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占卜

柳青岚将自己刚解封的第一世记忆又从头爬拉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想了想，柳青岚决定重新进行占卜。

这一次的占卜并不像他第一次占卜那样只是简单地使用六壬推算，毕竟，那时只是要知道原梓是否安全罢了。这一次，却是要找出他的所在。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更需要慎重！

柳青岚打定了主意，也很干脆，神识探出自己的流岚居，在一堆比较空闲的侍女中找了一个修为最高的传话。

“替我准备香汤，我要沐浴更衣。”

这话直接出现在那侍女的脑海中，吓了她一跳，还好柳家的侍女素质都挺不错，倒也稳住了。

只是以她的修为，还找不到柳青岚，更不用说要跟他隔空传话了，只能对着自己身前的空气恭敬地应了。

柳青岚此时要香汤沐浴更衣其实并不奇怪，毕竟他也闭关了整整五年。再说，以柳青岚的身份，在这柳家，别说只是要香汤沐浴，就是说要到柳家家主的书房去也是可以的。

很快，香汤就送到了流岚居。

挥退想要帮忙的侍女，柳青岚自行解了身上的衣裳，下了浴池。

泡在温度适中且带着淡淡药香的热水中，柳青岚慢慢地将自己自与母亲交谈过后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柳青岚身上的肌肉也开始慢慢地舒展，吸收香汤中的药力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香汤原本充满生机的绿色变得透明，柳青岚才从浴池中站起来，结束了这一次的沐浴净身。

出了浴间，柳青岚对着候在一边的侍女交代道：“你去转告母亲，就说我有点累，先休息了，明日再拜见父亲。”

修仙界中，同为修士的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凡人父母子女间那样死板，他们对自己时间的安排会有更多的自由。就像柳青岚这样的行为，在凡人间肯定是要被斥为不孝。可在修士间，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交待了杂事，柳青岚也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躺下，只是接下身上的外衣，披散了头发，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用惯了的蒲团安放在床上，接着又取出一些东西。

定睛看去，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龟壳和三枚铜钱。

这龟壳和三枚铜钱均是灵气四溢，更有灵光点点，在修士的眼中极为明亮，明显不是凡物。

自然，若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上肆意的灵气和点点的灵光，执掌柳家杂货店分店的季掌柜也不会将它们收下！

当日柳青岚在杂货店的库房中见到这龟壳和铜钱，也是愣了半响，然后才将它们收下带走的。那时，他也是想着，等到自己将自己全部所学重新推算完毕融入修仙界之后，就用它们来占卜的。

没想到，还真是让他用上了。

柳青岚沉默了一阵，将这龟壳和三枚铜钱握在手中，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又取出阵盘，在自己房中布下阵法和禁制，方才闭上眼睛，沉入定境。

这一次进入定境不是为了闭关修行，所以也就有了不同。

柳青岚的心神在识海之中幻化成他自己的缩小版，凭空而立。缩小版的他只看了看自己的紫府，就闭上了眼睛。

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紫府中那颗银色的精神力元丹突兀地停止了转动，接着便是银光暴涨。

无形无质的银色光芒无视肉体阻隔，猛然突破修仙界世界的屏隔，直直地向着冥冥中无人可知的地方探去。

那个地方，是柳青岚在这五年闭关时推算出的地方。

那里，有着这个修仙界中最强大的存在。

而这个存在，在这个修仙界中已经被修士遗忘了。

它就是修仙界，不，不如说是这个星球的意识。

翡皓星这个星球的意识，亦即是地球人猜测却又无法证实其存在的盖亚意识。

它的存在，已经随着修仙界消失了的顶阶修士而被修仙界遗忘。而柳青岚一个低阶修士，之所以会知道，也是源于推演占卜之术时的猜测。

占卜，其实需要一个占卜师祈求的对象。既然柳青岚自己推演的占卜之术可以在这个世界中使用，那么，当然也是有一个可以回应作为占卜师的他的祈求的对象。修仙界有着修士的存在，也有着仙人的记录，所以，柳青岚猜测，他在占卜时祈求的对象，绝对不是一个仙人，而是修仙界的本源意识。

也只有修仙界的本源意识，才能做到对这个修仙界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了若指掌，回应占卜师千奇百怪的愿望了。

依着柳青岚如今的修为和精神力，其实还是没有那个和翡皓星星球意识交流的资格，就算是感知它的存在也做不到，可是如果只是单方面地向它提出请求，想来还是可以的。就是要看它究竟愿不愿意回应他罢了。

果然，柳青岚感知着自己精神力反馈回来的信息，心中轻轻一叹，还真是没办法感知到它的存在啊！

没有再多想，柳青岚将自己的全部心念集中起来，凝成一团，专心地想着自己的愿望。

请告诉我，原梓如今在哪里？原梓在哪里？原梓在哪里？……

专心，对于柳青岚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所以，很快地，柳青岚的脑海中就只有那样的一个问题。

实力虽还是很薄弱，但那股精神力却很是精纯浓厚，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强烈而清晰的意念……

冥冥中那个浩瀚博大慈爱深远的意识微微地动了动，微不可察地转了个方向，顺着柳青岚的那股探入到它居所的意念看到了正端坐在蒲团上静心祈求的柳青岚身上。

也不需要任何动作，柳青岚的一切全都呈现在它的眼前。

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柳青岚第一世的出生，他在进阶元婴的天劫死，流落异世，再度回归……

过去未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它的眼睛，所有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个意识开始回想，上一次和那些修士交流是什么时候了？

数十万年的时间在它的眼中也只是一瞬，就是想不到这些如今已经有了衰落迹象的修士们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存在！

它作为一个星球的意识体，星球上所有的物种都可以算是它的孩子，而人类只是它的那些孩子中比较出众的一个罢了，所以，它对于处于衰落期的修士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要知道，从它诞生到现在，它有过的孩子可不少，其中有比人类更惊采绝艳的存在，可如今，不也都离开了么！

放下突如其来的感慨，它开始安静地等待。

且看看他还有些什么手段吧！

虽然知道柳青岚已经将占卜之术另外进行推演，应该是可行的，可它就是想要看看，另一个星球上的生物的其他成就，它想知道，那个同类的孩子与它的孩子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虽然，在它的孩子中间，还有其他同类的孩子存在！虽然，这人其实算是它的孩子，就是到别的地方去学习过了！

柳青岚却是不知自己已经被挂上号了，他只专心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一炷香后，柳青岚睁开眼睛，黝黑幽深的双眼划过一道亮光，双手轻轻凌空拍打，摆放在柳青岚身前的那个空龟壳和三枚铜钱瞬间弹起，在柳青岚眼睛一臂长的地方停下，接着那三枚铜钱就自顾自地射入龟壳之中。

柳青岚伸出右手，龟壳便落了下来，被他右手托住，左手盖在龟壳上，顿了顿，闭上眼睛，接着他便开始有规律摇晃龟壳，心中无思无想。

龟壳被摇晃了几次后，柳青岚就停了下来，右手平稳地将龟壳中的那三枚铜钱一一取出排成一列。

他睁开眼睛，仔细地将那三枚铜钱的结果记了下来，就又将它们放回龟壳中，继续方才的动作。

如此六次以后，柳青岚对着那些占卜结果仔细推算，最后他得到的信息是：三个月后，原梓将在莫奇派的正西方向三百万里的一个小镇中出现。

一直关注着柳青岚的那个意识只是在关注而已，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可是，在柳青岚占卜结束以后，它却发现，这占卜结果与它所知道的相差不远。

它禁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孩子在那个地球上面学到的东西其实也还是很实用的，也不枉他在那里走了那么几世。

只是可惜的是，这样的道术还是不能多用，否则，它抬头望入无尽虚空，法则也不会容得下他！

嘛，如今这孩子实力还是太弱了，虽然有可以跟他交流的潜力，但想来到了那个时候，也是这孩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吧！

它闭上眼睛，不再关注柳青岚。

这个结果已经是他所能占卜到的在最短时间里最准确的一个了。

柳青岚端坐在那里，心中溢满欣喜。

既如此，三个月后，他到那里等他就是了。

许久，他才平静下来，从蒲团上下来，将蒲团收入储物袋中，他躺下，闭目安睡。

只是，原梓既然不是被人囚住，行动仍算自由，那么为什么他不回来呢？甚至连消息也没办法传出，难道抓了他们的那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柳青岚心中依旧很是困惑，不得其解！

56、琐事

第二天，柳相如和陆茹荷很是古怪地送走了心情明显不错的柳青岚。

站在原地，陆茹荷问柳相如：“你说，青岚这是怎么啦？”

怎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难道，是被刺激到了？不会吧！

柳相如转过头来看着她，满眼疑惑：“我也不知道！不应该啊！”

两人站在那里，愣了许久，才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陪着他们两个站在那里送走柳青岚的诸位管事嬷嬷以及侍童侍女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心下却忍不住地想：完了，二少爷该不会是过于伤心以至于心魂失守了吧！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下意识的无根据猜测罢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他们柳家仅次于大少爷的天才修士！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心神失手了呢！肯定是想到该如何去找到原梓少爷了吧！

一定是的！他们家二少爷一定是想到办法了！

柳青岚倒也顾不上理会那些人甚至是柳相如陆茹荷等的诸多或不着边际或相距不远的猜想，他现在心情很好，最想的是如何能早点到他占卜到的那个小镇去等着，只是可惜，他如今还有不得不参加的事情。

宗门大比第一天的祭祀啊！柳青岚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能不回去，宗门的祭祀是这十年中宗门最重要的一件事，所有弟子如非在闭关，否则，是一定要回去的。

这样的话，他就一定要先回一趟宗门，在八月的第一天参加宗门的祭祀，然后他才能去找原梓！

幸好，如今已经是七月份了，两个月的时间，怎么说也够了！

因着修为的提升，柳青岚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回到了莫奇派。

他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了他的兄长柳青珏。

柳青珏在他的洞府中见到了柳青岚，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柳青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梓虽还得不到他的承认，可毕竟他是柳青岚认定了的道侣，他的失踪他是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如今见到出关的弟弟，还真是无话可说。

柳青珏在柳青岚出关之前也已经问过不少人遇到这样类似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当然，不是他自己亲自出面。那些被问过的人都有一个或数个弟弟，或乖巧或叛逆，性格不一。可是，五花八门的答案让柳青珏很是苦恼。

最后，柳青珏只能挑了这样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解决方案。

沉默以对。俊秀如玉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却奇异地让柳青岚感觉到了些许愧疚。

柳青岚看着自己的兄长，想笑却又不敢，只能依照惯例行礼后坐到一边，低着头看着安丰送上来的灵茶，一副你既不说话那我也陪着你就是了的模样。

柳青珏等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柳青岚的开口，急了，咳了声，道：“青岚，你这么快就出关了啊？”

柳青岚抬起头，挑了眉看着坐在上位的柳青珏，道：“我闭关已经五年了。”

虽然在众多修士眼中，闭关五年的确还算是很短的，可柳青岚这样一答，听在柳青珏的耳中，就颇有意味了。

柳青珏笑笑，移开与柳青岚对上的视线，没有接话。

难道他能对他直说是很短了吗？他能够跟他说他恨不得他在找原梓以后出关吗？

柳青岚对柳青珏的动作没有任何评价，只是顺着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两人在那里静默地耗了整整半个时辰，柳青珏撑不住，开口说话，却并不是谈到原梓。

“青岚，你的宗门积分还有多少？”

对于兄长的转移话题，柳青岚其实并不意外。无论原梓身份如何，既然还没有得到柳青珏的认同，就还算不上是他亲人，还不能够让柳青珏心甘情愿地当作亲人一样庇护。修士，本来就是这样自私的一群人啊！再说，这件事情，柳青珏其实也没有做错，虽然出了这样一个意外，但他也不想的。

柳青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其实在他听到原梓失踪的一瞬间，他是对自家兄长有怨的，只是到了后来，这一丝丝的怨气，也都消失了。如今他在这里这般跟他耗了半个时辰，其实也算是在表现自己的不满。可是怨归怨，柳青岚心中也明白，站在柳青珏的立场上，他其实真的没有做错。

“不到一千了，若是再不去做宗门任务，只怕就要因为积分不够的原因受罚了。”

柳青珏轻轻点头，他也猜到了。

青岚手上因提前筑基和参加宗门大比所获得的宗门积分虽然算是不少，可让他撑过了十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的。

“你将你的身份铭牌交给我吧，等到要离开宗门了再找我要。”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宗门积分的问题他不用操心了，只要交给他就可以了。

柳青岚点头答应，没有拒绝。

“我打算在祭祀结束后就离开，不会在宗门中呆多久。”

柳青珏点头，原梓失踪，按照他弟弟的性格，不去找才是怪事一件。

“祭祀结束以后，你先别走，等我一会，我把你的身份铭牌还给你。”

心底下却在暗暗盘算，如今是七月，离宗门祭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内室阁这段时间有哪些奖励积分极高又能在这段时间内完成的任务。

只要拿着修士的身份铭牌，在内室阁领取了任务，然后只要拿出完成任务的结果就可以到内事阁去领取宗门积分。谁拿着谁的身份铭牌来，领取了什么任务，任务完成的过程如何，这些从来就不会有多少人在乎！再说，按他们的身份，多得是人愿意帮他们完成宗门任务。就算是不想因宗门积分这样的小事和不喜欢的修士有所牵连，他们本身也有足够的部下可以为他们完成，完全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接下来，柳青珏便谈起了宗门最近出现的灵根最为优异的那些孩子。

宗门选徒大典按时间来说，已经快要结束了，所以结果什么的，宗门中有点能力的势力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柳青珏如今向柳青岚提起，一是因为柳青岚已经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不在宗门待着了，既然如今他回来了，那么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的；而是因为他如今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跟他的弟弟说了，所以拿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同时算是培养感情，他真的不想自己的嫡亲弟弟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自己。

柳青岚对柳青珏是纵容的，作为兄长，柳青珏的确已经很不错了，既然如此，他身为别人弟弟，受到兄长千般照顾，自己自然也是要有回报的。

柳青岚太清楚，亲情的确是以血缘关系作为纽带，但若是双方都不愿意花费心力去维持，去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系，只怕在时间的冲洗世事的磨砺下，最后也不会剩下些什么。修士的寿元大多不短，像他和他的兄长这般已经晋级到金丹期的修士，寿元更是有五百年之长。更何况，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进阶元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柳青岚离开的时候，还是对着站在洞府外送他的柳青珏传音道：“哥哥，找原梓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