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嫌不够!骂人,果然要找高彻学习一下!
“诶,诶~”詹树然跟过来,未免继续惹毛这个小心眼的小男人,只好变相道歉,“我开玩笑的~怕太久没见面讲话尴尬嘛~你别
那么当真吧~”
张晓枕猛地一回头,差点撞到老板。这么一个近距离,张晓枕果然发挥白目精神:“靠!我一见面就说你长黄褐斑你乐意啊?!
”詹树然尴里尴尬的往后退了一点,下意识的用手抚了抚脸:“哪有?……那是更年期女人长的吧?”
“别扯些有的没的!我忙着呢,别烦我。”张晓枕莫名的就烦躁难以抑制。詹树然看着张晓枕那么不耐烦、厌倦的表情,暗自吞
下一口长叹,说:“那你忙吧。”张晓枕对这个回答更加不满,抽得半边脸都快变形了,扭头走了。
詹树然看着张晓枕的背影半天。有人拍他的肩,回头看见一个白透如冰的男人,一双浅褐色的眼睛直盯着自己。詹树然想起张晓
枕的一句话:他不见得是多帅多正的长相,但就是让人觉得挪不开眼,好像自己会发光。他这句话是用来评价高彻的。
“你是高彻?”詹树然很少这么失礼的问人。男人只是微微的点头,似乎不想跟詹树然说太多。詹树然疑惑:“请问——”
“罗冬雪叫你去照相。”高彻打断他的疑问,很独断的行为让詹树然有些不舒服,但又潜意识里有些心虚。或许是因为刚刚一直
看着张晓枕背影的样子实在太傻了,害怕被张晓枕最好的朋友发现吧。詹树然点点头:“谢谢。”然后快步离去。
李君风在旁边,看看前面不知在找什么事来忙的张晓枕的身影,又扭头看看詹树然大步走开的背影,问高彻:“这个人功力比安
诺声和徐放强多了吧?”
“开玩笑!人家神风步出神入化!!”高彻冷声嘲讽。李君风在旁边呵呵的笑。
90.
高彻王伟等一票人难得聚齐,于是一起出去high。舒瞳趁大家疯闹不注意,拉着张晓枕拿了一打啤酒坐在江滩边喝。张晓枕边喝
边笑:“你估计是第一个在新婚之夜不陪老公陪哥们的啦~被那些姑姑婆婆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呢~”舒瞳听完就故意歪在
张晓枕肩头靠着:“什么新婚之夜,就是请客,新婚之夜早就过了好吧!管那些姑姑婆婆说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到底是个女孩子……被人这么说,多不好啊。你怎么都不生气啊?”张晓枕心疼舒瞳。他知道舒瞳被有些人说得有多么不堪
,他有时候气那些姑婆嘴不是因为他们说自己是个傻子,而是说舒瞳是个贱人。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说什么我又不掉肉~我在乎的人知道我是怎样的就行了啊!那些人,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我,我何必在乎
他们说什么~”舒瞳的酒量是很好的,但眼睛坏了之后她就不怎么喝了,今天破例了。她现在喝了一瓶了,张晓枕还喝不到一半
。
张晓枕挪了挪肩,让舒瞳靠的更舒服点。
两个人背对华丽的江滩,面对静悄悄的江水,聊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就不聊,干喝。想起什么来,再聊。直到张晓枕哭
出来。舒瞳也哭出来。
他们陪伴彼此度过最美好最不羁最喧闹的青春,从少年时起的默契。她陪他去偷看隔壁班的女孩;她陪他在学校里散步、听他说
着情窦初开的暗恋;他陪她去涂鸦、给她把风;他陪生病的她煲电话发短信,承诺说,以后我一定比你后挂电话,一定回你的每
一条短信;她陪他失恋喝酒;她等他训练完给他递一瓶营养饮料;他全天保持开机,因为刚去美国的她可能随时打电话过来哭;
他每逢假日回家都会去看她的妈妈,因为她说全世界她最珍惜最对不起的是妈妈;她在他烦闷发脾气的时候总是会适时的打电话
过来,给他补充元气、安抚情绪;她在他无法确定自我的时候,告诉他,你有多么重要;他在她失明之后陪在她身边,纵使她脾
气火爆、经常砸东西和厌食;他不顾旁人的闲言闲语把她带回家,用最细微而持之以恒的温和态度对待这个失明后心理失衡的大
小姐;她给他最大的信任和依赖,他觉得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形象高大;她在他心理已经漠然、无所适从的时候静静的陪着
,有时候那么痛苦却说不出来,只要有人在身边,暗示说“我懂,我懂”就已足矣;他无条件相信和支持她的选择,即使结婚讲
遭受更多人的闲言闲语;他在她结婚的时候一直陪着她,给她最大的鼓励和祝福,人说女人结婚的时候会幸福,但也许会更惶恐
,何况失去眼睛的她同时失去了太多的安全感……
舒瞳依然靠着张晓枕的肩,眼泪浸入张晓枕的衬衣,温温热热的。舒瞳拖着浓重的鼻音说:“如果等腻了,就找个好女孩结婚吧
。”
她懂的……
张晓枕一直觉得舒瞳似乎懂,但她没有明说。但这句话,张晓枕确定了,她是懂的。张晓枕苦苦笑:“你明明知道我和你一样,
不能将就的。喜欢的,即使不在一起,看着他幸福也是好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你真是……”舒瞳无言以对,“傻子啊……”
“呵呵……你今天说我怎么不觉得生气啊?”因为自己也觉得自己够傻了吧……
91.
张晓枕神里神经开始琢磨要不要改名字。其实这件事他琢磨了好多年了,他以前就常常怪老爸给自己取的名字。年轻的时候叫起
来倒不觉得怎样,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名字也太没威严了!每次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人家一看:哦
!这么一奔三的小伙子,叫什么“晓枕”!多不像样啊!问题是他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是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动身去做,但是
面对程序较为复杂的事情,他总是喜欢考量很久,而且常常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思来想去的放弃了。就比如改名字。
去高彻那边出差,顺便看望老友。高彻一听说他要改名字,就开始损了:“你真是长了年龄没长智商啊~这年纪是越来越大了,
怎么倒越来越幼稚?!改名?!你现在是比小瞳还能折腾啊!你人才啊!你要不然问问罗冬雪他妈~”张晓枕想起了高彻和罗冬
雪的一段经典对白——
“你听我这名字,以为我是冬天生的吧?~”大学一年级的罗冬雪无聊中的提问。
“还是大雪纷飞日嘞!”高彻没好脸色。
“其实不是啊~我是大夏天生的!七月底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又怎样?”依旧没有兴趣和脸色的某人高傲姿态中。
“你说奇不奇怪啊?~我明明是夏天生的,我妈干嘛非要给我叫‘冬雪’呢?~”摆出疑惑不解,不耻下问的姿态。
“难不成你让你妈给你起名叫‘罗骄阳’啊?!现在这名字就不错啦!烧香拜佛感谢你投了个有文化的娘胎去吧!”高彻拍板子
一顿吼,惊天动地。从此奠定了他在罗冬雪心目中不可动摇的地位——损人无敌者。
张晓枕黯然的望了李君风一眼,悠悠的说:“算了,我怕他妈给我起个‘张秋风’或者‘张春雨’,我就投了南湖了断算了!”
李君风还算有良心,问:“你有没有自己中意的名字啊?说来听听。”
先打预防针:“我说了你们可不准笑!”
“不笑不笑,谁爱笑你啊?!你以为自己有多幽默呐!?”高彻依旧见缝插针的损人。张晓枕白他一眼,不理他,转向李君风,
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名字跟你的名字有一个字一样,但是是我找人给我算的,说我命里缺水,用司水的‘龙’,啊,就是‘辰
’——张君辰。我觉得这个名字大气是大气,就是……气质跟我不太符合哦?~”最后讲得自己都有点没自信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高彻一锤打死人。
92.
谁知道当天半夜被人的电话闹醒——
迷迷瞪瞪中声音黏腻:“嗯?~”
“张晓枕。”
“嗯?~”还没清醒,“找谁?”
“找你。”
“哦……你是哪位?”眼睛还没睁开,使劲的揉啊揉。
“詹树然。”
“哦……什么事啊老板?”事实证明他真的没睡醒,这样条件反射的自然回答。
“你先给我清醒过来!”詹树然终于忍到极限。
“你说啊,我醒着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当爸爸了。”
“哦……”拖长了音,然后久久久久的沉默,骤然,“啊?!真的?!男孩女孩?”
詹树然叹气,果然这小子先前就没清醒过,当然现在也不见得就是完全清醒的。说:“男孩。”
“嘿嘿~恭喜恭喜啊~老板,红鸡蛋啊~”
“我又不是红鸡蛋,什么就没头没尾的!”詹树然不喜欢人讲话语句结构不对,没有发觉自己跟某人待太久已经不自觉染上习惯
。虽然某人常常不小心惹到自己,但就是无法跟他顶真的生气,跟他讲话就要习惯多叹气,“唉……”
“老板,叹什么气啊?多好的事啊!”张晓枕就觉得高兴,是真高兴。然后又隐隐的担心,“听说当爸爸的时候会很紧张很不安
,老板你还好哦?”
“嗯……”詹树然喜欢张晓枕纯净的心思,直率的语言,“所以才想跟你打电话。”
“呃……”张晓枕一个劲跟自己OS: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詹树然好像释然了什么,又好像真的很需要表现一下自己隐藏了太久的脆弱:“你讲话比较能让我安心。刚才真的很紧张,剪脐
带的时候手一直抖。小家伙好小一点点,皱皱巴巴的,看起来……真小,真神奇。”
“呵~”张晓枕轻轻的笑出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不需要再说什么。拿着听筒,好像此刻正陪伴在医院里,就在詹树然
身边一样。
“张晓枕,你替我起个名字好不好?”詹树然突然说。
张晓枕大吃一惊:“啊?您儿子?!这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我同意就行了。”詹树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张晓枕知道老板是讲真的,脑子飞转却什么都想不出。豁出去了,不
就是一个名字嘛!!——“詹君晨。”
“什么?”
“君子的君,早晨的晨。”好歹换个活泼点的“晨”,真给那名字我还舍不得嘞~换个字心理平衡点。
“詹君晨……好名字。”詹树然默默的念了一遍,由衷的觉得好,“这名字真的很好。”张晓枕没睡醒的肿眼一直对着漆黑的天
花板狂翻白眼:你倒是好意思了!我本来给自己用的名字诶!能不好吗?!真便宜那小嫩崽子了!
“张晓枕。”
“干嘛?!”张晓枕莫名的烦躁脾气又上来了。
“我听舒瞳说,你很没有自我存在感,需要别人的肯定才会有自信。”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张晓枕差点摔电话,心里零时差
的开始骂舒瞳。只是差点,因为詹树然紧接着说了句,“我很想你。”张晓枕捏着电话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老半天,声音有
些慌乱:“嘿~老板发现我精明能干了吧?~总公司多忙啊?~”
“张晓枕,你没有哪里输我,跟着我当属下还总被我刻薄,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对不起。”詹树然没有理会张晓枕刻意分散注意力
的问题,“我听莫叔说,上次我小叔在董事会闹我,是你跟莫叔帮我说话,他才转而支持我的。你让给他不要告诉我,你别怪他
现在告诉我了。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张晓枕另一只手纠紧了被单,咬着牙镇定的说:“没事啊~老板,我把你当朋友的嘛~高彻还不是经常刻薄我,比你严重多了~我
还不是不介意的~说什么对不起、谢谢啦,真不把我当朋友啊~”笑呵的语气讲得自己都想哭。
“张晓枕,我——你别挂电话行不行?”詹树然似乎语无伦次,最后的语调竟然有些哀求。张晓枕苦笑:“是,老板。我也没说
要挂啊。”詹树然低声一句:“你别挂就行,不说话也行。”张晓枕点头,他知道詹树然看不到。
詹树然听着张晓枕平和的呼吸声,终于安下心来。他不知道两年的时间这么漫长,这么难熬。他只知道每天从早上睁开眼就已经
觉得日子漫长,总是等到咖啡都冰凉才停止机械搅拌的手,翻开文件捏着纸页却怎能都翻不到下一张,手中总是握着手机打开又
看着它闪闪屏保的光直至熄灭。他知道自己这么难熬,却不知道张晓枕有多难过。
听舒瞳说,他那么一个活泼有活力的人,却开始懒洋洋的不喜欢讲话,笑不出,哭不出。对张晓枕而言,懒,才是真正的伤到了
。
93.
在张晓枕心里,詹树然其实并不是个完美的人。他充分的了解詹树然的缺点:自私,霸道,有时候甚至怯弱。张晓枕还很认真的
检讨过,但最后结论是:分明最先有了超出朋友和上下级感情的人是詹树然,但拒不面对的也是他。这样说来自己对待感情倒真
的是坦诚了不少,至少自己没有找个女人就结婚生孩子了。
张晓枕替詹树然想过很多借口,比如,在詹树然看来他不应该耽误张晓枕的大好青春,应该让张晓枕认识到自己是“误入歧途”
,最后回归正确,或说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张晓枕又自己推翻,最后认定詹树然是个贪心又自私的家伙。理由是詹树然分明自己
先结婚了,而且他根本没打算让张晓枕绝了跟他的联系。婚后几乎没有面对面来往是事实,但张晓枕总会在某些恰当的时候知道
詹树然出了什么事,就比如今天詹太太生孩子。
张晓枕有些愤然,又有些无力的想:老板每次都这样,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找我,不知道这对我也太残忍了吗?但是有些困难的时
候又逞强瞒着自己,不知道到底我还是会知道,还是会想办法帮他的吗?老板真的很自私。
分明知道老板的各种缺点却仍然独身一人,并不是傻气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感情能忽略一切。只是单纯的觉得每个人都有缺点,跟
老板太熟,所以才更加清楚的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他身上的缺陷。而张晓枕至今仍然没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原因,也不是在期待什
么,等着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在自己没办法给一个人全心的爱护的时候耽误一个女孩。
94.
张晓枕有时候也觉得干脆就找个人结婚算了。这也只是个念想,根本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