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大约几分钟之后,白微看到那辆摩托车出现在前方。他鸣了几下喇叭,有意让对方发现到他,再加大油门开过去,经过对方的时
候,又重重将喇叭长按一声。
很快轿车就从摩托车旁边超了过去,拉出一段距离之后,白微眯起眼睛,放慢车速,然后打着方向盘紧急刹车,车子便整个横在
不算宽敞的路面中央。
摩托车上的骑手从拐角出来,就突然看到这一幕,立刻松了油门,想要刹车,但是情况紧急,加上心慌意乱,骑手没能掌控好。
最终,摩托车倒下了,车上两个人滚落在地,车子还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围栏上。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摔得够呛,但并没有怎么受伤。他们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摘掉头盔,又惊恐又愤怒地向那辆轿车瞪去。
白微侧身面向着他们,先是抬起左手,比了一个中指,接着抬起右手,又比了一个中指,保持这个动作长达八秒钟。
看那两人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黑,白微才满意地收回手,调转了车头,扬长而去。
车子一路开往上山的方向,越往上空气越清新,气温也越低。
呼呼劲风扑面而来,很凉但又很爽,也让白微的情绪平复许多,甚至有心情哼起歌来。
到了接近半山腰的位置,白微才忽然想到,他这是要往哪儿去?先前他可没有做过要去山顶上看风景的计划。
于是在山道内侧位置停了车,坐在原处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很久没有这样飙车,而且这辆车性能上佳,飙得格外过瘾。再想到刚刚那两个家伙十足瘪三的脸色,更是说不出的爽快,解气极
了。连带先前累积的气也都解了,随着那一路吹来的风而烟消云散。
白微转头看向身边,副座上的男人微微侧着脸,视线斜睨过来,仍是那一脸漠然。白微不禁觉得可惜,这么过瘾的飙车经历,还
是没能够融化那张冰块脸。
会不会是因为不是自己飙的车,所以少了一点切身处境的感觉?不过……
「看你的样子,肯定没有过跟暴走族飙车吧?」白微挑眉说。
见慕容没反应,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认,白微耸耸肩,抬起手揉弄着被风吹乱的短发,撇了撇嘴角:「也许你觉得这很幼稚,不过
我告诉你,人活在世上,什么都要尝试一下才会不吃亏。」
说完,没再注意慕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拉开车门迳自下了车。
慢悠悠地晃到栏杆边,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很好,之前换完衣服,就把烟和火机转移到这条裤子里,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白微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火,却看到慕容也走到了栏杆边,与他并肩。
想了想,白微把烟盒递过去。慕容看了白微一眼,倒还真的从烟盒中抽出一支来。
白微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只是接受了他一支烟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行为就是让他觉得,这个男人比较有人情
味了。
拿出火机想点烟,可是山风太大,火刚一出来就被吹灭。白微哀叹,如果原来那只Zippo打火机没有遗失该多好。
想问慕容有没有带打火机,再一想,不行,烟是他的,火也要用他的才完美。
白微转身面向慕容,说:「帮个忙,手借我。」
虽然这样说,他也不等慕容同意,就自行将人家的手牵起来,做好挡风的位置。然后他自己也用一只手挡风,另一只手将打火机
举到这两道手墙中间。
点火之前,先弯腰低头,将叼在嘴里的烟头凑到打火机上,做好准备。再一看慕容,笔直地立在那里没动作,白微叹气:「过来
啊,不然一下子火又灭了。」
慕容顿了几秒,有些深邃的神色难以捉摸,最后终于弯下腰,将烟头凑了过去。
然后,白微点火,一次就顺利点着。就着这一束火苗,两人同时吸燃了烟。
「呼……」白微轻吁一口气,直起腰,将火机放回口袋。
转身面向山下,将手肘搭在栏杆上,抬头是漫天繁星,低头是万家灯火,凉风吹着,烟吞吐着,白微想,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叫
作惬意,无比的惬意。
侧头望向身边的人,想知道他是否也同样惬意。而结果,并不算出乎白微的意料,他看到的只是一张澹漠如常、看不出来惬意与
否的脸。
倒是,正巧慕容也侧脸看过来,目光对上。
如果在之前,白微一定会尴尬,觉得像是偷窥被抓。但现在他不会,反而无声地笑起来,唇角一点一点越扬越上。
慕容的视线,便定结在那上面。
迄今为止,在慕容面前,白微几乎都是没怎么笑的,而像这样的笑,更是从来不曾有过,这么纯粹、简单,彷佛有一种不言自喻
的会心。
慕容缓缓眯起眼,一刹那脸上闪过模煳的浮动。
突然,白微勐地直起身,皱着眉头,脸色严峻地侧着耳朵听了听,低咒:「该死,是那群暴走族,叫了同伴来抄我们。」
那逐渐靠近的引擎声,一听就知道有很多车,虽然并没有证据显示说是之前的暴走族,反正白微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他相信不会
有错。
左右看了看,不能下山,会被围堵。上山也不行,是死路,结果还是被围堵。
白微咬了咬牙,捉起慕容的手腕就拖着走。
「跟我来。」
山道内侧的栏杆那边是一片树林,躲到那里面去的话,或许还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第十章
夜晚的树林极其幽深,放眼望去都是树影幢幢,搭配在其间穿梭呜鸣的风声,更显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诡异。不过这也只能吓
吓那些胆子小的探险者。
白微没那么胆小,又是旨在躲避,根本没心思留意这些有的没的。
轿车就停在那里,那些暴走族看到车,找不到人,一定想得到他们是进了树林,所以他们必须跑远一些才行。
所幸今晚月光比较亮,让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摸黑摸得晕头转向。
白微一路拽着慕容往前飞奔,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正巧前方出现一道长长的溪流,横亘在两人面前,白微便索
性就在这里停下来。
跑了那么久,人早已经又累又热,但是却又很爽快。奔跑本身也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发泄方式,虽然这会儿白微没什么情绪需要发
泄。
白微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往溪流走去,一边解衣服,把上衣和长裤都脱下来,扔在岸上,然后踩掉鞋子,迈脚跨进溪
水里。
水很浅,才刚刚没过脚踝。
白微往前走了一小段,停脚,转个身,躺了下去,头顶对着溪水流动而来的方向。
水有点凉,不过对于正浑身发热的白微来说倒是正正好。他舒适地吁了一口气,双臂展开,整个人呈十字架形躺在那里。
岸上,慕容凝视着那具浸在溪水之中的人影,目不转睛。
这个人影,彷佛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显得是那么自然。年轻的脸庞和身体,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又张扬的野性,就像是一只
回归了山林的野猫。又或是,山中精灵……
也许是感觉到胶着在身上的视线,白微睁开了眼睛,转头向岸上看去。
昏沉夜色中,无法捕捉眼神,白微只好放弃。想了想,挑眉说:「为什么傻站着?不想下来舒服一下?」
慕容没有应声,也没有要理会这番话的意向。
其实白微知道他不会理,事实上白微自己也无怯想像,这个男人脱了衣服跳到溪水里往地上一躺,那会是多么令人,呃……毛骨
悚然的场景。
可是更莫名地,越是知道不应该、不可能的事,他就越想促成,几乎是出于一种挑衅般的动机。
也或许是因为,从飙车那时候起到现在,他一直是变相把慕容拖在身边,做出了这些慕容本人不可能会做的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带一个小孩去做那些从未经历过的事,很新奇,很刺激,至少对那个小孩来说应该是这样。
白微抑不住地低笑两声,眼珠转了转,坐起来,转身面朝着岸上。他盘起腿,对慕容指了指,笑笑地说:「只要把西装和皮鞋都
脱掉,再走下来,就可以了。不必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城市,也没有别人。至于我?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说完了,只见对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话也不回一句,白微有点扫兴,但马上又重振旗鼓。
「不会是不敢吧?」他挑衅地扬起眉头:「哦,也是,水这么凉,而且说不定水里会有什么水蛇之类的……」
坏心眼地想吓吓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少爷,却就在这时,听到有渐行渐进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
「Shit……」白微暗骂。
这群人未免太穷追不舍。看来之前那两个人确实被他气得彻底暴走了。
事已至此,白微只得迅速回到岸上。正巧岸上不远有一块巨大的梯形岩石,单看平面,约有两公尺高、五公尺宽,可以用来藏身
。
白微拉着慕容走向岩石,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扔在那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把衣服捞起来,然后再次拉起慕容的手,跑到岩
石后方,背靠着岩石坐了下去。
他看向慕容,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慕容微微颔首,其实不必他提醒,不过看他似乎玩得很入戏……
很快,一群人的脚步声来到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在那里讲话,大意是接下来往哪里去。
大概是认为这两个人不会渡到溪对岸,那些人没有再前进,而是横向散开去找。
白微原本是想,假如对方渡溪,那他们就藉着岩石的阻挡绕到反方向,然后一路跑跑回车上。结果那些人不渡溪,那就先在这里
等等看,天知道对方会不会很快就折返。
况且就情形来看,待在原处不要乱动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多久,那些人的声音远去得听不见了,白微暗暗松了一口气,仔细回想刚刚的情形,突然觉得,这一切未免太刺激,太戏剧化
地刺激了。
不由自主地,白微就低低笑了起来,边笑边向身边的人看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知道这个人又会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侧眼看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却像是刚从他脸上离开,头转了回去,侧面留给了这边。
这一刹那间,白微的目光在慕容的唇角凝固,依稀看到那里轻轻上扬的弧度,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
太久太专注的凝视被慕容察觉,转过脸看回白微,问道:「在看什么?」
「在看……」
视线依然凝在对方唇上,白微恍惚地回答:「世界第九大奇迹。」
话一说出口,白微勐然回过神。他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不知名的困窘涌上来,突然连直视对方都做不到,想要别过头,但随即却被扣住下巴扳过去,不得不对上那人的眼睛。愣住。
那双眼睛的颜色,是这么深的吗?比夜色还要深沉,如同要把人吸了过去,陷了下去似的……
白微很想将视线移开却又怎么都移不开,就这样眼睁睁望着那张脸凑近而来,直到不能再近,一份温温的柔软印在唇上。
进入口里的舌尖还带着些烟草味,想到那是他的烟,又想到自己嘴里一定也是这种味道,白微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在两人之
间,有了微妙的共通之处。
原本想要把人推开的手,一下子软了许多。
彷佛不能停止似的唇舌厮磨,这个吻越吻越深,逐渐分不清彼此,是你的气息还是我的,至少呼吸间上升的热度是一模一样。
慕容压住白微起伏稍快的胸膛,将人按在岩石壁上,另一只手悄然下滑,勾起内裤的边缘,往下一带。
刚才白微把自己剥得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一定没想到结果会方便了别人。
赤裸的胸膛上指尖游走,乳头被拈弄着,恶意地拧住旋转,几乎会痛,但在真正开始痛之前便被放松,换上了指甲来回反覆搔刮
,脆弱的小东西被弄得红肿,挺立起来。
白微不禁一阵激灵,短暂消散过的理智回到脑袋。他努力扭过头,夺回了嘴唇的控制权,立即大口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够了,不要碰我……」
「为什么不要?」慕容平静地看着白微,用手指勾住白微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回来。
「因为……」白微语塞,没料到慕容会这样问,一时真的茫然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理由。」最后白微回道。
如果说,慕容第一次对他做这种事,是出于教训;第二次也有点教训意味,虽然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慕容当时是为了什么那么
暴戾,简直像是恶魔在发脾气一样;而第三次,勉强说是上药……
那么这次,就确实没有任何理由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些理由都算不上理由。
慕容没有对他这样做的理由,他也没有理由被慕容这样做。
他们不是应该这样做的关系。
「那就是理由。」慕容却说,并不待白微回应,靠上去再一次封住他的双唇。
「……」
白微瞪圆了眼睛,不知是愕然还是惘然地愣在那里。
他原想过,或许慕容又会拿那一千次出来作说辞。但是没有。
没有理由,就是理由?慕容是这个意思?可是这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唔……」一声低喘打断了思绪。
毫无防备地,还蜷缩着的分身被人握进了掌心,其实那里已经在隐隐发热,更衬出那副掌心的冰凉,而且好像比以往还要凉一点
点……
愈发是说不出来的心慌意乱,白微连忙推搡慕容的肩膀,推不动,便转而去捉那只不老实的手。
刚碰上去,却摸到袖子那里有破损,手臂上流动着异常的温热……
白微心口一紧,异样的预感窜了上来。他试着用手指戳了戳,便感觉到口腔内的纠缠微微一顿,几秒后,慕容从他口中撤了出去
。
「你怎么了?」白微问。他敢肯定慕容身上绝对有状况。
慕容没有答话,只是抬起左臂垂眼看了看。白微也定睛看去,简直失去了所有语言。
好在行动能力还没有丧失,白微小心地托住慕容的手腕,仔细查看了手臂上的伤。
夜色中无法看得十分清楚,只大概看到一条长约十公分的伤口,竖着划过上臂,伤口深浅则无从得知。但就被鲜血染红的袖子来
看,恐怕伤口不会太浅。
「怎么会这样……」白微实在想不通,他一直跟慕容在一起,怎么丝毫没有发现慕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受了伤?
慕容沉默了一下,抬起未受伤那只手,指向岩石上某个地方。
白微抬头,看到那里有一块凸起,并不大也不长,但顶端翘着一个小尖。他想了想,差不多明白过来。
多半是刚才,他把慕容拉过来之后,又摁住慕容的肩膀让人坐下来。大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慕容的手臂蹭到那个小东西,因而
划伤。
这……岂不就是他的责任?
就算说是意外,但如果一开始他没飙车,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么多事。
白微一阵惭愧,这已经是慕容第四次因他而受伤了。他于这个人而言,是不是真的有点犯冲?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白微想了想,准备从自己的上衣撕一片下来先给慕容包扎。
刚刚把衣服拿到手里,就被慕容将之夺走,扔回原处。
「怎么了?」白微皱眉:「你不要包扎吗?你流了很多血,看不到吗?」
说着伸出手,再次去拿衣服,手腕却被慕容扣住,将手背压在了岩石壁上,然后慢慢地弯起手指,从他指间穿插而过,紧紧交握
。
「你……」白微愈发疑惑,这个人是不会痛,是血多得流不完,还是怎样?明明伤成那个样子,竟然理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