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残情尚浓(第一卷)——雨树
雨树  发于:201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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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庵里找那个小尼姑!小的……小的劝不过,只得陪了公子往山脚去,却不知为什么,小的走着走着眼前一暗,就没了知觉……小的刚刚才醒来,发现,公子浮在……浮在那蜓湖里……”

“大胆小厮!怎敢瞒得了本官!你二人喝至夜半,为何要到那尼姑庵?即使蜓湖位山东,尼姑庵位于北,你怎么到了那里!”

“小的不知啊??大人冤枉啊!小的句句属实,那尼姑庵有个法号叫明智的小尼姑,小的不知二公子从何听说这尼姑长的俊秀……早几日就让小的给那小尼姑偷送了些银子玩具,小的不敢撒谎,大人可到那尼姑庵查了便是,那明智手上尚有公子送的玉钗一副。二公子说这尼姑比那春香阁的人好些,换个新鲜……小的不敢撒谎……昨夜我当真是和公子朝尼姑庵而去,怎知今日醒来……小的也不知……啊,大人,小的冤枉啊……”

雄县令斜那宋掌柜眼:瞧你公子办的好事!和那尼姑勾搭上了!

那宋掌柜原有三儿一女,大儿子夭折了,除了那个杨弈清,心下只剩下一个二公子,平日里都是尽着心宠着,却不想…

…宋掌柜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此刻的脸成土灰色,双眼直愣愣的瞪着,没有什么焦距,若不是身后的两个家厮扶着,怕是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那小厮领着几个衙役和仵作去了,隔了半个时辰,回了消息;这宋家二公子死亡时间约是申时,并且在湖边找到了一块碎布吗,似乎是争夺的时候从衣角上撕裂下来的。

“莫非这就是那……”县令正说着,忽听堂下那春香阁的女人小声的惊呼一声,雄县令只把眼睛瞄了两眼。

“哎呦大人……这堂下之人可是常公子家的客人?不知是犯了何事?小女子不敢多言,只是……听那二公子之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二十五章:心起涟漪(上)

那女人看着被打的狼狈的憨夫,竟是在惊讶之余想起了那日春香阁宋二公子和戏弄那脸儿姑娘与憨夫之事,只好着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雄县令听了,眼睛紧眯,把布料举到眼前看了看,几步走下去,在那趴在地上的憨夫周围转了几圈,忽的扯起那人的袖子??

只见那袖口之处,果然有一裂口和这碎布吻合,雄县令眼睛一亮,只把眼睛往那憨夫的脚下厚靴打量一番,冷笑道:“近日干燥,不知这鞋上的泥土哪里来的?哼,好一个哑巴!欺我太甚!”

又传那常府守门之人,道:“昨夜,你可看见这哑巴何时归府的?”

那守门的人昨夜却是透睡,根本不知何人给这人开的门,支支吾吾打不出话,那堂上之人惊堂木一拍,小厮腿一软跪倒在地,只得从实说了。

又连问几个家厮,常佩脸色越发难看,昨夜竟无人得知这哑巴是什么时候到的府上。

雄县令问帛辽哑巴送药何时离开。

帛辽便道:“公子本是要留这人吃饭,可是他好似心系他事,心不在焉,公子自是留不住,只得让奴才送他出府。”

“出了府,这人可是往常府方向?”

“……小的不知,他走的匆忙,我及府门前,已经不见了这人身影。”

“走时几时?”

“不到未时。”

“定是心怀鬼胎,若是真心帮人,岂会连连都不敢受的,又何必匆忙?”折身又问那宋家家厮:“未时你可正在贪睡?

这哑巴可是这个时候进的府门?“

“没有,未时小的刚刚换了班,不及困乏。若是郝公子那时进府,小的怎会不知,作夜,郝公子并未在未时回府。”

雄县令转身气势汹汹的往堂上走,一边背了双手喝道:“离那宋二公子死,这人时间绰绰有余。这哑巴定是那日记恨,心下不满,才打着医治眼睛的幌子,其实就是要害那宋家两位公子!”

常佩一惊不由思索上前一步:“大人!这憨夫为人善良,怎会因为那件事而记恨在心!大人明鉴!”

“帛辽谨记公子之言,对公子有恩就是对帛辽有恩。这人今日若不成帛辽恩人,便是帛辽的仇人!”

“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啊!”

“休再多言!”雄县令的身子一摇一摆的,到底是个县令有几分架势,大步跨过去,手持着毛笔,簌簌写了几行:哑巴郝善无故入北,与宋家二公子结怨,心下记恨,假善实歹,投毒害死宋家小公子,并将酒醉之二公子推入水中,至其呜呼哀哉,身系两命。谓谁人可杀,谁可落网?该县取证已足,拟斩情已不枉,理合解审。抚按定夺。

两个公子,竹片往地上一投:“来呀,将地上之人押下大牢!”

两个衙役上来,架起那又昏死过去的憨夫,套上死囚枷,拖了下去,雄县令几年从未遇到过这些答案件,自是自认为破的天衣无缝,自是有些得意,惊堂木拍的格外响:“不消几日,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各自退了。”说罢,袖子一卷,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就走了下去,再未回头。

堂上几个人各自站着,好一会没有动作,那常佩眼睛微微顺着,正不呆呆不知所想,抬头一看。只见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那宋家丑奴竟还是跪在地上,短促的浓眉紧皱,连忙走上前,一手扶起那人:“壮士何故跪着,快快起来……”

那帛辽瞪着一只眼睛将自己视线从县门处折回来,站了起来:“宋公子抬爱,帛辽不敢当。”

那边的宋掌柜恶狠狠的走过来一连踹到那丑奴的腿上:“宋家岂有你这种背主弃义的奴才!从今往后,若再见你,打断你的狗腿!”似乎连着自己丧子之痛也一并推倒这人身上,踹的着实狠力,使得自己的身子也是一晃。

帛辽一连退了几步,被那常佩一把拖住背才稳住身子,帛辽瞥了眼宋掌柜气愤而去,自是不甚在意,只是冷笑一声。

“壮士今后当何去?”

“大丈夫,哪里没有容身之地?”

“不如到常某??”

“宋公子错爱了??帛辽,自愿留在宋府,只缘感念宋公子当年救命之恩,而今……帛辽只缘待召了公子的冤魂,再寻去处也可。”

常佩微微松开了手,声音低了许多:“壮士真认为是宋家公子是那哑巴所害?”

“……若是,帛辽只得得了这人的首级祭祀公子,若不是,帛辽定会以公子之身代之,以托公子救命之恩。县令既已有定夺,只待几日便得分晓。”

“壮士这几日不如且到弊府??”

“帛辽不敢叨扰,况且,这人是客人,帛辽只怕住了公子府,将来没了狠心为公子讨要公平,帛辽自有去处,自当别过。”说罢,一手托着腰,身子一瘸一拐的折身走了。

常佩见这人豪爽正直,心下生出几分敬意,可待那人走远几步,不免折起双眉,心生困惑:这事看来是冲着憨夫而来了?

……

长叹一声,疑虑百生,完全系在了那入狱憨夫身上,心不在焉,从堂前正门走出,竟是连鲁源生都没有瞧见。

身边杀气渐起,鬼虎一把抓住天虎的手腕。

天虎看过来一眼,再瞧向那常佩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折过堂门的背影,只得暗暗收了内力。

鲁源生抬脚跨出衙门,刚走几步,突地停了脚步:“……去北星堡准备下也好。”

鬼虎见那天虎点脚而去,心下正奇怪向来说一不二的堡主今日怎生改了主意,却听堡主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在的道:“且去买些药回来??”

“药?什么药?堡主哪里不舒服,那天虎略懂医术,刚为何……”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正见那堡主虽是面露寒意,却是微微撇开了眼睛,眼前精光一闪,不由大叫:“堡主您是要??”

“要什么?”眼睛微眯,那声音夹着的杀气连白痴都感觉的出来。

鬼虎嘿嘿堆起笑脸:“没……没……没什么……堡主不舒服,鬼虎实在是大意竟是没有看出来……”

那边的人脸上几乎要结了冰了,鬼虎涎皮一笑,连忙拔腿就走:“是是,鬼虎立刻就去,立刻??”人走了老远,又转回身子:“堡主要什么药啊?”声音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开口道的人却是逃命似地一个闪身消失在街角。

留在原地的人,嘴角微微抖了抖:这个鬼虎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第二十五章:心起涟漪(下)

秋月的苍凉仿佛穿过了窗,透过的寒意好似要地上的人凉个彻骨才肯罢休。

而今夜,裹着的厚厚秋装似乎显得格外的温暖,让人不免想起冬季里窝在自己怀里赤身女人的体温……

狱卒靠在墙上睡着的时候,嘴角依旧是挂着笑,即使那缩成一团的囚犯也一样,梦正香。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带上死囚枷的哑巴郝善,虽然那常佩已经使了银子,使狱卒好好照料,却忘了还有一个死了两个儿子的宋掌柜又岂会罢休?

宋掌柜小回到家里哭红了两个老鼠眼,倒是难得大方一次,啪的一声将锭银子往那狱卒脸上砸,朝着狱中昏死的人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一日没有得到该有的餐食也就罢了,被打了板子的地方还疼着,倒也没有几分力气去管那肠胃了,只是到了深夜,躺在一个没有一个干草的石板地上,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趴在地上的人,每每因为寒意瑟缩一下,那背上的伤就撕心裂肺一般,不免呻吟出口。那散着的长发早已经遮去了憨实的相貌,灰色的长衫上又添些尘土和这牢狱的恶臭,混着早已经凝固的血腥味,刺鼻的让那不知何时跨进来的两人禁不住都皱紧了眉角。

鬼虎掩着鼻子咳了咳,打量几番地上的人,微微挑了眉,看看身边那个一身霸气,和这等环境明显有些不搭调的人,不免开口:“堡主,要不您先……”

“出去。”

“呃?!”

那边的人微微侧了身子,视线却是依旧凝在地上的人身上:“出去。”

“呃?”鬼虎硬是呆了几分钟也没有反应过来,平日里没些正经人,脸上的表情难得带些呆滞:“堡主?”

那边夹着寒光的眼望这个方向扫了一眼,鬼虎恍然大悟一般,连忙将白天买的药递过去:“这等事情小的来就是了……

不过堡主愿意那……鬼虎……“这般说着,眼睛却是像见了鬼似地猛盯着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人瞧,腿也是自己有了主意,两步并作一步,就匆匆跨了出去。

月色如冰,夜若梦境。

不过,在这等地方,着实没有一点气氛。

鲁源生厌恶的撇撇嘴角,冷冷的道:“不自量力。”挑开那人长发的动作却是格外的轻。

平日里挂着憨笑的脸此刻正痛苦的皱成了一团,麦色的脸又加了些苍白,皱巴巴的一团,看上去像是农夫忘了摘下的柿子,已经熟透过了季节。

几近轻柔的动作依旧在挑开那人已经被血渍模糊成一片的衣角时候,使得那地上的人痛呼出声。

那栖着的蝶颤悠悠的打开条缝,仿佛夹着融入了夜色的朦胧,然后渐渐变得澄清。

有一瞬间,董参那句“……不知真面目,岂不是……可惜?”竟是突然窜入脑海,眼前人的真面目又是如何?

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人罢了。似是想起白日这人挨打的一幕,嘴角竟是向上勾起,连说的话也加了些笑意:“怎么,这石板地倒也是清爽不是?”

那趴在地上的人,眼睛里精光一片,越发显得清透,仿若将那一轮清月都载了进去。

明明是调笑的语言,说话的人话落的时候依旧恢复了那副没有表情的神色,眼睛从那人赤裸的后背移到伤口上,剑眉微微一挑。

原本就有伤的身子,又经了一番棍棒,横七竖八青红的印子,血肉模糊一团的伤口,印着完好的凝雪般皮肤更是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这人这般不爱惜自己,难不成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就此成了残废?

一发想起平日里这人挂着的笑脸,再看此刻,鲁源生无故一股怒意就升了上来,涂药的手不觉得加了力道。

“……嗯……”

鲁源生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轻重,一把将地上微微挣扎的人摁死了,口气似夹了寒冰:“别动!”

地上的人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鲁源生的威胁,双手支地,又是一番扭动。

剑眉一挑,抬头就要发脾气,在看到那张人着冷汗却死撑着一副倔强,鼓着腮帮子,眼睛圆瞪,心下还是漏了一拍。

冷哼道:“还是让我把这衣服全都脱掉?”声音虽冷,却不知嘴角已经勾了起来,手下动作也自然的轻了许多。

躺在地上的人身子一僵,自是不再动作。

月透窗打在两人身上,好一会,涂好药的人才微微重新开口:“几日?”指尖顺着那人尚且完好的地方轻轻抚弄。

地上的人浅眉堆起,露在外面的地方明明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偏偏那人温温的指尖划过的时候,依旧是禁不住打了几个激灵,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

眼睛瞪过来,狠狠的挖了那人一眼。

鲁源生唇角弧度渐高,声音却是低了许多:“很好。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了,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后一句话,声音笑意猛的尽退,透出一股狠意来。

能在这里为一个哑巴涂药,却不代表着血魔的杀戮的性子消失了。

你若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别怪他用自己的方法,让那些麻烦消失的更快。

鲁源生盯着地上人,剑眉微挑:“如何?”

堂堂?剑堡的堡主用比别人的性命威胁一个渔夫,却面不改色,这般理直气壮,好似斗智的戏码中胜券在握的一方,眼中一般是阴狠,一般却夹着笑意。

这人……怎么这般……

地上的人微微叹了叹,方才深出食指在冰凉的地板上划了几笔。

鲁源生往地上扫了几眼,精光一闪而逝,化为一抹深潭般的暗影,使得那犀利的视线多些特殊的情愫,这变化瞬间即逝,很快被脸上无甚变化表情给压了下去,手指化为掌,贴上那人的背,微微夹了些力道。

热流如同一缕细烟,顺着那人的掌心渐渐转过来。

地上的人猛地一惊,抬眼要看那人,却见鲁源生袖子一抚,抬手点了他的昏穴……

走到门口的人微微侧了头,斜着看了地上的异光浓烈的不容忽视:好,我倒要看看……

回过身来,却是身子一闪,再定睛,已是立于了房顶之上,披着清冷的月光,长发微扬,冷笑一声,杀意尽显。

“真是想不到,堂堂血魔竟会到这里来了?”

对面的黑暗中突然一声大笑……

第二十六章:仇火难消(上)

“真是想不到堂堂的血魔竟会到这里来了?哈哈……”

鲁源生几乎从牢狱中出来的那一刻,除了那双眼睛透着寒气以外,整个人如同石刻的一般。

那边正在打斗的鬼虎,丢下正和自己纠缠个不清的神算子和狼刀姜豪,翻身落在鲁源生的身侧,笑道:“自己见不得人还有闲心关心别人,我看要紧的是你的尊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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