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锋芒之朝歌染卿弦 上+番外——暮夕竹
暮夕竹  发于:2012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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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炎激动地说完,等着舒唯痛哭流涕地求饶,可舒唯还是耷拉着头,没有一点动静。绍炎厌恶地抬起舒唯的下巴,原来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来人,拿冷水来。”绍炎大声呼喝

一个狱卒连忙提来一桶冷水,绍炎把桶里的勺子扔到一边,直接提起水桶就朝舒唯泼了过去。

“哗——”地一声,舒唯瞬间就被浇成了落汤鸡,残破的囚服贴在身上,被鞭打烙伤的伤口汩汩地向外冒着淡淡地血水,人还是昏迷的。

绍炎走上前去,摇了摇舒唯的头,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知道自己用刑过重了,舒唯从小练武的体质比常人健壮数倍,如果不是用刑过重是不会昏死过去的。恒国的法令明令禁止官员对囚犯滥用死刑,舒唯虽是死刑犯,但皇上没有命人对他施加刑法,如果这事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就难逃责罚。想到这,绍炎连忙让狱卒把舒唯解下来,放在一个木板床上,又让狱卒去找个大夫来为舒唯看伤。

大夫看完摇摇头:“大人,这名犯人本身就身中剧毒,毒性虽然有所抑制却还是伤及了身体,现在又被施以大刑,所以才会昏迷不醒,我给他开一些治伤的药,能留住他一口气,但他身中的毒,我却解不了,他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就要看他意志力顽不顽强了。”

大夫叹着气离开,绍炎让狱卒给舒唯简单清理了一下,就着木板床抬回了原来的牢房,交代了几句要好好看着舒唯,不能让他断气的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牢房。

舒唯平躺在木板床上,午后的温暖阳光透过小窗,刚好照射在他身上,虽然只有微弱地几束,但至少让他有了几分温度,如果不看他残破的染血囚服和皮开肉绽的身体,就真像抛开凡尘俗事静静地睡着了一样。

第二十七章:总难语

乐璇跟着守榜人进了皇宫,刚入了宫门就由一个小太监接手,询问打量了一番便领着乐璇朝深不可测的皇宫大内走去。

远远地就能看见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巍然耸立的金銮大殿。小太监一路疾行,乐璇怕跟丢了,也没有过多时间来欣赏皇宫中巍峨的建筑,一阵小跑终于跟上了小太监的脚步。走过了清幽秀丽,满园春色的御花园,沿着一条曲折蜿蜒的小碎石铺成的甬道,左弯右拐,小太监终于在一间飞檐反宇,碧瓦朱甍的方形殿前停了下来,经过通传,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这时领着乐璇过来的小太监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殿内除了两个像木桩一样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当门神的守门太监外,别无他人。乐璇尴尬地站在门口,没有传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有些手足无措。

偷偷地向里张望,这一看就知道是皇帝的御书房,大殿中央放置了一个一米来高的朱漆龙案,龙案后面是一把同色镶金边的雕龙宝座。龙案上整齐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奏折,没有过多繁杂的饰物,龙案上的香炉还冒着袅袅青烟,满室都飘散着一种能使人宁神静气的香味。

这种香味乐璇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自己最常用的香料,使劲闻了闻这沁人心脾的幽香,乐璇心中紧张的情绪才逐渐放松下来,从书房的布局摆设和香料挑选上看,乐璇暗自揣测着这皇帝一定是个温和谦卑又睿智的人,因为这种香味不仅有宁神静气的功效,还能消除急躁,焦虑的情绪,使人产生美好的联想。

乐璇正在朝美好的方向去联想的时候,就听见大殿深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宣揭皇榜的琴师内殿晋见。”

乐璇闻言,站直了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望向站在门两旁的太监,两人仍旧像木头一样站立在那里,没有要为乐璇带路的意思。殿内的宣召声又一次响起,乐璇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白了两人一眼,抬脚进了殿,亏得房里布局简单,又没有太过繁杂的摆设,乐璇绕过朱漆龙案就看见了用珠帘遮掩着的内殿。

内殿飘散着和大殿一样的香气,只是内殿的格局摆饰让乐璇有些不淡定了。

只见殿内两盏水晶和血玉所做的双喜宫灯高悬于顶,云顶檀木作梁,珠帘上全是货真价实的珍珠,颗颗温润饱满,大小都几乎一样。

珍珠帘后是一张八尺左右的超大沉香木龙榻,龙榻上悬着鲛绡宝罗帐,透过轻薄的罗帐隐约能看见榻上侧卧了一个人,不用想也该知道此人一定就是恒国的皇帝了。

只大概把内殿扫了一遍,乐璇就垂下了眼,心道:都说着宁德帝如何英勇,如何贤能,只怕也是个淫靡奢侈的昏君吧,连书房后面都设有这么奢侈的寝宫,这样的人能贤明到哪去呢?亏自己刚才还认为他是个温和谦卑的人,以为和他能相处好一些,便于打听舒唯的消息,没想到……

乐璇低着头,心里有些懊恼,他没有注意到榻上那人轻轻掀起了罗帐的一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那掀起罗帐的手就微微颤动起来。

若宁长高了一些,白皙的脸庞上褪去了少年的柔和多了一些男子气的英挺,低垂着眼帘,蝉翼般柔软细密的睫毛轻轻翕动着,十分惹人怜爱,他的唇还是透着淡淡粉色,此刻正倔强地紧抿着,好像在琢磨什么难事一样。梦中出现了千万遍的人儿,此时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蓝渊激动不已,原本因为风寒有些发热的身体,在见到乐璇后温度更是直线上升,面色都出现了潮红,肿痛的喉咙更是干燥了许多,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在这样暧昧的空间里,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蓝渊几乎揪皱了身下软纨蚕丝被,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紧紧地抱住他狠狠揉进身体里的念头,现在却不能,必须等着该死的会传染的风寒彻底好了以后才能见他。

执事太监见乐璇呆呆地站着半天不下跪,尖着嗓子呵斥道:“大胆奴才,见到陛下还不下跪?想欺君犯上不成?”

乐璇这才回过神来,双膝着地,沉声道:“草民乐璇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请陛下恕罪。”

蓝渊还没有任何表示,那执事探监就迫不及待地施官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等礼仪从小父母,夫子就会教授,见君王需三拜九叩,看你模样像个文人,没想到如此无礼,想必书也没读多少,琴声恐怕也难入耳,还敢揭皇榜,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吗?还不快点滚……”执事太监还在滔滔不绝地呵斥乐璇,忽然“啪”地一声脆响,打断了执事太监的话,乐璇抬起头就看见刚才还口若悬河地太监正捂着右脸,满脸委屈地站在榻前,再也不敢吭一声,罗帐一角随风飘了飘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是凭空打出的一样。

看着执事太监的狼狈相,乐璇想笑又不能笑,差点憋出内伤,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蓝渊看着乐璇搞怪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喉咙都不那么痛了。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乐璇正色道:“草民乐璇出生在琴艺世家,从三岁起就开始学琴,到现在也有十多二十年,不敢说琴技独步天下,但入耳却是能的,恳请陛下让草民抚琴一曲,一曲过后陛下若不满意,再治草民的罪也不迟。”

蓝渊不能说话,狠狠地踹了执事太监一脚,执事太监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被踢中,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经过这两次动作,执事太监已经大概知道了皇帝的意思,连忙直起身,放低了尖细的嗓子,柔声对乐璇说:“看乐公子清雅俊秀的样子就知道乐公子弹出的琴声一定跟仙乐无二,陛下的意思正是让乐公子好好弹奏一曲,若被陛下相中,前途是一片光明呐,乐公子,请!”

对于只是太监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乐璇及其不屑,也不理他,席地而坐,将溯玥琴放置于腿上,静默了片刻,入了状态才抬手抚弦。

这是蓝渊第二次听到乐璇为自己抚琴,第一次还是在允州城里王爷的别苑中,一曲洒脱奔放的《酒狂》让自己到现在都念念不往,那夜的撩人月色,那夜的甘甜美酒,那夜琴剑合一的两人。那夜就动了心,种了情,从此心中就烙上了印,若宁这两个字深深刻在了心中最柔软也是最薄弱的那处。

甜过,我们一起看璀璨炫目的烟火的时候,紧握在一起的手。

苦过,你永远记不住蓝渊这两个简单的字。

伤过,看你和别人在花园琴箫合奏那一刻。

痛过,和你分别那一刻,离开东延那一刻。

不过,我却从未后悔过,我相信若是月轮终皎洁这句话。

蓝渊闭了眼,静静地聆听着乐璇的心声。

《潇湘水云》乐曲变化万千意境深邃。引子曲板散首段为慢板,飘逸的泛音让人置身碧波荡漾,烟雾缭绕之境。中段情绪开始激化层层递升的浑厚旋律,通过大幅度荡揉技巧,展示了云水奔腾浪卷云飞风起云涌之势末段节奏变快将全曲推向高潮。节奏炽烈,情绪铿锵激昂。高低音大幅跳动,按音、泛音、散音巧妙结合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图画。尾声音乐低音区,旋律上行又回折,将音乐情绪缓和下来,最后再现的“水云声”影涵万象。

每个音节乐璇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真真令听琴的人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陛下,草民的琴声可能入得您的耳?”乐璇弹完后望向帘后的人问道

“……”帘后没有任何反应,内殿里一片安宁

“陛下……”

“陛下?”乐璇不得不以为里面的皇帝是不是睡着了。

又沉默了半响,罗帐内才传来几声掌声。帐外的执事太监被这掌声吓了一跳,眼睛转了两圈,清了清嗓子,恭维道:“乐公子的琴声果真是仙乐啊,就连老奴这种不懂音律的人都能听出乐公子琴声中的山水之声,可见乐公子的琴技修实非凡人能达到的,陛下对你的琴技也十分赞赏,乐公子恭喜你通过了考核,成为我们恒国第一位宫廷古琴演奏师了。”

乐璇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他的目的是来寻人的,而不是想高官厚禄。默默地收好琴,跪下叩谢隆恩。

蓝渊隔着帘子跟太监耳语了几句,就躺下了。

太监走下台阶,领着乐璇去了若心阁,那里是蓝渊登基后专门找来工匠为乐璇修建的,他就知道乐璇总有一天会住进去。

乐璇在走出内殿的那一瞬,忽然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自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由轻微打了个寒颤。

执事太监把乐璇带到若心阁后就告退了,心中琢磨着,陛下很赏识这个乐公子,以后说不准就是自己的新主子,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刚才还冒犯过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去御膳房给乐璇弄了几个好菜,执事太监亲自给乐璇送进房里,点头哈腰地告诉乐璇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乐璇看着一脸挂着讨好笑容的执事太监,决定从这个人身上找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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