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尽忠职守的炮灰 下+番外——有狐君
有狐君  发于:201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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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彦……”贺丞蕴皱了皱眉,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叶苏彦淡淡说道:“我已经不想再去猜测您的心思了,没有必要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开。

贺丞蕴却快走几步,伸手按住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几乎是贴着他的背对他说道:“苏彦,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照王连瑜教他的方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温柔一些。

虽然有些肉麻,虽然这些话前几天还被骄傲的贺家少爷嗤之以鼻,可是他还是从背后将叶苏彦抱得紧了一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艰难地对他说道:“苏彦,至少……至少给我个机会……”他说得有些吞吞吐吐,但还是努力表达完整了自己的意思,“让我……让我能够追求你!”

架空NP番外(下)

御书房里只有两人,早春的阳光斜斜洒入。

彦帝叶苏彦单手支起下颌,似笑非笑看着赐座在下方的丞相贺丞蕴,缓缓问道:“卿说完了吗?”

“是。”贺丞蕴垂下眼睑,心中疲惫之极,连带表情也变得冷漠起来。

他不想去看他的皇帝陛下那张带笑的脸和疏离的目光,只是盯着御书房的地面出神。

彼时年少,他们的父皇还在,他一出身就是太子,身份尊贵无双,所有的皇子公主在他面前都矮下一个头去,除了楚辰,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压过他一头去。

可是那天,父皇竟亲自从皇帝陛下尊贵无比的御座走下,抱起比他年幼两岁的叶苏彦,笑着夸赞道:“苏彦真是聪明。”

然后,竟抱着他坐在了御座之上,赏了他一块玉佩。

他们的父皇,威严无比,治下甚严的父皇,从来未在他们这些皇子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贺丞蕴嫉妒了。

他抬头去看那个存在感从来都不高的弟弟,叶苏彦正好也睁大了双眼悄悄看向他,就像是从前每次在宫中相遇时,他所做的一样——一对上自己皇兄的目光,便飞快地转过了头去。

可这一次,贺丞蕴却觉得他更像是在冲着他们的父皇撒娇。

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太子殿下身边所有的智囊都这样分析。就连和他一向交好,才名远播的楚辰,也这样对他说:“九皇子对陛下来说是不同的,我们不得不防。”

这一防,就防了整整六年。

“丞相大人可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被叶苏彦突然提高的声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贺丞蕴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却尽是茫然。

彦帝陛下唇角微扬,目光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又盯着贺丞蕴看了片刻,这才收回了目光,支撑着下颌的手放了下去,拿过一本奏折看了起来,淡淡说道:“是朕疏忽了,礼郡王三年未曾回京,现在好容易人到了京城,皇兄想必早已归心似箭,朕不该留你。”

他没有再抬眼去看贺丞蕴,只是冷漠地对他说道:“卿退下吧。”

贺丞蕴张嘴想说什么,可叶苏彦却已经认真批起奏折来。他只能呐呐起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临出宫门前又碰到了季寒南,朝气蓬勃的俊美青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黑相间的大木盒,正满脸春风地朝宫中走来。

他卸下了军职,现在掌管着整个京城和皇宫的警戒,可说是彦帝叶苏彦最宠爱也最信任的臣子,出入宫门却还是老老实实恪守着规矩。

贺丞蕴知道自己不该嫉妒,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叶苏彦安危着想的臣子,那是叶苏彦的福气,也是整个大叶皇朝的福气。但是看着季寒南脸上得意欢喜的笑容,他却觉得有一双手狠狠捏在自己的心脏上面。

又痛又酸,偏偏却无能为力。

“王爷。”季寒南对他不过点头之交,除了该有的礼数别的一概不理。事实上整个大叶皇朝,能够入这人之眼的也就那么一人。

“季将军。”贺丞蕴也和他打了招呼,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忍不住问道:“这是?”

“哦。”季寒南倒不小气,随手打开盒盖展示给贺丞蕴看:“一个老部下从家乡带来的果子,甘甜可口,陛下一向喜食甜食,我献给他尝尝。”

季寒南说到后来,眉飞色舞,十分高兴,完全没有半点指挥千军万马杀得敌军片甲不留的元帅气魄,全是年轻男子急着去讨好心上人的模样。

贺丞蕴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晋王府。

楚辰正坐在廊下翻着医书,他的礼郡王府多年未用,再加上前段时间贺丞蕴一直病着,他为了就近照顾,一直便住在这里。

此时转头看见贺丞蕴一脸颓丧,脸色竟比病着时还要苍白几分,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贺丞蕴卧病在床不是一天两天,可这段时间,他们的陛下却从未踏足晋王府半步。当初那个一听说皇兄生病,就急得衣不解带,在病床前守了贺丞蕴整整七天的少年,终于只会出现在他们的回忆中了。

“王爷……”

楚辰的话尚未说出口,彦帝的赏赐便到了晋王府。

金银珠宝,珍馐美味,甚至还有一些珍稀的药材……可却没有一样,是贺丞蕴真正缺的。

内侍首领盯着小太监们将这些东西搬了进来,差不多摆满了整个晋王府的大厅,这才讨好着笑着对贺丞蕴说道:“王爷,这是陛下赐给您和……”他的目光转到楚辰身上,笑着又道:“礼郡王的。”

楚辰随手打开一个盒子,一对温润的玉如意便躺在里面。

“陛下还说什么了?”贺丞蕴沉声问道。

“陛下还说,王爷和礼郡王这次功劳不小,他还可以赐你们一个大的恩典。”

内侍首领话传完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行礼回宫去了。

楚辰张了张嘴,看着满堂的赏赐,目光和贺丞蕴的目光对上,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大的恩典?”

贺丞蕴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辰也已经是礼郡王,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是大的恩典?

贺丞蕴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你就这样任由他误会下去?”楚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贺丞蕴,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发现,他这个表哥,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要弥补过去的错。比如这次赈灾,堂堂晋王殿下,竟然什么苦都能吃,陪着灾民们一起粗茶淡饭也是甘之如饴。

正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贺丞蕴闭了闭眼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楚辰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听说过季寒南的事吗?”

即使楚辰人不在京城,可他毕竟是曾经才华横溢,交游广阔的礼郡王,京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想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楚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他片刻,突然问道:“你是觉得累了倦了?所以想要这样退出了?”

他的唇角微扬,露出个有点讽刺的笑容,淡淡又问:“甚至想辞官归隐?”

贺丞蕴没有点头,但无疑是默认了。

“然后……”楚辰的语气更加讥诮,“落在别人眼中,恐怕是晋王殿下花了三年时间,终于找到礼郡王楚辰,于是双双隐退,结伴逍遥去了吧。”

贺丞蕴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话。

“只是这样被误会被冷落就受不了了吗?表哥……”楚辰已经很多年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他稍稍凑近了一些,低声在贺丞蕴耳边说道:“那苏彦呢?当年为了帮你拦下刺客的匕首,差点废了整条胳膊的苏彦呢?你还记得事后咱们是怎么对他的吗?”楚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去看他,警告他不要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博取你们父皇的注意。再有下一次,你不会再对他客气。”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苏彦的目光从欢喜到惊讶再到伤心失望的转变……”楚辰幽幽说道:“我也听说到直到现在,一遇到天气变化,他的左胳膊,都会酸痛难忍,好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起噬咬一般……”

当天夜里,真的下起雨来。

贺丞蕴带着楚辰配制的药酒悄然入宫的时候,皇帝陛下寝宫里却是一片春意融融。

内侍们早已退出寝宫外,里面放着好几个炭炉,叶苏彦赤裸着上身趴在龙床上,季寒南正不疾不徐地替他按摩着胳膊。

满殿都是药酒的味道。

“难受吗?”贺丞蕴避开了侍卫伏在寝宫窗外,就听见季寒南低声问道。

“还好……”叶苏彦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都习惯了。”

窗户留着一条小小的缝隙,贺丞蕴无声无息地将它推大了一些,正好可以看见叶苏彦趴着转过头来对季寒南微微一笑,道:“何况有我们季元帅的按摩和药酒,比从前好很多了。”

可他的额上,分明有汗水划落,脸色看起来,也很是不好。

贺丞蕴心中刀绞般难受,却只能看见季寒南手上动作不停,却缓缓俯下身去,吻去了叶苏彦额上的汗珠。

然后他们便吻在了一起。

叶苏彦没有闭上双眼,目光甚至看向了贺丞蕴所在的方向。

他们的目光对上,一个带着笑意,一个震惊心酸得头脑一片空白。

可等贺丞蕴反应过来时,叶苏彦已经垂下眼睛,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贺丞蕴差点又多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幸好楚辰还在府中。

只是这一次他却好得非常快,几乎是强迫自己一般,明明还在病中,公事却一点都没有拉下,连早朝都没有耽误一天。

他强迫自己按时喝药,一丝不苟按照楚辰开出的调理食疗方补着身体,到底是年轻,身体很快便彻底好了起来。

可是很多人都发现,他们的丞相脸上,再没有过笑容。

楚辰在他彻底好转之后,便向他辞行离京了。叶苏彦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却只是笑了笑,对贺丞蕴轻飘飘说了句“难为丞相了”,便再没了下文。

贺丞蕴什么都没有解释,他只是比从前更加勤勉,大叶皇朝已经拔除了边疆的威胁,又有这样一位勤政爱民的贤相,很快便蓬勃发展起来。

转眼夏去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

京城秋天的雨是最多的,入秋之后,天气便逐渐转凉。贺丞蕴站在窗前,这半年来,叶苏彦对他的态度不变,哪怕朝中已经隐有传言,说丞相想要夺权,他却也恍若未觉。

几缕雨丝从敞开的窗户外被风送了进来,落在贺丞蕴的脸颊上。

明明冷的是脸,他却觉得肩膀都跟着痛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那人的肩膀,又该难受了吧。

他想了想,很快便换了衣服便进宫去了。

叶苏彦正在御书房看着奏折,贺丞蕴替他分担了大多数的事情,但皇帝陛下也并不只是接受百官朝贺便足够的。

内侍来通传“丞相求见”的时候,他正好伸手揉着肩膀,吩咐人再去燃一炉火来放在自己左边。

“宣。”叶苏彦将右手从肩膀上拿开,淡淡吩咐道。

贺丞蕴这次是有备而来,他是来请叶苏彦去行宫休养的。虽然知道臣子说这样的话,是僭越了,但想起上次见到过的他额上的汗水,他心中实在难受,恨不得以身相待,替他受了这苦。

“哦?”叶苏彦又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有些揶揄地对他说道:“卿难道不知,近日朝中已有流言,谣传卿想取朕而代之。”

觊觎帝位,那是诛九族的死罪,即使开玩笑也是决不允许的。

可叶苏彦淡淡说来,却仿佛真就当做玩笑一个,甚至还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卿这是打算,坐实了这名吗?”

“臣不敢。”贺丞蕴跪了下来。

叶苏彦从宽大的书案后面绕了过来,弯腰亲手扶起了贺丞蕴,微笑着对他道:“皇兄,朕和你开玩笑罢了。”

贺丞蕴一点不觉得叶苏彦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现在的彦帝陛下,已经逐渐让他猜不透也看不透了。

他在叶苏彦面前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沉声说道:“臣这一生,绝不会背叛陛下。臣只是希望……”

你可以过得好一些……

这句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叶苏彦已经笑眯眯地打断他问道:“那皇兄要什么呢?”

贺丞蕴不解地抬头看向了叶苏彦。

“朕也很为难呵,昔日尊贵的太子殿下,就这样甘心为朕所用,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他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或者皇兄需要朕拿什么来换你的忠诚?让朕猜猜,地位?权势?”他说着自己就摇了摇头,叹息着笑道:“朕能给予的全部,也比不上自己坐上皇帝的位置高。那还有什么呢?”

叶苏彦说着,突然有些狡黠地对贺丞蕴笑了笑,一击掌道:“朕知道了……”他稍稍压低了声音,就像两个兄友弟恭的亲兄弟在交换秘密一样,低声问道:“是要礼郡王吗?朕可以……”

他未尽的话被贺丞蕴堵住了。

御书房中变得十分安静,内侍首领送新的炉子来时,没有进来,反而轻轻拉上了御书房半闭的门。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贺丞蕴专心地亲吻着面前柔软湿润的唇。

他的身体都因为这个动作激动得有些颤抖起来。

他的舌头温柔却强势地撬开了叶苏彦的唇,眼睛看着那人大睁着的双眼里的惊慌失措,开始攻城略地。

这是他发誓要效忠的皇帝陛下,是他的弟弟,是那个十几岁时便喜欢跟在他身后偷偷瞧着他的少年,是被他辜负了的爱人……

他的手小心放在叶苏彦的肩膀上,手掌下的身体也在不露痕迹地轻轻颤抖着。

贺丞蕴轻轻扬了扬唇角,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他稍稍分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的吻隔着绣着金龙的明黄色冰冷龙袍落在了叶苏彦的肩头,低声问道:“还难受吗?”

早已震惊地头脑一片空白的叶苏彦,此时却猛然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喘着气朝后退了一大步,登基之后便从来在他面前保持着的冷静从容仿佛瞬间坍塌。

他睁大一双明净的眼睛看着他,目光湿润,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受伤。

贺丞蕴的身体僵住了。

过了很久,叶苏彦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对楚辰不利,那些都是传言。”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可能,他明明不该跟面前的人解释,可是刚才的吻,让他有些乱了,甚至连朕都忘了说,“他如果肯回来,我也不会故意打压他,礼郡王是难得的人才,我甚至可以,我可以……”

叶苏彦这番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他的指尖仍然还在颤抖,一连重复了好几个“我可以”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轻咳了一声,再开口时,叶苏彦已不再是那个被自己爱慕的哥哥轻轻一吻便心神俱乱的青年,他重新变成了大叶皇朝高高在上的彦帝陛下。

“朕可以为你们赐婚,皇兄。”他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他曾经承诺过,会给予的所谓“恩典”。

他回到属于皇帝的御座坐下,淡淡说道:“其实皇兄若是真的要这个位置,朕也可以拱手相让。只要你……”他从来都不想做这个皇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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