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苦笑，认命地将手凑了过去，等待下一次的刺痛。

小安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对着指尖的血珠舔了下去，谢远指尖一麻，反射地将手收了回去，笑着用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笑问道：“干嘛呢你？”

小安在他胸口上滚了半圈，用爪子抓住他的手，舔了舔，说道：“处理伤口，消毒。”

谢安心里一梗，决定把他当做一只普通的宠物，一只普通的宠物。但是一只手都快被舔完了，小安却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谢远苦笑：“我的手很好吃么？而且我这只手没受伤吧。”

小安蹭了蹭还有几滴唾液的手掌，蹭了蹭，说道：“没有，就是想舔一下。”

谢远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起来吧，等会儿继续蹲点。”

“还要蹲多久，好无聊。今天那家店的老板又要来套近乎了。”小安就这么在谢远的眼前变成了少年的模样，虽然看习惯了，但还是很难突然接受啊，谢远想着，克制住自己的眼光不往下瞥，推了推仍旧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安。

小安裸着身体，伸了个懒腰，开始慢条条穿衣服，谢远深吸一口气，下床，进了卫生间。

不过，当他们轻车熟路地到达的时候，那家老板很反常地没有凑上来介绍他家谁谁谁亲戚的女儿，而是递上来了一封信笺。

谢远看了眼那个老板，问道：“怎么，不介绍姑娘，改送情书了？”

那人苦笑：“我哪敢啊，早知道你们是胡老板的人，我怎么也不会动歪脑筋的，这是奎秘书送来的信。”

谢远挑眉看他，撕开了信封。

看到满目代码，嘴角抽搐，将信封递给了小安，小安看了眼，要了笔在信纸背面演算了一会儿说道：“恩，今晚上要工作了。”

谢远看了眼马路对面的大厦，拿着杂志开始看了起来，“终于开始工作了啊。”

“恩，”小安笑了笑，将谢远手中的书拿了过来，说道：“老板还说了，要我们去找砂子，因为他没有固定的地点，奎书一直没有发现他在哪里。”

“怎么，我们定点保护还有错了。”谢远笑了笑，“我大概能猜到砂子在哪里，把早饭吃了就去和他会合吧。”

砂子站在天台上感受微风的吹拂，伸了个懒腰，就继续趴在望远镜旁的躺椅上，戴着墨镜准备睡觉。

谢远推开门就看到正在打鼾的砂子一脸惬意。

砂子在谢远离他十米远的时候就坐了起来，认出来人后，愣了下，打了个招呼，说道：“早啊，有吃的么？”

谢远将打包的蛋糕扔给他，走过去靠在望远镜上，清晰地看到了对面大楼里的胡天昊。

“蛋糕啊？女娃吃的东西。”砂子一边抱怨一边把蛋糕塞进了自己嘴巴里，“你说胡天昊是不是笃定了我们能保护好他啊？老在窗户边晃悠。”

“他在窗户边晃悠可不止给你看的，还有其他人。”谢远看着胡天昊在窗边比划了一个手势，而他身边的人都当做没看到。

砂子愣了一下，“诶，我都没发现，谁比我还能藏？”

谢远将脑袋从望远镜上拿开：“谁都比你会躲，这么大个望远镜，很明显的。”

砂子怒，“就算明显，奎书那个书呆子还不是没找到我！”

“奎书找过你了？”谢远有些诧异。

“没有，我看到他到处找了一番，最后去了你们蹲点的地方。”砂子说得有些得意，“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找我是有事了，说吧，我听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晚，有任务。”

砂子两眼立刻放光：“今晚？毒品交易？”

“或许吧。”谢远耸肩，将代码递给了砂子，砂子看都不看就挥开了，说：“地点呢？时间呢？具体的事情呢？”

“怎么可能给你具体的事情，只是说了，今晚九点在斌家码头。”小安鄙视地说道，一脚把砂子踢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20.任务（中）

夜黑风高，谢远和小安早早地就埋伏在了码头的集装箱上，砂子从集装箱下轻松地爬了上来，看着坐在集装箱上的两人，砂子捂住心口：“人家在一边忙死忙活，你们就在这里快乐逍遥？！我好伤心。”

“能者多劳。”小安吐出四个字，继续靠在谢远肩膀上往下面看。他们是在集装箱的边缘，另一边是一条广阔的大路，在过去，就是漆黑的大海了。

在夜色下，大海也被染上了一层墨色，时不时传来低沉的拍打声。

砂子走过去，无奈叹气：“趴下吧，他们等会儿就来了，保险起见先趴下。”

其实不用砂子说，谢远也有这意思，小安看了看身上新买的大衣，虽然心疼，但还是趴在了不知道积了几层灰的集装箱上面。

没多久，胡天昊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见此，三人更加低伏。小安看了眼跑到离他们3米远趴着的砂子，瘪嘴，如果不是因为他在，那他就可以变成貂了，轻松自在。

不过，已经没有多的时间让小安抱怨。没过多久，另一路人也从另一边赶了过来，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谢远看着那一群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或许是因为他们太招摇了，谢远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难怪，毒品交易却一点都不知道躲避，还如此招摇，生怕谁不知道一样。

两边的人很快就接头了，奎书和对方的一个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大箱子，但是那人没有一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思。

因为黑夜太过安静，夹杂着海浪的拍打声，传来了胡天昊微微上挑的声调：“怎么，梁老板后悔了？”

梁老板笑了笑，接过黑箱子说道：“怎么说这也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一次交易了，200g海洛因，150g冰毒，还有很多，就不一一细数了，这些可是浓度极纯的，是不是应该我们两个老板级别的人来互相交换一下？”

谢远听罢，盯着梁老板手里的黑箱子皱眉，如果真如梁老板所说的话，那么，这个黑箱子里的东西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害多少家庭破灭。

小安耸动了一会儿鼻子，问道：“面粉就是毒品？”

“面粉？”谢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安。

小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面粉。”

谢远顿时收回自己悲天悯人的心思，借着码头昏暗的灯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梁老板。

小安也明白事情不对，盯着双方人马，有些疑惑地说道：“梁老板的人似乎不对。”

谢远一听，顿时开始打量双方的人马，对比之下，细微的差别很快就被谢远找到了：“的确……”谢远嘟囔着，扭头去看砂子，砂子正好回头看他，在双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砂子做了快十年的雇佣兵了，这些差别即使一开始没发现，到了后面也慢慢发觉了。

而谢远之所以会在小安的提醒下才发现，不过是因为他对于那种不对劲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个不对。

梁老板带来的人和胡天昊的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梁老板的人气势太正了，背脊挺得过于挺拔了……他们散发的不是贩毒团伙该有的气质，而是，正义秉然的兵的气势。

尽管他们有隐藏，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除非经过专业的训练，眼毒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在适宜的时机冲出去，保护住他们的老板。

“……为什么不。”之前的话在两人对眼神之间说完了，不过，胡天昊答应了梁老板的要求倒是令谢远有些吃惊。

这不像是行事谨慎的胡天昊会答应的事。

或许，他有什么打算。谢远想着，趴在集装箱上随时准备冲出去。

梁老板和胡天昊在两批人马中间会和，梁老板将手中沉甸甸地黑箱子递了出去，而胡天昊也将箱子递了出去。两人接过箱子，同时放在地上开始检验。

胡天昊刚把箱子打开，准备撕开朔料口袋时，黑乎乎地枪口就对上了他的太阳穴。

“梁老板，你什么意思？”胡天昊双手放在箱子边缘，低声问道。

“梁老板”笑了笑，声音一变，“你看，我还是那个‘梁老板’么？”

说着用另一只手在下巴、鼻梁、颧骨揉了揉，撕下了一些肉色的物体，完全不同于梁老板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是谁？梁老板呢？”胡天昊皱眉看着他，仿佛放在他太阳穴旁边的不是枪口，而是一根木棒。

那人笑了笑：“你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吗？”说着，对自己身后的人一个示意，一柄柄漆黑的枪就对准了胡天昊的人。

胡天昊的人举起了手，却没有一个人逃跑。死死地盯着中间的两人。

见此，胡天昊挑眉：“否则呢？总得给我一个和我作对的理由吧。”

“警察。”那人眯眼，吐出让胡天昊顿时僵硬的两个字。

“这么说，梁老板已经去局子里蹲着了。”胡天昊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丝笑意。

那人脸上一虎，很严肃地说：“可不是么，你等会儿就要去陪他了。”

胡天昊叹气，“可惜，我还没有潇洒够呢。”

说着，很淡定地将黑箱子的盖子盖了回去，“想必，这批货也不是什么好货了。”

“你这话说的，这面粉可好了，很有劲道的。好了，起身，举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胡天昊站起身。

胡天昊起身，双手举了起来，“可惜，吃不了了。”

“你可以到局子里慢慢吃。”这时，后面那群乔装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恨不得冲上来将所有人都捉拿归案。

胡天昊眯着眼睛：“这可不一定。”

话音刚落，砂子就站在了“梁老板”身后，小刀对着他的颈动脉。

双方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是谁？”警察问话。

砂子推了推黑夜里的墨镜，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

“……他给了你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救了他会死多少人？”警察妄想说服砂子。

“抱歉，道上的规矩。”砂子耸肩，“你放开老板，我放开你。”

那警察眼神一暗，砂子心里暗叫不好，果然，那警察已经打定了注意，即使是谁，也要灭了灾难的源头。

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瞬间，突然一声闷响，原本可见度低的环境弥漫起了浓雾，三人感觉到了推搡。等浓雾被风吹散，警察昏倒在地，胡天昊和砂子也回了自己的地盘，装着钱的箱子也在他们脚边。

“别让他们跑了！让张队的辛苦白费！”一人嚷道，顿时，众人脑子发热，冲了上来。

21.任务（下）

突然一声枪响阻止了脑子发热的那群人，他们回头看着刚才还昏倒的张队。胡天昊一群人也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

张队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我没什么事，撤了吧。”

“撤了？”虽说绝对服从命令，但是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到嘴边的肥肉要放弃很难啊。

“我说，撤退。”张队皱眉命令，等那群人重新退回自己身边之后对胡天昊说道，“下次别栽在我手里。”

狠话说完，张队就带人离开了，其实他知道，当胡天昊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胜算了。而在撤退的时候，人群中的一人，看着手中漆黑的羽毛，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

见对方的人走远了，谢远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变回人身，背对小安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砂子已经现身了，短时间内不会回到潜伏的队伍里来，所以谢远就可以在黑夜里随意地裸着身体。

小安一直趴在集装箱上，这一看可不得了，当即红了脸收回了视线。

谢远穿好衣服，看到小安仍旧红彤彤的耳垂和脸颊，当即勾起一个坏笑：“我的身材好吧？”

小安一巴掌糊上他的脸：“腰上都有多余脂肪了！”

谢远如遭雷劈，摸了摸自己的腰，捏了捏，看来回去得锻炼了。

胡天昊一群人也开始准备撤离现场，这时，谢远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他盯着撤离的人群，没有任何异常。

而小安倒抽了一口冷气，谢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具，不，应该说只有半具尸体浮在黑夜的海水上，以他现在的视力能看得很清楚，特别是才从雕转换回来，视力仍旧有点受影响。那不是普通的尸体，撇去只有右边一半不说，他的面部和手都呈现一种兽态。

正当谢远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具尸体沉浮了几下就沉了下去。

谢远看着那个场景也没心情继续调情了。

看着尸体消失的地方，心里涌起了浓烈的不安：“小安，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在实验？”

小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肯定的，要不然你以为他们把数据偷过去当展览品呢？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破解了数据，不过，明显太着急了，那具尸体比谢先第一次做的时候还要失败。”

“你们做了多久？”谢远盯着他问。

“第一次是在你回来后半年的时候，所以说啊，他们太着急了。”小安皱眉，从集装箱上跳了下去。

谢远盯着海面愣了好久，直到小安已经在地上抬头看他了，他才回过神，从集装箱上跳了下去。

“你怎么了？”小安看着他，略带关心地问道。

谢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不安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去找到丢失的数据比较好。”

“你知道怎么找么？”小安明白他在想什么，所以他反问。

“先去问问哪里有人口失踪较多的吧。”谢远皱眉。

“怎么看？你要知道，当初谢先做实验的时候人的失踪最开始都没有得到重视，即使失踪了几个人，也一定都是成年人，最多被当成离家了。而且我觉得他们的实验应该也是才开始。”小安轻笑。

谢远的眉头快要皱死一只蚊子了，“我们还是先开始调查吧。我也不想害人。”

“可以啊。到时再说吧。”小安耸肩，说，“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嗯了一声，谢远和小安往胡天昊撤走的地方走去。

在集装箱的出口看到了正在抽烟的砂子，漆黑的墨镜上也映着两个红点。听见俩人的脚步声便抬起了头，笑道：“怎么，逃过一劫忙着庆祝去了？”

小安冷眼瞪了一眼，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砂子悠闲地吐了口烟说道：“老板说，以后我们不用在暗处呆着了，明天开始穿西装打领带带黑眼镜了。”

“……”谢远也没了接嘴的心思，和小安一起越过了他。

砂子郁闷地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

“诶，心情不好，不想告诉你们，老板今晚让你们到他别墅去一下，说有事交代。”说完，砂子很伤感地转身走掉了。

“今晚能有什么事？”谢远皱眉，还是拉着小安招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胡天昊家别墅山脚下。抬头看了眼，看到隐藏在丛林里的房子一角，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在H市的那个蓝色建筑物。

甩了甩头，揉了揉小安的头，说道：“开始爬山吧。”

小安皱眉，往谢远背上一挂。谢远挑眉，认命地开始背小安。小安蹭了蹭他的背部，问道：“这件事完了之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