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母少年还贷——安离病
安离病  发于:201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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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够好好学吗?你成绩那么好了,你为什么……”梦莹没说下去,是因为思危咬了咬嘴唇转过身了。“思危,你说笑呀?你没了我行吗?我对你那么好,你一个穷学生怎么也配不上我陆司令的女儿啊,你转过来。”梦莹脾性也不好,思危怕她叫得大声惹人观看,就转回去看着她。“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思危皱着眉头说。这却惹得梦莹叫得更大声:“不,不,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思危无奈地看着她,又一次转了过去,心里很明白地告诉自己:要专心学业,别再在意大小姐,别再怕惹她不高兴,别再怕自己穷得身边同学都瞧不起他。

“你别走!算我求你了,思危,我爸他就要给我定亲了!”梦莹拉住了他的手臂,哭泣声忽然传来,“他这次是最后一次上战场了!他身体本就有病,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昨天回来还带着被炸的伤,爸老早就在商量着要我或者哥哥成亲,他好抱孙子,我不要!但是哥哥他向来受宠,他不结婚,就必须是我……我都十八了,思危,你就别闹了,你跟我爸求求情好不好?”

思危深吸一口气,回过头:“你在说什么?”梦莹擦了擦眼泪:“爸一定会中意你的,那他就会先安排哥哥的婚事了……”“然后你就跟我分了,你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吗?带着目的跟我交往?”思危懂她的意思,不痛不痒地问,尽管答案明显。梦莹没有应答,思危就轻轻拿开了她的手:“我知道了,但是这忙我不能帮你。”

梦莹哭得厉害,思危不敢看她,而路过的一些人都在看她,“对不起,你请我吃的饭,看的电影,买的书,我都会还你的。”梦莹又低声问了一句:“真的不行吗?我不要成亲,思危……”忽然之间思危被推了一把:“你是这样欺负女同学的么!”推他的人他不认识,但是这人也是他们学校的,他穿着制服。

而他身后站着的正是祖生:“司令的女儿也敢弄哭吗,难道是被我给冷落了心烦意乱?”祖生走近,“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翻了他的借书记录,都是我看过的,都夹着他抄写的我的笔记呢,我真怀疑他是那种,你怎么就不信,走吧,梦莹,对着这种人……”祖生揽过了梦莹的肩,另一个同学也跟了上去。

“你对祖生……真恶心。”梦莹看了他最后一眼,似懂非懂地明白了思危拒绝她的理由。

思危瞟了一眼四下行人,赶紧跑回家去了,一路上,方才祖生的话就像是那天的倾盆大雨把他淋得凉彻骨,又模糊。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他不喜欢梦莹,他不想梦莹跟祖生要好,自己却连他们做什么也不清楚。二来,梦莹的解释也让他明白梦莹并不喜欢他,他不歉疚,所以拒绝得那么坚定。可是祖生都说了什么呢?怎么心口堵了一块石头似的,想反驳都反驳不出了呢。

思危回到家,才稍微送了口气,晚饭也没心思吃了。那场虚无的大雨淋够了,他坐在书桌前,心烦意乱之中,不知道该学习什么,还是该继续心烦下去。翻开练习本,第一页的前几道题,都是祖生给他讲解的,祖生说他有潜力,有志气,而且爱学习,他十分欣赏,也很喜欢跟思危相处。

这简直都可以当做是好朋友的宣言。令人怀念得发疯。

******

午后的图书馆,思危照常去看书,他坐到了中间的位置,跟梦莹散了,也给祖生讽刺了,思危当然不顾忌会遇到他们了。这时他端坐着念书,书却忽然被人扯去了。

“坐那边去,我们要在这儿学习。”

是个三年的学生,身后还有好几个,还有祖生和梦莹也站在一边,思危只是拿起书,慢慢朝图书馆角落的位置走去。一种不能惹的感觉让他话也没有说,可他还是听见了那群人的议论。

“他就是那个甩了大小姐的学生啊?怎么这么拽,让个位子他就瞪我一眼。”

“人家那叫清高,越是穷就越这样,你不懂。”

“越是哪样?哎,肖祖生,你不是说你去过他家里么,穷到啥地步了?”几个学生跟讨论什么似的说了起来,一看也都是富家子弟,思危不屑,更不想听见祖生的回话。“就是床小了,不然当时我就在气头上还真想就这么上了他呢,他都勾我到屋里去了,我就该慈悲点满足人家啊。”“哎哟,祖生,你怎么这么肯定他是同性恋的?”“挺老实的,跟梦莹在一块儿跟木头似的。不过梦莹就是冲着他老实才选上他,不然这么漂亮的大小姐谁会忍得住?”

祖生跟另一人玩笑似的聊天,梦莹就笑着回他们话,几人坐下来说说笑笑地过了一中午。而其中那些故意说出来讽笑思危的内容,也都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思危的耳中,他已不知要往哪坐。

——“哎,你挡路了,脑子有病吗,站在这里看书。”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思危撞见的许多学生都对他十分横蛮,说话也不客气。他向来是不回回嘴的,也很少生气,也不太在意。去图书馆的时候,祖生也常在,而且他跟同学说话声也大,思危尽量不去去关注,可是总会听到一些故意说给他听的难听话,心里也不太舒服。曾经是学业上的伙伴,他不知道祖生怎么会生他气,过了很

久两人还耿耿于怀。

“祖生,最近你做的那生意是不是不太顺啊?你哥哥也离家出走了,你一个人帮你爸没问题吗?”祖生点头:“当然没问题了,钱方面我倒是找到一个老板肯借点来我发货。上次我哥给接货被我弄砸了,本来就想整整他,没想到赔了本。”“那你怎么就去借钱呢,你去钱庄吗?”“高利贷啊,鸦片生意利润多大,又要被查,钱庄怎么敢借。”黎思危就在他们身后找书,忽然愣住了。

“祖生学长,你卖……鸦片?”思危快速地绕出了书架,脱口而出地问道。默了几秒,肖祖生身边的梦莹就喝了起来:“关你什么事,闲的来多嘴。”梦莹似乎还忘不了她被甩的事,说起话来气势汹汹。

“我只是担心学长会不会出事……”思危冷静下来,昔日友好的梦莹现在是居高临下,加上一阵唾弃,硬要侮辱他:“担心?祖生跟你又不熟,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同性恋吗?你是来纠缠祖生,还是要来纠缠我?你要不要脸了。”

有人开始侧头往这边看,思危埋着头,被梦莹斜睨了几眼:“你站这儿干嘛,多管闲事。”思危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又被骂了,当然不高兴的,所以木讷地站着没动,几个同学拥着过来了,跟祖生聊了起来。

“哎,这不是你说的那个黎思危么!怎么在这里?”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呢,祖生,你魅力真大。”

思危退后了几步,想转身匆匆走了,被几个男生揪过来调侃了几遍,思危根本不愿理,也不要听,耳膜被自己硬封住了,但是身体还在挣扎呢。总算被讽刺了个遍,思危推开了几个笑得夸张的大男生,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同性恋……”

耳后传来的言语攻击,思危都不介意了,他只听到祖生附和着他们的嘲讽,也一起笑起来,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学长,是吗?

思危害怕再去图书馆,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每次都坐在最角落的地方看书,后来根本不愿去,也不再妄想着去打探祖生的事情,虽然得知了他“贩毒”,也仍旧不确定,这成了思危的心结。可是思危怕再次被那些乐意嘲讽他的人对待,因此不自觉地离祖生更远。不管是行动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祖生跟梦莹依然是好友的关系,祖生说话的语气却淡了不少,跟着旁人一道讽刺起思危那件事,也都是他的杰作,可是别人骂得难听,他却不愿意。上次帮着梦莹打了思危一拳的武鹏原来也是梦莹的爱慕者,在祖生的撮合下,两人便在一起了。梦莹也考虑着到底要不要了结这一桩婚事,不然她哥哥不愿结婚,她也不结婚,很对不起命不久矣的父亲。

******

午后的阳光似乎不太热烈,思危去了小树林里看书。这几天他不去图书馆,他知道祖生也在,就是怕看见他,再担心也不去。坐到树下,还有缓缓的清风拂来,这让人比较安心,他也是最近才发现了这里。

“我先借点钱给你,还上一部分吧,不要让大家知道了。我看看武鹏能不能帮忙,他家里也很严的。我都不能告诉哥哥,最近他生我气。我……”这是梦莹的声音,听到了声响,思危四处侧头看了看,在树林靠着的墙角,两个人伫立在那,思危躲在了一边听,他知道这不是什么正当行为,但是他看见了肖祖生。

“你哥还在生气啊?他就那么不想结婚吗,你跟武鹏的事也差不多定了吧,我看你们情投意合的。”祖生问。梦莹答道:“爸爸还没回应呢,哥哥的婚约也没取消,我现在是瞒着他们帮你,你怎么就突然欠了这么多呢!五百大洋啊,还要瞒着家长,哪来那么多啊……”思危的气息乱了起来,他又轻轻地更加走近了几步。“他们找上门来怎么办?”“今天晚上我跟陈老板约好在桂通路见面了,我答应给出两百五十大洋,加上你的,我现在有两百大洋,就看他的意思了。你就不用担心,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哎,武同学刚才还在等着你呢,还不快去找他?”梦莹匆匆忙忙地跑走,思危紧张地在树后喘气,看样子祖生学长欠了钱,那自己有没有办法帮上他呢。想到祖生如此有才华,思危就心痛他竟然会去干坏事,他家世这么好,怎么会落得欠钱的地步呢。无论如何也要做点

什么。思危想起了自己存有的二十块大洋,那是日积月累攒下的。

“那边偷听的,你可以出来了吧?”祖生低声地说了一句,他本来也只是怀疑怀疑,因为听见了脚步声,没想到这个人真的自觉地站了出来。手里揣着一本书,手还夹在书里读到的那一页。

“学长,你没事吧?”思危低着头说道,惹得祖生不耐烦地开始生气:“怎么又是你?你很喜欢跟着我?”思危摇头:“我只是来这里看书而已的,学长,你真的欠钱了吗?”祖生就厌烦他这不冷不热,不知是关心还是真疑问的口气了,忽然就大喝道:“与你无关吧!你是不是想抓我把柄出去宣扬啊?你很不爽我跟其他人欺负你吧?倒是我再闹大点,你这同性恋就可以被退学了。”思危根本没顾他说了什么,自己思考了会:“是高利贷吗?学长,我可以借你一点钱!只要二百五十,对吗?”祖生跟他说不通的,喘了几口无力的气,上前推了他一把,就自己转身走了,还不忘吼一声:“你给我滚!”思危跌到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他追不上祖生的脚步,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定要帮上他。

教室中人声更是杂乱,思危匆匆赶到了自己座位旁边,散落了一地的本子和书,全是他的东西。“嘿,你终于回来了?”有同学提醒他,“这不是我们搞的,你赶快收拾一下吧。”思危想到也肯定是有人不小心,什么也没问。——“听说是纠缠三年级的学长,才会被整的。”——“纠缠?”——“我听一个学长说黎思危是同性恋哎。”

议论又开始了。思危收拾着地上的书和杂物,本来不介意的心里又有了一丝委屈,唯一阻止的办法就是逃掉,没想到刚出了教室,又被人唤住了。“黎思危!”是语文老师,平日摆着一张严肃的脸,说话也十分严厉,“我有一篇论文要交给你,你跟我来我办公室。”

思危满脑子都是祖生的事,六神无主地去了办公室也还不知道做什么,忽然就说道:“我不写。”他平日肯定是没这样的勇气拒绝,可是现在没有心思学习。“老师,我……”原来话一脱口就后悔,思危思索着解释的理由。

“你必须写,这论文只有你能完成,我相信你。”语文老师对思危的期待一向很高,“难道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告诉我。”思危犹豫了一会儿,老师看他不答,就接着说:“我相信你没问题,所以……”不料这时思危却插话进来了:“老师,我只是,需要点钱,现在没法安心。所以论文的事情,能不能缓一缓?”

语文老师倒是不慌不忙地问:“你缺钱吗?”思危摇头,马上又点头,想到不能透露祖生的事,他便说:“我有个从小一起玩大的邻居,他现在病重需要钱,要……三十大洋。”这是谎言,也不是谎言,住思危家隔壁的小刘比思危大不了多少,现在也是重病在身了。但是他的情况思危没有帮上多大忙,现在也不知如何了,被人接走去医院住着,现在思危需要想的,就是怎么能在今天之内凑到钱帮助祖生,不自觉就说出了这话。

“三十大洋?”思危看着老师扶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我借你,三十大洋,黎思危,你给我去写论文。”

******

这一天对肖祖生来说十分忐忑,他从没经历过独自面对危险的场面,他提着一箱子,里面装了二百大洋,已经瞒着父母,凑不出更多的了,之前货丢了一次,就被查出了,这次卖不出,又被扣留了一部分,是他太疏忽大意了,没想到因此赔了本,当初借来的钱也要翻倍地还。这真是他人生里最大的一次失败了,到了约定的桂通路,祖生站到了阴暗的小道里,等待着人来拿钱。

等到了晚上九点多,这条路上也人烟稀少了,祖生总算等待了一帮黑衣人的出现,他主动走出去,马上就被拦了下来:“钱带了吗?”

“在这里。”祖生保持着仅有的冷静,他就像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只会对着黎思危凶,对着懒得还嘴的哥哥讽刺,现在害怕地不得了,他没有带武器,所以害怕黑衣人抽出他们腰间的手枪。“陈老板来了吗?我们说好是二百五十大洋,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这里……”

黑衣人打开箱子数钱,灯光昏暗,手法却熟练,一摸就知道就有多少票子。“别废话!这里少了五十大洋,你是不是搞假的?!”另外几个抓着祖生的黑衣人抓得更紧了,弄得祖生连解释的余地也没有,只好喊道:“陈老板没有来吗?他不是答应过,如果没有准备好,见了面再好好商谈的吗?”

黑衣人是老板的手下,做事又粗鲁,哪管得了祖生在叫什么,老板没有到就是没有到,莫非要为了这个欠债的去找老板么?“别废话,没有钱?”迅速地搜刮了祖生衣服裤子的口袋,手上的手表也给剥去了,“他已经没其他钱了。”

谁说了这么一句,几个黑衣人就拳打脚踢上来,做惯了这种事的,比祖生家的保镖还凶猛,下手还狠。祖生瞒着父亲,根本不敢带人出来,被打得开始呕吐时,他才开始反抗。但是祖生力气肯定敌不过他们,没几下就倒在地上任由被踹。

是血还是食物的秽物,祖生也不清楚,趴着吐了一半,黑衣人被挡开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有钱的!”那声音是叫出来的,却还是跟讨论题目时一样,还是不冷不热的,是思危的声音,祖生蒙上了自己的脸。怎么这种狼狈的时候,就特别害怕看见他,面对他,做了太多龌龊事,最怕的就是被思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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