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一躺，人呈大字型在柔软舒适的毯子上等他。

「你这个无赖。」周孟昭咬牙切齿地丢下这几个字，最后终于拿他没办法而走离开。

万永齐见状得意的开始窃笑，他就知道小昭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他打定主意，任何人都赶不走他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躺在地毯上的万永齐发现小昭人一直没有露面，而且时间也早过了他平日的晚饭时间，肚子已经抗议的发出

咕噜咕噜的声响，于是他起身找小昭去。

「小昭，你在哪？」他边走边四处观望小昭住的公寓，一个人住二十多坪的屋子实在是嫌宽敞，看起来比他家还大一些，这家伙

真是少爷命呢。

越往屋后走越是闻到一股勾人食欲的炒菜香，站定厨房前，才知道原来小昭在替他张罗吃的，想到此，他就忍不住又偷笑起来。

「小昭，原来你在炒饭啊！」万永齐走到拿着锅铲的小昭身旁，见冒着白烟的饭粒被完美地盛到盘中后忍不住叫道：「你只炒给

我吃那你自己呢？」

难道小昭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样还麻烦他替自己弄吃的实在很不好意思。

「谁说是你的？」昭冷冷回应，刚刚那股气愤已然消弭，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平静面对。他拿着那盘炒饭走到餐桌前坐下，不在意

万永齐也当自己家一样跟着坐下来，他只想弄清楚地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见小昭优雅地一口接着一口吃着香喷喷的炒饭，心里腹诽着小昭真是个无情的人啊……糟！闻到香味肚子又不争气地乱叫了。

万永齐可怜地望着那盘炒饭，吞了吞口水后也不在罗唆，直接告诉小昭：「我是来了解你的，说好要从当朋友开始，所以我要填

补这些年的空白，我要彻彻底底知道你的喜好、兴趣，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通通要摸清楚。」而且他也是来证明一件事，证

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小昭，带着这份还不怎么明确的心意，他是来面对的。

「随便你。」铁青着脸，明白再怎么赶也赶不走后，指了间客房给万永齐。

知道小昭妥协让他住下来后开开心心地就冲进客房去整理东西，结果人进去不到三秒钟马上又冲回厨房，「小……小昭，里面空

空的。」

「你不是野蛮人？野蛮人爱去哪就去哪，你这么漂丿还需要什么东西？难道你指望我替你弄那些床啊被的？」放下手中汤匙，周

孟昭眉头一挑，纯粹看他笑话地反讽。

唔……这就是被自己的话噎着的报应？这招该不会是跟欧巴桑学来的吧！

万永齐垂下头，一脸可怜地回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客房，还好地板是木制的，反正他睡惯硬床，直接躺着他也能睡，今晚再

随意拿件衬衫充当薄被就成了，现在比较紧急的是民生问题，他不争气的肚皮又咕噜咕噜叫了。

在旅行袋里翻找的万永齐想到出门前见到什么就往袋子里装，似乎有抓了些能吃的东西，手中掏呀掏着，竟给他摸出碗泡面，于

是欢天喜地的拿到客厅开始拆包装。

等周孟昭吃完晚饭，将锅子、盘子洗净走出来后，就见万永齐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客厅飘散着一股泡面独有的香气。

低头一看他深吸了口气，不敢相信地转头去看他放在钢琴上的萧邦练习曲，曲本果然不翼而飞，因为已经被沙发上的人拿去压放

在桌上的泡面碗了。

周孟昭气得快要吐血，连忙抢救自己心爱的萧邦回手上，还大骂万永齐：「你这粗鲁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大脑？」

「什么？」看电视看得跑出睡意的万永齐在小昭一声大吼下清醒，心里想着应该超过三分钟了吧！

「你——下次再敢拿我的琴谱去盖泡面你就马上给我滚。」他指着万永齐骂道，最后转身走向摆在客厅里的琴，将琴上面的乐谱

全收进怀中，然后再也不想看见那个白痴，两步拼成三步地走回房间。

见状，万永齐只得摸摸鼻子表示无奈，他怎么会知道随意由琴上取来的书是那么重要？

心里连忙记下一笔：『千万别拿小昭的乐谱去盖泡面，他会骂人。』

看来要了解他的事还多着呢！

第二十三章

周孟昭感到今天特别空荡荡，万永齐才来住了几天，有他在聒噪声几乎永不间断，见到他就开始对他说东道西，而那些话题通常

可以小到他晚餐吃了什么、一个人外食有多可怜；大到政治社会事件，可以天南地北跟你扯上一堆。他人没坑上半句，万永齐却

可以说掉一缸口水。

但今天一早醒来屋子显的特别平静，那家伙去哪了？想今天是假日不用上课，也许回家了也说不定。

说到这几天上班时间，他尽量想与万永齐错开时间出门，但万永齐总黏在他身旁跟前跟后，还说明明住一起为什么要分开上下班

？

走在与小时候不变的街道上，他脑袋总掺了复杂的思绪，万永齐的靠近实在让他不知该哭还该笑，可是为什么摒除了那些烦杂的

事，内心却蕴含了更多的怀念与些许的开心？

不可否认的，万永齐身上带着股让人不自觉就会喜欢上的吸引力，就像小时候那样拥有引领众人的魅力，难道他又被他给吸引？

不，绝没那回事。

周孟昭故意放掉临跃脑海的念头，起了身有些迷糊地走到万永齐最爱待的客厅，沙发上没见到那个像懒猪一样的人横躺在上面，

反倒是发现桌上贴了张便利贴，撕下一看，上头歪扭写着：『我和黄老师去吃饭，千万别出门，我没钥匙开门啊！』

倏地，青筋在额旁爆裂。

谁理他啊！

用力一揉将那张鲁莽、毫无诚意的小纸条捏成了一团，随手一丢便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可是他却开始为那张纸条而坐立难安。他不想在意，偏偏时不时便盯着钟看；他想忽视，可是原本计划要去游泳也因一再拖延而

取消。

承认吧！他已经开始为万永齐而动摇了。

摊开左手掌心，久久望着那几道难看又骇人的疤，最后他起身来到钢琴前，开始弹起许久不曾碰过的琴。

……

昨天下午吃完饭被黄莉舒拖去逛街逛到晚上才回家，他终于明白逛街的女人可以有多可怕，但最令他惊讶的还是小昭，原已抱定

会在小昭公寓外守门的万永齐，在回到昭家后，看见屋里灯是亮的简直高兴的快飞上天，发现大门没锁更是感动到想哭。

当下冲进家里才发现小昭正在练琴，和他打了招呼，还是一样一脸冷淡不理人，但万永齐隐约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没细心去

寻找，只是一昧地讲今天与黄老师吃饭发生的事，告诉小昭那女人有多吸血鬼，还有连逛街都要抓他当苦力，直到小昭双手用力

压在琴键上发出巨大声响后他才停下碎念不停的嘴。

「你烦不烦。」周孟昭口气暴躁地扔下这句话便走回自己房间，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

这让万永齐吓了好一大跳，除了硬要住进这里的那一天外，小昭虽然对他冷淡却从未发这么大脾气过，是不是自己出去一整天让

他在家等门惹他不悦了？

时间已晚，敲小昭的门也得不到回应，万永齐心想明天一定要好好跟他道歉，结果今天一早起来哪还有小昭的身影？

等他醒来小昭早已出门，他抓了抓像鸟窝似的头，随意梳洗后才急匆匆赶至学校开校务会议。

到校后一进办公室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黄莉舒，见她笑得很甜来到自己身边，万永齐心里紧张了下，该不会又是来揩油的吧！

「万老师今天没迟到喔，」她手里拿了个东西慢慢走到永齐身旁。

唉——他若再迟到第二次肯定会被主任剥皮好吗？

「喏——这是回报你昨天请客的谢礼。」黄莉舒笑着将东西放在他桌上，说完也不等万永齐回话就抱着她的笔记本跑开。

一脸莫名其妙奇妙的万永齐看着桌上的纸袋，可是他现在心思却全在小昭身上，一心只想快点见到他，和他解释昨晚会晚归不是

出于自愿。

于是他拿了要开会的东西，没再看纸袋第二眼，连忙步出办公室往会议厅方向走去。

第二十四章

来到会议厅，大多数老师都已经找到位子坐下，他东张西望寻找小昭身影，既然这么早出门，他应该会出席吧！

「你还在这愣什么愣？快就坐。」主任一掌拍向他后背，这么一个大块头挡在门口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主……主任早。」一转头，看见主任那张严肃的面孔出现自己身后，他才急急忙忙找了个最边边的空位坐下，然后还不忘偷偷

找寻小昭身影。

陆续所有老师都到齐，校长开始上台报告一些琐碎的校务事项，而万永齐根本听得不是认真，因为在校长上台时他就找到小昭的

身影，那是中间隔着阶梯又高了两层座位的位子，他无心听校长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回头看望小昭。

而周孟昭明显发觉了万永齐的视线，只那么一瞥，就见他那双视线是朝他身旁的人而来，他回看了身旁的黄老师，只见她羞红着

脸垂下头来，一脸娇羞的小女孩模样已让人看得明显。

这两人……果然有什么。

周孟昭在心里冷笑，是他不应该将万永齐口中说的朋友当成异样情感看待，完全是自己的不对。万永齐炙热的视线是对着黄老师

的，这样不是很好？不必再担心一切会冲出范围了。

周孟昭看不出喜怒的脸庞开始专心听着台上的报告，直到校务会议结束，他有些疲惫地往布质的椅背靠去，不急着离开会议厅，

他只是闭目养神听着其他老师动身离去的脚步声。

「周老师等下没课吗？」黄莉舒慢条斯理将开会内容一笔一笔记下后正准备离开，一起身才发现坐在旁边的周孟昭闭着眼似乎在

休息。

他慢慢睁眼，抬头看了黄莉舒一眼，发觉她长得算漂亮，身着打扮都带着时下日系女孩的甜美风，是很邻家姊姊的气息，孩子们

会喜欢，万永齐必定也很欣赏。

「嗯，第二节才有课，昨晚没睡好想趁这时间补眠。」他轻轻淡淡回答，说完又阖眼假寐假。

十足拒绝再谈话的动作并没有为难到黄莉舒，她只是笑笑不再吵他，虽然想问他明明是第二节才有课，校长又允许他可以不必来

开会，为什么要这么早到学校？但她没有问，知他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也就不打扰，匆忙收拾东西，想起接下来的升旗典礼便加

快步伐离开。

咚的一声，一本小册子从黄莉舒离去的座位上掉到地上，周孟昭不得不又睁眼伸手去拣。

虽然百分百可以确定应该是黄老师掉的，但他还是翻了下确定本子的主人，一翻便翻到常使用的那几页，应该是常翻阅造成折痕

明显的结果。

印入眼帘的是空白页上一只胆小发抖的人面狗，主人用简单的铅笔勾勒出漫画式的图画，一看就知道画的是万永齐那张滑稽的脸

，旁边正好就属名『万老师』三字，画的最下方还签上了『Bella Huang』的英文字样。

这下更可以确定了。

越往后翻去，尽是万永齐的脸与小狗身的插画，明白大概，他已无意再继续看下去，不悦地收起册子，这时才发现有人还没离开

，正爬着阶梯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小昭，」

周孟昭抬眼，看见来人便插嘴道：「你来得正好，」

他站起身与万永齐并列，将手中的记事本拍上他胸膛并说道：「黄老师漏下的，替我转给她吧！看来她似乎挺喜欢你的，否则不

会给你画那么多张画，我想万阿姨应该也会很高兴，你好好把握她。」周孟昭在笑，他笑着将话说完。

「等等。」万永齐一手拿住记事本，一手迅速拉住小昭的手阻止他离开，虽然他早有感觉黄莉舒似乎对他带有好感，唉——但是

他现在的心思却不在她人身上啊！

昭手一甩，甩掉了万永齐的束缚，然后从容地离开，似乎已经发现自己笑容中的虚假，在踏出会议厅的刹那，他粉碎了那张僵硬

不自然的笑，愤怒地快步冲回他的休息室。

万永齐怔怔地愣在原地，拉扯过程中似乎看见小昭眼里的落寞，虽然想追出去，但他知道此刻不行，他一定什么都听不进去，况

且等下就是升旗典礼，他得快点回去准备。

迅速回办公室后，他拿出纸袋里的东西，发现是黄老师自己做的便当后，便将记事本跟便当一并退还给她。

「黄老师这是你掉在会议厅的记事本，小昭拣到后请我转交给你。另外，那天请你吃饭是因为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份谢礼我心领

了，但我实在没理由收下。」万永齐充满歉意地对黄莉舒说，而黄莉舒面上是难堪或是尴尬他都不想去在意，只是再次匆匆离开

办公室，等着接下来的升旗典礼。

第二十五章

又是一天。

从早忙到下午，要应付时不时就出状况的小萝卜头们，还有课后要写的教学记录，这些让他根本无法抽身去音乐教室找人。等他

当完导护老师等着最后一批学生离开校外马路，他莽撞地朝校门直冲而去。

「放开我——」

「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

校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拉扯，定睛一看，其中一人就是小昭，他拼命挣扎着，连看守校门的警卫都过去加入帮忙将拉人的男人拉开

。

拉人的男人长得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比周孟昭还矮那么一些，因此有警卫的帮助，男人很快被制止住。

万永齐不明究理来到他们面前，表情凝重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和周老师……」

万永齐话还没说完，周孟昭已经表情铁青地迳自离开，也不理会被警卫压在墙面上的男人与万永齐在后头的叫喊。

而那男人见他渐渐走远，硬是要挣脱警卫追上前，还一直对着周孟昭的背影喊：「孟昭——孟昭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听我说……

」

万永齐皱着眉凑上前问警卫：「这家伙是谁？」

警卫摇了摇头，却仍不敢轻易放人，「周老师出来时他就从门口冒了出来，然后两人就开始起争执。」

「放开我。」男人语气凶恶地道，似乎一心想追奔过去，只是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把他放了吧！我和他谈谈。」万永齐请警卫放开他后，将人带去对街的饮料店坐，点了两杯咖啡后才问：「你是谁？应该说和

小昭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在校门口与他拉扯不清？」

那人才缓缓低下头，但还是犹豫不决不肯开口，永齐纠起眉头试探地问：「你是……小昭的……？」

男人抬头看向万永齐，瞬间明白眼前的男人知道孟昭的性向后才点头，并开始说：「我也知道他不会想见到我，只是我好后悔，

他一直让我活在罪恶之中，是我抹煞了他，是我将他的人生搅得一踏糊涂，我只是想、想告诉他一声……」

听了他的话万永齐有些恍惚，虽然心里已猜到大概，但他还是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男人哼笑一声，带着嘲讽口吻道：「应该可以算是第一个男人吧！如果他承认的话，但我想他是不会原谅我了。」

万永齐听到第一个男人后脑袋就止不住地嗡嗡叫作响，果然是如此，一直没舒展开来的眉宇皱摺得更为严重。心里涌现了一种不

舒服的感觉，明知继续问下去绝不是自己会喜欢听到的，但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是他第一个男人？」万永齐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

男人似乎不在乎他的音量已引来旁人测目，只是开始侃侃而谈：「当年我们是在补习班认识，一开始我根本看不惯他那种听话的

态度，跟他要钱他竟还笨到全数奉上，很蠢吧！我笑话他，结果他告诉我只要别弄伤他的手他什么都会照做，要打脸或身体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