他们五人所住的那个帐篷。

他站在门口,此刻才初次感到了奇怪。

还以为郁垒会带他去哪儿呢,既然是他本来就该回来的这里,有必要亲自来迎接吗?

“进去吧。”郁垒替他掀开了布帐。

宁封子收起了刚刚一直挂着的笑容,他明显感觉到了郁垒好像比之前对他要冷漠了许多。

是在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他带着疑问走进帐篷,在看见离朱坐在里面的那一刻,他已然察觉,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好玩。

“原来是国师大人。”

恭维的话还是不能少,离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铺,“坐吧。”

这位国师跟他说话的样子,和颜悦色,这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国师大人专门让郁垒来接小的,不知有何要事?”

离朱见他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专程想来见一见宁天师的。”

此话一落,宁封子面色依然没变,却是掩嘴浅笑,“呵呵,国师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离朱见他在装傻,继续说:“宁天师不必谦虚,我早听郁垒说了,宁天师算命从未算错过,此等本事,实在叫人佩服。”

“国师大人,这个世上可不是所有算命的,都能被称为天师哦。”

没想到这位天师还挺嘴硬的,离朱道:“宁天师不必再隐瞒了,你的事,我已从雨师大人那里了解了一些。”

话落,宁封子终于一改常态,每次都这样,说到屏翳,他不自觉地就会叫真起来。

“屏翳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完才发现离朱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真笨啊,他居然也会中这种雕虫小技。

算了,既然已经被离朱套出了话,他再狡辩也是无异。

从大行山赶回来,奔波了些时间,他现在周身还有些发痛,都被点破了,他便卸下了刚刚的心防,展开双臂,呈人字形地躺在了

铺上。

“国师大人太厉害了,我自认为掩藏的很好,这样都能被你发现。”

离朱说:“不是我厉害,是宁天师太疏忽了。”

“有吗,我有做过什么事让你起疑吗?”他躺着,眼睛却没合上,一直望着上方。

“宁天师这么低调,自然没做过引人侧目的事情,要怪只能怪宁封子这名字太过招摇了。”

“那也得国师大人聪明才行,我自认为还没出名到轩辕氏来。”

“其实我真的也要感谢雨师大人,也是他给了我提示。”

一提到屏翳他就来气,他当初派蓝儿去戏弄他时,其实就是给他个提示,让他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所盯上了。

没想到那人还间接让离朱也知道了他的存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现在麻烦了,他在轩辕氏清静愉悦的生活,渐渐在离他

而去。

“国师大人今次不会是只想来叫我几声吧,有什么事就请直说,要我帮你卜上一卦也行。上次我随意说的,可有准?”

离朱这时回想起,那个时候应龙杀了吴妃后与他一同躲在一个帐篷里,却被宁封子闯入。

宁封子对他说,他现在在为三个故人烦恼,一是他伴之多年的,二是寻他多年的,而三,则是他寻之多年的。

当时,他知道那个他伴之多年的故人是指姬凌峰,而他寻之多年的自然是应龙,却迟迟没想到,还有哪个故人是寻他多年的。

这次从大行山回来,他终于知道了宁封子的这一卦一点也没错,甚至连这个人都说准了。

那个寻他多年的人,正是蚩尤。

而且他当时正在烦恼的就是魑鬼教余孽来刺杀他一事,毫无疑问,那事与蚩尤有关。

“宁天师果真是算无遗策。”

他现在是发自真心的感叹。

“国师大人过讲了。”

“其实我这次前来,是希望今后能得到宁天师的帮助。”

闻言,宁封子奇怪道:“国师大人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何是今后?不想让我现在就帮你吗。”

“最近的时间我会向宁天师证明,我值得你帮,至于今后,是因为没有宁天师的相助,我没有自信。”

宁封子听了他这话,撑起了身子,他仔细地观察离朱,觉得他好像与上次所见的有所不同。

是什么地方不同呢?

对了,是那对瞳孔,居然不再泛着红色。

是心境上的变化吗?他曾经听所过,异色瞳孔的一族,眼睛的颜色会随着身心变化深浅。

当离朱的瞳变为了黑色,不知是经历了些什么。

“那请让我冒昧地问一句,国师大人要向我证明的又是什么?其实很多事都是天下间传得变了味,天师并不是万能的,天师也只

是个人而已。”

“我想宁天师之所以一开始帮助太子殿下,也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首先要向你证明的便是,三世子姬常才是最适合登上王位的

人。”

宁封子此刻更加确定离朱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他早就细究过这位轩辕氏的国师,以前的离朱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不可能会对他

这个还不完全信任的人,应该说有可能是敌人的人,说出这么多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话。

以前的离朱少的就是份气魄。

有些时候考虑太多并不是好事,他一直都在想,如果离朱当初更加强硬一些,以姬凌峰的情况,是不可能不把太子之位给姬常的

离朱的变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封子没有回答他,好吧,就让他看看离朱的证明,顺便也可以解开宁封子自己的一个心结。

风后跟他说二世子姬邦卉是帝王相是吧,那他现在就彻底地旁观,笑到最后的到底是谁。

如果离朱有能力破除他师叔仓颉的预言,那便足以让他了解到,他今后要选择的到底是哪一方。

69.逐鹿风云(4)

太子姬本与青州公主娴心的婚期近了,整个轩辕氏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这段时间,风后在冀州南部,杜康又去了大行山,姬邦卉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在听到杜康从大上山回来的消息时,竟一时兴奋,本来还身在逐鹿城中,连忙赶回了自己的府邸。

可是当他见到杜康的那一刻,他发现杜康带给他的惊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在他再见到嫘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预期到了一些事情。

“黄公子,我现在是否该改口叫二殿下。”

嫘祖见姬邦卉见到他后,迟迟没有说话,最奇怪的是,他们曾经见面也就两天的时间,现在又是相隔了两个月,可她却没有一点

陌生的感觉。

回程的途中,杜康已经把姬邦卉的身份详尽地告知了她。

她其实早想过那位黄公子肯定不简单,不是官宦子弟,并肯定是富商家族。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是轩辕氏的二世子。

她果然是傻了,在看到那块玉佩上刻着姬字的时候,全无感觉,还以为是姬邦卉的字或者什么的。

又或许她打心底在逃避,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她看上的男人出生帝王家。

“嫘祖姑娘,随便怎么叫都是一样。”

他现在居然还用姑娘称呼她,这般地陌生,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不怪他,他还不知道,她已有了他的骨肉。

杜康在一旁看见这番情景,无奈地撑着自己的额头。

他应该在门外截住姬邦卉的,以避免现在这样尴尬的场面。

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他与素女都成了多余的人,有什么话还是留给嫘祖跟他说吧,他希望他的老朋友有足够强的心理准备。

杜康拉着素女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姬邦卉的肩膀。

气氛顿时更加的凝重,姬邦卉还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被动过。

没有久别重逢的冲动,更没有嘘寒问暖的话语,见到姬邦卉的这一刹那,与嫘祖想象中的差了太多。

果然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姬邦卉眼中,她并不是特别的。

她也不是没听过轩辕氏二世子常常到处留情的传言,但要她承认此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她怎么都做不到。

“二殿下可不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愿。

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姬邦卉,立即改了口,他说:“嫘祖,你从大行山下到逐鹿,奔波了几天,应该累了,我让下人去给你准

备房间,好好休息一晚。”

称呼是改了,但态度依旧是像对待平常的客人,嫘祖埋着头,又长又翘的眼睫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灵动。

“我……”

突然又是一阵反胃,她极力地忍耐,却还是没掩饰住面上的难受。

死死捂着嘴巴,最后依然躬着腰开始干呕,她突然觉得好丢脸,姬邦卉说不定会认为她是故意的。

好难受,长时间的骑马,她的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脑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变得昏沉,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另一只手敲打着胸腔,她是太在意了,病急乱投医,只希望现在不要再有呕吐的感觉。

就在她难过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姬邦卉的声音那般温柔,比任何的汤药都要有效。

“我扶起你去休息,嫘祖,今后就留在逐鹿吧,我会照顾你。”

嫘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还要更加贪婪,她想要得到的不只是姬邦卉因为她肚中小孩的一句承诺,她还想得到更多。

应该说,她最想要的,还是姬邦卉的感情。

那块刻有姬字的玉佩,她原本是想要一到逐鹿就马上还给他。

可当下她反悔了,这个是除了肚中小孩外,姬邦卉与她在圣菱村唯一的印证,现在的她,舍不得。

看到嫘祖在侍女的伺候下,乖乖地上床休息,姬邦卉快马加鞭地来到了书房,他知道杜康肯定在那里等着他,他也有好些话想要

问杜康。

果不其然,不愧是他的老朋友了,总是这么默契。

杜康坐在他的书桌前,翻阅着桌上的书本,见他进来,问道:“二殿下,那位准娘亲是否安置好了。”

姬邦卉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十足松了口气,“你这次可把我吓好了。”

“别乱说,你明明是早有了预感,才让我去西陵的,你别告诉我,真的只是因为你有点想念嫘祖姑娘了,从而让我去看看她健康

与否。”

姬邦卉知道杜康肯定在奇怪,他一向都那么小心,怎么会在这次捅了个大漏子。

他现在要说他当初真的是不小心杜康会信吗。

人有失误,马有失蹄,他也不是圣人,会犯错也属正常。

“你会娶她过门吗?”

“会吧,不知能不能让父王有生之年,看到他第一个孙子。”

杜康对他那看似想都没想的回答,也不奇怪,也是他对姬邦卉深切的信任,因为这位二世子,常常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事

,但在大事上面,从不会作没深思熟虑的决断。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要过阵子才行,现在所有人关注的都是我大哥与娴心公主的亲事,我要娶妻,只能再等等。”

这话说得他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杜康却在同时,拿起了书桌上的一封书信。

“看来风后已经顺利抵达冀州南部的龙门山了,这全靠神农氏撤销了对他的追捕,才得以这么安然地出入在神农氏。”

“是啊。”

姬邦卉没有接话,就一句感叹,杜康拉到重点上说:“你有没有想好怎么跟风后说关于嫘祖的事情啊,一会儿等这位七天师回来

了,却发现府里多了个女主人,指不准以他的脾气,收拾行囊马上就走人。”

就说杜康了解他了,句句都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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