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渡——忘枫咋还让人注册了呢
忘枫咋还让人注册了呢  发于:201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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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那天是那人走后的第七日。暖春的日子里突然下起一场极大的雪来。

第一刀先剜了喉咙。他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嘶哑而绝望的嗬嗬声。他紧盯着远方。目眦欲裂,他只想再看他一眼。

冷硬的金属割破皮肉,他机械的数着。大雪融进他的骨血。凉。

第十刀,那人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出浮华的宴席,笑容耀花了他的眼睛。

第五十刀,那人问他,这梅树这样好不好看。

第四百刀,那人唤他,盐卿,来帮我添几笔。

第一千刀,那人苦笑的看他:“盐卿,你来了。”

第一千八百刀,那人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粉嫩的唇。

第两千刀四百刀,那人对他说:“我可以不在乎酒里是风花雪月笙歌万里,还是凉薄如斯,我只需一人知心,陪我共酌。”

第三千刀,那人在他手心上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死生契阔,宇飞,就算你给我的是疼,我也甘之如饴。千秋万代也好,欺骗杀戮也好,统统忘了吧。我爱过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值得铭记的事。

第二十六章

四五天没回过家了。小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挂着苦笑打开家门,却听到琴房传出压抑的哭声。像喉咙被剜碎一般,嘶哑而破裂的嗬嗬声。他从没听过这么绝望这么疼痛的声音。

赶紧摔上门冲进房里,把蜷在地上的人搂进怀里。小家伙脸色惨白,满脸的泪痕,睫毛下有深重的暗影。还在不停挣扎,兀自陷在梦魇中没有醒来。

“麟儿醒醒,怎么了麟儿。”

皓麟感觉到有人在唤他,惶然睁开眼,是那人的怀抱,还带着外面更深露重的寒凉气息。那人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唤他:“麟儿,醒醒麟儿。”他急切的撕扯开那人的衬衫,那人的胸口有一个啮痕般的胎记,那是他前世在离别那夜狠狠咬下的。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不是梦,是他和他的前世。凌迟的痛尚还烙印一般灼灼在他身体上燃烧着,他终于紧紧搂着那人哭出声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在那人怀里耗尽。那人什么都没有问,把他抱上床,紧紧拥着他,由着他的眼泪全落在胸口。

第二天那人执意在家陪他。那人该是翘了极重要的事,手机不停地响,那人也不接,后来烦的不行,干脆关了手机扔在一边。他推推那人:“忙就去吧。我没事了。”那人笑笑,也不答应,在他嘴角亲亲,捧着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他看的一阵心痛,终于别过眼去。宇飞,你已来世,而我还今生,你忘了我,而我还记得刻骨铭心,我不该再绊着你。

“我只是做了噩梦……”话没说完,那人就做了手势要他不用再说下去。

又在他嘴角吻了吻:“噩梦就不要说了,不开心的不要想。”

好的宇飞,不开心的我不想,我不会再提起。

他逼着自己扯出一个令那人安心的笑容。

那人终于还是千叮万嘱的去了。他看着关上的房门,翻出手机给Gymea打电话。经纪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欠扁:“小麟儿找哥干什么呀?还以为你把哥忘了呢~”

皓麟无声笑笑:“Gymea,老爷子找过你了吧。”

电话那头一下哑了音,半晌:“皓麟儿 ……”

他截断那人话头:“Gymea哥,别为我承担那么多,你走吧。”然后兀自挂了电话抠了电池。在床上仰躺着不动。

他没对他们说过。那人的父母来过。老爷子说话很客气,但自带威仪。

问了他的伤势,问了他的修养状况。然后提了那人。

“你跟宇飞是一起长起来的好友,又是音乐人,他要结婚了,本该让你多参谋策划的,但现在国外有很好的发展机会,已经替你办好了,机不可失,孰轻孰重,别留下遗憾。宇飞向来心野,你们同辈也劝劝他,收收心。”

皓麟有些佩服自己了,能笑着淡然的把他的父母礼送出门。

仁至义尽。感谢你们还为儿子的同性恋人留了后路。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会说他,结婚了,也就知道顾家了。”

他心里早就有数了,从云南回来他知道了。老爷子手眼通天,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徐楷和梓歌也应该知道了,以梓歌的职业敏感,这次媒体集体装聋作哑,怎么可能窥探不出这是被人压了呢。只是他们都不愿他知道,由着他自欺欺人。其实那天他们在客厅说话,他就都明白了,他只是在等,等一切都生扯出来,等他梦境的崩塌。

他甚至知道,今晚是那人的订婚宴。

他怎么舍得让那人留下陪他。怎么舍得让那人为他背离世界。坏人由他来做吧。

那人回来的很晚。他装作睡着,那人在他额角吻吻,从背后拥着他入睡。满身的酒气,也盖不住那绵软的甜香。他安静的躺在那人怀里,瞪大眼睛盯着黑暗里空虚的一角。好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他把老爷子留下的邀请函递到那人鼻子底下。扣手在那人对面坐定,一副要谈谈的样子。那人噎了一下,抬眼看他。

“麟儿……”

“你结婚,我走。”

那人迈过来紧紧抱他:“麟儿,我们的事跟这没有关系,我要为尚家留个孩子……”

他冷漠的要死,轻轻挣开:“宇飞,我知道。我走不是因为你结婚。这跟我没有关系。”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他:“麟儿,你说什么?”

“国外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衬我。我需要更好的条件。”

“麟儿,别这样……”

依然不为所动,笑的刺骨,特别真诚的看着那人:“你结婚了,也该收心了。你买我卖,我够了。”

那人冷下脸:“你再说一遍。”

“你买我卖。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够了。”

那人甩手一耳光:“刘皓麟,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尚宇飞,这是你第二次打我,第二次骂我,连词都一模一样,你真没创意。

第二十七章

皓麟记得那天自己对那人冷笑了一声,转身出门。

那人没追出来,他也没回过头。

又是七天,真是巧了。

夏逸给自己打电话,言辞闪烁的约自己在酒吧见面。看来他们还是知道了自己和那人的裂痕。徒然叹了口气。补无可补,何必挣扎。

还是去了,而且早到了不少。原来是很少来这些酒色之地的,那人一直把他护的太仔细。突然就想来发泄一下,坐在吧台上要了杯酒慢慢品,饶有兴致的看调酒师耍花。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不过是太奢靡而已。

一杯斑斓的酒被推在自己面前,抬头,不算陌生的一张脸,但着实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自来熟的挑挑眉坐下,开始自我介绍:“刘老师不认识我了啊,FREEMAN,《无娱》的首席记者。”

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最卖点的娱乐杂志的首席记者,采访的时候不少,被Gymea挡回去的时候更多。他是极少接受采访的,低调的要命。何况Gymea对这大记者向来厌恶,但面上永远欢天喜地的。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今天这人笑的让他很舒服。至少让他舒服。转身靠在吧台上,和那人轻轻碰了一下杯。

“你好,恕我记性不好。”

“从来没见过刘老师过来啊,我可是老常客了。”

“来的时候少,”点点手里的酒以示谢意,“这酒真漂亮。”

FREEMAN畅然一笑:“特意给刘老师调来尝尝,这酒叫忘忧。祝刘老师笑口常开啊。”

皓麟把酒抬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一饮而尽,入口是清甜的味道,回味却辛辣的要命。辣的呛出泪来,忘忧。怎么忘得了。往生归处,无妄无忧。你今生还来提醒我吗?

又闲聊了一会,这人倒也有趣。天南地北的扯了许多闲话,也不试图窥探他。这倒颠覆了皓麟对娱记一贯印象。

才两杯酒,竟然有些醉意了。越来越不中用了。起身告辞,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他神志清醒了一些,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了。热的厉害。并不只是醉意,体内像有燃烧着的蠢动的火蛇。

镜子里映出FREEMAN依然风轻云淡的笑脸。那家伙从背后贴上来,手臂环住皓麟的腰,并不贴合,是暧昧而危险的温度。冰凉的酒杯擦过他的脸颊,像眼镜蛇的信子。那家伙的声音低沉而邪恶,贴着他的耳边落下来。

“刘老师,好记者是不屑挖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的,好记者,都是自己创造新闻。”

那家伙的手已经探进了领口,冰凉的手指让他颤抖。他定定神用力挣开,却再怎么都使不上力了,跌坐在地上。FREEMAN翻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俯下身,轻笑着在他耳边说:“刘老师,我看你少了Gymea保驾还有什么本事。你猜明天尚老板看见报纸上被抛弃的情人与男人夜店群P会是什么反应?”

左肘一撞,措手不及的男人把杯子摔在地上,皓麟抢了一片碎片用力一划,那男人脸上被带出了血痕。浅浅一笑,你不知道我动手能力很强?

男人愤怒的一脚把皓麟踹到墙角。吹了个口哨转身出去。皓麟试着站起来,却见几个高大的男人鱼贯而入。FREEMAN跟在后头好整以暇的摆好相机架,脸上被他划伤的地方贴了一片卡通创可贴,风骚的要死。

“刘老师,要开机了哦~好好表现哦~”

那一脚踢在小腹上,疼得要死,不过也让他清醒了不少。至少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至少等小逸他们来。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按了拨出键。跌坐在墙边,摸到墙角一个大号的消毒剂瓶子,一用力在墙上撞碎了,握了片锋利的玻璃横在身前。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身体越来越热。伤不了你们,至少杀了我自己。

夏逸踢开挡门的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四五个挂了彩的男人在皓麟身上不停地踢打,皓麟衣服被扯去了大半,满手是血,紧紧抱着头,蜷在墙的一角。正前方有个风骚的家伙架着机器拍的正欢。徐楷难得动怒,把那家伙摔到一边绊倒相机架,一脚把镜头踩碎,他认出来,《无娱》的记者。

“滚!”

那家伙倒也识相,见势不对,扔了几句狠话,带着犹自骂骂咧咧的混混走了。

夏逸伸手想把皓麟扶起来,不期然皓麟推了他一个趔趄,神志不清的嘶喊:“滚开!!都滚开!!不要碰我。”

夏逸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望着徐楷,没了主意。

徐楷余怒未消:“给尚宇飞打电话。”

尚宇飞几乎是顷刻就赶到了,进门一下愣住,然后快步走过去把墙角缩着的人儿抱进怀里。皓麟还是下意识挣扎着,对上那人眼眸时似乎有了感应,紧紧地搂住那人,死死咬住那人的衣领不让自己出声,眼泪一滴滴滚进那人领口。

那人的口气像含了口碎冰:“怎么回事?”

徐楷呼了口气转身:“这我处理,你留两个人。先带皓麟回去,他好像被人下了药。”

“麻烦楷哥了。”

留下秘书,她自会处理。他现在只需要处理好怀里的人。

那人用力把他抛在床上,坐在床边瞪着他不说话。皓麟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身体里好像有座火山濒临爆发,却没有出口。下意识唤着那人的名字,小心的蹭着那人的手。那人一把甩开他,抽了皮带绑紧他的双手,带着怒意撕扯他破裂的衣服。被药力控制的身体敏感异常,他看着那人冰凉刺骨的眼神害怕起来,蹭着身子想逃开,那人死死按着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由着他哭泣哀求,不说话,不出声,只是不停的疯狂的侵略占有。他渐渐失去了思考的意识,只记得自己下意识抱着那人的背,像溺水的人,抱住漂泊的朽木。

第二十八章

皓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身子疼得厉害,喉咙也哑得很。身体已经被收拾干净,手上的伤口也包了。只是又留他一个人。他挣扎着穿衣下地。就这么走吧。

拉开家门竟对上那人冰冷的眼。那人一把扯住他。

“干什么去。”

“回去……”

那人把他扔进屋一把甩上门:“哪也不许去。”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人在厨房忙活。那人怒意尤胜,他不敢说话。就盯着那人看。那人居然会做饭?这么多年除了组合的时候吃过那人帮他泡的面,还真从没见过他下厨。一瞬间逼的自己鼻子发酸。

那人端了清粥小菜出来。在他面前摆了,也不说话,自己开吃。他尝了,一吃就知道这人君子远庖厨。他心里却无端生出许多幸福来。

吃了饭帮他换了药,那人把他关进卧室,自己却不进去,兀自睡在沙发上。

他半夜睡不着,爬出来给那人加被子。毕竟又是深秋了,那人只穿了衬衫睡在客厅。把被子小心盖了,他也不走,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背对着那人,看也不看一眼。腰上突然一股力量把他揽上去。他躺在那人身上,那人怀抱滚烫滚烫的,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那人把他揉进怀里:“地上凉。”

他抬头看那人比星星还亮的眼眸,听着那人稳健的心跳,没有说话,小心伸出手,寻那人胸口的胎记。

那人捉住他的手:“进去睡好不好。”

他在那人胸膛上蹭着:“不好。”

“那就在这睡。”那人一手小心护着他的腰,帮他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搂紧他。

是暗夜的掩饰太温柔吧。白日里所有的崩裂都平息掉,所有的失控都回归原位。

“麟儿,还疼么?”

摇头。

“对不起,麟儿。”

“麟儿,别去国外好不好。”

那人仿佛下定了决心,捧起他的脸与他直视:“麟儿,你若不愿我结婚,我便不结。”

他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麟儿,我爱……”他扑上去吻住那人的唇,把那人的话堵在口中。宇飞,你总堵我话头的,我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宇飞,别说出来。别给我承诺。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第二天那人出门前他醒来,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索早安吻。这人能给的,向来比他要的多。

“麟儿,在家等我回来。”

他露出一个最好看的笑容,拉下那人,吻着那人的眉:“亲爱的,再见。”

尚宇飞带了皓麟最爱的点心。推开家门,家里安静得像千年老坟。放下点心不死心的一个屋一个屋的找。人不在了。什么都没有少,只是琴房的窗台空了。他带走了他的彼岸花。

尚宇飞坐在空荡的窗台上笑出泪来。好。刘皓麟。你比我狠。

皓麟在棚户区找了间地下室,用所有的积蓄装修成一间音乐棚。彼岸花就养在全不见光的台案上,那是他和他前世的记忆,值得他永远收藏。

他知道是风先生殓了他的尸骨。那女子带他来到雨亭,却不葬他,而是用白绫裹了他把他藏在昏暗的庐里,点了劫灰,那血腥的香气一点点凝聚着他的灵魂。

那人终究找过来,向女子讨他的尸身。

女子对那人很是不耐:“早做了花肥了。”

那人也不走,对那女子说:“那我便陪他看着花田吧。”

女子也不看他,兀自说道:“人都没了,你摆着副痴情样子给谁看。”

那人一梗,沉默了半天,答道:“给我自己。”

那人真的留下来,整日安静的醉卧花海。那女子最终还是妥协。

“血肉都化成花泥了,尸骸还在,千刀万剐,早就不成人形了。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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