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瑶瑶！”方志两手抱着满满的东西走进了屋里，“天蓝！天蓝！”

可是，仍然没有看见瑶瑶与天蓝的影子，也没有听到他们回应的声音。

方志顿时焦急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天蓝！天蓝！”

方志喊着，冲进了天蓝的房间，房间里空空的。

“天蓝！天蓝！”

方志冲出房间，奔向厨房。

“天蓝！天蓝！”

方志又从厨房奔回客厅。

“天蓝！天蓝！”

方志焦急地喊着，但还是一样的失望，久久没有天蓝的回应声，站在客厅中间，方志失落得都快虚脱了，痛苦而难过。

就在这时候，听到天蓝爸爸虚弱而艰难的吟叫声，“同学、同学，是同学吗？”

听到声音不对劲，方志猛地一醒，冲进了天蓝爸爸的房间。

“天伯伯、天伯伯，你怎么了？”

方志奔到床前，看到天蓝爸爸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息着。

“同学，快，帮个忙，去药店帮我买这种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天伯伯手在床上摸了摸，抓起一个滚在床上的药瓶子给方志看。

方志抓过药瓶子一看，是治疗肝病的药。

“好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说着，方志急匆冲出房间，开起跑车，急速地向城里飞奔而去。

慌急地买回药，手忙脚乱地倒水喂天伯伯吃下，看着天伯伯病情慢慢地平稳、慢慢地睡去，方志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在门外，方志靠着他那辆跑车上，不停地抽着烟，滚滚的烟雾在他的眼前缭绕飘渺，脚下已经散落着满地的烟头。

又一次等待不住地看了看手表，手腕上黑色时尚的劳力士电子表，已经走到了下午三点四十分，可是，天蓝还没有回来，方志猛地抽一口烟，将还没有燃烧完的烟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屋子里，给瑶瑶买的西洋娃娃和喜羊羊灰太狼，失望默然地躺在椅子上，给瑶瑶买的那么多好吃的，也安静冷落地散放在一边，而满心期待跟天蓝一起吃的那串冰糖葫芦，仍然静默地插在跑车的方向盘上，隐隐地渗透着等待的滋味，显得凄凉而孤独。

不知道又丢了多少根烟头，太阳已经慢慢地落向了西边，血红的余辉凄凉地披染着方志孤独的身影，傍晚的凉风拂拂吹来，半拉的领带，在风中翩翩起飞，燃烧的烟头，在昏黄的暮色中显得更加的红烈，缭绕的烟雾朦胧了他帅气的脸，那黯淡而失落的眼睛，在迷离的烟雾中显得感伤而痛苦。

突然，一阵乐融的嬉笑从路的那边传过来，方志心里一抽，转头望去，天蓝正乐陶陶地踩着单车，瑶瑶坐在前梁，杨铃坐在后尾，瑶瑶抓着个不停飞转的风车，非常兴奋，嘻嘻地笑着，而坐在后尾的杨玲依旧抱着天蓝的腰，将头轻轻地靠着天蓝的背上，很温顺很温顺的样子。

好乐融好温馨的一个画面，看着，方志的心都碎了，碎得都撑不住身子想瘫下去，但最终还是坚强地站住了，心碎的痛，让他感到天昏地暗，苍凉的心境、眼前的天色，像世界末日般的悲凉。忍着痛、撑着身子，望着路的那边，天蓝披着血红的落霞，玩耍地踩着单车，迎着阵阵晚风，他笑得纯真而得意，前面的瑶瑶、后面的杨玲，欢声笑语，像从遥远遥远的境地，在苍凉的落霞中，踩着单车归来。

突然，天蓝看见了前面的方志，脸上的笑意刹然而止，惊讶而愣愣地望着前方。瑶瑶笑声清脆悦耳，像是风中摇晃的风铃，看见了方志，欢喜地跃动着身子，兴奋地摇着她手中的风车，喊道：“方志哥哥、方志哥哥……”

听到瑶瑶喊着方志的名字，杨玲怔了一下，伸了下身子，看向前面，身心顿时冰凉，方志就站在天蓝的家门前。开始模糊的暮色中，落阳最后一抹暗红的余辉披染在他的身上，他几乎无力地站着，身子都快瘫下来了，颤抖抽动的表情，两眼比暮色还要黯淡，绝望而呆滞地望着踩过来的单车。

看着方志那绝望的眼神、那已经撑不住要瘫下来的身子，天蓝的心像捏碎般的伤痛，猛地踩过单车，急切地将瑶瑶放下来，将单车一扔，来不及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方志。

伤心过度的方志，在天蓝温暖而现实的怀抱里慢慢地反应过来，什么话都不说，也紧紧地抱着天蓝。黄昏的蜻蜓，在残红的落霞中纷飞，那棵被风吹摇的凤凰树，也飘落着一片黄叶，随着风，飘呀飘，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凄美而感伤。

站在一旁的杨玲也不好过，傻傻地望着他们，然后转身，轻轻地哭泣，以为天蓝真的从此会跟方志断绝，谁知道，他刚刚才发誓的话，一见到方志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突然，天蓝推开了方志，“不、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方志伤心得似乎还缓不过气来，粗喘着气，愣在那里一时无法从伤痛中反应过来。

天蓝不敢、也没有勇气面对方志那伤心绝望的样子，背过了身，痛苦而责备地说：“你怎么还没走，天都黑了，还等在这里。”说这话的时候，天蓝的心都流血了。

是啊，他还没走，等他等了那么久，从上午等到了满天红霞飞，然而，自己却懒在杨玲家故意避着他，等到天黑了，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道，他还在默默地等着自己，而自己却如此残忍的让他满怀期望落空，让他等待来的是一场心碎的伤痛。

瑶瑶抓着她那个转动着风车，跑了过来，拉着方志的裤子，仰着天真幼稚的脸，“方志哥哥、方志哥哥，你看，我的风车，会转的风车，是杨玲姐姐帮我做的，很好玩的，它会转啊转。”

接着瑶瑶又闹道：“方志哥哥，你有给我买喜羊羊和灰太狼吗？我要喜羊羊和灰太狼、我要喜羊羊和灰太狼……”

方志心伤得已经呆滞，没有心情理会小孩子，那蝴蝶纷飞、那蓝色迷茫，编织着跟天蓝在一起美好而浪漫的梦，顿间已经支离破碎、魂醒梦散。

杨玲却拭了拭眼泪，想进屋去，经过天蓝的身边便停了下，低着头，顿了顿，然后轻声说了句：“你们好好聊，我进屋去给瑶瑶做饭。”说完，她稍微停留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天蓝的话，然而天蓝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稍稍看了一下天蓝的脸，又赶紧地低下头，整个身心沉落到了底层，天蓝的神情，甚至比方志还痛苦。

杨玲又恼火又伤心，狠狠地忍了忍，甩头就想冲进屋去，突然，又被天蓝给抓住了，那神情是那样的痛苦而无奈，一双黯淡而朦胧的眼睛，一层模糊的水雾湿盈在眼睛里，却怎么也不让它滚落下来，呆滞地望着杨玲，喉结因为身心绞碎而上下滑动。

“对不起，杨玲，我又让你伤心了……”天蓝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向她解释，但是，身心却绞碎得让他没有一丝力气，望着杨玲，双唇颤动着，后面的话，怎么也没有力气说出来。

杨玲等待了好久，依然是让人无法忍耐的省略好，不由一把挣开天蓝的手，哭着跑进了屋里，一串泪水，却被风吹落了满地。

“杨玲……”

天蓝追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方志，在心里痛苦地挣扎了好久，突然缓缓地转过身来，望着方志，然后又心痛地别过了头，他没有勇气再看，晚霞下的方志显得那样的凄凉而孤独。

此时听到爸爸的声音，“杨玲，是杨玲吗？”

杨玲沉默了一下，装出很正常的声音，“是、是我，伯伯。”

爸爸惊喜而感慨地说道：“过来就好、过来就好，都是那小子不对，等下伯伯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接着大声喊道，“小子，你给我进来、给我进来……”

天蓝心里一阵阵地难过，但他更放不下方志。

望着方志，又低下了头，默默地走过去，在心里挣扎了好久，终于开口说：“方志，对不起……我们真的只到这里为止吧！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趁现在我们还有救，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我们的感情很好，你知道，我们都是男孩子，在一起再怎么美好也没有将来，你知道、你知道我爸爸也很喜欢杨玲的……”

方志自始自终没有说一句话，也许真的伤得太深了吧！

这时候，从屋里传来瑶瑶兴奋的嬉笑声，接着抱着方志哥哥给她买的喜羊羊和灰太狼从屋里跑出来，“嘻嘻嘻……好好玩啊、好好玩啊，方志哥哥，你给我买的喜羊羊和灰太狼，我就是喜羊羊，方志哥哥就是这个灰太狼……”瑶瑶很开心、很兴奋，一手抓着喜羊羊、一手抓着灰太狼，在方志的腿下又跃又跳，快要爬到方志身上来了。

又沉默了好久，天蓝心里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跟方志说，却无法一句一句地说出来，鼓起勇气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方志，神情无奈而痛苦，两眼荡漾着满满的伤痛，突然，抱住了方志，双唇热切地覆盖在方志的唇上，深深而长长地吸吮着。

而此时，杨玲却站在门口处，愣愣地望着他们，在那棵飘落着黄叶的凤凰树下，两个帅气的男孩子，纠缠地合为一体，沉落的身心已经冰冷，忍不住的泪水滚滚滑落，尔后，默默地转身向屋内走去，那蹒跚的身影，可以看出她也是多么的伤心。

好漫长好漫长，天蓝最终还是轻轻地、轻轻地，放开了方志的双唇，然后深深地望着方志，颤动着双唇，好长时间的欲言又止，心里在痛苦地挣扎，最后狠狠地下了决心，最后痛苦地望了方志一眼，便转身向屋里走去，离去的脚步，更踩碎了方志的心，一阵风吹来，凤凰树上的黄叶沙沙飘落，飘落在他的身上，刚刚被滋润的双唇，在风中又渐渐地苍白。

回到了屋里，看见杨玲在厨房里背着身暗暗地落泪，天蓝身心疲惫，也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劝她了，站在客厅里呆愣了好长时间。

“哥哥、哥哥，这是方志哥哥给我买的喜羊羊和灰太狼，还有眼睛大大的西洋娃娃。”瑶瑶很兴奋地抱着方志哥哥给她买的西洋娃娃和喜羊羊灰太狼，嘴里还吃着方志哥哥给她买的好吃的，“哥哥，还有好多好吃的、有糖果、有旺旺饼、有果冻，还有好多好多……哥哥你看，还有好多好多……”瑶瑶两只小手抓了好多好吃的给天蓝看，天真而兴奋。

看着方志给瑶瑶买的那么多玩的、那么多吃的，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方志一定像小孩般的天真欢笑，但是……但是，自己是如此残忍的伤害了，天蓝不由颤抖地伸过手，轻轻抚摸着那样子有趣的灰太狼，心里不由更难受，就像抚摸着方志乖顺的脸。

“小子，杨玲已经好了，你要好好的对她啊！以后不要再让她伤心啊，有什么都可以让着她，要知道自己是个男人。”

从房间里传来爸爸教训的声音，天蓝却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

“哥哥，我就是这个可爱善良的喜羊羊，方志哥哥就是这个奸诈凶恶的灰太狼。”瑶瑶玩耍着喜羊羊和灰太狼说，“哥哥，方志哥哥给我买了喜羊羊和灰太狼，我也要把哥哥送给方志哥哥。”

听着瑶瑶天真的话，天蓝心里怔了怔，很艰难地咽着口水，神情黯淡得就像模糊的暮色般感伤。

“方志哥哥、方志哥哥……”瑶瑶抱着喜羊羊和灰太狼又冲出了门外，“方志哥哥，你给我买了喜羊羊和灰太狼，我也把我哥哥送给你了。”

然而，方志正要开车，听到这话，不由怔了一下，心里更加的难受，狠了狠心，猛地踩下油门，呼地一声长啸，跑车就像他伤透的心一样，疯狂地飞奔而去。

“方志哥哥、方志哥哥……”瑶瑶不解地喊道。

听到离去的车声，天蓝心一阵抽搐，慌急地跑出来，然而只看见一道滚滚气烟，以及被车卷起来的一片沙尘和落叶。

呆滞地站在那颗凤凰树下，望着方志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低下头，却看见满地散落的烟头，就像方志受伤的心，在燃烧中变成灰烬，然后散落满地。

突然，他看见烟头不远的地上有一串冰糖葫芦，心不由一阵抽搐，慌忙捡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那串比心还鲜红的冰糖葫芦，那是方志丢掉的心吗？还是方志仍然把心留给自己？想到昨天跟方志一起吃一串冰糖葫芦的情景，那是多么暖昧、多么甜蜜啊！想象得到方志买这串冰糖葫芦时心情一定很美好，他一定很期待跟自己你一颗我一颗地吃这串冰糖葫芦，然而，自己却如此残忍的让他满怀期望落空，换做满怀的伤心。

看着那串冰糖葫芦发愣了好久，天蓝轻轻地咬下一颗，停留在嘴里好一会儿，就像含着方志那颗受伤的心，想用自己的温度，将它融化。

一串冰糖葫芦，现在是一个人吃，一颗一颗地吃着，沾着糖液的冰糖葫芦，却吃不出一点甜意、吃不出昨天的感觉，满嘴的酸涩、满心的苦楚。

此时，杨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处，愣愣地望着他，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013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

夜色里，霓虹闪烁，大街上处处热闹。

呼地一声长啸，一辆蓝色豪华的跑车，疯狂地从大街上飞奔而过，把街边的行人吓得一阵尖叫，然后消失在繁华的夜色里。

不醉之夜，大气豪华的招牌，闪烁着色彩缤纷的霓虹，天蓝就在这家酒吧上班，自从上次在那家酒吧跟那富婆闹过之后，天蓝就换了工作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强震，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强着欢笑应付完一群变态的客人，天蓝从一间包厢里出来。

身心疲惫地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不停地喘息着。

“怎么了天蓝？这几天你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哦！”有一位同事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

“没事、没事。”天蓝轻微地睁开眼睛，喘着气，艰难地咽着口水说。

“还说没事，看你现在的状况还能上班吗？不要撑了，心情不好可以向主管请个假休息几天啊！”同事关心地劝道。

虚脱地喘了几口气，天蓝说：“没事，我还能撑得住。”

还能撑得住？是啊，他还能撑得住，如果他撑不住的话，那么爸爸和妹妹就要吃西北风了，身心太疲惫，他也想请几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做为一家之主，他糟糕的家庭状况允许吗？绝对不允许！所以他再疲惫，也得撑住。

就在爸爸病倒的那天他就想放弃读书了，但是想想自己已经高二了，再坚持一年多就高中毕业了，将来出来社会有个高中文凭也好找份好点的工作，于是只能找份夜场的工作，放学后辛苦点勤工俭学了，好在学校也同情他，同意他不用来上晚修课。

走进了洗手间，在洗手盆里洗了下脸，看着玻璃镜里憔悴得不能再憔悴的自己，更想到方志那心碎的表情，这几天，方志都伤透地纠缠着自己，不管是在家里、还是酒吧、还是在学校，但都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了，因为自己知道，两个男孩子是不能在一起的，就算能在一起，再怎么美好也没有将来，再说自己能狠心辜负杨玲吗？自己知道杨玲有多爱自己、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个糟糕的家，杨玲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洗手间，外面音乐强震、人声嘈杂，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在这混乱的环境里变得更加糟糕烦躁。

看了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钟了，方志呢？方志还没来？心里不由慌急起来，转头看了看周边，没有方志的身影，神情顿时沉下来，感到很失落，方志来时，自己无情地拒绝，方志不来时，自己是如此的期待，说到底，自己心里装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