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辰落九霄(强强 第二卷)——火狸
火狸  发于:2012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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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静悄悄的,有种诡密而异样的气氛,长久的静默之后,绵歌终于一叹,“看来世上别想有事能瞒过檀伊公子。”

轻轻拂袖,他此刻的表情再不是原先的脆弱倔强,噙着几分笑意,眼底却是怨毒之色,“赫千辰我不得不佩服你,落到卫无忧手上还能全身而退,我倒是好奇,他可对你做过什么?那个人的兴趣是颇有些古怪的。”

绵歌轻轻的笑,还是那身衣、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尽管他还在笑,那眼里笑里已全是诡谲阴暗。

忘生和赦己也不得不佩服他,到了此时还能笑的出来,“真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在身上造了那些痕迹出来,只为了接近阁主?”赦己不止佩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男人能忍受那些,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那心机和心思就让人悚然。

绵歌又是一笑,“你以为我想吗?”他转眼去看赫千辰,别有深意,“公子是应该最清楚的,身为男子,被人压在身下是何滋味……”

赦己和忘生已经,赫千辰还是面无表情,绵歌说到后来渐渐敛下笑意,“那些被人施暴的痕迹,你们是不是很好奇?”

他轻笑几声,一阵令人心惊的静默过后,他忽然咬牙吼道:“你以为全是假作?你以为我真能忍受那些?!赫千辰!全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身为男子却被那些畜牲百般其辱!若非是你,我岂会变成这样?”

他攸然拉开整个前襟,略显单薄的胸前无数斑驳的伤痕,那些疤痕有的看来似齿印,有的如火烫,还有的不知是何种东西弄上去,竟如铁刺刺入其中翻卷血肉所形成。

这些伤痕从胸前一直往下,似乎还延伸到他的下身,还有一枚晶亮的东西在他胸前闪动,竟是穿刺在他乳首之上。

晶亮的环扣莹莹闪光,衬着那抹微红闪耀淫靡的光泽,绵歌站在那里似是哭,又似在笑,盯着赫千辰狠狠说道:“这些好不好看?公子是不会喜欢的吧,我又何尝喜欢,但那些人可曾问过我喜不喜欢?他们一个个扑上来,用任何可以想到的东西在我身上造出这些痕迹,因为他们喜欢我哭,喜欢听我叫,他们说我叫的时候最好听,那里夹的越紧他们就越爽快,因为我天生就淫贱,天生就是让人操的!”

话音在房里回荡,赦己和忘生听到这些已经呆了,绵歌敞着衣襟还没有说完,他狂笑,“我的功力早就在那个时候就所剩无几了,是卫无忧无意中救了我,我脱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报他们!我让他们承受我百倍的苦,然后把他们皮从身上活活剥下来,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他们叫的有多好听?听的我多爽快?哈哈哈哈哈哈—— ”

这种笑声让赦己和忘生不寒而栗,他们想不到是何种折磨能让绵歌变成这样,他们情愿不知道。

绵歌笑完了,开始慢慢的整理衣衫,“后来我知道卫无忧看上赫九霄,被他拒绝怀恨在心,我就和他一起盯上了你,你可知道,为了接近你,我做了什么?”他忽然诡秘的勾起嘴角,“我找了几个男人一起来上我,之后只要杀了他们就好,反正我都习惯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想要骗过檀伊公子真的不容易呐。”

他在笑,眼里却有泪,此前所有的恨都不再掩饰,俊秀的脸此刻只有能称为恶毒的神情,似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书案后的男人。

“赫千辰!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

第八十三章:因果

他陋确实暂遭人施暴,又为了报复,用同样的手段让自己带着那身狼藉以那样的方式出现的赫千辰面前,这是怎样的恨?怎样的恨才能令人如此?又是怎样的仇才会让人产生如此入骨的恨?

赫千辰翻着手边的卷宗,望进他眼里的仇恨,沙沙的纸张声响从他指下散到空气里,“是什么令你如此恨我?”

“你不知道?”绵歌微笑,诡异的笑和此刻的眼神令他显得异样,“不如你先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是我做的,卫无忧自然不会对你说,你从哪里知道这一切?难道是赫九霄?”他自语着又摇头,“不对,他也不知道。”

“那我先来告诉你。”赫千辰慢慢从椅上站起,照射进来的日光在他身上落下半明半暗的光彩,青衣拂动,不疾不徐的将一室的诡秘破碎,“当时在场唯有你和紫焰,小竹在外,你们三人之中定有一人放了迷药,其中唯有你先前时常打量那株牵心草,对它最是留意,也唯有你最先来到书房,能有时间燃起迷药。”

“只是因此?”他不服。

“自然不止这些,问你仇家是谁,你次次都是欲言又止,却不直言,见到我与赫九霄有所亲近,你绝不会多看,如今想来那是你在掩饰心底的恨意,每次你见到我与赫九霄在一起都会怨恨,为何?你说要走,我让你离开,你却又没走,如此,不是你存心留在千机阁又是什么?”赫千辰语声慢慢,悠然回首,竟有几分笑意,“你刻意留在此处,定然有所图谋。”

绵歌的异样怎会逃过他的眼,假如当日绵歌真的一走了之,他或许会在心底消去对他的怀疑,而绵歌未走,却在辞行之日发生意外,要赫千辰相信这是巧合实在太难,这一切只让他更为肯定自己的怀疑,所有的一切在归来之后全数连上了。

此前谁都会以为绵歌是对赫千辰有意,却无人想到那是因为恨,赦己和忘生暗中戒备,随时都准备出手守住门前和窗口,以免他想脱身遁去。

绵歌却没有一点想要逃走的意思,英俊秀气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视线上下打量赫千辰,“你早知我有所隐瞒,还让我留在千机阁,你根本就是有意监视我,你是在试探看我是否真会离开,好一个檀伊公子,你与赫九霄是兄弟,你们兄弟乱伦,你这个檀伊公子却还能如此站在我面前,果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绵歌!你不要胡言!”赦己使了个擒拿手,如鹰飞一般掠去将绵歌按倒在地,忘生一脚踩在他背上,“侮辱阁主,罪该万死!”

他的话引来赦己和忘生的震惊,他们早就猜到一些,但始终不敢往那处去想,绵歌直言说出,赫千辰不见任何反应,他们却已心惊不已。

笑声由轻至响,绵歌的脸贴着地,不断的笑,“胡言?你们……难道你们还以为那两人真的只是兄弟关系?你们没看见他衣领下的痕迹?你们的阁主和我一样,也是个被人……”

噗,一口血吐出,赦己忘生同时往他背上重踢了一脚,绵歌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赫千辰负手而立,垂首看着脚下的人,脸上的神色半点都没有改变,绵歌想激怒他,并未如愿。

“把他的衣裳解开。”淡淡吩咐,赫千辰想做什么两人猜不到,他们翻过绵暾,拉开他的衣襟,再次显露出那些疤痕。

“你不心服,我便一一与你说。你杀了那些侮辱过你的人,他们的皮被制成了人皮面具,卫无忧擅画,那些人脸上的样貌全是他所制,他已经死了,没有说出什么,但他手下还有个合欢……”

绵歌听到这句话眸色一变,在他视线中的青色衣摆没有兴起一点波澜,有一道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红蝎毒姬口中所说的少爷姓李……再看你的伤,那不是才有的新伤,最少也有半年之久,半年前,姓李,除了之前留意到的细节,这两点连到一起,已够我知道许多。”

“红蝎毒姬所说的少爷其实不是卫无忧,而是你,你本该名为李绵歌。”望着脚下的人,赫千辰的脸色终于沉重起来。

“李绵歌?”赦己和忘生大惊,李这个姓让人想起很多,“阁主,他是……是那个李家的人?”

李家,如今江湖上说到李家,第一个被想起的只有一个李家,与明月山庄的惨祸相连,无人能忘。

“原来你一回来就知道了,知道了却又来问我?赫千辰,你好,你好……”这个好字说的全是相反的意思,绵歌躺在地上胸口一直震动,却一声都笑都没发出,无声的笑近似在哭,带着嘴边的血迹张口,喉间发出几声异样的声响,不知是恨是悲,所有的恨与悲都被他生生的压在喉间不肯吐出,身体微微颤抖。

听到那些指认他身份的话,仿佛比他受到赦己和忘生的那一击都要让他无法承受。李家的人?他早已无颜自称姓李……

“赫千辰,你在千机阁呼风唤雨,可曾看看你的身后?”语声嘶哑若鬼,他痛苦的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青衣人如云似月,武林中人人敬佩仰慕,但谁想过他身上的荣耀是从何而来?

“无论事件之后发生什么,我自问心无愧,那件事我只是将真相查出罢了。”脚步走远,赫千辰到了桌案上取出一本册子,叹息一声扔在桌前,“名满天下的落英剑李玖昌是你爹,李家有长子李逍,二公子少年起便身子不好,听算命的人说需寄养在别人家才能安然长大,所以一直以来江湖上人人只知道‘逍遥郎’李逍,而不知还有一个二公子绵歌。”

“二公子?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二公子,若非是你,我们李家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我也不会成了这般模样!”李绵歌被忘生所制,只有眼晴还能转动,嘴角带着血注视远处的身影,一字一句都是怨恨。

“李逍杀人在先,那一百多条人命本该他来偿还,明月山庄一事早已尘埃落定,你为他复仇,便找上了我,死去的那一百多人,他们又该去找何人?”赫千辰眸色平淡,一页页翻着那本册子上所写,语声严厉起来。

“你兄长李逍与明月山庄少主段云昔有情,顾及身份不愿此事让人知晓,一方面不肯放手,同时为掩饰此事又与数位女子纠缠不清,段云昔与之恩断义绝,决定娶妻,此事将李逍激怒,因爱生恨,不惜杀人以平心头愤慨,不愿让人知道这段情,又用一百三十二条人命来做掩饰,如此手段如此心机,你以为他不该死?”

赫千辰的话在房里传开回响,平静的话音带有质问,温和的淡然退下,现出几分冷意。

当时这件事一被揭开,江湖上顿时一片哗然,引来轩然大波,正是因此,此后男子之间的情意更为不容于世,明月山庄灭门惨萦,此事只要身在武林,谁人能忘?

他翻看着册本上的一个个名宇,微微皱眉,一百三十二条人命,只是一个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因为他太过偏激自私的爱,情爱之事果然能令人如此疯狂?无由的,他想起一个人来。

敛目,他拉回飘忽的心思,“他自尽而死,是他自知罪孽,是他毁了你们李家的名声。”

“名声?哈哈哈——李家还有什么名声!自从我哥死后,我爹一病不起,我娘本来身子就不好,不多时就病故,昔日的落英剑成了丧家犬!那是我爹,我爹被武林中人嘲笑唾弁!就连我,知道这件事马上赶回,路上凡是知道我身份的都要耻笑我一番,而我爹的仇家乘此机会找上门来,可恨那些人卑鄱无耻,竟对我们下了药,我爹身死,我也落到他们手上!”

“这些你自然全不会知道,自从我哥自尽而亡,我们李家昔日的声名扫地,根本无法在武林中立足!谁还会去在乎我们李家后来如何?从祖辈起笑傲江湖的名剑世家,如今居然只身下我一人,谁又曾关心过,谁在意过?谁知道我遇到些什么事?”大喊声在空气里激荡,李绵歌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嘶喊,如被扯破的嗓音凄厉。

李绵歌落到仇家手上,因为李逍一事而受人耻笑又经受百般折磨羞辱,即便他原本心思单纯,在经历过那一番事情之后又怎能不心怀恨意性情大变?他只知道,若非千机阁的檀伊公子,他们李家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他李绵歌也不会成了今日这样。

“如果你没有与赫九霄传出那样的传闻,我也不会那么快找上你,你一面将我兄长逼死,一面自己也与男人纠缠不清,叫我如何能忍?!如何能不恨?!”李绵歌的嘴角被他自已咬出血来,两道血痕交错在一起,那份倔强始终没有退下。

“所以你见不得我与赫九霄在一起,每看一次,你就多恨一分。你如此在意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你想要求证我和他之间是否如人所说。”赫千辰眸色之中还有冷淡,默念这个名字,衣袖下的双手渐渐紧握起来。

“不猎,后来我发现你们确实有私情,否则以血魔医的为人岂会暗中来探访,只是我没料到你会成亲,而后他还为你去抢亲,你们不光有私情,居然还是一对兄弟!”李绵歌鄙夷的挑眉,他觉得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

他躺在地上看来什么都不在乎了,接着又哼笑几声,“等你归来之后我与你辞行,那时我就知道你和他做过什么,你们兄弟罔顾伦常作出这等丑事,若是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不知你檀伊公子如何再于武林之中立足?”

赦己与忘生不敢插言,男人之间有情已是忌讳,若再是兄弟之间……那不光是惊世骇俗,更会遭到世人唾骂。

赫千辰没有反应,两人担心的对视一眼,一起望着脚下的李绵歌。

“阁主,如何处置他?”忘生已准备好动手。

第八十四章:情乱

“投入地牢。”窗外投入的光影落在赫千辰的脸上,令那双清淡和暖的眼里似有风云流过,一霎那间,流云汹涌。

地牢,并非寻常意义的地牢,而是“地”牢,属“地”字号,凡是此间关的都是死囚。

李绵歌不会马上死,但只要入了“地”牢,便等于踏入死地,或者此生不得出,或者须臾便会死,地牢没有巫医谷的无极苑那般出名,却与无极苑一般足够令人后悔自己所做的事,那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安静。

黑暗到无法看见黎明的光亮,安静到能令人发疯。

赦己和忘生没有想到阁主竟不马上杀他。李绵歌也没有想到,他说了这些之后赫千辰居然不怒。

躺在地上看到远处的青衣,他不明白赫千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的男人才能和自己兄长有了如此暧昧的关系,还能显得平静如初,甚至连那份清浅的和暖都未散去半分,就算明知道留着自己危险,他还这么做,这是自信,还是对他的嘲笑?

“赫千辰!杀了我!你今日不杀我,往后我定要让你后悔!”李绵歌胸口又受到赦己的一脚,他恍如未觉的兀自在地上挣扎,紧紧扣抓的指尖裂开也没有停止。

赫千辰慢步走到他身前,地上的李绵歌衣衫解开,露出半身的疤痕,嘴角有血,狼狈的躺着,垂首看他,他微微俯身,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慢慢的说道:“你如此急于求死,莫非早就打算一死?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怕活下去?”

连死都不怕,为何还要怕活下去?活着难道比死了更让人难熬?难道他是不想再活下去?

李绵歌浑身一僵,颤抖的更剧烈起来,蜷缩着倒在地上,甚至不需要赦己或者忘生将他制住,他紧抓着地面的十指也在颤抖,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当恨意全部爆发,余下的还有什么?他如今还有什么可做?他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

他是为了恨,但他做了此前种种,却还是无能为力,他敌不过赫千辰,连死都不怕,他却怕活下去。

李绵歌被带下去了,忘生和赦己都有个打算,两人出了门,忘生先说道:“不管阁主和血魔医究竟是何关系,我们乃是阁主的手下,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们只当谁也没听过,什么都不知道。”赦己接话,在千机阁时日已久,追随赫千辰已久,尽管他一时还不能接受发生在赫千辰与赫九霄之间的事,却已打算当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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