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甩甩脑袋，多少痛苦还是留给一个人的夜吧，他不要扫了自己很尘翔的兴，他太聪明的隐藏自己的情感，他太聪明的陪伴着重视的人，然后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自己数着自己隐藏的痛。
黑色的烫绒长裤，略显肥大，下面露出雪白的贝壳鞋。浅棕色的八分袖衬衣正合身，把那份线条勾勒的更加耀眼。最要命的是背上尘翔买回来的黑色方方的黑色皮质双肩包，没有一点装饰，从上面翻下来是两个藏下下面的此帖固定着开口。尘翔看了看，从包里翻了好半天，找到了什么，挂在了书包的一侧。小泽侧着身子去照镜子，书包一侧，一只可爱的塑料暴力熊晃来晃去。
小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点震惊，他知道尘翔一直很注意自己的打扮，不论多忙一周一定要剪一次头发，一定要添置一些衣服。尘翔穿衣服一直很有品位，在自己心里他是那么的耀眼，不论在什么场合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衣服穿在他身上永远朴素而有韵味。小泽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并不难看，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太不真实，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是尘翔身后那个永远不被发现的孩子。小泽心里有些落寞，有些震惊，然后很不厚道的想，自己要是尘翔绝对不要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好看……
尘翔在一边满意地笑着，心里邪恶地想，小泽这个小妖精，简直没有办法形容，如果要形容，那就是诱人了。如果不是一会要去上学，小泽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怎么也要……
“几点了？我送你去上学。”尘翔看了下表，拽了件外衣自己披上就下楼了。不能再看了，那黑色长裤里瘦到看不见轮廓的样子，后背把薄薄的衣服挺起来的样子，背着书包穿着运动鞋清纯的样子，太好看了。本来自己在小泽面前一直挺正人君子的，虽然这个问题是早晚要改变的事情，可是之前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第四十六章
“小泽，哈哈，一假期过的怎么样？”小泽一下车，本来心里有些难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听到这声音，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小泽一直觉得，上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生活才不是只有一个尘翔，他有他的朋友，他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换一些成绩，那种得到很简单。不是和尘翔那样的付出和回报，那里面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学校里，他不失望，你可以说因为他真的很优秀，也可以说那里没有他缺少不了的依恋。
“还不错，你呢？怎么这一大早就出来了。”小泽看见子枫的时候，子枫没有背书包，从学校里出来，应该是已经到过了班级。
“哦，班里没有几个人，出来走一走。”小泽笑笑，子枫这个人太喜欢自由，如果可以在外面绝对不要呆在屋里，如果可以奔跑，就对不会漫步，如果可以去游泳，绝对不要套上游泳圈。不过，子枫这个时候出来溜达真是让小泽有点惊奇。按理说，应该昨天玩到很晚，早上到了班级，就懒得出来，趴在那里从老师来睡到老师走，估计要是某种课总是第一节，子枫一定有没见过的老师。这个时候，空气很好，说起来这个时候出来散步有那么一种很有情调的感觉，至少小泽是这样觉得。他抬头看看子枫，子枫的眼里有一些原来没有的东西，他说不清那是什么，这就好比一潭污水，你会毫不犹豫的说里面的是垃圾，但是如果是一处泉眼，里面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你很难说，你不敢说，那到底是什么。
小泽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愿启齿的，这无关朋友义气，无关伦理限度，心里总有一些不敢说出来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和尘翔，这么多年，朋友心里都很疑惑，都很好奇，可是没有人问过，他知道那是个他最大的保护。
尘翔，小泽心里想着。刚刚在车上……
“小泽，中午去接你，一起吃饭吧。”尘翔专心的开着车，询问着小泽。
“中午……不用了吧……”小泽心里想，一假期都没有和朋友联系，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自己不能出去，一方面尘翔不允许，至少他觉得是这样，他不敢向尘翔提出任何的要求。而且自己一直生病，更是没有办法。小的时候因为那次挨打，再也不敢给朋友打电话。朋友们却也不计较，一直没有被排斥。小泽不敢说那是因为自己对他们也很好，他只知道那是朋友们对他的善意。不过他们之间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开学第一天中午一起出去吃饭，算是对假期的告别，朋友们又要一起生活的庆祝。小泽一直觉得这顿饭对他的意义很大，他觉得那是朋友们在宽恕他一假期没有参与活动。
“怎么，有什么安排吗？”尘翔转过脸来看了一下小泽，心里有一点惊奇于小泽会拒绝他的邀请。
“啊……”小泽不知道要怎么说，和朋友出去吃饭尘翔会不会生气，而且还是拒绝了他的邀请，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渴望和尘翔一起出去，可是……“啊……中午午休时间那么短，你就不要特意过来了吧，吃完饭你再休息一会吧。”说到这小泽心里又是愧疚，似乎为了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倒说得道貌岸然，为他人着想的样子，而且，昨天尘翔一夜没睡，要不是自己的不懂事，也不会这么辛苦。“你昨天也没休息好吧。”
说到这，小泽的声音已有了些颤抖，他不善于说谎，尤其是对着尘翔，那是一种畏惧，也可以说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一点点谎言，一点点犹豫和迟疑。
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尘翔转过来，直直的盯着小泽看，从头看到尾，这个时候没有声音，只有眼神，小泽几乎要哭出来了，那种打量让他觉得尘翔在怀疑，尘翔看着今天穿上他买回来的衣服而光彩照人的自己在怀疑，小泽从来没觉得这么耻辱，不论是在公开场合被看出来被打骂，或者脱光了衣服说着卑微的话等尘翔教训都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的感觉，他很想把身上的东西全部脱掉跑出去，可是他不能这样，他没有立场对尘翔发脾气，也不可能什么也不穿出去。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尘翔的眼神毒辣的扫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自己受到了他的施舍，然后又要用着施舍去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尘翔突然停止了下来，说：“中午在这里等你。”然后示意小泽下车，用眼神告诉他再不下去就要跑进去了，其实还早得很，小泽知道，尘翔只是霸道的希望事情这样决定。
尘翔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希望小泽可以对自己笑，说一些幼稚的想法，搂着自己的脖子说一些可爱的话，可是他其实比小泽更加害怕改变，害怕小泽上学打破一种维持着的安宁，他害怕小泽不再依赖他，他害怕小泽的世界有了新的中心。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小泽并不拥有什么，没有亲人，也或许有呢，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再是他的亲人。甚至没有过去，他没听小泽说过过去，他不知道小泽记得多少，或者都不记得了？那又怎么可能。虽然自己不是有意却让他没有拥有朋友，没有一个心里知道永远不会背叛的人，尘翔总是把世界想的太透彻，所以太悲观，在他心里或许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他骄傲的活着，似乎不需要任何人，可是那种生活真的好孤单。那自己呢，尘翔总觉得这样想有些自怨自怜，可是自己从小就在一个背叛了母亲的梦里活着，忘不掉的是母亲临走时决绝的表情，和弟弟走的时候的哭声，他在以后的几年里总会梦到尘艾，梦里的他哭个不停，可是尘翔知道尘艾应该早就不是那个样子了，他应该更早的学会了坚强。他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误，可是结果是让母亲和弟弟失去了联系，知道的只是他们过得并不好。他有父亲，可是很少能见面，他告诉自己那是他可以信赖永不改变的依靠，可是当小泽出现的时候，他知道对立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即使小泽不在，也有很多禁忌的话题，自己心里解不开的结不能告诉自己的父亲，他不能告诉他当初选择了父亲让他后悔不已，虽然他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心里的内疚无法弥补。
“那我下车了。”小泽没有给尘翔任何答复，尘翔可以当做默认，可是那语气了明明有一种痛苦和决绝。小泽，你中午会来吗，想到这里，尘翔心里一紧，期盼就是这样子的吗？
等小泽下了车，尘翔开着车悠闲地走着，心里是一些过往的片段。他不知道小泽还记不记得，他觉得那种痛苦在小泽的记忆里应该没有散去，可是具体的事情，在小泽那么混乱和痛苦的童年里，与后面的冷淡比起来或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早已忘记。
他记得刚刚带小泽回来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是惊魂未定的心绪，尘翔总会抱着他睡觉，给他讲一些故事，尘翔觉得尘艾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因为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需要安慰，他甚至会每天早上看几个故事，准备晚上讲给小泽听。
那段时间隐约总会听到尘艾的消息，他知道尘艾到了上学的年龄却没有钱去好的学校，回到家就会记恨小泽平白的拥有了这么好的条件，突然，晚上就把小泽拒绝在了自己的门外，“翉渊泽，我告诉你，永远不要进我的房间来。还有你现在住的地方，以后不许你进，你现在给我回去，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原位，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和原来不一样，我就打断你的骨头。”尘翔发疯一样的咆哮着，吓得小泽愣在那里，尘翔也不理睬，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他听见小泽在外面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叫着“哥哥，哥哥。”那个时候小泽叫他哥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字哥叫的凄婉迷茫。他拍着门，他没有说自己错了，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对他那么好的哥哥突然不要他了，被主人转让过一次的小狗，都会特别小心怕再一次被新主人拒之门外，小泽也是一样。他不知道，他住的屋子是尘艾原来的房间，他来到这里尘翔就让他住在那里，那个屋子很漂亮，尘翔说那是这栋房子每天日照时间最长的屋子，他以为尘翔很宠他，他以为生活可以从此安定。却不知道在里面听着他哭喊却无动于衷的那个人，心里正难以抑制的难受着，讨厌自己为什么要让小泽住进去，为什么要让他动尘艾的东西，他心里难受的想着，小泽那么小一定没有办法记住具体的位置，没有办法恢复原状，这不是一种怜悯和宽容，而是一种痛恨，对小泽连同自己，他告诉自己要是小泽弄不好就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却又是那么明白，就是打死了小泽，那个房间都不可能恢复原状，他恨自己不记得，不然他可以亲力亲为的，尘艾不会回来了。
“哥哥，哥哥。”门外是小泽执着的敲门声，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得隐忍，那个时候他以为只要自己开门他的人生就得到了谅解。
尘翔一头扎在被里，不想去想任何事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半夜起来的时候，门外竟然还有小声的啜泣，呜呜的声音，大概哭了太久，声音已经沙哑了。夜太过于寂静，醒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的装备去坚强自己的心，尘翔心里没有想到去检查小泽的工作，没有责怪小泽只在这里哭没有去做他刚刚要求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太不冷静了，也或许他根本来不及想，身边的那份对他的依恋让他没有伴有办法抗拒，那份寄托着的疼爱没有办法斩断。
门慢慢的开了，外面的小泽似乎一时难以理解，可能渴求了太久，已经以为不会开门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尘翔，一脸的无辜和委屈。脸上都是泪痕，难以克制的啜泣声很是沙哑，尘翔忍不住去牵小泽的手，他要带他进来，他知道在小泽心里根本没有责怪自己的绝情，他只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尘翔无法心安的知道他连道歉都显得多余。抱起那个小身子，尘艾，这个时候也有人这样抱你吗？想到这里尘翔的心里不知道是那种补偿的心情多一些还是责怪小泽占据的心多一些。他清楚的看见，小泽的指尖都是血，指甲破烂不堪，门上是一条条的抓痕。
尘翔甩甩头，想从回忆里走出来，那个时候的小泽太小，和现在的一时难以重合。
后来，尘翔想，是怎么样了呢？似乎是搂着他睡了一晚上，小泽一直睡得很舒服，从他的上扬的嘴角直到，他以为得到了宽恕。
第二天一早，小泽起来的时候睡在一个有些阴暗的屋子里，这个屋子和原来住的屋子比起来还不足一半，一张床，一个桌子，衣柜，书柜，并不少什么，可是好简单。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为什么，他要去问尘翔。还没走到门口尘翔已经推门进来。“以后住这里，以前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不准进去。”然后尘翔转身下楼，没有一丝停留。
那个屋子小泽一直住到现在。尘翔叹了口气。他知道即使现在要小泽搬回去，他也会拒绝的，他会告诉自己，那个屋子应该保留着原样，告诉自己他住的很好，喜欢那个自己安排给他住的屋子。他想，说这话时，小泽一定带着微笑，说不出的真诚，尘翔倒不觉得小泽这样说有多虚伪，的确是这样，他尊重自己保留心里的地方，哪怕这个保留给她带来过太多的痛苦，他安于现状不奢求任何，可是小泽，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痛吗。
再后来，大概一直都很冷淡吧，不过好多次都忍不住要在你身上补偿自己的歉疚，当然，是对尘艾，时而的对你好一点，你开心的什么似的，以为结束了冰冷的日子，面对这些的时候，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对着另外一个人补偿对你的歉意。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可是直觉告诉我，这种亏欠比对尘艾的还要刻骨铭心。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我看不到你偷偷流的的眼泪，可是我看到你越来越小心地掩藏自己的期盼。我知道伤害已经太深了。所以我开始对你一如既往的冷淡，不给你希望，很可笑是不是，这样的伤害却给自己一疼惜的理由。当然，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你取代不了尘艾，或者说你和他太不一样了，我没有办法把一种爱强加于你身上，因为那不是我想给的。或许今天，我才渐渐明白，我希望给你的不只是兄弟情这么简单。
尘翔又叹了口气，尘艾，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想要补偿的终究补偿不了，不想伤害的，已经无法挽回。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如果那天没有去哭着找父亲要留下来，母亲会不会走，会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即使没有，那个留下来的会不会是自己。自己现在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至少不会遇见小泽，想到这里，心突然收缩了一下，他第一次庆幸当初的行为，要不然怎么可能遇见小泽。他就是想过太多次如果当初，后悔了太多次如果当初，却忘了如果不是当初，今天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你去想当初，现在的你不会有那么多怨恨和牵恋。不知不觉中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小泽，为了他觉得曾经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困惑，似乎那些痛苦都在等着相遇的那一刻来电定将来的美好。
第四十七章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新的课本一番弄就可以随着老师一些不太重要的安排话题度过一节课，新的笔记本可以去书写一个全新的开始。或许还会有哪个学科的讲台前换了新的面孔。同学们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假期里就算是一直呆在家里也觉得生活是彩色的，就像开学的第一篇作文总是很精彩，那是一段阳光的岁月留下的话，而不是开学很久以后灰色的生活里无趣的话题。
中午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小泽一上午过的心神不宁，心里一直想着中午要怎么办，和尘翔出去？说实话那是心里更加渴望的，可是朋友这边根本没有办法说不去，明明大多就是为了自己才出去吃饭，自己又怎么能伤他们的心，他知道即使他说了，朋友们也不会责怪，可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没有办法拒绝。一个上午过得好漫长，没有听进去老师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以和朋友们分享，难道告诉大家说有一个好消息，自己交男朋友了？自己哥哥变成爱人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大概对于朋友们说不上是一个好消息，大概需要消化一下，还要担心以后作为自己的朋友被指指点点。无痕倒是过来了几次，说了几句话，又被老师叫走去找人搬什么东西去了。他知道这种事情无痕很少叫自己去帮忙，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应该搬重物的。所以甚至也不叫子枫和觅他们，这样自己也没什么理由非去不可。小泽心里知道无痕对自己很好，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无痕有他的女朋友，两个人谈不上多么热恋，却一直很平淡的相互搀扶。所以小泽从来没有觉得无痕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要是说只是朋友，对于男孩子来说，照顾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