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没有。”
第17章:家居生活
睡到夜里,我们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的。当然,那不是我的,因为我的手机里,只存有邓绍一人的号码。混沌之间,我在被窝里踹了邓绍一脚,邓绍大概半梦半醒,伸手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直接挂断,随即塞到枕头底下,而手臂又重新搭到我的胸前,轻轻的摩挲着。
我有些怕痒,转而紧紧握牢邓绍的手臂,他却似乎得寸进尺,手臂勒的更紧,压的我无法呼吸。
就这样,在经过一场无力的挣扎后,我逐渐沉睡,大概是由于太累的缘故,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了过来。漆黑中,我摸索着打开灯,却发现邓绍早已不在身旁,只在桌上留下了早餐。
我犹豫着要不要起床,在惰性与饥饿之间,我最终选择了解除饥饿。我从餐盒里拿出早餐,那是两个包子外加一碗豆腐脑,闻上去挺香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时间久了,有点凉了。
不过,我却不是很在意这些,在村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如今这种状况,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我三口一个包子,犹如囫囵吞枣一般,正当意犹未尽咂咂嘴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吓了我一跳。回头时,心里早已预知是谁打来的,于是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
“喂,起来了吗?”听起来,邓绍的心情似乎不错。
我抹了下嘴巴,说:“起来了,刚吃过早饭,包子很好吃。”
邓绍那头哈哈大笑,说:“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你睡的香,所以就没叫你起来,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我打了个饱嗝,继续说:“你晚上还要来啊?”
“怎么?才睡了一个晚上,就想赶我走了?”邓绍笑着说。
此时此刻,我已凭空想象出邓绍的笑脸,答非所问道:“我想吃排骨,还有……反正只要是肉我都想吃。”
邓绍笑出声:“那人肉吃不?”
我说:“要是你的肉那就吃,做成叉烧包不错。”
邓绍说:“叔的肉可不是随便吃的,吃一块益寿延年,长生不老啊。”
我噗嗤笑出声:“你以为自己是唐僧啊?”
邓绍慵懒道:“叔可不想当和尚,都没办法喝酒吃肉,更不能娶媳妇,多痛苦啊。”
我只是笑笑:“好了,不和你唠了,浪费电话费,晚上回来说吧,我等你。”
不知为何,邓绍那边许久没回话,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仍旧显示正在通话中,随即贴到耳旁说:“喂,你在听吗?”
“我在听”邓绍的声音略显低沉:“下班后我去买菜,等我。”
“好”
我正预备挂断电话,邓绍又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鹏哥已经出来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家了吧!”
我不觉着多高兴,平淡如水的说了声谢谢,随手挂了电话。
仰面躺下,望着已经晕黄的墙壁,却想起刚刚与邓绍的对话。我等你——想到这里,我竟然由衷的欢愉起来,笑的合不拢嘴,心里燃起居家过日子的欲、望。
其实……这样也挺好。
晚上,我仍旧没有起床,伏在被子上神游太虚,偶尔瞥到邓绍留下的半支烟斜放在角落里,我竟鬼使神差的拿起来叼在嘴上,随即用火机点燃,烟雾袅袅,我猛劲吸了一口,虽然味道很呛,但心里却十分踏实满足。
我曾和母亲发过誓,绝不抽烟酗酒,如今第一次抽烟,心里除了悸动之外,还平添了几分愧疚。
正当我预备掐灭烟头时,房间门去开了。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邓绍拎着两大兜子的食材进了屋,身后竟然还跟了一个不速之客。
“六叔”
圆圆躲在邓绍身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我,调皮的模样和邓绍颇为相似,只是对于圆圆给我的称谓,让我别扭起来。
“圆圆怎么来了?”
邓绍摸摸圆圆的小辫子,笑道:“今儿一下班,我哥就带着圆圆来了,这丫头死活不肯回家,没办法只能带过来了。”
我诧异道:“圆圆晚上也要在这住吗?”
邓绍在食材的袋子里叨登一会儿,抬头说:“恩,怎么了?”
我十分为难,说:“我们两个睡就够挤了,圆圆来了睡哪啊?”
邓绍开怀大笑:“原来你在为这个事烦恼啊,圆圆睡我旁边,而你呢……”邓绍眨眨眼睛,凑近我的耳旁嘀咕道:“…………”
说完,邓绍直起身,说:“怎么样?”
我挖了挖耳朵,小声说:“不怎么样,我怕你承受不起。”
邓绍不可置否,回身从食材里挑了几样,走道门口说:“你帮我看好圆圆,我去做饭。”
“做饭?”我急忙问道:“这里又没有厨房,你去哪里做饭?”
“刚才下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房东了,他们有个小厨房,可以借我们用用,你就老实的帮我照顾好圆圆,否则就挨饿吧。”
邓绍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圆圆,小姑娘显然很拘谨,连大气都不敢喘,难道我就这么可怕?为了缓解气氛,我干咳几声后,问道:“圆圆,你今年几岁了?”
圆圆并不说话,而是伸出稚嫩的小手,比划出‘9’这个数字。
“你很怕我?”我笑着问。
圆圆摇摇头,犹豫很久才开口说:“二叔喜欢你,所以圆圆也喜欢你。”
对于圆圆的回答,我并不感到诧异,相比之下,我更加坚信城里的孩子容易早熟。又或许,我误会了圆圆的话,小女孩的心思应该很单纯,没有任何杂质,她所说的喜欢应该类似于童年玩伴之间的感觉。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起劲?”邓绍端着一盆水果走了进来,随手将一个湿淋淋的苹果丢给我,水滴淋的到处都是,我低沉道:“你就不能擦了给我?你看被子都让你弄湿了。”
邓绍冲圆圆笑了笑,说:“赶紧穿上衣服,我侄女还小呢,别带坏了她。”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着了一条大裤衩,看上去十分邋遢。圆圆则是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更加让我无地自容。我急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邓绍身旁,小声说:“看我晚上不压死你的。”
邓绍笑意盈盈,说:“随时恭候大驾。”
“二叔和六叔咬耳朵,羞羞脸”圆圆嚷了起来,微笑的同时,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呲了出来。
我干咳几声退到了一旁,邓绍微笑的目光扫过我的脸颊,说:“我去做饭,你陪圆圆玩会儿。”
我从盆里拿了一个苹果,递给圆圆,圆圆却没有接受,而是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吃带皮的,六叔给我削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说:“小丫头事还挺多。”
我盘腿坐在被子上,一边削果皮一边问:“圆圆,你和六叔说说,二叔为啥喜欢我呢?”
“恩?”圆圆双手托腮,显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爱,而后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圆圆能感觉到,二叔很关心六叔
,所以应该是喜欢六叔的吧。”
圆圆的回答,我并不满意,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我又想得到什么答案呢?我叹了口气,回手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圆圆,低头见她吃的挺来劲,我竟觉着自己挺不人道的,竟然去套一个九岁孩子的话。
晚餐很丰富,四菜一汤均是出自邓绍之手,圆圆拍手叫好,邓绍乐得其所。我们席地而坐,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舌头,我伸手用指尖在汤碗里沾了一下,随即放在嘴里嘬。
“怎么还和小孩子是的?”邓绍微笑着看我。
我咂咂嘴,笑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舌尖上的美食吧?”
邓绍把饭推到我们面前,笑道:“有时候我真觉着你不是农村来的,可有时候又俗不可耐。”
我自顾自的扒拉一口饭,说:“电视看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其实……我很向往城市里的生活,只是我没那个福气。”
邓绍夹了菜到我碗里,说:“说真的,城市的生活并不一定就十全十美,反而更加能看清人的内心,如今社会,同类已经不再爱同类了。”
“那二叔还喜欢六叔吗?”
圆圆一语道破天机,让我和邓绍双双注视对方,显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第18章:干洗店乌龙事件
我坚信,人类都是有依赖性的,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所谓的感觉上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有人会说,这叫日久生情,我也愿意相信这个解释。当然,这必须要是一男一女的情况下才可以,如果是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内心已经变异,恍惚之间似乎换了个人,当自己从一场春梦中惊醒,汗流浃背不断喘着粗气。黑暗中,低头看向身旁躺着的人,他均匀的呼吸着,甚至没有一丝变化。我渐渐抚平内心的波澜,回想那个让我羞赧的梦。
第二天一早,圆圆吵着要上厕所,邓绍被小丫头折腾的够呛,只能举了白旗。回来的时候,邓绍见我仍旧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说:“昨天晚上做梦了?”
我心下一惊,没有底气的点点头,说:“嗯,你怎么知道的?”
邓绍笑着捂住圆圆的耳朵,说:“还是春梦,对不对?”
我惊讶的坐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嘴唇干裂的刺痛,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说:“不是,是个噩梦。”
邓绍不急着揭穿我的谎言,扫了我一眼后,替圆圆穿好衣服,说:“那时候我是醒着呢,若不是春梦,你半夜换内裤干嘛?”
我窘迫的低下头,心里犹如野鹿奔腾一般,羞赧着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愤恨的扫过邓绍微笑的脸。
邓绍不紧不慢道:“幻想的人是谁?”
我脱口而出:“罗玉凤。”
邓绍哈哈大笑,捂着圆圆的耳朵说:“没想到你小子的口味这么重,幻想叔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比作是她?”
我僵硬的瞪大双眼,眼神飘忽不定,心虚道:“谁幻想你了?”
“不是吗?”邓绍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着:“既然不是幻想我,那为什么醒来第一眼看的是我?依据心理学来讲,这叫下意识反射,俗称条件反射。”
我已哑口无言,手里攥着被子的一角,顽抗到底说:“我真的没有,在说了,你又不是女的。”
邓绍眉开眼笑,说:“成,那你就继续抵赖吧。”
大概我与邓绍说的久了,圆圆有些不耐烦,明明自己耳聪目明,却偏偏被邓绍捂住了耳朵,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挥开邓绍的手,嚷道:“二叔,你和六叔表白就不能让我听听吗?”
邓绍伸手在圆圆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个小丫头,怎么就知道二叔在和你六叔表白?而不是你六叔和二叔表白呢?”
“嗯?”圆圆纳闷起来,吱吱呜呜半天说:“那六叔和二叔表白了?”
我立刻摇摇头,瞪大双眼说:“当然没有,圆圆你还小,应该还不明白啥叫表白吧?”
“你少瞧不起人”圆圆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光辉,笃定道:“我当然知道什么叫表白,电视里不是经常演吗?”
“得,又是一个深受电视毒害的花骨朵,看来祖国的未来堪忧了。”邓绍笑着给圆圆背上书包,牵着圆圆的手走到门口说:“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嗯,等我回来。”邓绍牵着圆圆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巴掌大的屋里,对于‘我等你’这么简单的词汇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它只是一种敷衍人的表现,可事实并非如此,我真的想等他回来。
因为,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邓绍。
今天,我不打算赖床,而是决定去丁大鹏的铺子里瞧瞧,至少在他从看守所回来的第一天,我总要表现的十分积极。出门时,我瞥见邓绍的白色衬衣卷放在写字台上,心想不如就拿去洗了,我快速的塞到袋子里出了门。
再次见到丁大鹏时,他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不见当初脑满肠肥的感觉,眼圈乌黑看上去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他整个人堆缩在店铺门口的椅子上,颓废中又带有重获自由的喜悦。
“大鹏哥?”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丁大鹏涣散的暮光在我叫他的时候凝集了焦距,微微冲我一笑:“六子来了,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哥还出不来呢。”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迷茫道。
“你嫂子都和哥说了,要不是你帮忙照顾那城管,哥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丁大鹏站起身,铁哥们似的搂住我的肩膀说:“往后哥就把这个店交给你了,我决定和你嫂子去别的地方开分店,你看咋样?”
“交给我?”
“嗯,交给你”丁大鹏抬头仰望店铺,说:“这里也是哥一手干出来的,虽然有点不舍得,但终究想换个地方去生活。”
“既然舍不得就别走了”我挣脱丁大鹏的手臂,继续说:“在说了,我也没有经验,实在做不来,我还是等嫂子教我学摊煎饼吧。”
丁大鹏伸手在我肩膀上拍拍:“既然如此哥也不勉强你,那就明天开始让你嫂子教你摊煎饼吧。”
听丁大鹏这么一说,我大致可以认为他是在‘敷衍’我,其实打他的内心里就没打算把店交给我,只不过是为了表明好看而已。至少不会让我认为他是个没有情义的人。
“手里拎的什么?”丁大鹏问道。
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说:“邓哥的衣服,我一会要送去洗。”
“为什么不在家里洗?”
我摇摇头:“他的衣服好像挺贵的,我怕给他洗坏了。”
“也是”丁大鹏傻笑着,呲着一口黄牙,继续说:“那这钱哥出来,我看这洗这衣服至少要三十以上,哥给你五十,剩下的你留着花。”说完,丁大鹏从兜里抽了一张五十的递给我。不过我却没接,反而说:“五十块钱就打发人家了?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可连手都没还,你真当人家打不过你?”
我心里愤愤不平,更多是想狠狠宰丁大鹏一次,至少也可以为邓绍出口恶气。
丁大鹏想了一会儿,又从兜里拿了一张一百的递给我。
“这回行了吧?”
我点点头把钱塞到裤兜里,丁大鹏见我动作流畅,一点拒绝的心思都没有,这才皱眉问道:“我咋感觉你这么向着邓绍,反而不向着哥了呢?”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为了避免笨嘴拙舌惹出乱子,急忙逃窜道:“我先走了,明天在来看你。”我快速走到马路边上,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回头说:“大鹏哥,你该刷牙了。”
我边走边笑,心想丁大鹏一定会怒火攻心,最后回家扎个小人,坐在床上边骂边打,那种场面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我拎着衬衣进了干洗店,招呼我的是一个年级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见我进来,笑脸相迎道:“请问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