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章

昏黄暧昧的灯光，湿热温暖的空气，轻缓灵动的水波声。

温水漫溢的大浴缸中，两具裸露的激情拥吻的男性身体。

我横坐在褚默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清水刚好没过胸口。褚默一手从背后扶住我的肩膀，一手握着我的下身律动。在他的缠绵热吻中，我喘息着悄悄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这张近乎完美的英俊脸庞正洋溢着一脸幸福和享受的神情，闭着眼睛温柔地啃咬着我的嘴唇，湿漉漉的凌乱的黑发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偶尔落下一颗，滑过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他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唇间辗转，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给我的深吻中，而不经意间漏出的一两声粗重喘息，恰好呼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目光迷离地望着他，望着这个我最最心爱的男人，倏忽间一声惊呼。

我赶紧跳了起来，水波晃动，溢出浴缸，“哗啦”一声洒落地面。

可是，仍然是晚了，我看着自己下身射出来的一道道浑浊液体逐渐在清澈的温水中弥漫开来，慢慢扩散，形成了一团浊色污水。

“对不起……”

我红着脸，尴尬地低头。刚才因为想着心事，走神了，所以一时没控制住。

“傻瓜。”

褚默笑着抚乱我湿淋淋的头发，在我的额角落下一个轻吻，然后把我腾空抱了起来，跨出浴缸。地上洒落一片水花。

褚默用一块干燥柔软的白色浴巾裹住了我的身体，然后捧起我的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淡淡地问：“今天发生过什么事了？”

我愣了一下，垂下目光，喃喃道：“没事。”

褚默托住我的下巴，抬高了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笑着说：

“连和我做爱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敢说没事？”

“我……”

我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心里有点乱。

褚默一声不响地凝视了我半晌，然后语气平淡地问了句：

“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了？”

我一怔，咽了口口水，结巴着说：“没、没有啊。”

褚默仍然盯着我，似笑非笑地低声道：

“是苏澈，对不对？”

我身体僵硬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干笑：

“怎么可能？！”

然而，褚默的神情却认真了起来，静默了几秒后，带着命令的口吻说：

“浅含，看着我。”

我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下之后，乖乖地转回视线，看着他。

褚默的脸上露出一丝鲜有的严肃表情。他说：

“浅含，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

刹那间，我涨红了脸，羞愧地咬着下唇，良久，小声嚅喏：

“嗯，他今天来找过我。”

说完，我心里一片混乱，本以为他会继续追问，却没想到褚默只是笑了笑，然后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温柔地抱住了我，什么也没问。

原来，他在意的，是我对他撒谎这件事，而不是我和什么人见过。在感情上，他给了我百分百的信任。

一股暖流涌过心田。

我幸福地微笑，依偎在他紧实宽阔的胸膛。

然而，今天苏澈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却像一根厉刺，扎在我的心口，怎么也无法释怀。

第二章

我没有想到苏澈会来找我，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今天下午，我从超级市场买完食材，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被人冷不防地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处暗巷。当我挣扎着刚要从腰际拔出褚默命令我随身携带的手枪时，那个人突然放了手。

我回过头，吃惊地发现，居然是苏澈。

自从和褚默住在一起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差不多时隔一年，苏澈还是老样子，一张怎么看怎么温柔的脸庞。

“对不起，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有没有弄伤你？”

他一脸抱歉地看着我。我摇摇头，惊讶地问：

“你怎么会——”

话到一半，便被苏澈打断了。

“浅含，你失踪了将近一年。韩城说他联络不到你，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最后才想到这里。我来过好几次，没想到今天真的碰到你了。难道这一年来，你一直和褚默住在一起？”

苏澈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然后神情凝重地望着我。

我有点尴尬地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苏澈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看到他心痛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握住我的肩膀，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此地不宜久留。浅含，走，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别怕，褚默那边我来应付！”

说完，他抓起我的手就要走。

“苏澈，等等。”我钉在原地，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怎么了？”苏澈回头诧异地看看我。

我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留在这里。”

“啊？你说什么？”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留在这里。”

苏澈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质疑道：“浅含，你是不是被褚默威胁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握紧了拳头，咬咬牙，鼓起勇气说：“他没有威胁我，是我自己想留在他身边。”

苏澈一脸疑惑的表情，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了句：“为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苏澈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我爱他。”

苏澈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半信半疑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提高了声音，口吻决绝。“我说我爱他。我不走，我想留在他身边。”

“林浅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苏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是不是褚默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了？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

我咬了咬牙，很肯定地说：“对不起，苏澈，我知道也许你无法接受，但是我现在很清醒，我没有说胡话。我确确实实爱他。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跟韩城说一声，这次的卧底行动我退出，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斗争。况且褚默也早就知道我是卧底。”

“林浅含！！”苏澈突然一声喝斥，把我吓了一跳。

他走过来很用力地捏住我的双肩，语重心长道，“浅含，是不是参与卧底行动这无所谓，但是你应该知道褚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绝对不可能爱上他的，回答我，对不对？”

我看着苏澈，平静地说：“我爱他。”

苏澈失笑了一下，说：“你一定是被他威胁了，对不对？”

我仍然看着他，说：“对不起，我爱他。”

“浅含，你是个警察。”

“我知道，但是我爱他。”

“浅含，别开玩笑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爱他。”

“褚默是个杀人凶手，假如送上刑场，那是百分百的死刑！”

“我知道，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我也愿意陪着他一起下！”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来。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林浅含！你给我清醒点！”苏澈那张一向温柔的脸，此时几乎扭曲得变了形，他一定是快要被我气疯了。

我忽然忍不住嘲讽地想，如果现在是哥哥在的话，他也肯定会扇我一巴掌，想要把我扇醒。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看着苏澈，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呵，对不起？”苏澈突然冷笑，痛心疾首地看着我，“你对不起的人是你哥哥，不是我！子含为了这次任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你却竟然爱上了敌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有悖良心了么？你怎么对得起把你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哥哥？！”

说到哥哥，我黯然低下了头，心里的悲伤弥漫上来。

我想，哥哥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苏澈长长地叹了口气，失望地看着我。

“浅含，也许你只是一时冲动，但是你必须要知道，褚默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手段阴险，心肠狠毒，为人又冷酷无情，行为残忍，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儿戏，他根本就是个——”

“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忽然打断了苏澈的话，心里一阵阵地刺痛，哽咽着说：“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请你……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我忍不住眼底泛起了泪光，反手抹了抹眼睛，生气地看着苏澈：“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了苏澈一句冰冷的话。

“林浅含，你哥哥有一半原因是被褚默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第三章

凌晨两点。夜色如墨。

清亮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罅隙斜斜地投射进卧室，在地上形成了一道恍惚的明亮光束。我翻了个身，侧卧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这道光束发愣。明明就很困了，却始终无法入眠。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从背后伸过来，把我拥入怀中。

“睡不着么？”

褚默贴着我的耳畔，轻声问了句。

我转过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微微抬头，在黯黯的夜色中凝望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褚默忽然轻声失笑。“怎么了？”

我犹豫着，垂下目光，把额头贴在他温暖的胸口。

“默，我能问你一些事情么？”

褚默静默了几秒，微微叹息了一声，说：“是关于你哥哥的事情吧？”

我愣了一下，每次他都能在我开口前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仍然靠着他的胸口，没有出声。

褚默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浅含，我知道这件事情，你终有一天会问。所以，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我不会隐瞒你，也不想欺骗你。”

我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内心在挣扎矛盾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话一出口，我便听到了自己心跳越来越加速，就连轻轻搭在他颈侧的手都在发抖，紧张地盯着他，甚至忘了呼吸。

不过，褚默却仍然很平静，他的目光毫不回避地看着我，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迟疑地回答了我一个字：“有。”

我一震，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我仍觉得难以接受。

看到我没有说话，褚默又继续说了下去，神情淡漠，口吻平淡。

“那时候我知道了林子含是警方派来的卧底，但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真实身份。林子含是青英会的分会长，假如随随便便杀掉肯定会引来非议，不利于会内团结，所以，我派他单独去执行了一项危险的任务，并且在他陷入敌围的时候切断了后援。后来听说他被抓走，活活烧死了。”

淡淡地叙述完，褚默很冷静地看着我。而我，有点无法自持，一边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一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缩。

“所以，就等于是你……间接杀死了我哥，是不是？”我的声音有点虚脱。

“是的。”他的回答镇定得让我感到可怕。

我沉默了一下。

“你是怎么发现哥哥的身份的？”

“林子含是为了掩护苏澈故意泄漏身份的。”

这句话，令我一震，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苏澈和林子含都是韩城派来的卧底，我之所以一直留着苏澈没有杀，是因为林子含偷走的那张磁盘。你哥哥在最后一次行动之前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他也知道，我有可能已经识破了苏澈的身份，所以为了保护苏澈，他冒险从会里窃取了那张机密磁盘，但是并没有交给韩城，而是藏在了一个别人不知道，只有苏澈才能找到的地方。因此，在他死后，我也无法动苏澈，我必须要靠他找到那张磁盘。在这件事上，林子含做得很成功。”

淡漠的口吻。平静的神色。冰冷的眸子。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凝结。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尺之隔的褚默，一瞬间，忽然感觉他变得很陌生很遥远，令人心生恐惧，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无言地对视。长久的沉默。心乱如麻。

片刻的静止之后，我突然起身下床，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但是在我还没有伸手握住门把之前，便猛地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不由分说地强迫转过身，压在门上，随之而来的，是激情狂野的强吻。

“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但是越挣扎却被抱得越紧，我使劲别过脸，可是下巴被强硬地捏住了，被迫张开嘴，肆无忌惮的舌头极其粗暴地闯进来，疯狂地舔噬，用力地啃咬我的嘴唇，而唇角已经被咬破，唾液伴随着一丝淡淡的腥味。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呜咽着，徒劳地反抗着。

“浅含，你是我的。就算你再恨我，我也不会放手。”

低沉有力的坚定话语。

我的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

褚默把我压倒在地板上，不顾一切地撕扯开我的衣襟，带着让我疼痛的深吻扫荡我的身体。我哭叫起来，握紧双拳用力捶打他的背脊。

“你这个混蛋！杀人凶手！你把哥哥还给我！”

双手被制服，扣住了手腕，举过头顶，牢牢地压在地板上。

用力吮吸。牙齿触碰。咬住了我的乳首。

“啊啊啊……”

我仰起脖子一声惊呼。泪水从眼角滚落。

一只手野蛮地拉下了我的长裤，粗鲁地握住我的下身，胡乱地揉搓。

我忍不住缩起了身体，尖叫起来。

“好痛！好痛！快放手！啊啊啊……”

那只手加重了力道，我的身体痉挛起来。

“呜……痛……好痛……”

我喘息着，无助地看着褚默那双野兽般的眸子。

“浅含，我知道你恨我。”

他用膝盖分开我的双腿，眼睛划过一抹忧伤。

我哭了起来，不再挣扎。

“浅含，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改变一些事实……”

他脱掉了我的长裤，然后抬起我一条腿的膝盖，俯首在我耳畔。

“但是我不想失去你……”

他一手捧住我的脸，凝望着我，神情充满悲伤。

用力挺入我的身体。被撕扯的疼痛。

“啊啊啊……”

我闭起眼睛，昂起头，嘶声哀叫。

毫无征兆地深入撞击。一次又一次，伴随着剧烈痛楚。

“浅含，就算被你恨，我也要把你占为己有……”

泪水，止也止不住。

我睁开眼睛，忍着身体的剧痛，手指轻轻抚过他忧伤的脸庞，声音颤抖。

“你这个笨蛋……我好想恨你……可是我实在恨不起来……”

一瞬间，褚默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心痛难忍地抱住了我。

我知道，他是如此害怕失去我。这个家伙，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故作冷酷的残暴模样，其实内心很脆弱。他喜欢掩饰自己，隐忍坚强得让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