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千百度+番外——花祭年
花祭年  发于:201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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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亦秋道:“医学方面,你果真很有研究。”他顿了顿说,“有说,‘一茎一花者为兰’,听过吗?”

千秋愣了下,顺口就道,“一生一代一双人……”

尹亦秋看了他一眼,轻笑,“好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

千秋抿了抿唇,“我……去叫早饭。你先洗漱,稍等。”说完,就转身大步出了去。

尹亦秋看着他的影子,然后下床,伸手轻轻碰了碰兰。

“一生,一代,一双人……呵……”

******

一天清晨,千秋醒来后,照例先去药房外的田圃里看看移植过来的药草,然后在院子里剪了一枝新开的兰,在白羽尘痛心的眼神里和明泽取打闹了一番,然后目送他们两个上街——白羽尘兑现那日的承诺。最后才去敲了尹亦秋的屋门。

食指轻曲,指节在门上轻敲三下,稍等一阵,没见应,想是还在休息,便推开了门。

“咦?你在啊……”千秋见尹亦秋背对着门立在屋里,站着不动,迈进屋里,关了门,一边走一边说,“我以为你还休息呢,羽尘带泽取出去玩了,泽取上蹿下跳像个小猴子,羽尘……”千秋放下手里的花,扭头见尹亦秋目光呆滞,“怎么了?”

兰离了手里,那股子清香味就淡了,但千秋却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此时惊觉不对,忙从衣带里摸解药塞进口中,方要塞到尹亦秋口里,便突然察觉身后一道风声,紧接着千秋便腰间一痛,整个人被力劲袭出,摔在墙角的花瓶上,竟把花瓶撞掉了把。

千秋着地后不顾腰间疼痛立刻翻身,见叶超一席家仆的衣服站在尹亦秋身后。

千秋咬唇,方才闻见的正是一种罕见的迷药,此药味道很淡,放在燃香中,吸入一段时间便中了药,失去神智,极像西域的引魂术。而此药一旦中药人闻见血腥味,便会自解。

叶超皱着眉,“又要坏我事?!我在厨房藏了月余,才寻得了机会,潜入房里下药,你倒好,来了就要给解了?休想!”

千秋道:“你怎么遣进来的!羽尘在宅子四处设防,无人可以进入!”

“你们难道不吃食不饮水?哼,”叶超冷笑,“我连连续续给厨房送了半个多月的菜,怎会疑我!”

“你……你怎么给尹亦秋下的药?他防心很重,我不信你可以随意潜进来!”

“哈哈,这要多亏了你的兰花啊,”叶超指着花道,“昨天他出屋子的时候我便潜了进来,把药下在了香炉了,莫不想这兰花味道不散,他回来竟然不点香,我还以为功亏一篑。却不曾想,昨夜他撒了点驱蚊粉,点了香,而香味被兰的味道遮住,他不会察觉。今早,他便这样了。”叶超好不得意,一脸轻笑地看着千秋。

千秋咬牙道:“你想怎样?”

“你说我想怎样?他杀我妻儿,灭我傲天堡,这仇我怎能不报!”

“他杀你妻儿是在过分悲痛下走火入魔之际,不能怪他!”

“不能怪他?”叶超怒视千秋,“他凭甚认为是我杀了他夫人!”

“如不是你作恶多端怎会遭人猜忌!”

“少废话,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等白羽尘回来,你做梦吧!今天街上全是卖小玩意儿的,我不信他明泽取没这个好奇心!”

千秋噤声,见叶超手在腰间准备拔刀,千秋知道他欲杀尹亦秋,心中一急,顺手抓起花瓶碎落的耳,在腕上一划,然后向叶超砸去。

叶超顺势一躲,咬牙瞪他,“你竟还想生事!”话一落,便见他手腕一道深深的血口,鲜红的血汩汩流出,当下起剑刺向尹亦秋胸口。千秋跳扑过去,推开了尹亦秋。叶超瞠目,手中的剑势已去收不回来,生生插入了千秋的胸口,从前而后,贯穿而出,血喷了出来。

血腥味极浓,尹亦秋方一转醒,便见千秋倒下,叶超手执剑满目不解,当下运功在其胸口击出一掌,叶超心肺具碎,喷了一地的血,不甘地死了。

尹亦秋封了千秋大血,竭力止住血涌。

此时,他脑子里一些画面喷薄而出,几欲冲破了他的大脑。

……遍地鲜血,跪在地上的千寻……

……呼吸停止,血已干涸的千寻……

……身体冰凉,不能瞑目的千寻……

千秋颈间的玉牌滑出,熟悉的“千”字被血浸满。

尹亦秋顿觉头极痛,似又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恍惚之余,却听见千秋游丝般的声音,把他从混沌中唤醒,“……地图……荧光粉……师父……”说完,头便歪在了尹亦秋臂弯。

尹亦秋惊觉,从千秋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叠纸,下意识拿出了最破的那张,撒上了袋子里的粉末,然后一座山凸显出来。

这……不正是丢了千寻的那座山!

尹亦秋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他根本抓不住,返过神来,他已经抱着浴血的千秋在疾驰的乌雪身上。

“驾——!”快一点。

务必快一点!

好在并不远,乌雪飞蹄,不消几个时辰便到了山底。

尹亦秋照着地图,抱着千秋运功疾速前进,经过了失去千寻的那个山洞时,尹亦秋脚下不禁一停,深深地望了眼山洞,然后抱着千秋继续赶路。

地图标得很清楚,进入阵法便立刻走了出来。

方一出阵,便是豁然开朗。

山间一处平原,不远处一棵大槐树,数个药圃,几间小屋,一个人正在药圃里劳作。

尹亦秋脚下点地,那个人闻声转头,尹亦秋落在他面前,那个人见到尹亦秋手中的人,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微一动容,道:“进屋。”

尹亦秋不做声,把千秋放在床上,那人取出银针,迅速刺在其几个穴位上,然后从一旁取出又黑又圆的药丸,塞进千秋口中。最后才取药草,敷在刀口,然后用纱布一圈圈包住。

尹亦秋见他做完这些,才低声问,“前辈,千秋可无恙?”

那人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出去说。”尹亦秋点头,随之出去。

两人走到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后,那人问:“你是何人?”

尹亦秋起身,两手抱拳款款躬身行了个大礼,“晚辈尹亦秋,见过破阵前辈。”

那人正是千秋的师父,隐居几十年的破阵神医。

破阵道:“坐。”然后想了想,道:“栖凤阁?”尹亦秋惊讶,他竟一眼看得出。

“我识得你的轻功。”破阵解释道,“这么多年了,你竟都这么大了。”

尹亦秋不知他在想什么,片刻才问道:“千秋的伤……”

“无碍。有我在,死了,我也能救活。”破阵道。

尹亦秋点头,破阵的医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死人也可复活。死……死人?突然心里闪过一念,口中便问道:“前辈,两年前,我与我夫人在此山中走失。那时他身受重伤,性命有危。不知前辈,是否见过……?”

第十七章:真相大白

尹亦秋说完,看着破阵的眼神扫在自己脸上许久,轻道:“……前辈?”

破阵一捋胡须,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品,道:“手。”

尹亦秋伸出手,破阵在其中倒了六颗药丸,“一日一颗,内力恢复。”

尹亦秋大喜,“谢过前辈!”说着吞下了一颗,然后将剩余五颗包好,贴身装上。

破阵起身,道:“尊夫人,有何特征?”

尹亦秋不需过脑,立即答道:“生得极美,带着把断剑,名为罪歌。”

破阵背过身,半晌才慢慢道:“……可是男子?”

尹亦秋呆了,忙起身,道:“是,是,千,千寻是男子……前、前辈可有见……?”说到话尾,却失去了勇气。

破阵道:“尹阁主,稍等。”说着便进了一个屋子。少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回到了尹亦秋面前。“可是这?”

尹亦秋起身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断了的罪歌!

他心里千般回转,若是破阵回答,并未见到呢……若是破阵回答,已死两年呢……

方才的欢喜好像被一盆寒天冰凉的水泼灭了。

他是好是坏是残是失忆如何都好,怎样他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所谓的已死。

方要告诉破阵,他不想知道时,破阵转身,问:“尹阁主,可知梦璃?”

尹亦秋一愣,梦璃他听说过,比之于易容丹,他还能改变人的骨骼构型。

难道……?!

尹亦秋看向破阵,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千秋休息的屋子,尹亦秋连忙跟上。

“稍等。”破阵进了屋,把尹亦秋关在门外。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破阵出来,尹亦秋探头想看,却被关了门。

破阵道:“六月飞雪实为不祥之兆,那日突降大雪,雪厚封山,我知将有一个人参破熟,便出了山谷,去寻找人参。却不想偶在一个山洞避雪时见到千秋。他身负重伤,身上捆着一把断剑。这剑我认得,曾是几十年前名动一时的罪歌。却不知是何等高人,竟能将此剑断为两半。我见他呼吸已断,探了下脉象,果然是罪歌上的武功心法最后一式,‘龟息大法’。此心法往往会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如果七日内无人解,人便真的死了。但即使解开了,也会失去记忆,失了武功。此心法世间鲜有人会解,而我恰好曾与的罪歌主人相识。如果放任这年轻人不管,也许他会冻死在这里,也许会因七日未解心法而毙命。所以,我带着年轻人回谷。他失去武功失去记忆,男生女相清秀美丽,定是麻烦重重,我便给他服下了‘梦璃’,改变了他的容貌和根骨。”

尹亦秋好像听见了心猛地一颤,破阵的话像是一滴温暖而明亮的水珠,滴入他心中平静的湖里,却溅起一滔天的大浪。

心脏在燃烧,炙热的火焰好像要把整个人都燃成灰烬。

“进去看看吧,梦璃我已解。”破阵让开门,“莫要动他,恐伤口裂开。”

尹亦秋大步进去,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却不敢走了。

那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长发拨到一边,只露出了脑袋。

只能看到皮肤白皙,因负伤而无血色,身子随着孱弱的呼吸有着细微的起伏。

尹亦秋走了过去,棱角并不是那么鲜明,线条柔和的脸庞带着倦色。五官小巧灵性十足,眼睛闭着,扇形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鼻子挺翘,嘴巴小巧。

尹亦秋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拉出他的右手,握在手里。

那双手手指纤长,温润柔软,是熟悉的触感。

那一瞬,他突然觉得有种酸楚,好像要落泪,但又想大笑,可怕吵醒了他,又想怒斥老天残忍,拆散他们多年,又恨自己有眼无珠,这么久的时间却认不出他来。一时间,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相互拥挤地好像要挤破胸膛。

尹亦秋俯下身,在他唇间轻轻一吻,“千寻……千寻……”伸手摸着那个玉牌,“我好傻……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居然还让凤影漫天去寻你……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害你受伤害你难过……千寻,千寻……”

破阵在窗边,见尹亦秋吻着那块玉牌,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那间屋子。

百感交集之下,尹亦秋突然觉得好累,好像身上一直支撑着的力气都被柔化而抽空了,看着那疲倦的睡颜,尹亦秋也趴在床边,闭了眼睛。

千秋好像看见了什么,但是看不清,又好像听见了什么,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有什么人在耳边吴侬软语爱意绵绵。

有什么人在耳边轻言笑叹戏谑调戏。

又有什么人在耳边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什么人……什么人?

而那琼楼玉宇柳暗花明是哪里。

那云雾缭绕桃花源尽又在何方?

那白衣公子阔袖长裾,明眸乌发,神情倨傲,俊美无伦,疑是仙人下凡。

但熟悉的眉眼确陌生地认不出。

“……木头……”

却何时水牢森森,白衣染血,乌发成结,玉面红污,破烂不堪。

但口口说着什么牵弄情绪。

“……抱着你睡……”

而那云落九天,飞流银悬。一人面如冠玉,五官深邃,以秋水为神,了无雕琢之迹。

颈上之玉,带着他的温度,映着眸子里点点星光,灿若生辉。

“……套牢……”

什么事,什么人,在哪里,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

千秋猛一睁眼,却看到的熟悉的屋顶,和熟悉的药香味。

……回到,山谷了吗?

千秋轻轻一动,胸口刺地疼了下,他皱了皱眉,这才想到,自己替尹亦秋受了一剑。看情况,被送回了师父这里。

千秋觉得口里好渴,偏头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水壶杯子就放在不远的桌子上,他想了想,自己身体的状况,似乎不能拖着去喝到水。

罢了,等师父来吧。

千秋闭着眼,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吱呀——

门开了,千秋睁眼,看了过去。

“醒了?”

“尹……亦秋?”这白发白衣,不正是尹亦秋。

“伤口痛么?躺好,我去叫前辈。”

千秋眨了眨眼,尹亦秋眉目带笑,翩翩然出去了。

……这,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又走火入魔了?!

正当千秋一阵寒的时候,破阵进来了,身后跟着尹亦秋。

“师父……”

破阵探了探他的脉,道:“醒了就好,救你费了我不少好药,等伤好了,给我补回来。”

千秋:“……”

“师父,我渴……”

破阵抬了抬眼,看了眼尹亦秋,然后理也不理千秋,便出了屋子。尹亦秋走到桌边倒了水,然后坐在床边撑起千秋的上身,把杯子支到他的嘴边,“喝吧。”

千秋愣了半晌,才低头饮水。

褐色杯子里的倒影,却吓了千秋一跳。

“镜子……镜子呢!!”

尹亦秋摸来一旁的铜镜,递给千秋。千秋接过一看,这眉目唇脸,他怎能不熟悉!

这眉眼和尹亦秋那幅画上的人,如出一辙!

尹亦秋突然察觉怀里的千秋身子在颤抖,忙扶起他,“千秋……?怎么了?你——?!”却惊异地摸到一脸的泪水。

“我虽是喜欢你,但从未想过去做千寻的替身!!你把我弄成这样子做什么?!睹物思人?!尹亦秋!你好生残忍!!”

尹亦秋一愣,忙道:“千秋,你多想了!你就是千寻,千寻便是你,你莫要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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