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东西，都一直这样讲究，可就是不说。

想着想着就把剩下的重新盖好放进抽屉里，锁好后开始看一大推合同。阅读，签字，其实很简单，可还是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等

那个人来接。

等那个道貌岸然的流氓来接。

犹豫了一会儿许青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车外的一切虽然不好看，但一定好过等下身边男人的脸色，“我不想去。”

符晨嵩猛地停下车，不过好在不是公路。

“你什么意思。”

许青觉得气氛不适合说话，可不说话他不会放过自己。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而且还有事情要处理。”

手还在方向盘上，符晨嵩竟笑起来，眉眼上扬，仿佛有种邪气深入两鬓，却不看他，“要跪下求婚吗？”

“晨嵩，我？”

符晨嵩还是没有看他，只是重新发动车子，“我等。”

这次许青不再说话，把手中的小勺子送到他嘴边，都不用他低头，张嘴就可以吃到。

两人嘴里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冰淇淋蛋糕，不大的分量，刚好够捧在手里当做零食吃。他说过，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突然乖

巧安静了的小狮子。

看他也张嘴吃了，才放下心来。“今天累不累？”

男人专心开车，“还好。自己的公司，没什么不适应的。”

“你别生气？”

符晨嵩侧头看看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就松开一只手给他擦擦嘴角，“没有。快吃吧，都要化掉了。”

想了想也吃不下，蜷着双腿索性拿着勺子再不动手，“你带吴非回家过吗？”

“没有，他说不喜欢。”

他也不喜欢。

你一定很伤心，可许青不敢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可我让你为难了。”

男朋友。

对于许青来说，这似乎已是极限。其实许青没有这种意识，十几岁后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张晋安的关系是什么，现在这样同居，

可‘爱人’这个称呼，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下定义的。他一步一步深化两人关系，情人，唯一的男朋友，再然后呢？

“我让你很累。”

“没有。”我会等。

“那你今天还给我削苹果吗？你说的，每天一个苹果，病魔远离我。”说完许青可怜兮兮地看他，他脸色都快成冰块了。

符晨嵩有气也让他这样问没了，“为什么不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乖乖的陪着我就好。”

“那今天我给你削苹果。”然后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就直起身子亲了亲他的右脸，“今天你说什么我都听行不？”

结果符晨嵩笑的开怀，笑的许青嫉妒羡慕，凭什么他可以这样笑，自己说话却像个少儿节目的主持人！凭什么！

晚上趁着符晨嵩给自己削苹果，许青跑出去给张晋安打电话。

几秒钟拨通后许青听到的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好像张晋安的气息还有些喘，压着嗓音叫了一声小青，等着自己说话。

“明天我去找你。”

“几点，我去接你。”

许青像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用了，又不是不知道地方，明天你中午有时间吗？”

“有。”

“你在东边等我就行。那你先忙吧。”

他顿了半晌才说行，许青就放下电话。

都没有再见，熟悉的像是在对着一件用了十几年的随身物件，可都没什么语气，更没什么心情。心情？又应该用什么心情。

既然和符晨嵩都这样了，那不论他结婚与否，在自己和他都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情况下，自己都会和他这样相处下去吧。

他下午那时虽然像平常一样面容坚毅，可真的是带着一些期待说的，他说，‘青，咱爸妈想见见你，我带你回家吧。’

自己呢，直截了当说不想，那份伤心就算符晨嵩掩饰的再好，都被自己察觉到。可他还是没说什么，还那样迁就，可他那样自嘲

的，邪气的笑，都说明他很伤心啊。

回到卧室许青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苹果，坐在床上看苹果发呆。

“明天我去见一个小孩儿，还有一个故人。”

符晨嵩擦了擦手就坐起来给他找衣服。

这样都不知道多久了，他说要去哪里，然后自己给他选衣服，不是他搭配不好，只是觉得这样很开心。觉得那样他就会依赖自己

多一些，就可以在他心里多一些。

“这几件吧，明天气温会下降。”

许青抬头看，深蓝色的外套，里面配的是白色的T恤，裤子厚度也相当，这样体贴毫无瑕疵就笑着点点头。

“唉～符晨嵩，我想学做菜。”

于是符晨嵩放下笔记本回头，“那么多阿姨和厨师就不要学那个，再说你不想吃他们做的不是有我。”

“不的，我就要学。”怕他不同意就搂到他身上不让他看电脑，“学嘛～”

符晨嵩无奈抱起他，搂进怀里放到腿上，“我一共也就会那么几道菜，再说在厨房里会伤皮肤的。咱换个想学的行不行？”

许青不开心，看他不看自己只顾对着电脑，许青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你亲亲我。”

符晨嵩亲了一口继续看电脑，打开另一封邮件。“你先洗澡，先躺下睡吧。”

“你陪我洗。”

“我回来时不是洗过了，乖，自己去。”

然后许青更加不乐意了，看了看电脑开始上手，“十点了～”

草，符晨嵩受不了怀里妖精那双小手了，扔下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把人抱起来进了浴室匆匆洗了洗就回到床上，“明天不是

要出去。”

“你昨天忍的就很可怜嘛～今天奖励你。”说完小脸通红把头埋进他怀里，轻轻搂着他不抬头，“你都流汗了。”

符晨嵩把手伸进他两腿间，“这里，不也流汗了。”

“不许说！”

“还知道我忍的难受，还没傻？”说完将手指抽出来顺着股缝向他后背探上去，看他蜷起身体心情大好。

然后许青妖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没力气，也不知怎么，反正就是没力气。

谁傻了，你才傻了呢。

29.亲近

“都没有变。”

张晋安看他平静得很，一言不发跟着他上楼。

走到一处看他要开门便停下来不想再动，“小青，不要进去了。”

许青没有听话，慢慢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进去坐到床上，“这里也没变。人都不在了，还打扫什么。”

所说的不该打扫的，是许青，是许青和张晋安的第一个家。

“东西我都没动，原想等着你回来。”

看张晋安没有表情，倒是许青笑起来，“其实我也想这里，因为这里干净。至少，他没有在这里威胁过我。”

这里，只是两个人最美好的回忆。

许青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就坐到地毯上，拿出书桌下一个盒子按了密码开了锁，揭开盖子就找到一个东西看，看着看着就抬头看张

晋安笑，“你知道这个吗。”看他摇了摇头，就翻开看，“那时候怕别人发现，就把不能留下的东西写在这里，三年多了，我都

没回来，都没再这里写东西。”

张晋安知道本子里写的什么，可不能说。

“你说喜欢我的前一天，我被堵到班级里出不去，是被迫听一个很帅气的学长告白呵，我害怕的甚至想问问你该怎么办。你都不

记得，你也不会知道，你那天就是在这里，我也是坐在地上，你都没有等到我点头就那样吻下来，我知道我像女孩子没力气，可

我反应过来时你突然吻我的眼泪，我就心软了，想你一直宠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就让你就压下来。”

“对不起。”

这回许青不想看他，“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答应你，可我看你那种眼神不敢看你，也不敢反抗你。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每天想你，在

学校也一直想，有很多同学宠着我，默默地小心的观察我，我想他们好幼稚，就想退学好能每天在这里等你回来抱着我。张晋安

，我知道自己会遭到报应，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你以各种方式进到这个房间来和我说话，想你想的恨不得自己是一个孤儿

，然后被你捡到养起来，谁都不管。”

张晋安有些觉得头晕，可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安静地说话，像是在陈述者别人的过往，那些，听起来甜美的甚至不再真实的过往

。

自己那天鼓起所有的勇气进门，开了门他就坐在那里找东西，穿着睡衣回头看到自己就笑起来，自己说喜欢他后他就看着自己一

脸慌张，看的自己都等不到他回答就吻了下去。

然后他哭，一直哭，自己抱他到床上他不知道反抗，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是哭，睁着打眼睛看着自己小声哭，红

着小脸吓得不会哭时自己得到他。他疼的咬着牙冷汗直流，最后还是自己把手臂强制性的送进他嘴里他才张开小嘴含着却不咬，

就那么一直哄，说了好多个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却停不下来。

想停下，可想这一天想了很久，真的停不下来。

“你那天真狠，我第一次你就那么只顾着自己，流血了你更狠。我就想啊，一定是报应，我应得的报应，要不然为什么一面觉得

快乐一面像死了一样。你压在我身上我就想，我不生气反而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我也喜欢你。就因为喜欢了

最不可以喜欢的人，才会这么疼的吧。”

说着坐在地上的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谁都不能告诉，所以第二天你就一脸歉意哄我吃饭，我一想报应就报应吧，可是不敢

看你，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那时候你给我讲的笑话我还都记得，我觉得你在哄孩子，你就那么盯着我一直看，一直亲，我觉

得只要你高兴，那我也高兴。这张脸你喜欢，那就只为你而笑。”

男人搂住他，他也不躲，有眼泪掉到肩膀上也不擦，“对不起。”

许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他总是这样两个人对着哭，“张晋安，你永远在我心里，我心里也永远是那个总是能让我笑，年轻的

像个大哥哥一样的你。”

张晋安不想听他哭就把人抱起来，就带着他离开那个永远都不会变样子的地方，他们最初的新房，他们第一个家，他们曾经相爱

的地方。

哪怕，自己不能再叫他娇妻，不能再抱他。

两人独自开车到达另一个地方，是特护病房，整整一栋房子，都是特护病房。

许青进去才知道，尽管从外面看这和普通别墅没有区别，可进来才发现，这里就是监狱，可自己竟然这么狠心，几年来都没有来

过。

“晋安，这位是？”

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很得体舒适的衣服衬得人气质夺目，挽起的发髻更显得她美丽亲切，笑着看张晋安，也笑着看自己。

张晋安走过去搂住她，“他是小青的，同事，小青很忙回不来，他来替小青看看你。”

女人有些飘忽的眼睛突然像有了神采，挣开张晋安就碰到许青的脸，眼神轻灵带着水汽，言语更是急切，“你能不能告诉我，小

青在哪里？他好不好？”

许青摸上她的手握进手里，“他在国外呢，很好。您不要担心。”

“你怎么哭了，你和我家小青好像，大眼睛弯弯的最好看。可是哭起来也最让人心疼。”可能是女人发觉自己什么地方不得体，

语气也慢了不少，“乖，不哭了，给我讲讲小青吧，我想他。”

随着她坐到沙发上，许青深吸一口气止住眼泪笑起来。

女人很自然的叫阿姨给许青倒茶，看他喝了茶才笑起来，“这才对，年轻的孩子就是应该多笑笑。我们家小青都很久没回来了，

他从小就乖，也最爱吃我做的菜，说吃不到会想的睡不着觉，可他竟然都不来。”说着说着嘤嘤哭起来，轻轻抓住许青的手安静

的掉眼泪，“你劝劝他，让他回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他。”

她掌心的温度传到自己身体里，许青也哭，“他也想你，很想很想，他？他和我说他想你做的菜，想的成夜成夜睡不着。”

张晋安给两人递纸巾，不敢说话。

女人收住眼泪对许青笑了笑，可还是不松开他的手，“对不起，失礼了。”

“没有。”

“他们不让我出去，你替我告诉小青，让他回来好不好？他最爱吃我亲手擀的面条，你告诉他，只要他回来，我每天都给他做手

擀面吃，他一直想长的高些，我一定让他长的高高大大的，不让他那么瘦了。”

许青看她说的认真，就也止住眼泪对她点头。

“还有啊，我出不去，你记得告诉他，就说我很好，晋安对我也很好，让他不要担心。”像是想到什么，就跑上楼很快拿了一个

纸袋下来，放到茶几上对许青笑。

“帮我把这件毛衣带给他可以吗？你回去东西一定也很多，那就只带这一件可以吗？”女人看身边的人点头就开心起来，“他们

不让我出去，我也无聊就学会打毛衣，想小青时就打。都几十件了，以后他回来再穿吧，他那么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总

要回来的，回来穿。”

一种家的味道，白色的毛线细密的针法，拿着毛衣的人还是点头。

“小青一定喜欢，我一定给他带过去。也带他谢谢您。”

女人对着眼熟的人笑的一脸宠溺，“谢什么，把他养大是我的责任，可我没有照顾好他。你说，他穿得上吗？会不会小啊？”

“不会，刚刚好。”

放下心来的女人低下头，自顾自想些什么，“那就好。”

“我可以抱抱您吗，就算？替小青抱抱您？”

女人也不知怎么，看着这个突然到访的年轻人就又哭起来，“和他说，照顾好自己，一定回来看看我。”说着说着，竟也觉得这

个年轻人和自己抱得一样紧，一样不想松手。可还是让他走吧，他回去，就能把毛衣带给小青了不是吗？

女人送两人离开时，一再嘱咐张晋安，要他把客人送到机场，安安全全的送到机场。可是那个年轻人离开时，为什么走几步就会

回头看自己，他好像哭着对着自己叫了什么？可听不到，想看口型，也远的看不到了。

算了，还是回楼上吧，毛衣应该再打得大一些，那个年轻人和小青是同事，应该一样的身材了吧，那就再大一码，回来他就可以

穿了。

想着想着就笑起来，高兴地接过护士拿来的药就很快喝完。

坐在车里张晋安的手竟然抖起来。

“过一阵子，我们平静些，我会常回去看她。”

“这就要走。”

“恩。我想离开一阵子，谢谢你照顾她。”

张晋安想点烟，可几次都点不着，“我会永远照顾她，只要我活着，因为，你让我活着，我不敢死。”

许青早已解开安全带，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竟然也是第二次才替他点上烟，“都用了七年了，你应该像我一样，把这些记忆保

存起来，会更好一些。”

“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