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想你了。”
第二天,药草又浩浩荡荡地被移植回来,林再淳为了方便给萧谏诊治,让人送信给高淮,让他把萧谏送到荔汀别业来。于是高淮
慌忙把萧谏送过来,休眉和丁香跟惯了萧谏,便也跟着过来照顾他。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林神医终于开始大放异彩,在他的妙手回春下,几天后萧谏终于醒了过来,但每日里睡得多,清醒的时候少
,也不能受寒受潮吃风着凉。不过虽然行动还很困难,慢慢也能坐起来了。萧窈和丁无暇过来看他,恰好他清醒着,便很高兴地
对着两人笑了笑。萧窈凑过去,道:“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丁无暇道:“田田爱吃蟹黄包,如今吃得下吗?”
林再淳交代道:“少吃点可以,还是以药膳为主吧。”萧窈挤到萧谏身边,气忿忿地道:“哥哥,我听无暇说朝中这次出征的人
都封了官职……”丁无暇忽然伸手扯扯她的衣服,萧窈会意,顿住不再说,却依旧一脸愤然之色。
萧谏看着妹妹,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未央闻听萧谏回来了,也带着做蟹黄包的厨子和雪园的各种点心小食赶了过来,还给他带了许多的新衣服。一进门看到
卧在软榻上瘦骨嶙峋的萧谏,顿时眼泪汪汪,上去一把抱住:“我的乖弟弟,打了两年仗,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姐姐在金陵听
说这个新皇帝对跟着他出征的人大肆封赏,姐姐让人去打听来打听去,竟然没有你的份儿。简直岂有此理!我要找那皇帝算账去
!”她说风就是雨,说着就要起身回金陵去。
萧谏抬手扯住她的衣角,道:“姐姐,我能活着回来,你还不满足吗?还有心思去争长论短?别走,让我多看你两眼,姐姐越来
越漂亮了,我如今有姐夫没有?”
未央怒道:“没有!”回身再一次揽住他,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那伤疤在右脸颊靠近鬓角处,长两寸有余,从正脸看不到
多少,但未央仍觉得遗憾无比,叹道:“好好的一张脸,如今添了这道疤,看得我心里堵得慌,唉!”萧谏低头不语,片刻后却
勉强笑了一笑,低声道:“从前戴着那张烧伤疤的面具出去吓坏多少人。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干脆就给了我一道疤,这也许
是报应吧。”
未央察言观色,觉出不对来,连忙凝神看了看,正色道:“这疤……很好看,很有男子气概!这形状……像一头凤凰啊!对了田
田,我那翠袖书院新来了一个给人纹身的师傅,给好几个姑娘把身上纹的花花草草的。我让他把你脸上这道疤纹个什么遮住吧?
”
萧谏忙道:“不行不行,我不要!纹起来很疼的,你就饶了我吧,你老盯着我的脸干什么?”
但是过了几天,这日午后,高淮带着高澈过来看他,萧谏却下定了决心要处理脸上的伤疤了。因为高澈不小心又看到他的伤疤,
漂亮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不肯到他身边来,高淮怎么哄都没用,最后差点冲着高澈发脾气。高澈小嘴一扁,立时做好了哭的
准备。萧谏很沮丧,捧着脸遮住了自己的伤疤,有气无力地道:“你跟他发什么脾气?他知道什么?算了,算了,别再说了。”
高淮只得让人将高澈带出去玩儿,他慢慢踱到萧谏身边,在软榻的榻沿上坐下,道:“我封赏臣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
萧谏嗯一声,表示知道了,高淮看看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就接着道:“按理,你也是应该接受封赏的。可是你的病总也不
见好,你看你一直都这么瘦,我不想让你再操劳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我去做,你歇着就好。当然我会补偿你,你
妹夫已经升了官职,以后我还会找机会提携,你放心吧。”
他接着给萧谏讲谁封了什么官职,谁涨了多少俸禄,萧谏听着听着,打起了瞌睡。高淮伸手拨拨他的额发,道:“怎么我跟你说
话你就犯困,装的吧你,就这么不想理我?”
萧谏不耐烦地哼一声,身子往下缩了缩,蜷成一团,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每天清醒不了多长时间,高淮也很清楚他的病情,但
依旧有些失望,只得替他掖掖被子,道:“那你睡吧,吃饭了我叫你。”
是晚高淮带着高澈用膳,萧谏自在软榻上由侍从伺候着吃林再淳给他配的药膳,高淮看他吃得意兴阑珊很没胃口的样子,道:“
今天有太湖送过来的新鲜白虾,你要不要吃,我给你剥点吧?”言罢挽起袖子来,动手替他剥虾皮。他这般巴结讨好,萧谏诧异
地看他一眼,总算没有拂逆他的一片好意。
将就着把一顿饭吃完,萧谏被侍从扶着,自去洗漱睡觉,高淮跟了进来,见他已经被安顿到了床上,便道:“小谏,刚吃完饭别
急着睡。”边说边除去了外衣,就在他床边坐下,道:“这些天我天天晚上都过来的,可是咱这朝堂上诸事初定,我又没什么治
国的本事,搞得焦头烂额。结果每次我来你都已经睡着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醒。就今天没什么大事,过来的早了些。我得天
天给你按摩关节,但林堂主说,你能清醒着,调动内息配合一下最好,以后不要睡那么早,等着我给你按摩后再睡,行吗?”
萧谏道:“我困,不睡怎么办?况且我觉得我快好了,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碎玉
高淮微笑道:“我不来怎么成?我从那边骑马过来很快的,也就是多半个时辰。今天带了澈儿,改坐车,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
跑过来也不值什么。你躺着别动。”伸手按住他的双肘关节,慢慢揉搓,内力到处,一股暖流透了进去,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游走
,熨帖无比。
他这样把萧谏圈在身下,姿态很暧昧,萧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闭上了眼不看他。高淮似乎不虞有他,如以往一般行功完毕,
缓缓收功,道:“我和澈儿都在外面那张床上,你有事了叫我。”
第二日萧谏醒来,外间已经没了两人的声音,原来高淮要赶着上朝,半夜就带着高澈离开了。
过得几天,高淮这一日午后有了空闲,再一次把高澈带了过来。萧谏习惯性地又想去遮脸,却忽然悔悟过来,慢慢放开了手,对
着高澈微笑道:“澈儿,你过来看看我,还怕不怕了?”
他脸上曾经的刀疤处,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在煜煜生辉,衬着他秀妍精致的容颜,竟是鲜活灵动,美艳无比。高澈呆呆地看着他的
脸,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他说道:“小鸟……”
萧谏无奈道:“不是小鸟,是凤凰。”高澈转头看看高淮,扯住他的衣襟往前走,含糊叫道:“皇兄,小鸟。”他已经改口叫高
淮皇兄,是太弟太傅教他的的,可惜口齿不清,把皇兄叫成了王庸。
高淮牵着高澈走近细看,道:“是很好看,好看得有点……有点……其实疤也不难看,为什么弄成这样?这以后……”
萧谏皱眉,微微沉了脸,高淮立时改口道:“真是太好看了……”眼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心道:“这简直妖媚得不像样,这要
以后到外面去,免不了招蜂引蝶,却麻烦得很。”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高澈爬上萧谏的软榻,伸手去摸他脸上的凤凰,手被萧谏一把抓住,笑道:“你摸得我好痒。”顺势抱他到怀中:“等哥哥好了
,带你出去玩儿,你想去哪玩儿,咱就去哪儿玩。冬天了咱就去关东看雪,夏天我带你去东海玩水,好不好?”
高澈道:“好好好!”萧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闻着他身上馨香的奶味儿,心情大好,笑吟吟地夸赞道:“澈儿真香,真软,真
乖,抱起来真舒服!来,我这里有点心,你要不要吃?我喂你。这次别走了,晚上跟着哥哥睡。”
高淮立时道:“那不行,你身子还没有好,不能再让他缠着你,我回城中了就带他走。等哪天下朝早了,我再带他过来。”
萧谏翻他一眼,高澈也跟着瞪他一眼,道:“不走,哥哥好看。”高淮皱眉,严厉起来:“不行!”高澈嘴一扁,状甚委屈,萧
谏立时跟着变了脸色,但忍着没说什么。所有的兴头却一下子被他败光了,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等到晚上睡觉前,高淮过来给他按摩关节,看他依旧死样活气没有好脸色,便搭讪着道:“澈儿虽然小,我却想早点开始督导他
,功课都已经被太傅安排好了,这样跟着我来回跑,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咱带着药回去吧,我请林堂主过几天进宫一次,你看
行不行?”
萧谏合着眼昏昏欲睡,对他的话置若罔然。高淮看冷脸看多了,如今已经不以为杵,接着道:“老住着别人的地方,时间长了不
好。咱若是回去,你就可以天天和澈儿玩儿,你还可以教导他的功课。你也知道我是真不行,也就勉强将就着坐几年朝堂,接下
来还得澈儿来。”
他言辞间牵丝扳藤,拉拉扯扯,自作多情,暧昧不清,听起来好像三个人早已经成了一家子。萧谏终于听不下去了,接口道:“
我没有住着别人的地方,我是金陵分堂的副堂主,住在这里名正言顺。况且就算我不是五大堂的人,我住的是我大哥的地盘,他
又没有撵我。就算他撵我了,我自己也会另找个去处的,要你操什么心?”
高淮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大哥他……他……他要走了我的……”
他想说要走了黑羽箭,萧谏忽然打断他道:“我已经很客气了。我也没有请你来,你不想听可以走。”他和高淮胡乱顶撞几句,
不耐烦起来,一翻身睡了去。
高淮看看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光扫过处,却忽然微微变了脸色。萧谏的枕头随着他翻身稍稍移动了一点,露出了半截
大红色的丝穗。
那是那个白玉香瓜上系的,萧谏经常手中握着那个白玉香瓜怔怔地发呆,有人来了,就不着痕迹地收起来。高淮记得很清楚,心
中百般滋味儿莫辩,看着那一缕艳红色铺陈在枕下,只觉得无比烧眼,手一动就想去抓起来扔了。但他不敢惹萧谏,只得硬生生
忍住,道:“有事儿就叫我。”自行出去了。
高淮第三次带着高澈来的时候,高澈在高淮的百般授意下,闯了一个祸。
在来时的路上,他交代高澈道:“澈儿,你田田哥哥有一个很好玩儿的玉香瓜,你去要过来玩儿,真的很好玩儿。”
高澈听不大懂,他就一遍一遍地重复提点,结果高澈一见了萧谏,直接扑到他的怀里,道:“田田,瓜!”
萧谏笑道:“什么?”恰好他手里正拿着,顺手要塞到枕头底下去,已经被高澈一眼瞄见,指着那物件叫道:“瓜!瓜!澈儿要
!”伸手抢夺,萧谏唇角抽搐了几下,也只得递给他,交代道:“好好拿着,待会儿要还给哥哥的。”
小孩子拿东西很少有拿得稳的,没有一会儿功夫,高澈玩儿得激动,手一甩,香瓜飞了出去,萧谏本就在提心吊胆,当下大惊,
连忙要去抢,可惜他身手远远不比当年,惊慌之中一头栽到了软榻下,却眼睁睁看着那白玉香瓜掉落在地,被摔得粉碎。
高淮后知后觉地看过来,看到萧谏摔落榻下,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抢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动手检查他四肢骨头,急声道:
“你摔着没有?”
萧谏脸如死灰,默然无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下的玉屑。高淮回头对着高澈厉声道:“澈儿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摔哥哥的东西
?!”
高澈听他语气严厉,非比寻常,又看萧谏脸色难看,“啊”地一声,开始大哭。高淮喝道:“不许哭,再哭揍你!”起身就要过
来收拾他,萧谏忙伸手扯住他衣服,道:“你就算了吧,又要干什么?”
高澈这一哭,房外跟着高淮过来的蒙昕,及休眉丁香等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丁香连忙把高澈揽到一边去,蒙昕见机快,拎了笤
帚就去扫地。休眉却道:“大哥,这东西可就一个,很值钱的,摔了就没有了。”
他如此不会帮衬,高淮气得咬牙,心道:“你怎么不滚回你的十三旗去,赖在这里做什么?”转头安慰萧谏道:“你若是心疼,
回头我让人照原样给你做一个。”
萧谏道:“不用了。”他顿了一顿,用只有高淮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你也做得够了!当年我摔了你的玉佩,如今扯平,以后
两不相欠。”
高淮心中一突,没料到他一下就猜到了自己是始作俑者。想来也是,高澈纵然见过这个香瓜,又哪能记得如此清楚?一见面张口
就要瓜,也不由他不起疑心。况且以高淮的身手,高澈把白玉香瓜扔出去,他完全可以抢回来,他却坐在一边事不关己地饮茶,
分明是有意为之。事到如今,高淮只能死不承认:“你误会了小谏,我没有让澈儿摔你的东西。”
萧谏靠到了软枕上,不再搭理他。任凭高淮如何低声下气地讨好,这一下午都没再说话。晚上用膳前,高淮道:“小谏,起来吃
饭。”却见萧谏窝在枕上,脸颊嫣红,神智恍惚。他一惊,连忙摸摸萧谏的额头,竟是触手滚烫。高淮这下子慌了神,忙道:“
快,快去请林二堂主!”
林再淳闻听此讯,慌忙从药圃赶了过来,伸手把把萧谏的脉搏,喃喃地道:“这没有受寒啊,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谁惹着他
了?你们没事儿惹他干什么?以后不能让他再生气。”一边开出了药方子,吩咐他的跟班快去煎药。萧谏烧得难受,在枕上辗转
反侧,痛苦不堪,间或轻微地呻吟呓语两声。高淮看看他的模样,由衷地后悔起来,坐在床边捧着脸发呆,颓丧无比。
是晚他亲自来照顾萧谏,忙了一晚上,结果第二日误了早朝。看萧谏一直不见好,干脆就不回去了,横下心来接着误。朝堂上大
臣议论纷纷,让云瑞等老臣子好一番安抚才罢。
高淮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他,折腾了三天,萧谏高烧终于退去,稍稍好了点。高淮见他病情稳定下来,慌忙带着高澈赶
回金陵,总算赶上了第四天的早朝。三天没上朝,奏折凑了一大堆,云丞相忧国忧民,事情一件一件说不完,高淮听着听着,开
始坐在那里公然打起了瞌睡。
云瑞只得住嘴,静静地看着他。高淮听得没了声音,忽然惊醒过来,忙道:“云丞相,您接着说,我一直听着呢。”有一个年轻
臣子少不更事,“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云瑞变了脸色,回头看着那官员,道:“无故喧哗朝堂,陛下,请下旨处罚。”
高淮无奈,只得道:“拉出去,十板子。”
下了朝,云瑞仍不罢休,跟在高淮身后进了御书房,道:“陛下,您这样天天披星戴月,跑来跑去,岂是长久之计?微臣闻听萧
将军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为何不让他到金陵来?却要您带着皇太弟这样来回奔走。如今我东齐诸事初定,世道并非很太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