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锐说着侧过头来，看着那人的面具：“我和你认识也有几年了吧，怎么你总是戴着面具的，你很丑吗？”

“算是吧。”那人嘲弄地一牵嘴角，却藏在了面具后没有人看到，他坐直身，回头对上上官锐想要深究的眼眸：“假如，以后你碰上我了，能一眼就认出我，我会很高兴的。”

“怎么认？每次都是夜晚见面，连你的眼睛我也看不清。”上官锐好笑地说道。

那人拍拍身上的黑衣，说道：“是啊，你什么也看不清……”

“走了？”

“嗯。以后，不见面了。”淡淡的口吻。

“为什么？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要娶老婆了？”上官锐笑着问道。

“不是说笑的，再见面，就是比较正式的场合了。”那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跃入浓重的夜色中。

上官锐看着那人的背影与夜色相融，找不着痕迹，拍拍自己的脸蛋：“以后晚上不能和神秘男子幽会了诶上官锐！睡觉去吧！”

正式的场合？倒有些期待了。上官锐这样想着，便一跃到地面，往房间走去。

空把面具摘掉，走在暗黑宫的地下通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左凝走在了他的身后。

“空大人，暗黑宫所有人员已经恢复岗位，动乱已经平息了，只是……”左凝说着有点犹豫。

空活跃一下手腕，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四大恶灵不肯归属暗黑宫，他们想另立门户。”左凝说道。

“我就知道魔王这种不管不顾的方式他们迟早作反，叛逆者绝对不能好过，明天要他们来一趟，不来的直接杀掉。”空淡淡说道，看向手里的面具，眼底有点不舍，还是递给左凝：“烧毁吧。”

空走进了房间，留左凝一个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面具。

“左凝是心痛宫主，还是心痛那个庄主？”右陌突然站在了左凝的旁边，歪着头天真地问道。

左凝把面具收起来，看向右陌：“血咒怎么样？”

“控制住了，月圆之夜就这样，我也习惯了。”右陌灿烂一笑，黑色的眼珠子亮晶晶的，左眼暗淡，右眼精灵。

“要真正控制住，是要戒血的吧？长痛不如短痛……”

“放弃血咒，我做不到。好了，我去把烂摊子收拾一下，新王立后宫内状况很多。”右陌打断了左凝的话，转身就走。

左凝看着右陌的背影，想起来当初和空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总是躲在他的身后，也不敢说话。

而现在呢？还是小孩子，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

039．突破

天边刚露出半点光亮，落炔房门前便站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哐当一声，人影倒地。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

北影赏马上站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怔怔地看着落炔，还没等落炔问话，便率先开口：“我……我去茅房！”

落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北影赏的脸。只一下子，北影赏便红着脸转过头去，嚷道：“看什么看，一大早不睡觉的！”

落炔笑出声：“你不是也知道我要去竹林才在这里等着我的吗？”

“谁说在等你！”

“不是吗？”

“不是！”

“真的？”

“笨蛋，都说不是了！”

落炔顺从地点头，看着北影赏的睡眼惺忪，不由得一笑：“上完茅房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我不困！我要和你一起去竹林！”北影赏继续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落炔轻笑出声：“还说不是突地在这里等着我的？”

北影赏心虚地瞄他一眼，扁嘴道：“都知道了，就不要拆穿我了……”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还是回去睡觉，好吗？看你，都困了。”

“我不困！”北影赏坚决否定。

“还说不困？眼睛都红成这样了，像只兔子一样……”落炔笑他，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道：“像只兔子一样，那么可爱！”说着伸手捏一下他的脸蛋。

“我比兔子更可爱！”北影赏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脸蛋拉近落炔：“是吗？”

落炔笑着点头，捏着北影赏脸蛋的手加紧，北影赏便吃痛地大叫起来。

“落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温柔的！”北影赏摸着脸蛋说道，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明明没怎么用力。”落炔笑着说道，看着装神弄鬼的北影赏温柔地说道：“我还是那么爱你的！一如既往的温柔！”

“肉麻死了！”北影赏娇羞地拍一下落炔的胸膛，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嘻嘻笑着：“那也带我去竹林吧！我没去过！”

“你去那里会很无聊的，而且，你在我无法专心下来。”落炔抱着北影赏的腰，看着他说道，脸上泛着的是无比的温柔。

北影赏只觉得心中一阵瘙痒，绵绵的麻麻的，他的脸蛋红红，嘟起了小嘴巴：“那又留我自己在这里啊？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无聊啊！”

“不是还有粽子吗？”落炔温柔一笑，伸手玩弄着北影赏额前的头发，把脸拉近，然后轻轻地亲了北影赏的脸蛋一下，说道：“乖！”

然后，便是北影赏心甘情愿地点头。

一大早抱着枕头上茅厕的粽子站在不远处，听着这些肉麻的话，也没有起鸡皮疙瘩了，见识多了便有了免疫，他把戏看完了，便淡定地向茅房走去，边走边说道：“恋爱真是件奇妙的事情，正直踏实的少爷越来越口甜舌滑了，明显把赏哥哥吃得死死的，而总是惹事的赏哥哥竟然会乖乖的听话，叫他不碰便不碰不动便不动，一个亲脸蛋便连魂魄也找不着了，昨晚也是这样的戏码……现在想来，赏哥哥一大早来找少爷就是为了索吻的吧？”

北影赏站在了原地，看着落炔的背影扬手说再见，想了一下，还是红着脸走回房间了，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想着那个早安吻，又嘻嘻地小声笑了。

落炔找店小二要了很多点心，渐渐地，他摸熟了一个规律，只要吃的东西越多，前辈逗留的时间便会越长，指点也就越多，换言之，这前辈，是吃货。

落炔在竹林里练剑，那把本来生锈的剑已经脱落了不少锈迹，现在就只剩下剑柄上的锈迹，剑身已经铮亮锋利，完全没有一点锈迹。

“速度、力度你都已经练到了极致，严术剑谱的内容你已经练得很是熟络，大有超越剑谱之势，但是剑法还不是最完美，难道你还不懂吗？”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

落炔在半空中停住了动作，双脚稳稳落在地上，答道：“望前辈指点。”

“都说了不是你的前辈。”老者很是不悦地说道。

“严术剑谱不是未完的剑谱，只是讲求剑者的灵活性，里面只画了一半的动作，而且并不连贯，它的意图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剑者的自主性。所以，它一直以最强剑谱闻名，但是却没多少人能够领悟。”老者边说着边吃着，悠然自得。

“前辈的意思是……”

“这个桂花糕好吃，明天多带点！”老者赞扬地说道，然后便感叹真好吃。

落炔静静地立在竹林中，尖而长的竹叶飘散在他的四周，却不曾落在他的身上。他慢慢地把眼睛闭上，手握紧剑，感受着身体周围的空气流动。

灵活……自主……

周围的声响渐渐弱了下去，落炔只感觉到空气在以一种微妙的规律慢慢流动着，带着全新的气息。风动气，气存脉，脉主心神。在全身都放松了的状态下，落炔的身体轻轻浮了起来，手中的剑开始剧烈地抖动，似乎有一个生命正在剑中要千方百计地逃窜出来。

落炔随风而起，随意而放肆地游走在竹子丛中，开始是缓慢，接着渐渐快速起来，手中的剑配合着他的动作勾勒出耀眼的光芒，即便闭上眼睛，他也感觉到光与空气的指引，就像亲密的挚友般，不曾有半点谎言。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剑法开始充斥着凌厉与霸气，直闯碧天又直插大地，一种脱胎换骨的意味自剑者身上散发开来。

老者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食物拿在半空中，他的瞳孔越来越大，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意味。

他知道他是奇才，但是也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

在速度达到顶峰的时候，落炔似乎也与空气合二为一，凌驾在风的速度之上，没有半点痕迹。

逆转发生在顶峰之时，像沿途折返的游子，寻找着来路，走在归途之上。

落炔把刚才的动作全部倒后起来，就像倒带一样，速度越来越慢，还是那样的动作……

最后，他屏气立在了竹林中，就如还没开始蜕变时一样。

他缓缓把眼睛睁开，剑柄上的铁锈砰然脱落，剑柄上的花纹如挣扎开来的猛兽般渐渐变得凶狠，一口锋利的牙齿在剑柄上跃了出来，狠狠地啃在了落炔的手腕上，然后便化为凸起的纹路，在剑柄上犹为显眼。

剑柄上，是一口辨别不清属性的尖牙。

而落炔的右手手腕上，也有一圈红色的牙印。

040．狂剑圣手

“一圈狮腾，剑从人。”老者缓缓说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钟云阴在有生之年，也能看到狮腾剑的剑光。”

“前辈就是狂剑圣手钟云阴？”落炔看向竹林石头群里的一处石头说道。

“臭小子，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躲在这里的！”钟云阴在大石后把脚伸了出来舒展下，喃喃：“枉我每天都鬼鬼祟祟地缩在一边躲你！”

“真是委屈前辈你了。因为我见你每天费尽心思把食物拿过去石头后面吃，吃完又悄无声色地把袋子拿回来的很是劳苦，便没有拆穿你了。”落炔走过去，看着面前长着一张红润脸庞的老者，欠身说道。

钟云阴抬起头，视线落在落炔的手腕上，他伸手过去握住落炔的手腕，扳到面前细细看去：“一圈的狮腾，深入到骨髓。你知道这狮腾剑上一任主人是谁吗？”

落炔看向怔怔的老者，缓缓摇了下头。

“是满就仙人，他是神话，是剑者的神话。后来不知道到哪里归隐去了，我以为这把剑会跟着他从此消失的，当看到在你手上的时候我也很惊讶。”钟云阴说道，把落炔的手一放，大笑起来：“小伙子，你现在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严术，你已经把严术剑谱的真谛领悟升华了。”

钟云阴哈哈大笑着，点头拍拍落炔的肩膀，说道：“说真的，我还是很嫉妒你的，年轻人，你的潜力还很大。”

“这多得前辈的指点！”落炔谦虚地说道。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前辈，我也没有指点你，我只是来吃的。”说着，钟云阴把手中的桂花糕举起来，问道：“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叫我女儿买去！”

“我给你带来了！”北影赏和粽子突然出现了，北影赏一跃站在了老者的前面，手向后摆摆，粽子便从背上背着的手上拿着的东西中摸摸探探，拿出一盒桂花糕，递给了北影赏。

北影赏接过来，打开，双手拿着，眉眼弯弯：“前辈你好，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家落炔的指点，以后随传桂花糕随到喔，亲！”

钟云阴眉开眼笑的，伸手把北影赏手中的桂花糕接住：“虽然你这个小子说话特浮夸的，但是我欣赏！这阵子对小伙子的指点确实是辛苦了！来来来，让我好好吃！”

“前辈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给我指点吗？”落炔笑着嚷道，在后面掐了一下北影赏的腰：“你不是跟踪我吧？”

“落炔你这是什么话？我北影赏是这样的人么？”北影赏转过头去，轻轻拍了一下落炔的脸蛋：“我看你刚刚很厉害诶！教我吧！”

“教晓你了你就不觉得我帅的了，你也不用我保护了！”落炔说着搂着北影赏的纤腰，明亮的眼眸里只映着他，笑着摸着他的头发。

“呵呵，挺甜蜜的嘛！”老者说得满不在乎，然后看向粽子：“黑小孩，把你带的吃的东西都给我！”这句说得很是认真。

“能不叫我黑小孩么？”粽子撇嘴，把所有东西都放下来，揉着肩膀说道。

钟云阴兴奋地翻着找吃的喝的，笑道：“还不认嫩呢！”

“这话真熟悉……”粽子喃喃，看向旁边在肆无忌惮地和落炔打闹的北影赏。

说上几句话落炔又去练剑了，北影赏和钟云阴却说得不亦乐乎，谈天说地，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钟云阴拍拍饱饱的肚子，满意一笑：“今天吃够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了。

“阿阴，这么快就走了，我们还没把话说完呢！”北影赏拉着钟云阴不让他走。

“阿赏，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位可凶了，晚了回去会被批的！”钟云阴用手指弹了下北影赏捉住他手臂的手指，见他痛得一下子弹开了，便幼稚地哈哈笑着。

北影赏这才看向天空，果然，太阳已经把身子遮住了一半了，天边越来越暗了。

他看向还在练剑的落炔，看着远处一片一片的剑光，说道：“你走了我会无聊的，阿阴。”

“不是还有黑粽子么？”钟云阴指着站在旁边的粽子。

粽子摆摆手，示意不会跟北影赏交流。

“你也看到，黑粽子根本不是我们那层次。”北影赏轻轻摇头说道。

钟云阴看着天边的落日，急急忙忙地就要走，丢下一句：“你将就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几根竹子直直地从远处向他们这边飞来，北影赏和粽子眼巴巴地看着危险逼近却不能反应，远处的落炔看见了便迅速赶过来，连一眨眼的功夫也没有，他就已经站在了北影赏的前面，把北影赏抱住向旁边退了一步。

钟云阴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掌一立，手顿时变成一把利剑，啪啪的两下劈向竹子，竹子便分开几截蔫蔫地在钟云阴前面跌下了。

“丫头，用得着这么狠吗？我不是要回来了么？”钟云阴朝远处大喊道，中气十足。

竹子丛后慢慢走出来一个黄衣的女子，精灵小巧，她抱着手站在了钟云阴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不是说出门四个时辰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女侠，饶命，饶命……有朋友在呢，给点面子！”钟云阴吃痛地求饶道。

北影赏从落炔身后跳出来：“阿阴，这就是你家中那位啊？想不到这么年轻诶！老牛嫩草的。”

“阿赏，她是我女儿。”钟云阴干咳两声，介绍道。

“我是他的女儿，钟瑶。”钟瑶这才把手放开，抱歉一笑：“刚才吓着你们了，就是给这个老顽童一点惩罚。”

“没事没事，有落炔在我不怕。”北影赏摆摆手，看向旁边的落炔，瞬间觉得特有安全感的。

“少爷都没有保护我……”粽子纳闷地来了句。

落炔看着粽子一笑：“你那个位置没有危险的。”

“放心好了，我爹那只手，对付这些竹子可是绰绰有余，不会伤害着其他人的。”钟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