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要直接走，不过外面还有人守着，想要避开也得像个办法。天渐渐亮了，温度也热了不少，外面围着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等自己家里的男人回来之后见王山他们没有开门的可能就骂骂咧咧的走了。王山他们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见外面围着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等着外面只有大约两三个人的时候，王山他们等了等，发现没有那几个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王山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外面的这三个人都是老年人，头发灰白，满脸皱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如果不是王山的听觉敏锐能隐约这三人的呼吸声，他真的要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王山对着他们说：“大娘，我们真没多余的吃的，你们回去吧。”那三人自王山说话的时候就用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听他这么说后，眼神中的神色都黯淡了下去。王山见了，心中有有些难受，不过他却不是没脑子的人，他让言志将他们今天从工地上领的粮食拿了过来。将这些发的吃的递给面前三人，王山说：“这是我们今天在工地上干活领的，拢共就这么多了，走吧。”

三人接过，其中一个用沙哑的嗓音向王山他们道谢，另外两个拿起吃的就走了，虽然不满意，但有总比没有强。

53、求助

王山看向窗外，然后问言志和延真：“怎么样，都收拾好了？”言志将沙发上的旅行包的拉链拉好，拍了拍说：“嗯，差不多了，外面还有人活动吗？”

王山用神识扫视了一遍车库才说：“没了，他们现在都在帐篷里。”至于在帐篷里面干什么，王山倒是没有兴趣用神识探知。

言志点点头，问：“什么时候走？”

于此同时，车库角落里一个不显眼的帐篷里，围坐了大约十几个壮实的男人。其中一个脸上的胡子很密，嘴里还叼着现在的世道很难找的香烟，他一边吐着烟气一边跟旁边的人说话：“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都这时候了谁还讲什么地道不地道啊，再说了，那三人肯定有粮食，梁头儿，你想想啊，上次有人给咱们送那些粮食的时候正巧他们就在咱们这儿，今天我老婆不是还看见他们里头那个和尚给俩小孩送吃的嘛！这世上不能有这么巧的事是不？那些个粮食肯定是他们给的！”说话的这个男人身材精壮，但由于吃不饱吃不好的缘故，显得肤色有些蜡黄难看，身体也稍嫌瘦削。

那被叫做梁头儿的人听了这人的话，没有说话，使劲的吸了两口嘴里的香烟，缓缓的说道：“他们是好人……”

刚才说话的男人见了，赶紧说：“梁头，咱们一块上，绝对没问题，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把吃的交出来！”

那梁头儿听了，将嘴里的香烟拿到手里捏着，赶紧开口说：“我现在是没吃的，但是这抢人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而且还是给过咱粮食的人！”

那男人听了，正想再说两句，就被旁边的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人拦住了。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说：“梁头儿，你别听志良瞎说，咱们哪能干那种事啊，那不跟土匪一个样吗？”

梁头儿听了这话，脸色方才好了一些，同意道：“还是老刘说的在理。”

只听老刘继续说道：“不过，他们一来就有人给咱们这些在车库的住户送粮食，这事儿也确实太巧了，要说送粮食跟他们没关系我是不信的。”

梁头皱着眉头，说：“这倒是，他们是好人。”

老刘听了也赞同道：“说的是啊，他们都是好人，咱们去跟他们说说，他们一定会帮助咱们的。”

梁头儿听了，神色间有些妥协，眉头纠结了一会儿就说：“说的是，一会儿咱们就去找他们去。”

这个被叫做梁头儿的人，原先是这一片的公安，暴动发生的时候实在是不愿意帮着一块镇压百姓，索性就辞职在家，后来还因为自己和警局的人熟悉，就利用关系人情救了不少被抓到警局里的百姓。大家都是一个县的，所作所为自然看的清楚，后来世道情况不好了，这里被新的政权接手管理了之后，认识梁头儿的人都把他当作领头人，凡是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决策都会征求他的意见，一是因为梁头儿这人重义气，二就是因为梁头不仅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而且据说他手里还有原来没有上交的一把手枪，虽说没人见过梁头儿拿出来过，但是大家却会因此忌惮梁头儿一分。

“你还要给他们送粮食？”

“真的要送粮食？”

前一句是言志说的，后一句是延真问的，两人在听完王山说要再给车库众人送粮食之后都忍不住出口询问，倒没想到竟然异口同声了，不过一个是嫌麻烦的表情，另一个则表现的有些惊喜。

虽然两个人是同时说话，不过王山还是听清了，他笑了笑，然后才正色说：“嗯，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悠然居的粮食又收了一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言志听了，撇了撇嘴，说：“算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外面的人不会赖到咱们头上就好。”

王山说：“像上次一样，我和延真师傅悄悄的行动，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延真听了，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说：“阿弥陀佛，王施主果然是菩萨心肠。”

不过就在他们三人都收拾好粮食之后，就听见远处有动静。王山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听了听，说：“有人过来了，听脚步声是冲这边来的。”将手头的粮食直接收到悠然居里，跟言志和延真说：“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有人来敲房车的门。王山让言志和延真在房车里等着，他去开门，见外面敲门的是一个长相硬朗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是刚才的梁头儿，后面还跟了大约十几个男人。

王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问这个领头的：“有什么事？”

梁头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神情有些激动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饶是王山的心理素质够好，也被眼前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突然红眼哀求的变化惊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人都快哭出来了，心里有些别扭，他问：“有什么事，你先说说看。”能帮的尽量帮一帮，不能帮的也没办法了。

梁头儿这才说：“求你给我些粮食吧？我们实在是没吃的的。”

王山听了，再看向梁头儿身后的十几个精壮男人，心底不禁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说：“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没有粮食，早些时候也有人来问我们借粮食，我们实在是没有，不然也不能把从工地上领的吃的给了她们，你们说是吧？”带着这么多精壮的男人过来，不是想求着我们给粮食，只怕是想着我们不给就要硬抢吧？

梁头听了，转头看向身边年岁较大的男人老刘。老刘见了就对着王山说：“你们都是好人，我们也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才来问一问，大兄弟别见怪。”

王山听了老刘的话，心里感觉舒服了些，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明事理的。

只听老刘接着说：“不知道大兄弟家里有水没有，能不能让我们上您车上喝口水？以往咱串门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被挡在门外边过。”

王山听了，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盯着老刘看。

老刘被王山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看的心里有些发虚，不过还是强撑着没露出什么异样，只要进了房车，总有办法能看找出来这三兄弟到底有没有粮食。

王山短促的笑了一声，听着既像嘲笑又像是冷哼，他说：“不是我不想请大家进去喝水，不过里面地儿太小，”看了看后面的人，盯着老刘的眼睛说：“而且现在水可不比以前那样便宜好寻了，要是再往后怕是比粮食还要贵了。”带着这么多人，又想进房车，别以为看不出来你打的好算盘，还以为这人是个明事理的，原来也是不怀好意。

王山话语中的冷淡毫不遮掩，老刘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老刘却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他说：“大兄弟你这说得啥，我们哪不知道现在水金贵的很呐，这不是一块坐坐吗？好歹也是在一个地住这么长时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是不是？”然后扭头问后边的人：“你们说呢？”后面跟着他们来的男人自然都点头应是。

脸皮真是够厚的，看来如果不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想通这点，他让开门，示意梁头儿和老刘进来，说：“进来吧，不过里面地儿小，你们两个进来就行了。”

老刘和梁头儿听了，脸上闪现出了喜色，两人都笑着道谢。其他人见此，就分散开坐在房车周围，没有离开的意思。王山看见了，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王山没有让这两人坐在沙发上，而是将后面餐桌的椅子搬了过来，招呼他们坐下。老刘和梁头进了房车之后，眼睛小心的四处乱瞄，观察着房车上的情况。梁头儿看见言志，眼睛都直了，神态更是有些恍惚。王山见了梁头儿直勾勾好不掩饰的盯着言志看的目光，心下更是不喜，不着痕迹悄悄挡住了梁头儿的视线。

梁头儿见不到言志的样子，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寻找，正好撞上王山看过来的眼神，梁头儿这才像是发现自己的表现有些唐突，他冲着王山尴尬的笑了笑说：“不知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长相真是俊啊！”他口中的小伙子指的自然是言志。

王山听了，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拉着言志坐在自己的身边，守护意味十足。言志自那两人上车之后就留意他们的言行，自然也注意到了梁头儿的各种行径。见到王山的反应，心中没由来的有些高兴，他借着视线的盲区，将手伸到王山的背后，轻轻拍了拍。

王山看了言志一眼，这次的心情好了不少。

梁头儿则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老刘坐在椅子上，只见房车内处处装饰虽不奢侈却让人感觉大气耐用，厨房厕所饭桌的设计流畅，空间的设计处理更是实用，即使老刘从来没有见过房车也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再加上房车内收拾的也干净，跟他们这些日子住的帐篷比，简直就堪比天堂。老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他微微低下头，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才抬起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小伙子们屋子还收拾的挺干净的啊。”

老刘见三人都没有理他，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眼睛瞄着厨房和房车里的柜橱，要是眼光也有强度的话，王山毫不怀疑老刘的眼神会把柜子烧出个洞来。

老刘说：“大兄弟，求求你们给我们再给我们点儿粮食吧，我们真是没办法了，求求你们了。”

王山听了，笑了，他说：“怎么你们没粮食都向我们来要？”这一点儿他一直挺纳闷的，按理说他一到了做饭就会对房车施展障眼法，拿粮食也都很小心的直接从悠然居里拿，他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人能看到自己这儿有粮食，这些人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老刘听了，拽着旁边的梁头儿就跪下了，冲着王山他们直磕头。

王山三人被他们毫无预兆的行动吓了一跳，延真见不得别人给自己下跪，赶紧伸手扶住，说：“两位施主，有什么事儿还请站起来说才好。”

老刘见有人扶住他，脸上的表情越加悲苦，涕泪横流的哭诉道：“求求你们啦，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给我们些粮食吧，这家里老婆孩子老娘都等着吃饭呐，你们这要是不给我们粮食这是叫我们去死啊！”

王山还没有说什么，言志倒是被气的笑了，他说：“真是好笑，且不说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即使是有，你们的生死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54、接吻

老刘倒是没想到这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微微一怔，发现刚才扶起他的和尚也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冷淡了许多。

梁头儿听了，顾不上言志不客气的语气，着急的问：“你们怎么会没粮食？”

王山皱着眉疑惑的问：“是谁告诉你们我们有粮食的？”

梁头儿胸无城府，听见问题就立即说：“你们没粮食能前几天给我们发粮食？”

王山三人一听，心中全都一惊，不过好歹知道送粮食那件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也就没有将惊讶表现出来。王山说：“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兄弟三人全部的家当就是这辆车，你要说那些粮食是我们送的，这绝对不可能。前几天我们也收到了别人送的粮食，估摸着有个两三斤，就按两斤算，这车库内的人家帐篷至少有五十户，那就是一百多斤。要真是我们有那么多的粮食还用天天辛辛苦苦的去工地上干活，直接交了过路费离开这里不就行了。”还是要先让他们相信自己跟那些被送出去的粮食没有关系才好，不然自己这行人肯定要被他们缠上不能脱身。

老刘虽然听不出王山说的话有什么破绽，但还是直觉送粮食的事情跟眼前这三个奇怪的兄弟有关系。即使没有关系他也不会放弃向他们要粮食，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的机会，一家人光凭自己在工地上干活和家里女人在工厂里面做流水线挣得粮食又怎么能让家里人都吃饱？而且儿子还那么小，即使大人们可以省着吃，孩子又怎么能挨得了饿？老刘想到每次见到儿子越来越瘦弱的身体，心里就止不住的心疼，眼神更是坚定。他对着王山说：“那你有怎么解释你们没来的时候没人送粮食，你们一来偏偏就有人给送了？”

王山心中倒没有因为自己他们送粮食的事情而后悔，一听老刘的话就知道他要胡搅蛮缠，如果那些粮食真的不是他们送的，恐怕也会招惹这群人来要粮食。他冷哼一声，说：“今天我们怕是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我们手里没有粮食了。”转头对着延真说：“延真，把厨房的柜子都打开，让他们看看咱们到底有没有粮食。”王山此时有些庆幸他们早些时候做了要离开这里的决定，幸好把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全部都直接收到了悠然居里。

这些天延真帮着做饭收拾，早就熟悉了房车里的布局，也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闻言，点点头之后就直接将橱柜打开。

老刘和梁头儿见了，期待的看着橱柜，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锅碗筷子之类的东西，里面唯一说的上能吃的就是半袋玉米糁子，一罐咸菜和两壶水罢了。老刘和梁头儿都不信他们竟然只有这点儿东西。梁头儿推开站在橱柜前面的延真，蹲下身不信邪的伸手翻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只有那么点儿东西。

王山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只有这些了，还是省着吃才剩下的。”

梁头儿表情有些讪讪的，他看着言志说：“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没弄明白，对不住对不住。”说着也不等王山他们回答，就拽着老刘下了车，招呼跟他们一起来的人离开。

延真见他们都走了，将房车重新收拾好，才疑惑的问：“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有粮食？”送粮食的时候明明那样的谨慎小心，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

言志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说：“他们不知道咱们到底有没有粮食，不过却认定了咱们有粮食。”

延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无意识的“啊”了一声。看到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王山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略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些人长时间的处于没有粮食的状态，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不过是有用没用的一旦抓在手里总是不愿意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