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于尉眼皮直跳：“什么东西？！！”
“于叔叔，是我呀。”
于尉弯下身去摸摸，果然摸到了久违的蘑菇头：“呵，你怎么在这儿？……你爸爸呢？”
“爸爸，爸爸在车子里。”蘑菇头仰着脸说：“他很坏的，叫我出来找你，自己躲在里面吃鸡腿。”
“……”于尉不知以何种表情脑补了一下付敬驰啃鸡腿的样子：“噗！！──”
“于叔叔，你现在要回家了吗？”
“嗯，要回家了。”于尉把蘑菇头扒开来往外推：“你也和你爸爸回家吧快回家吧这么晚了。”
蘑菇头再次顺着他手臂缠过来：“于叔叔，爸爸说你会讲很多故事，是真的吗？”
“……”鬼才会讲！！！
“于叔叔，我请你吃鸡腿，你给我讲故事好么？”
于尉开始头疼：“我不喜欢吃鸡腿……”
“那你喜欢吃什么？”
“……啧，你爸爸不会讲故事吗？”于尉蹲下来把蘑菇头的小手抓过来搓搓：“喂，你爸爸是笨蛋呀？”
还没来得及脱身，付敬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于尉后面，亏得蘑菇头举手喊起来：“爸爸！！”
于尉身体僵住，脱手让小孩跑到付敬驰身边去。
蘑菇头和付敬驰父子亲热的玩闹，于尉打算假装付敬驰看不见自己，先溜掉──
“于尉，你去哪儿？”
“……不早了，我赶着回家吃饭。”
“还没吃呢？”
“嗯。”
于尉很怕他说“那一起吃”这么狗血的台词，结果付敬驰指指马路边的车子：“付薇在里面。”
“……”
“这几个月，她一直很想和你再好好谈谈──”还没说完，于尉就突然打断他：“付敬驰，我真的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
的游戏，我和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
话没说完，付薇已经从车子上下来，但始终没走过来的勇气。
于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付敬驰把怀里动来动去的小家伙放下来，抬手帮他整好帽子：“喂，我叫你来干吗的？”
“把……于叔叔……唔……困住！！！”
“那干吗放他走？”
“啊？可是……爸爸让他走的呀？”
付敬驰把小家伙抱过来，蘑菇头趴在他肩上说：“爸爸，于叔叔说你是笨蛋。”
“……”
于尉和付薇坐在车里也只是长时间的沉默，不知从何说起的窘迫。
现在说谁对谁错，说谁不接电话，说谁先放弃也是没用了。付薇知道自己留不住这段一开始就虚情假意的感情，可是自己已经陷
阱去又有谁来拉她一把。
于尉无话可说的只能说：对不起。
付薇说于尉，如果我不在乎以前的事，我们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于尉沉默，付薇等的没有希望了只能苦笑说：“于尉，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住了好几年，你也舍不得赶他走，是不是再没有人
替的了他……”
于尉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怕那个藏的连自己都差点骗过去的秘密就要被说破的难堪。
“于尉，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哥？”
付敬驰也总算体会了一次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一个人等待的心情。
他想起几年前看见的于尉，也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站在那个女人的家门口傻等，一天又一天。
于尉那时候比现在还要瘦。在付敬驰已经开始深知生死疾苦，因为无所依靠而变得浑身尖刺的时候，于尉还是个整天为学业奔波
，戴又呆又厚的黑框眼镜，除了死气沉沉的让人乏味，还天真的以为能等的了女人回头。
明明一无所有，什么也拿不出手。
那么冷的天气里就这么抱着蛋糕缩在付敬驰的车灯刺亮的地方，懦弱胆小的甚至连直视他都不敢。
付敬驰看着那个女人下车去把于尉奚落挖苦，把那盒廉价蛋糕砸碎在地上，头都不回的走掉。
那时候车灯暗下来，付敬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见于尉蹲下来去收拾地上被砸烂掉的蛋糕，很久都没有再站起来。
付敬驰用力按了几次喇叭，于尉也没有走开。于是他亲自下车去赶，他抓到他瘦弱无力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拉起来看到他没出息
的哭湿了眼睛
“把她还给我，求求你了，把她还给我……”
付薇问过那句话后，于尉本能的否认了：“开什么玩笑，付敬驰他……”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
“……”于尉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付薇，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和我哥的事……我知道了一点。”付薇看着他说：“阿池看见你们……”
“付薇！！”于尉急急的打断她：“你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你哥吗，我和他……”
“所以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
“付薇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难道我们之间的事一定要和付敬驰扯上什么关系吗？”
“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于尉沉默，看着远处靠在路灯边拿着打火机逗小孩玩的付敬驰。
火光一明一灭。
“他不是。”
蘑菇头在付敬驰膝盖边玩了一会儿，突然举起手叫起来：“啊，于叔叔出来了！”
然后立马奔过去了，爸爸也不要了。付敬驰无语：臭小子我是你爸爸呀……
过去的时候于尉已经一副脱不开身的困窘样子，拿蘑菇头没办法。
“爸爸！我把于叔叔困住了！”蘑菇头看见付敬驰就摇尾巴邀功：“我们去吃鸡腿吧！”
“付敬驰！快把你儿子弄走！”于尉气急败坏的：“我把他扔马路上去你信不信！”
付敬驰悠然自得：“你随便，他没了你给我生一个。”
“……”于尉内心默默炸毛。
付敬驰继续交代儿子：“做的好！继续努力！”
蘑菇头举起短短的胳膊：“忠诚！”
于尉：“……”
付敬驰转身开门进车子里去和付薇讲话，换于尉在车外等的惶惶不安。
蘑菇头扯着于尉的袖子说所有关于鸡腿的事……于尉其实可以现在就走，但又觉得留小孩一个人在外面不怎么安全……于是自己
说服自己：辛苦点帮别人看小孩吧……
付敬驰坐车里和付薇不知说什么，于尉只模糊的看见付薇一直低着头。
然后付敬驰从车上下来：“走吧，去吃东西。”
“……付薇怎么办？！”
“我叫阿池过来接。”付敬驰拿手机出来打电话，结果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走过来了：“老板，我随叫随到的，别那么麻烦
打电话啦。”
“……既然来了，送付薇回家。”付敬驰把车钥匙扔给他：“哄她睡觉会吧？”
“会，我怎么不会呢。”阿池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抛着：“我也只有送她回家哄她睡觉的份……”
“别说废话，赶紧的去办事。”
“老板，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吗？”阿池看看于尉，又走近付敬驰：“你现在骗着你妹妹，和她的男人去寻欢作乐，接
吻或者上床，完了骗你妹妹说她和这个男人还有可能？”
“我再说一遍，去做事！”付敬驰沈下脸色
“我他妈得知道我在干什么！”阿池先吼起来：“你答应过我我赚够一亿，我从你这里赚一亿，在你这里呆八年，你把付薇交给
我……可他算那根葱？！他算什么？！”
付敬驰指指车子：“我问你，你今天是送是不送她回家？！”
“你先告诉我──”没说完被付敬驰挥了一拳头：“你先问问你自己是谁。”
阿池跌在地上，擦掉嘴角的血：“你继续骗她吧，只要你舍得……呵，你现在还有什么舍不得？你现在除了于尉还有什么舍不得
？！”
蘑菇头一个人啃鸡腿啃的起劲，付敬驰把剩下的推到于尉面前：“不饿吗？偶尔吃点也不会很胖……”
“！谁跟你说我怕胖的！”于尉发现这渣子一讲话就给他添堵，莫名其妙！
“不是在减肥啊？那怎么好像瘦了？”付敬驰伸手过去很自然的捏捏他的脸：“喂，只剩皮了，手感──”
于尉“啪”的打开他的爪子，飞速的看了小孩一眼，又瞪付敬驰：“你找死是不是？！你儿子在呢！”
“你心虚什么，我捏一下怎么了？”
“……总之你别给我动手动脚的，……手脚不干净……”于尉低头拿饮料喝。
付敬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被蘑菇头推了推：“爸爸爸爸，这个鸡腿好好吃，你不吃吗？”
“你自己吃吧，爸爸吃过了。”付敬驰敲敲他脑袋：“小心吃多了变成小鸡。”
“哈哈，不会的。”蘑菇头摇头晃脑：“我变成小鸡，爸爸变成大公鸡，喔喔喔……”
付敬驰陪他笑笑，抬头看到于尉咬着吸管抖肩膀“……”
于尉笑够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拿餐巾纸把小孩抓过来擦手：“小鸡，过来擦你的爪子。”
蘑菇头乖乖伸手过来擦，于尉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帮他弄干净，完了再收拾他吃的油光光的小脸。
其实于尉多么怀念7岁以前天真可爱乡瓷娃娃一样的于陌呀，小可爱小乖乖……
“付薇和你怎么说？”付敬驰突然问：“你们……”
“这个你自己去问她，付薇是你妹妹吧？”
“……你喜欢过付薇吗？”
“……”于尉朝小孩笑笑，话是对付敬驰说的：“这个你好像比我还清楚，怎么现在又要问我了？”
付敬驰沉默了一会儿，把儿子抱过来：“奇奇，那边有滑滑梯，我们去玩好不好？”蘑菇头当然欢天喜地跑过去了，付敬驰没立
刻跟上去，那个儿童游乐区就在位子后面一点的地方，坐着也能看得到。
蘑菇头爬上滑滑梯朝付敬驰精力旺盛的挥手，付敬驰挥了挥手就收回目光看于尉：“如果付薇放不下，你打算怎么办？”
“恕我无能为力。”于尉抬头看着他：“怎么付先生又打算故技重施逼我把你妹妹娶回去？”
付敬驰一听见他说“付先生”烦躁的不行，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准备点火，却被于尉伸手过来夺掉：“这里都是小孩，你别抽了
……”
付敬驰一把抓住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于尉和他挣推几次都被抓的更紧：“你又……”
付敬驰只是一寸寸将他的手抓握在手里：“于尉，你是不是在和我想一样的事……”
于尉被他直逼着看的心慌意乱，有些话却始终说不出口。他已经怕了付出真心，更何况是对付敬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你是不想懂吧？”付敬驰好像也只是一时兴起一样，放开于尉起身去往座位后面的儿童游乐区走。
于尉一个人坐在原地，发愣的看着指间未点燃的烟，然后在付敬驰回头看他的时候，便看见于尉将那根烟小心的包在纸巾里放在
手心。他背朝他而坐，看不见表情。
付敬驰远远看着，想走过去却又犹豫不决。
他想起付薇对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于尉，很喜欢……你能不能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谁给他们借口，不顾一切。
三十一章
期末考后放了一段小假，于陌和于尉关于要不要申请住校的事情闹冷战。其实于陌最怨念的还是于尉一步都不让就直接跟二老表
达了想让于尉住校的意思，二老理所当然是和他统一战线的。
于陌虽然平常和于尉斗来斗去的，但他从来都把于尉当自己这条战线的。他和邵佑铭以后怎么样他都觉得于尉应该站在自己这边
帮自己。
可是于尉毕竟比他年长，考虑事情不可能和他同一个看法。
于是两兄弟谈不来就闹冷战，于尉懒得跟他讲道理了只跟他说开了学就住学校去，住宿的生活用品会帮他搞定。于陌跟他叫嚣够
了，最后跟他不咸不淡的说，你有本事管好你自己。
于尉听了不舒服，硬要他说清楚。
于陌不鸟他了，“咿咿呀呀”的晃出门去。于尉想想也许是自己反应过度了，这小屁孩说的话哪句能当真。
邵佑铭是一放假就开始日夜颠倒的，白天基本就在床上装死。
于陌凭点小聪明问他要来了门钥匙，然后隔三差五来把他“复活”一下，邵佑铭对于换锁的念头动力十几次，可也都是过了脑子
就忘了。
他几次看见于陌大冬天的蹲在门口等他回家，抬头看他的时候鼻子红红的，眼里却全是跳跃的光。
邵佑铭心软了，只好给于陌配了钥匙。
可结果就是邵佑铭别想有一个安稳的早晨──
于陌要光是来闹腾他也就罢了，关键还不知死活老往他被子里钻，特自觉的卷着他被子说：“邵佑铭，你有没有觉得一阵暖意啊
？”
“……”
再蹭过来：“邵佑铭，被子里多个人是不一样的吧？啊？是不是很充实啊？”
“……”
整个人都贴上来：“嘿嘿，有没有扑过来的冲动？”
邵佑铭忍无可忍“嗷！！”的吼了一声──逃到厕所里……
于陌很奇怪很无辜：“邵佑铭，你干什么哪？你干嘛把门锁起来呀？喂……”
邵佑铭泪流满面道：“我……尿急……”
于陌“切”了一声，重新回床上窝到被子里，一个人在邵佑铭床上卷来卷去：“啊噜噜啊噜噜……”
邵佑铭出来了看见他这副样子很头疼：“你癫痫病发了？”
“哼哼……”于陌停下来仰着脸看他：“我要在我的地盘上做记号！！”
“……”邵佑铭无语：“什么你地盘？你在上面办事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