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坐在床边看书的姬路发现他有苏醒的迹象，连忙起身将窗帘拉上后才回到床边检查他的情况。”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

“……狩？这里是……”蒙胧的视线里映出姬路的脸，他恍惚的转头看了一下四周。

“家里，你睡了整整一天半。”姬路将桌边的水递了过去，然后伸手把床头灯捻亮。”吃点粥好吗？”

“我们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在家里？”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他才总算清醒过来。

“你在做梦见的时候突然昏倒，我只能把你拖回家。”姬路拿起放在一旁，原本收在死麒怀里的笔记本翻开后拿给他看。”你

写的这个名字是谁？我找不到他的资料。”

“砂咎罗？”疑惑的微偏着头想了想，死麒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想既然是我写的，应该……疑？”就在他打算请

姬路将笔记本阖上的时候，一个黑发黑眼的人影由他的脑海中闪过。

“怎么了？”姬路停下手边的动作，抬眼看着他。

“啊……我只是想起在梦里有这么一个人，他说他的名字就是砂咎罗。”死麒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接过姬路手上的笔记本和

笔后就埋头画了起来。十几分钟后，他才再次将笔记本拿给姬路。”大概就是长这个样子，只是上一次看到它时头发和眼睛是

红色的。”

“这个人……我好像有印象。”看着纸上的人形，姬路沉思了几分钟后转身离开房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书房找一下东西

。”

“疑？好……”愣愣的目送姬路离开房间后，死麒突然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但怎么想都想不通。”算了，说不定洗完澡就会

想起来了。”耸耸肩安慰自己后，他才起身拿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

“狩，今天是礼拜一对不对？”洗完澡后，他总算发现一件对学生而言很严重的问题。手上不停的擦拭着早已半干的头发，满

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嗯，没错。”姬路埋头在书堆里翻找着，不时拿起书本看了几页又再次扔回书堆里。对于死麒的问题完全凭直觉回答的行为

在正常情况下死麒一定会冲过来要求他认真回话，但这次因为死麒自己被刚刚才发现的事实吓到而忽略了。

“那么，今天我们等于翘课一天？而且还没有正当理由？”

“嗯，没错。”再次将手上的书本扔进身旁那堆成山的书堆里，姬路眼角瞥见书柜最底层的一本线装的黑皮书。弯身拾起翻开

来后，他就再也听不见死麒说的任何一个字。

“没错？！你还说没错？！我们翘掉了一天的课耶！天啊！怎么办？”手上的毛巾何时掉落的，他没发现。现在的他脑海里只

剩下发现自己翘课后的震惊中，不断重覆低喃着同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狩？你有没听我说？”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总算将注意力由书页中移开的姬路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死麒，疑惑的脸上表明了他根本没留意对方

说了些什么。

19.

“我说你……”

“有话等等再说，你先看一下这个。”将手上的书递了过去后，姬路再次低头翻找着书籍。但这次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所以

很快的就捡了几本书捧在怀里。”到客厅去看，这里没位置坐。”

“疑？喔。”似乎没发现自己打从醒来后就一直处于背动状态的死麒，依旧乖乖听从姬路的话将他手上的书接了过来，捧到客

厅茶几上放好。”放这里可以吗？”

“放那就好，等我泡个茶再谈，你先看。”

“……嗯。”再次听话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书本翻看，原本打算争论的问题在他看见书页里的绘图后瞬间烟消云散。

在他随意翻开的书页右边，绘着一名红发红眼的男子。除了男子身上的衣着古朴了些以外，几乎和他梦里所看见的人是同一个

模子印出来的一样。这让他忍不住将视线移往左边书页篆写的文字上，一个字一个字专心的读着。专心到连姬路将泡好的茶连

同点心一起端到他身旁都没发现，只是一个劲专注的读着。

姬路看他那么认真，就也从桌上捡了本书看了起来。客厅里宁静的芬围里，只有偶尔翻动书页和两人呼吸的声音，以及热茶散

发出的恬静香气。

“狩，我确定就是他。”几个小时之后，死麒终于从书本里抬起头来。”难怪那天他会说现在的我赢不了他，还那么嚣张的在

我眼前杀……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突然站起身冲到吧台边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

“晚间新闻快报∶继上周发生女学生于校内死亡意外，青辅高中今天傍晚发现第二名女学生疑似精神异常，在校内寻短的事件

。该名女学生的朋友指出，她最近似乎常常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而今天之所以在放学后返回学校，是因为有书本遗忘在

教室内……”

啪喀！

宁静的室内响起摇控器摔落地面的清脆声响，姬路连忙上前将电视关掉。

“麒，怎么了？”看着死麒在瞬间刷白的脸，他忍不住上前查看。

“前天我梦里看到的，就是她……”颤抖的声线显示出他不稳的情绪，死麒膛大了眼看着已经关掉的电视营幕。”如果我有办

法阻止的话，她就不会……”

“好了，停下来。”知道眼前的人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姬路温和的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那是她的命，我们无法救每一

个人。”

“可是……”

“没有可是，看着我，听着。”姬路认真的注视着死麒已经混乱而无法聚焦的眸子，“她如果注定还有美好的未来，就不会在

这个时后受到那家伙的引诱而坠入陷阱里。我们永远不可能救每一个人，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如果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眼

前发生这样的事，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比现在更强。懂吗？”

“……懂。”无力的垂下头，死麒任凭姬路将他拉到沙发旁坐下。

“喝点茶休息一下，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安抚完他的情绪后，姬路才继续埋头在书堆里研究了起来。

隔天两人恢复正常的作习，但所有有眼睛的人都发现，死麒变沉默了。他不再和以前一样喜欢和同学在下课时间聊天，也不答

应任何体育邀约。而是每天手上捧着颜色不同但看起来都很老旧的线装书看，偶尔会转过头和仿佛是他的影子一般跟在身边的

姬路讨论。

现在的死麒不若以往，总是带着满满的活力和用不完的体力满校舍跑，而是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闲适感，原本毛躁的行为似乎

完全被姬路同化而消失殆尽。

整整一个礼拜，没有人听见他活力四射的大喊，也没有人看见他急如火星的奔过眼前。这让原本习惯热闹的学生们全都傻了眼

，不明白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为何一个人能整个改头换面。

对死麒而言，每天最重要的事除了课堂上专心学习外，下所有的课馀时间都用来背诵古书内的阵法和熟记符咒的图型。晚上则

是抽时间和姬路一起进行归灵，好让两人的灵能力藉此得到提升。

对现在的他而言，这样的改变是好的。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归灵的影响，让他慢慢看得见一般人口中所谓的灵魂。在自己能

够正确分辨人与鬼之前，和除了姬路以外的人保持安全距离是必要的。

另外，或许是祈盼许久的成长期总算来了，他在短短一星期内就抽高了三公分。当然姬路也是，所以现在两人还得烦恼衣服添

购的问题。

“狩，放学后去买衣服？”收拾好书包后，他拉了拉已经不太合身的袖子看向在一旁等待的姬路。

“嗯，还得买点钙片或牛奶补充一下。”将记事本由口袋取出确认着上面记载的待购物，姬路拿起笔在上面添了几行。”水果

呢？秋天有很多不错的水果。”

“这个嘛……枣子跟山楂吧？这两个都不错吃，不过……”

两人自顾自的一面聊一面走出教室，全然没留意到身后同学们”关爱”的眼光。

“呐，他们两个是住在一起吗？”

“听说柳学长兄妹两人转学前就住在一起了，说不定……”

“那死麒会改变这么多也是因为他罗？”

“耶？那不是早就死会了？啊~好可惜……”

“不过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养眼啊……”

“唉……”

一阵阵的叹息声在两人身后响起，但当事者却完全不知情，依旧悠哉的一面走一面将讨论的话题由水果、晚餐的菜色转移到晚

上要进行的归灵上。

两手提着刚采购完的物品，死麒安静的跟在边走边核对采购清单的姬路后方，放任自己的思绪漫无边际的思考着。不若以往总

是聒噪不休的自己，这阵子他发现原来这样平淡反而更让他完全放松。

不需要花脑筋想着如何应对，不用烦恼明天会遇到什么。更不需要整天躲给人追，可以悠闲的用自己的步调，过着属于自己的

生活。这样很好，比起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本家的信一来，他就像是被牵动绳索的玩偶开始行动要好上太多太多。

20.

短短一周内学会寒着脸拒绝不想接受的邀约，也学会放慢脚步把时间拨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上。这让他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

原本早已经应该熟悉的一切，然后发现那些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情绪而做的无聊反应。认识姬路后很多事情不再像以往

走在原本认知的”轨道”上，反而开始有了变化。这个变化在宗族眼里是强大的威胁，但在他的眼里却只是单纯的享受生活。

“麒，红灯。”

飘荡的思绪在姬路伸手拉住他的同时瞬间回笼，死麒呆愣的抬头看了一下行人号志。

“啊，谢了。”尴尬的笑了笑，他原本想抬手搔头，却因想起手上提着的东西而作罢。

“在发什么呆？”趁着灯号尚未改变的空档，姬路转头瞥了他一眼。”走路不专心很危险。”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将右手上的袋子转到左手上后，他用空出的手拍了拍姬路的肩。”我在想庆幸当初信了自己的直觉

，现在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你发烧了吗？”抬手抚上死麒的额，姬路满脸疑惑。”没有啊？肩膀又再痛了？还是那里不舒服？”

“喂喂！我难得正经的跟你说话耶！”他苦笑着推了推姬路，“走了，绿灯了。”

“我是问正经的，你真的没有不舒服？”顺着被推的方向往前迈开脚步，姬路嘴里仍叨念着。”不舒服要讲，你的肩伤还没好

，加上那天又受到不小的精神伤害，有就要讲……”

“好了好了，你只有在这种时候话才会多。”

“那是因为你每一次都不讲，还是你非要我拿东西打你的肩你才肯说？”

“嘿！我才不要再被你缝一次，那很痛的。”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痛字怎么写了。”

“……最好是。”

两人虽然斗嘴斗到在旁人眼里看来几乎要打起来的地步，但却都在嘴边含着笑意，心里清楚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模式的两人根本

不管一路上有多少人担心他们会打起来而纷纷走避，依然故我的将争论的话题由伤口转移到生活上的琐事。

在两人的身后不远处有另外两个身影，谨慎的紧跟着。那两人不是别人，而是包含姬路和死麒在内所有的青辅师生都以为早已

经搭机返回日本的柳伭和柳若歆。他们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前方相处和乐的两人，紧跟在后的脚步犹疑不定。偶尔会发现柳伭

由口袋里掏出一封白色的信，看了一会后又再次收回口袋里，然后再次快步追上柳若歆的身影。

“他跟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事？”站在马路边等着行人号志变色，死麒皱着眉低喃。

“？你在说什么？”姬路听见他模糊的声音，疑惑的将视线由清单移到他的身上。”有谁跟着我们吗？”

“疑？啊，后面那两个穿着白色帽T的人。”略微偏过头用眼神示意，然后在被发现前迅速的收回视线。”右边那个身形看起来

像女孩子，我们从超市出来后就一直跟着。”

“啊？我怎么没发现？”一面随着因灯号转换而开始移动的人潮迈开步伐，姬路对于自己的低警觉感到讶异。

“我跟在你旁边让你太放松了吧？我是因为那个矮的跟太紧而发现的。”快步通过班马线后，他拉了一下姬路的手示意放慢速

度。”我猜他们应该是柳家兄妹，不过可能要确定一下。”

“柳家兄妹？他们不是……”

“照理说应该是回去了，但我上次帮你买酱油的时候有刻意绕到他们的租屋处。”他装做被玻璃窗上贴着的新书预告吸引住目

光，刻意在书店前停下脚步。”房子还没退租，所以我猜他们没有回去。”

“喔？难怪那天你买个酱油买了半个小时，我还以为你跑去西伯利亚买勒。”姬路配合的凑上前看着那张新书预告单，然后伸

手指着其中一本。”话说，不理他们可以吗？这样被跟着感觉很不舒服。”

“你先搭车把东西拿回家去，我处理好就回去。”他拉着姬路到马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然后弯身将提袋放在后坐时不忘提醒

。”这些东西很重，拿不动的话就先放管理室，我回去的时候会顺便拿上去。”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翻了翻白眼将死麒推出去关上车门后，姬路微微前倾将住址告诉司机。

“好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目送车子离开后，他转过头看着两人躲藏的巷子。”就让我看看，你们两兄妹倒底在玩什么花

样吧。”

“哥，你确定他们没发现我们吗？”发现跟了多天从未分开行动的两人突然分成两路，柳若歆担忧的转头询问。”那么多天来

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分开走，会不会是被发现了？”

“应该是不至于，啊，他进书店了。”柳伭看见死麒在书店门口的玻璃窗前站了一会，然走了进去。”他应该是有想买的书，

才会要姬路先拿东西回去吧？不然带着那些大包小包的，逛书店也不方便。”

“说的也是，那么要不要趁现在把信交给他？”她由巷口往外探了探头，确定没人看见后才走了出来。

“也好，这是早就应该给他的。”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进书店里分头寻找死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