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经常悄悄的躲着看许莫，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那时候邹程常被老师叫出教室在走廊上罚站，一低头就看到了。

有时候，那个男孩子也会躲在停车棚不远处的一处看着他带着许莫离开了才走。

更是在许莫过生日或者其他节日里悄悄在许莫的课桌里塞贺卡，还恶心兮兮的用红色的笔在上面写什么我喜欢你。

好像叫岳什么的，对，叫岳洪。

后来那小子被他狠狠揍了一顿之后，终于才没有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盯许莫了。至少在许莫上大学之前，他没发现那小子再做过什么。

然后等他再看见那小子的时候已经当了警察，两个人那时候还多有交锋。后来邹程死的那一次警方的活动那小子也有参与，那时候邹程还在想那小子死咬着他不放是不是在报当年的仇。

整个高一的时间过得很快，邹程本来就一直在长身体，等到满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上半个脑袋。

说来也奇怪，邹程一向是把好东西全给许莫吃的，许莫吃那么好没怎么长，他这个吃得还没杨魁好的居然长得比谁都块。

连杨魁那个傻子每次都在咕哝，怎么程哥又长了。更别提许莫了，看他的眼神儿都苦大仇深，恨不得拿锯子把他的腿锯那么一截按在自己腿上。

许莫吃了大半年的钙片，终于不再抽筋了，个子也长了那么几厘米。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卧室的墙边去比一比。那里有用签字笔画的尺度，最高画到了一米八，还是央着邹程用学数学用的二十厘米的小尺子一截一截比着画的。

要每发现长了那么一点，许莫就用笔画两条线做个记号，转过头向邹程炫耀。

那时候邹程每周末都忙着跟杨叔一起上A市去卖牛肉干，也只有平时才有空跟许莫交流。

其实做了几个月的时候邹程就已经熟悉了，豪哥也给他介绍了很多生意。只是后来有一次，邹程去送货的时候被人打了。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钱，邹程为了保住身上的那几千块钱自然是拼死反抗，连打带跑最终还是把钱保住了。

可那一回给自己看伤也花了好几百，心疼死他了。杨叔知道后也继续跟着他去A市了，担心他再遇到什么困难。

在离高一完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邹程跟杨叔带着货上A市遇见已经辍学混社会的徐武。

当时的徐武对邹程居然也会去A市感到好奇，就问邹程上去干嘛。

邹程一直对他都有着防备的心理，自然是不会说实话，就说是跟着杨叔帮人家带东西上去。

偏偏那个徐武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非得问个一清二楚。邹程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那徐武见实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开始说自己。

谁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些，他小叔开了一家酒吧，生意好得紧，他跟着看场子一个月又生活得如何好。

也有说他小叔开始修商品房来卖，那格局是多么的好，到时候肯定会赚多少云云，还说邹程要买房子肯定给他打八折。

邹程知道徐武这人天生爱炫耀，也就那么昏昏欲睡的听着了。徐武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孤儿，买房子，再等几十年吧。不就是在奚落他当初跟他不那么一心了么，邹程心里淡漠的想着，这一世没我去当你们叔侄的替死鬼，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徐武一下车就跟他带着的几个混混走了，说是去拜会黑哥。还怕邹程不知道黑哥是谁，特地介绍了一番。

邹程装得一脸景仰，就是想着徐武快点说完就走。

邹程当然知道黑哥是谁，上一世交道打得不少，比徐武要了解那个人得多。所以第一次到A市的时候邹程才会让杨叔要遇见小混混就打着黑哥的名号出来唬人。

当然也顺势借了借徐武他小叔的名，反正那种小事也不会真的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邹程没把碰到徐武这事当一回事，把自己手里的货处理完了就又跟着杨叔B城。

杨叔很是不喜欢那个徐武，邹程也没多解释。就说是初中的时候关系比较好，后来就生疏了。何况他叔也是混社会的，以后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叔听邹程这么一说，心里放心了也不再说什么。

在高一完放暑假还有一个对星期的时候，那个叫夏芸芸的小女生跑来问邹程，“我这学期完了要去参加钢琴等级考试，你们家许莫不去吗？”

等级考试？这邹程不是很清楚，要说他对钢琴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最多是听到抒情的觉得好听，要情绪蓬勃一点的曲子他就觉得是在乱叫了。

夏芸芸见邹程一脸不懂的样子就说，“我今年暑假要跟妈妈去C市参加钢琴等级考试，所以来问问许莫去不去，听老师说他可以考非专业高等级的了。”

邹程听夏芸芸说了半天才知道关于那所谓的钢琴等级考试是什么。

琴室的老师让学钢琴的孩子回家问父母要不要参加钢琴考试，夏芸芸是看到许莫没说这事才跑来问的邹程的。毕竟以前就是两家人的妈妈一起陪着去的，这一回自然也要问问。

邹程知道许莫大概是不想花钱，才一直没说这个事。

等晚上跟许莫回了家，邹程就一直在想这事。听夏芸芸那说法，这个等级考试还是很重要的，那就一定要去考。至于费用，再贵也贵不到哪去。

邹程这么一想，也就决定暑假的时候要有一个星期空出来，带着许莫和夏芸芸跟他妈妈一起去C市考试。

其实去A市也是可以的，只是A市比C市远，很多B城的考钢琴画画之类的还是去C市。

邹程好不容易给许莫解释清楚他们有很多钱，可以去参加等级考试，才把许莫劝动去老师那里报了名。

然后邹程就继续忙着他的生意了，他得多赚一点好让许莫花才行。

尽管许莫说等他成了大钢琴家以后就换他来养两个人，邹程也当场答应了。不过邹程可没真想让许莫来养，许莫就乖乖的弹自己的钢琴就好。

才开始放暑假，邹程是准备很弄一批牛肉干去卖的。

在给豪哥打电话的时候，豪哥在电话里说话有些含糊，说什么他们老板要亲自接了其他人的货用不着邹程这边了的。更是暗示他介绍的好几家店可能都不会要了。

邹程知道，这大概是被抢了生意，而且还是跟那些酒吧背后的老板亲自谈的。

豪哥在电话里还跟邹程道歉，说对不住云云。邹程知道，这豪哥是真义气，哪有怪他的意思，何况他这一年赚了大半的钱都是豪哥介绍的。

邹程还是去了A市，这次没带多少，也就那么一百斤，装了一个箱子。也没让杨叔跟着，只是说生意被抢了。

火车站跟汽车站的生意都被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家的卖得便宜，才二十四一斤。

要是邹程跟着人家降价赚得少了不说，还说不准会引起价格战。不管怎么看，邹程都是没有胜算的，也只能换门路。

第十一章

邹程去了A市两天，东西也没怎么卖，有一半送给了豪哥。

豪哥也是个豪爽人，也就把实话告诉了邹程。说是他们B城有人在跟他抢生意，跟道上的交情不错，他们这也是没办法。

听这么一说，邹程脑海里隐约有了一些线索，不过没说出来，只是感谢豪哥这一年的照顾。

豪哥倒是问邹程身上的钱够不够，邹程赶紧点头，说读大学的钱都有了，只要省点花完全没有问题。

在回B城的时候，邹程倒没多想。他这一次还给一家人带了些礼物，全当是来旅游见世面了一回。

为了打发时间，邹程在上车的时候买了一份报纸。

在睡到半路醒了的时候，邹程才把报纸翻了出来。在看到第三页下角的一则政治新闻的时候，邹程的眼睛又发亮了。

心里暗暗想着，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报纸上写的也不过是A市各地级城市的人员调派，B城隶属于A市自然也在其中。上面说再等两个月会调一个新的县委书记上任。

那任书记邹程记得是个办实事的，B城后来发展城周围一圈的地级城市最好的一个可全都靠了他。

邹程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又有了主意。

邹程一回来就跟杨叔在家里盘算这一年赚了多少，把那存折拿出来一数。乖乖，都有七万多一点。

这对于杨叔跟邹程来讲可是个大数目，邹程看着存折上的钱心里想着这可得好好计划计划了。

主意邹程是有了，也就看杨叔同不同意。事实上邹程这一年的吃苦耐劳和懂事早就让杨叔放了心。

邹程把主意一说，杨叔倒是没想到是这样，因为风险太大倒不敢下手了。

邹程赶紧跟杨叔说，那消息是豪哥透出来的，准得很。

杨叔听邹程这么一说，知道豪哥是靠得住的，也就同意了邹程的想法，在现在还是农村的那块儿拿五万多买了好大一片地。

忙完了地的事，邹程才去找那个小作坊的老板。

牛肉干这生意他是不能做了，都混这么熟，还是得去打个招呼。

那老板一看见邹程把事一说就叹气。原来上一次他们这有两个工人辞职了，那时候人家说的是要出去打工。

哪知道，等到现在才知道，人家那是换了一家老板！把这边的技术给偷到了那边去。

邹程也是感慨良多，后来那老板才说那家牛肉干厂是个姓徐的开的，听说背后的人是徐德才，他们也不怎么敢去闹。

看样子是徐武发现他卖了一年牛肉干利润丰厚所以才动的这个念头，邹程这么想着但没说出来。

不过那老板在担心之余还是有些庆幸的。他家的牛肉干的产向一直在B城旁的其他省市的地级城市，那线都是二十多年的交情，没那么容易被抢。

而邹程跑的A市因为路难走，他家根本就没朝那方向发展，所以才有了邹程那么一口饭吃。

而且那老板听了他上大学的女儿的，给牛肉干弄了一个什么商标起了个名，在工商局都注册了。不是很大气，但是一听就知道是B城特产，在推销上也能占很大的便宜。

说到最后那老板高兴多余惋惜了，邹程临走前还让他带了两斤牛肉干回去吃。说再过两个月他们还有新产品，还好那两个卖主求荣的跑了，到时候肯定能赚钱。

邹程到现在是没什么生意做了，倒想着反正没事干脆去工地上搬砖头算了。这一年来，B城也在继续发展，工地上的搬砖的一个月也涨了两百。

等到八月份的时候，邹程带着许莫和夏芸芸母女一起坐车去了C市。

B城到C市倒是近了那么一点，五个多小时。

这一路上许莫的话不是很多，看得出来是有些紧张。倒是夏芸芸，一副意得志满的样子，一直在说个不停。

邹程一直握着他的手，给他打气，让他别紧张。

关于许莫在钢琴上的天赋，邹程是从来没怀疑过的。

所以许莫拿到业余的九级证书真的不奇怪，也在邹程的意料当中。他是不懂什么一级三级九级的，他只知道邹程一定能拿最好的。

夏芸芸的妈妈倒是很又羡慕又嫉妒的，说要是自己女儿也这么有天赋就好了。听得在旁边的夏芸芸直翻白眼，说自己也不错了，好歹也是七级。

在回去的时候邹程就一直在想给许莫买钢琴的事，那几个老师在给许莫给证书的时候一个劲的说要回去多多练习，一般的老师已经教不了他多少了。

邹程记得上一世给许莫买钢琴是为了讨许莫高兴，这一回还不是只为这个原因了。其实在给邹程报名来考试的时候琴室那个老师都说她已经没多少能教许莫的，以后可能都要靠自己勤练多练。

买钢琴的事邹程没给许莫说，一直到还有两个星期高考的时候东西倒了家，许莫才知道。

邹程把它弄在客厅的窗子旁边，又通风光线又好。当然，不能排除邹程还是有一丝炫耀的机会在里面。

到时候许莫一弹起钢琴，小区里在楼下活动的人都听得到。想着就心里美兮兮的，比多赚了几万还高兴。

当然了，钢琴是最便宜的，贵的也没多余的钱买。

许莫从回家看到钢琴那一天开始就好像在做梦，一直都不怎么清醒。

天天晚上要邹程撵他去睡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钢琴，连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指都在乱动。

好两次邹程被他动到不该动的地方，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偏偏他人一动许莫也不自觉的跟着动，多动两次许莫还会骂，“别跑！让我弹弹。”

那梦话听得邹程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开学。

许莫的成绩一向不错，因为是学音乐的，所以算是艺体生。本来该分到艺体班，不过因为他的成绩被分到了重点班。

这倒是让邹程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许莫跟着那堆所谓搞艺术的学坏了。

要知道，那些所谓的艺体生，要不是成绩太差，又不想学习，怎么可能会去学那些。也不过是想考大学的时候多个依仗，所以大多学生都那种坏得没救的。

上了高二分科之后，邹程选的理科，压力大了起来。这些东西虽然是上一世学过的，但是那时候他完全没有专心读过，自然是没有多少印象。

而杨魁也开始头疼，他一向脑子转得慢，除了英语成绩很好之外其他的开始还是勉勉强强。等到了高二分科就算是比较容易的文科，其他科的也完全学不过来。

所以邹程才会一直叫他呆子，什么都不容易学会。倒是在英语上不知道哪来的天赋，比语文还学得好。

许莫发现邹程上高二之后就没再去A市做过生意，难免有点担心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邹程安慰他说是赚够了，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也把这一年赚的钱告诉许莫了，听得许莫胀大了嘴，一脸的不信。

不然买钢琴的钱哪来的？邹程故意问他。

许莫点了点头，终于信了。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就自己的阿程最厉害最会赚钱。

第十二章

邹程再次在大街上遇到徐武的时候，高二已经开始了一个月。在放国庆，许莫在家里练曲子，基本上是不怎么出门了。他出来转转，准备给开始长身体的许莫买两套衣服。

徐武这回看到邹程更是笑得眼都眯了，一身牌子货套在身上人模狗样的。

“哎哟，小程呐。出来逛街？不去帮人送货了？”徐武抽出了一根烟给他。

邹程也没客气，假装不知道他办了个牛肉干加工厂。接过烟含在嘴里说，“生意难做，什么也不懂，做不了。”

徐武掏出一个铁制的打火机，上面还有个半裸女人的浮雕，给邹程点上了收回来转了两圈才说，“可不是，现在做生意，难着呐。别看开个厂容易，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

邹程忙点头，“那是，那是。”

等徐武把他开的几个人的加工坊说成是个厂炫耀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问，“反正你现在也没事，要不跟我混了？来给我帮忙，绝对不让你吃亏。”

邹程忙拒绝，“不了，现在高二，学业重着呢，还想着考个大学。”

“嗨，大学有什么好考的？你也不是没去过A市，那里面的人哪个不是大学毕业的？嘿，一个月不也还是那么点死工资，还真不如不读了来做生意。”徐武不在意的说道。

邹程没多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闲聊了几句就散了。

身后的徐武随口说了一句读书读傻了他也没在意。

等到元旦的时候，学校里办了一个元旦晚会。

全校的学生都坐在操场上看选出来的表演，邹程这两年一直表演的是弹钢琴，十六个节目排到了第八个。

这天许莫在家里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王子，邹程还特地去给他买了一身白色的小西装，配上红色的小领结，别提多秀气。

他们班上的文娱委员还把她妈的化妆品都带来了，非要给许莫画个妆，吓得许莫往邹程背后躲。

最终许莫还是去打了粉底，也顺便描了描眉，嘴上也抹了润唇膏。

那文娱委员也是个时尚的，这一番画下来，越发让许莫看起来像书上说的那种白马王子。看得周围围着的几个女生都想伸手去摸摸，结果被狠狠的打了一下手。

邹程也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乐乎着。觉得自己家的莫莫，怎么样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