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苏千秋身子一僵,上面的两只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安眠呢,此刻依依呀呀的又开始了第二回合……
他干笑,不敢看弗洛依德的表情。
心中埋怨那两只不知节制的家伙,好好睡了多好,刚刚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好好珍惜,居然还要往枪口上撞。
“刚刚,你知道上面在做什么,还让我躺在这下面?恩?”
苏千秋想哭,捂脸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人家在那啥么,我不好意思……”
弗洛依德很想踹这家伙一脚,狠狠的踹上一脚,不过他身子一动,钻心的疼就像是苏醒了一样,争先恐后的漫进了骨子里,关节腐朽了般的疼,无力动弹。
该死。
这身疼叫他一下子回想起了之前的狼狈逃窜,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恶劣,飞向苏千秋的眼刀更是凌厉了几分。
我错了么……苏千秋哀怨的翻了一个白眼,在弗洛依德不耐的目光下伸出手,颤巍巍的扣了扣床板——呜,打扰人家恩爱会遭雷劈的么……
“嗯哈,西里斯老板,不要……”少年叫得沙哑的声音带着糯软的魅惑,“啊哈,好厉害,哈……”
苏千秋一脸黑线,侧过脸看弗洛依德——人家没听到诶,就算了吧,人家做完不就会睡了么,这样打扰别人,会吓得人家不举的啊,那就太缺德了。
弗洛依德动惮不得,正是心情不爽,看见苏千秋可怜巴巴的哀怨模样,一下子愉快了许多,眯着眼睛示意——继续,用力点,最好把这床给拆了。
要他们在本魔的头上干这事。弗洛依德笑得险恶。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苏千秋摇了摇头,不过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么,自己可不要代替那两人做弗洛依德的出气筒。
“砰砰砰——”苏千秋大力的敲击着床板,震落了簌簌的灰——床下有人啊喂。
“蛇儿,你看,哈——这床,这床都快被你给摇折了……”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你们万蛇族的人,可真是带劲儿啊……”
“那还不是西里斯老板你,恩啊,太用力了么……”娇嗔,“啊哈,太深了老板,恩,蛇儿喜欢……”
苏千秋无语的眨眼,是太没警觉性了,还是做得太投入了?
不过……万蛇族?
蛇儿?
喂喂喂,搞笑的吧?苏千秋赫然瞪大了眼睛,咬着下唇抽气,可别是他想的那样……
那少年,是万蛇族的人么?
他使劲摇了摇头,在经过西法那样的万蛇族人之后,万蛇族是尊严骄傲自爱的这样印象便深入他心,理所当然的认为万蛇族人都是小蛇那样紧守尊严信仰的人。
从来未曾想过,会有……呃,像床上少年那样放荡的存在。
或许,不是?
“你们万蛇族的人”这句话,只是自己听错了?
万蛇族人,不是都有蛇尾的么?要想做这种事,那也必须去了蛇尾,有了双腿才行。
苏千秋心中拔凉拔凉的,一下子往最坏处想去。
若是,这少年真是万蛇族人,遭遇了小蛇那样的事情,却不像小蛇有自己等人救他出去,而是被调教,再被拍卖……遵循着万蛇族一贯的悲剧命运,沦落为贵族玩物……
若是一心为了族人的小蛇知道了这种事情,那该是怎样的打击?
苏千秋忽然有些同情床上婉转呻吟的少年,苦恼纠结的抓了抓头发,瞥向看戏模样的弗洛依德,哀嚎一声,难得的假期,请不要那么多麻烦好不好?
第四十九章:破床而出
屋子里阴暗暗的一片,床上两人动静很大,呻吟粗喘都是那样的肆无忌惮——当然,他们也一定没有想到身下不到一尺的地方还趴着两个无意偷听的人。
苏千秋郁闷的瞪视头上方的床板,自己已经这么用力的打扰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被注意到?
太认真了,还是太大意了?
若自己是杀手,上面的什么蛇儿什么西里斯老板,现在大概已经干干净净的挺尸了吧?
“苏,千,秋!”
弗洛依德嗓子干涩低哑,想大声说话都没办法做到,在元素风暴里擅用空间魔法,现在全身酸疼疲惫的副作用叫他心中无比憋闷窝火,只能用阴森森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凌迟精神奕奕的苏千秋。
还有心情发呆?很好。
苏千秋委委屈屈的瞥了他一眼,是上面的人不理会他,他有什么办法?
弗洛依德一口气噎在胸口,使不出劲的手努力撑着身子就要往床外挪去,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他明明就是魔,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这样的折腾。
为什么要救这些小鬼?为什么不独善其身?知道使用魔法的后果却没有犹豫,不是冲动,而是理智的在千钧一发中拼劲了所有力量。他弗洛依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善良有爱心了?
自作自受,不仅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上“逃跑”这个词语,现在连走路的力量也没有,还要在床下旁窥这样淫靡的事情。
空气中逐渐浓郁起来的淫靡的味道无孔不入的在身边萦绕,是陌生人的味道,低贱的人类的味道,弗洛依德脸色越加不好看起来,恶心和无比的委屈让他气闷的不想开口说话,身边的小鬼却一点也没能察觉到一样,没心没肺的像是忍忍就过了的样子。
傻蛋啊,他见过魔隐忍的样子吗?
弗洛依德倔强的抿着唇,目光沉郁如水,就算姿势难看也要爬出床下去。
该死的小鬼,你居然敢叫我忍忍,等他们做完了,睡下了,然后再离开吗?
你当我是谁了?
或者只当这是一个巧合意外,只是好笑的一个过程?看过了就径直离开,然后再没有一点关系?
全身的肌肉骨头都在痛苦的呻吟,弗洛依德瞥了一眼怔怔的看着他的苏千秋,咬牙冷哼一声,该死的,也不看我是为了谁才弄成现在这模样的,我自己在爬了,你就这样看着了?搭个手都不会的啊?
苏千秋的确很惊愕。
一向都是那么从容优雅,好像天塌下来也能照样斜坐在窗台上笑看天塌下景色的弗洛依德,竟然头一次这样狼狈的抛弃了形象往外挪着,好像全身都是软的,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是微弱的,手臂在黑暗中细细颤抖。
他怔怔的看着,惊愕一点一点的从心头退去,随即便是潮水般泛滥上来的心疼和怜惜。
居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啊……
愧疚的眨眨眼睛,果然是自己对弗洛依德太过依赖和信任了,依赖应该是双方的才对,不然只靠弗洛依德一个人,那也太辛苦了。
苏千秋轻叹一声,伸手搂过爬了半天还像是在原地踏步的黑衣少年,在对方身子僵硬的一瞬间将头埋进了柔软蜷曲的黑色发丝里。
凉凉的,丝滑的,带着好闻的气息,优雅冷漠又高傲着的气息。
“你混蛋!”弗洛依德怔了一下,随即气的口不择言,忿恨的指责——他努力了那么久,那样狼狈的往外挪去,这人倒好,直接又把他捞回来了,帮忙也不该帮倒忙吧?
苏千秋轻嗅着发丝中冰凉的气息,一边含糊的咕哝:“反正你挪了那么久也是一动不动,我可没破坏你的劳动成果。”
弗洛依德气到无力,当真是弱得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于是连心境都开始软弱了吗?
连这个小鬼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放肆,不再害怕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弗洛依德很无力很颓败。
苏千秋身上隐隐透过来暖暖的气息熏陶的人昏昏欲睡头脑模糊,弗洛依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累了,在暖融融的怀抱里愈加昏沉,无力的四肢安静的垂下,连挣扎一下的欲望都生不起来。
有些想睡了。
他的脑袋支在苏千秋的肩窝里,单薄却足够让他把脸深深的埋进去。
“我不想在床下。”
他轻声的说着,声音小声的在苏千秋的耳边响起,像是妥协的轻叹,也像是放下骄傲的请求,褪去了所有坚硬的色彩。
苏千秋只觉得这声音酥软的仿若亲近的撒娇,细细的拂过耳畔,一阵电流便从背脊传至脚趾,刺激的脚趾头都止不住蜷缩了起来。
果然,弗洛依德光是说话都比那蛇儿诱人多了。
苏千秋恍惚间居然能想到其他事情去,回过神来才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怎么可以把弗洛依德跟那人相比,世间又谁能与弗洛依德相比?
“我知道。”他蹭蹭冰凉丝滑的黑发,小声道,“只是你那样出去太丢份了,我们要出场,也该来得惊天动地有气势些才对。”
埋在脖子里的人似乎轻轻点了点头,累极了的疲惫模样,连声音都含含糊糊,似乎在催促人快一点。
苏千秋恋恋不舍的从发丝间抬起头,心中默默的对上面渐入佳境的两人告了声罪,然后毫不客气的将风元素压缩在掌心,朝着这床板拍去。
“轰隆——”一声巨响,噼里啪啦的木头碎屑四溅开来,苏千秋搂着弗洛依德一跃而起,迅速架好风之壁障挡在自己面前,轻盈的落在靠窗的一旁。
沉默的看着黑暗中的漫天尘嚣,苏千秋任由弗洛依德的全部重量都挂在自己身上,目光却紧紧的盯住在飞溅木屑中的那两人。
似乎都不弱呢。
在床被破开的瞬间,只是瞬间的懵懂之后,便不顾情热绵绵迅速分开,衣服没有顾上却已经拿起了各自的兵刃。
身子纤细白皙的少年手握法杖,墨绿的魔晶镶在杖头,在黑暗中闪着荧光。
高大结实的男人相貌英俊,手握出鞘长剑,棕色眼睛锐利警惕的扫过房间,飞快的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啊咧,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苏千秋搂着弗洛依德,像是没看见剑拔弩张的氛围,无辜的冲两人眨眨眼睛:“那个,我说,你们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你是何人?”高大的男人,或者说西里斯老板,丝毫没有松懈的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苏千秋的危害性一般。
“我是神殿的人。”苏千秋眼睛眨也不眨的飞快的道,“刚刚在你们床下……呃,你知道的,忍不住了,所以……对不起,打扰两位了。”很诚恳的态度。
有些人说谎之前总会顿一下,让人很容易怀疑那顿一下的时间里是不是在构思谎言。苏千秋深谙其道,笑得无害又纯良。
“你怎么会在我们床下?”听到神殿两个字,西里斯目光一闪,接着问,“这屋子在我进入之前,是被下人仔细检查过的。莫非,你来自哪条密道?”
西里斯的目光警惕探究,牢牢的观察着苏千秋的表情,像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苏千秋无奈,空间魔法失传这么久了,就是说了你也不信吧?密道……要是有就好了么。
于是某人继续装无辜:“密道?没呢。我们一直在床下面的。”
这话说出去真没几个人会信的。西里斯鄙夷的想,谁会一直在床下?没事在床下干什么?不过从刚刚那一掌可以看出这个漂亮俊美的少年实力深不可测,虽然破碎了床,却一丝一毫的力量也没有传到自己身上来。
很显然,他无意伤人,把力量控制的很好。
如果要杀自己的话,那么刚刚可以很容易做到。西里斯目光在苏千秋脸上转了转,随即走到一旁衣柜拿出衣衫逐一穿上,动作从容不迫。
大致判断对自己无害,再来也有实力,那么也不用刻意为敌。
生意人么,和气生财好了。
西里斯穿戴完毕,目光示意那少年不必警惕,一边朝苏千秋客客气气的笑道:“既然两位是无意打扰,那在下也无意追究什么。现在天色已晚,两位可以在隔间住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如何?”
苏千秋有些惊讶的眨眨眼睛,随即客气的拉出笑容,纳闷的点了点头,这人很奇怪诶,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不生气也就罢了,还彬彬有礼的对待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他低头看看弗洛依德,软趴趴的搭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这人是睡了还是昏迷了,总之先休息好了,凭自己的力量,保护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保护弗洛依德呢……苏千秋眯着眼睛笑笑,随即朝门口走去:“谢谢你了,西里斯老板。”
他大大方方的应了,离开了房间,这边的少年却一脸阴郁不甘:“西里斯老板,你就这样放过那人?你信他的话么?一直在床下,他当床下是个正常去处吗?”
“我不信,那我该怎样?”西里斯走过去,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低低的调笑,“杀了他?”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人可恨,该死。”竟然将自己的丑态一一听了去,非得让他留下命不可。
“蛇儿,你心可真狠。”西里斯轻挑的啄了一下少年的唇瓣,依旧是和气的笑,“但是你可知道,就算是我的全部侍卫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人家一个人呢。”
“哼。”少年目光阴狠,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从头到尾都不信他的话呢。”西里斯搂着少年像是喃喃自语,“只是此人不可直接为敌。”
“那间接就好?”少年眼睛一亮。
“要先看是敌是友了。”西里斯笑得高深莫测,一点也没有最初醉酒的模样。
“不过,先处理了那批今日查房的侍卫好了。”西里斯笑得温和客气,唇角边却隐隐的带着残酷的血腥气,“办事不利的家伙,没资格留在我身边。”
他目光微寒,往日也太相信侍卫的查房了,如果今晚真是杀手——西里斯遍体生凉,心中微悸,大概现在已经横尸床上了罢?
第五十章:奴隶贩子西里斯
苏千秋搂着无骨虫状态的弗洛依德坦然自若的走出房门,目光悄悄的瞥了一眼身后被毁得差不多的房间,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这样居然可以?
他偏头想了想,心中的诡异感不消反生,像是做梦一样恍惚的感觉。
或许,那位西里斯老板还是个好人来着?苏千秋拉了拉唇角,干瘪瘪的笑,可能么?还不如说弗洛依德本性善良呢。
“是吧,弗洛依德?”他低头摇摇挂在身上的少年,下巴扫过柔软微凉的发丝,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目光扫过四周,灰色石壁的走廊很安静,透过身边的窗望出去,天空干净无云,布满了璀璨闪烁的星星,黑暗的旷野寂寂无声,无边无垠。
应该还是在北方。只有北方的荒原才是这样的荒凉孤寂,没有生机。
苏千秋顿了顿脚步,弗洛依德当时的力量救出了不少人,那么空间转移的距离也大不了哪里去,这样推测下来,大家之间应该距离不远,会合也会比较容易。
这里么,广袤的荒野上唯一的建筑,至少是视野范围内唯一的,苏千秋不负责任的耸了耸肩,与其委屈自己在寒冷的荒野夜晚露天呆着,还不如就在这儿住下——反正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不是么?
弗洛依德也需要良好的环境休息吧?
“是吧,弗洛依德?”苏千秋猫一样的蹭蹭黑色发丝,笑得一脸满足。
他沿着空寂的走廊随便走到一件微掩的门前,伸手推开,一个响指为天花板的晶石注入光系魔法元素,整个房间便柔和的亮了起来。
房间布置与之前的房间差别不大,厚重的银绿色窗帘垂地,完全遮挡了外面的星光,一张铺着墨蓝色床单的大床靠墙摆放,幔帐垂下细细的同色流苏,一看就想扑上去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