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残情尚浓(第一卷)——雨树
雨树  发于:201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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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脸立刻拉了很长:“那个满堂红可是一品酒!不付酒钱你今天就别想走!”立马就是个眼色,那店小二两三步就跨了过来:“有钱没钱今个也得付账!”这没钱怎么付?小二哪里管得这么多,拉扯憨夫的袖子,死死的拽着,好似这人眨眼就不见了似地。

“老娘真是瞎了眼了,只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和那汉子一个样,都是串通了骗吃骗喝了吧,今个每个解决的方法,咱就上衙门!”

尖尖的声音在好郝善的耳边炸开,郝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耳朵里是嗡嗡一阵响动。

憨夫抓抓头发,一张脸很快就涨的通红了,他急的又是抓袖子,又是扭衣带,最后只得可怜巴巴的看另一个人。

鲁源生却是斜靠在门上,脸朝着远处一排绿葱葱的杨树,面无表情……

第十章:当玉(上)

憨夫用身上的所有银子买了匹马,却忘了自己还有一个马车,小二和这老板娘捣鼓着用哪个抵价。

一匹马,一个马车。

这种对比,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老板娘放开憨夫的袖子,笑道:“今个算我心情好,马车留下,你要是不同意咱就衙门见。”欺负定了这个说不出黄连滋味的人,只是最后有些心虚的把眼睛移开了老远……

老板娘的话还没有说完,郝善竟是点头如捣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终究是恢复了一些血色,一个劲的弯腰道谢的样子使得鲁源生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郝善顶着一张红脸,朝着老板娘和店小二笑着告别。

鲁源生走在前面,浑身上下像是结了冰似地的,寒气冻人,步若生风。

憨夫在后面比手画脚的,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却是石刻而成的,生硬的厉害。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段距离,即将转入拐角的时候,后面一阵马匹嘶鸣。

憨夫打了精灵,转头又往回跑。

马倒是温顺,郝善牵了缰绳,只是路过小店的时候,被叫住了。

老板娘拉住憨夫,一边笑一边手朝着店小二挥动:“今天真是便宜你了,哎呀,你看看这马多好的马啊,有了它,你们赶路也快些不是?有些事情还是我们妇道人家想的周到,你说是不?”

店小二就跑过来,惦着笑脸,手里揣着一个荷叶包的干牛肉,老板娘接过去又笑:“喏,可别说我欺负了你们,满堂红在这一带的价格,你打听打听,别说你那一个破马车了,就是俩也值那个价。我今个给你们个面子,可别忘了咱店的好处!”

憨夫的脸上有些茫然,手只管挠着乱遭的头发,很是吃力的体会着老板娘话中话中的意思。

老板娘感觉自己的热情像是贴了冷屁股,拉长了脸硬是塞进他的怀里,扭身就走。

憨夫抱着那包牛肉,迷糊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拉了缰绳撒丫子就跑。

等再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哪里还有那鲁源生的身影。

阳光依旧艳烈,印着憨夫有些症结的身影,高傲霸道的投在满是尘埃的土路上。

风微微的一吹,黄尘荡漾,若那滚滚的江水。

郝善一手拉着马,一手向着偶尔路过的人比比划划,那张脸上很快在这烈日下边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担心多一些还是急躁多一些,走到一个叉子口反反复复的张望,那红透的脸像红透的灯笼,在这昏黄的路上摇摆。

马尾巴摇摇,眯着眼睛,懒懒的站在一边,徒留这憨夫顶着熟透的柿子般的脸,抬首张望。

额上的汗水越发多了,珍珠般的扑在额头,亮晶晶,可惜了手边空有一匹马,这个憨夫却手牵着缰绳,几乎跑了起来。

再到叉子口,不免撒下缰绳,先是跑一个道子急急的找上一圈,再折回来走另一条路。

那马越发显得悠闲了,站在道口晃晃脑袋,等着憨夫折回来,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踢打着黄尘。

到了第三条叉子口的时候,终究是看到了那人。

憨夫嘴角一咧,都快到了耳朵边了,等到走前去一看,这鲁源生脚步原是慢了许多,衣摆和鞋面上都扑满了尘土,看上去狼狈之极。

憨夫一愣,这般的鲁源生……

眼睛用力眨巴两下,只见鲁源生卷头紧握,关节处有些发白了,脸色一片白一片红的,剑眉皱到了一块,鼓个小山包。

郝善禁不住伸手拉那人衣袖,谁知这一拉,那人就整个朝着他都倒了下来!

憨夫好不容易眼疾手快一次,接住那人,可是自己的一张脸却是吓的惨白。

……

月色虽好,确实有些凉意,透着树枝,仿若这冰冷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树下的之人,虫蛙之声似在耳边唱起的曲子,还是那种跑了调子的曲子,惹人心烦意乱的。

郝善拿着荷叶包着的牛肉,递到了半道又折回来,头伸长了过去,盯着那人的细细的看上一会。

浓密的睫毛,是栖落着的蝶,在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上透下一片暗影。

鲁源生眼睛紧闭,憨夫手伸伸收收,知道这人是醒了的,可终究没敢打扰那人,自己捡了块地方坐下了。

月从树梢悄悄爬过去。

鲁源生斜了眼睛看了那个靠在树杆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又拼命的支起上下眼皮的人,眼中的寒气真的比这子夜的月还要冷上几分。

这个该死的蠢货!

若是自己的双手有一点力气,他绝对毫不犹豫掐死这人。

他承认,看着这个憨夫被别人耍,看着那张总是挂着傻呼呼的开心的笑容被老板娘骂的不见了踪迹,他看他憨夫一旁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就莫名有些快意。

强行的将自己置之度外,骨子里其实恶劣的存着看戏的心思。

当鲁源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这般的一个结局。

憨夫脸上灿烂的笑容在离开小店以后又回来了,而自己却气的旧伤复发,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如今被这憨夫背到这个林子里……他鲁源生竟要露宿野外!

憨夫本是强行撑开的眼,在看清鲁源生表情那一刻,眼睛一下子就透出光来了,像是满脑子的瞌睡虫都没了,亮若星辰一般,嘴角一咧,顶着笑脸就拿着荷叶包凑到了鲁源生脸前。

牛肉还是那样,没有被动过。

鲁源生看也不看,眼睛眯成了缝,恨不得视线能化成刀剑,把眼前这个没有一点荒山露宿自知的家伙给千刀万剐!

那憨夫举着荷叶包的手顿了下,脸上的笑容不由的顿住,头微微的侧了个角度,没了动作。

鲁源生正待发火,却是隐隐约约听见林中一阵乒乒乓乓打斗的声音传过来,抬头看那憨夫侧耳静听的神情,心下不由一惊,被怒意和脏器疼痛压榨的已经这般的迟钝了吗?

毒已经半月之久,再拖下去只会更加棘手,况且自己和这渔夫一同赶路,虽是见过的人显然把自己定位到了一个傲慢的主子罢了,但也不能不防。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江湖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嗜血入魔的堡主,那些围攻过来的人会不会连着把这憨夫也吃的骨头都不剩?他还真像看看,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是怎么对待一个跟在魔头身边的人。

鲁源生嘴角扯了个冷笑的弧度,对自己的自嘲的般的想法感到有些无力,霸气十足的人,在这个野外的夏夜,露出一个笑来了,这一刻却是冷艳的惊人。

这林中的打斗声依旧,没有靠近的趋势,看来只是偶然遇见而已。

现在该做的是离开这里,找个清静的地方,练习心法为上。

想罢一抬头,竟发现那憨夫仰头向着那个打斗的方向张望着,正举步要赶过去一看究竟……

第十章:当玉(下)

鲁源生想了会,却抬头看那渔夫似要举步赶过去一看究竟的样子,当下暗骂:这蠢货,把自己的钱财全给了他人,这个时候也要把命给了别人不成?

刚压下的怒火莫名就冲了上来,手一抬,当下推出一掌就朝着那人的胸口拍下去。

只是举掌的人倒是忘了自己体内的毒,伸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软绵无力,真气乱窜。当下五脏纠疼,不堪忍受,脸色一白,双腿竟差点不能支撑了自己的重量,那拍出去的掌也在半道里突然尽失力道,软绵无力的落在憨夫的肩上。

憨夫眼疾手快,竟是一把抱住那人,微厚的唇片张了张,却是动也不动了。

两人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鲁源生方才渐渐忍住那股剧痛,眼睛眯了,心下火辣辣的满是杀气的斜过去一眼,却见憨夫一张脸依旧是朝着那打斗的方向张望着,眼睛微微张开抬头面无表情的道:“先离开这里。”

憨夫手上一紧好似刚被人从恍惚中晃过来神一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在弯腰把这鲁源生背在肩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伸袖子往那人满是冷汗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本是满含着杀气的鲁源生,在那一刻,脸上突然没有了血色,心莫名的就这样漏了一拍。

……

掌柜臃肿的身子从那小门里挤了出来,先是左右看了两眼,肥大在对上坐着的那张冰冷的脸时,强自装出一副强势来。

“这可是你们的东西?”掌柜拇指摸索着着手中的青白玉,脸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打量几眼站在那副冰冷人背后的一个穿着穷酸的男人的时候,嘴里发出一个明显的单音节。

站在鲁源生身后的憨夫吱吱呜呜的几声,那坐着的人眉头拧了起来,只是吐了一个字:“钱。”

掌柜的手指又开始摩擦着玉石了:“你们要当这玉,我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看你们的样子,哼,说不定是哪里偷来的赃物……”

那边一道寒光射过来,男掌柜莫名的停了下来,眼睛从坐着的人身上转到站在后面的一直摆手摇头,在极力想说明这不是他们偷来的男人的身上,才接着道:“嗯……不知道你们打算当多少?”

憨夫愣住了,显然对这种东西,他都没有见过,更别说估价了,脸上写满了茫然的样子,转头朝着鲁源生。

“三百两。”

“三百两?!”掌柜嘴角动了几下,脸色就白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鲁源生有些苍白的脸,笑道:“这位公子不是开玩笑的吧?别说你这块玉了,就是两块我看也值不了这个钱。我什么玉没有见过,实话告诉你,我世家就是做这个本行的,我看你……”

“三百两。”

“这玉色泽虽是清脆,但是这样子的东西太多了,如是这样的都敢胡乱要价,那……”

“三百两。”

“这个凤虽是雕工极精,可是多少还是少了些气候……”

“三百两。”

……

掌柜咽咽吐沫,心里哀号:哪里有这般谈生意的?私下里却是偷偷的又用手指摩擦起那手心的玉来了,这难得宝贝怎么会幸运的落到自己头上了?不过若是能从这些笨蛋手里多敲诈些,为何不呢?反正能跨进自己店的人,都是急着走投无路的,作为当铺的掌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掌柜咬咬牙,却是小心翼翼的摆出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一百两,……不知道你……”

“一百两?掌柜的经营的不是当铺,而是强盗的勾当?”

掌柜的一个哆嗦,朝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长眉细眼公子哥摸样的人正走到门口,来人虽是一身儒装打扮,却掩不住浑身的风流意味,微白的脸,好似长久沉迷酒色,有些苍白,只是带着嘲弄的声音却是清朗,一把折扇别在腰间,扇上挂着的玉晶莹透亮,映着阳光,隔了老远依旧晃眼。

“你是何人??”掌柜的被人呛得满脸通红,这把眼上下睇着来人:“哪里来的公子?”

“鄙人姓常,不才,瞧在门口见掌柜的张嘴开价,一时有些好奇,便回头看了一眼,不想被竟是见到了宝贝……”

“什么宝贝?不懂得就不要乱开口!”

“在下虽不是世家经玉,不过??掌柜的不如说说我扇子这把佩玉如何?”

这掌柜的自打这常公子进门起,就在盯着那扇坠子上的玉,如今几人这人先提起了,他也就不客气,抓起来在手里端详了下,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惊讶:“这可是南山的冰玉?呵呵,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掌柜的真是客套了,不过是冰玉而已,那里比得上掌柜手里所拿的宝贝。”

“你……”

常佩不再理那个欲言又止的胖掌柜,只转身对着鲁源生作揖笑道:“在下姓常,单字一个佩,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鲁源生把正瞪着憨夫的一双眼睛给斜了过来,仿佛刚才看到这个男子的存在一般,面无表情的投过去一眼,嘴角依旧紧紧地抿着,并无开口的打算。?剑堡的堡主何至于沦落到当玉的地步?

只是在看到那个憨夫把自己装着几件破旧衣服的包裹放进当铺,手里惦着几个铜子,竟是屁颠屁颠的回来的时候,他真的有种吃人的冲动。

那憨夫却是另一个手举着两个包子朝他笑的格外灿烂,他不作理会,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个油亮的红木大门的当铺。

常佩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在下刚在外看见掌柜手里的玉色质难见,像是一定是公子的,不知道在下有没有幸……”

鲁源生脸朝向那掌柜的:“三百两。”

掌柜的正要开口,又听旁边的一个声音急忙的道:“公子需要钱的话,我愿意出一千两!”

站的憨夫眼睛猛地瞪大,看着开口说话的人,而一边的掌柜的也看着常佩,整个脸都有些铁青了。

常佩折扇在自己的手心里打了几下,眼睛却是盯着掌柜手里的玉道:“在下不敢自诩,不过天下的玉,我虽未见全,但未闻者却是少之又少……这也罢,若是公子同意,将这玉放在我的府上供我把玩几日,我愿意无偿送千两白银与阁下如何?”

鲁源生斜过来,睇了那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转了身子,对着正气的一脸铁青的掌柜的:“三百两。”

第十一章:江上救人(上)

鲁源生只是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三百两。”

“呃?!”

另外的三个人个个瞪着眼睛。

还是掌柜最先反应过来,心里本还以为这个生意要泡汤了,正自责自己开始的时候不该太过贪心,一听鲁源生竟是不改口,哪里还想其他,只怕鲁源生再后悔一般,脸聚成了一朵菊花,笑眯眯的响亮应了一声。臃肿的身子在这一刻却是快步生风一般,利索迅速的让人结舌。

常佩折扇一顿:“公子何不再考虑一下,若是公子不相信在下,在下愿意以书为证。”

见鲁源生不吱声,常佩又道:“若是公子尚觉不妥,不如我将一块玉替了这一块压给掌柜的,也算是没有失信。在下保证定不会亏待掌柜的如何?”

鲁源生依旧面无变化。

常佩闭了嘴,那臃肿的掌柜的折了回来。

走回来的时候,掌柜嘴里虽是朝着鲁源生叨咕着:“公子,三百三百两……”小眼睛笑的弯弯,却是瞄着那个依旧呆着的常佩,得意之形显而易见。

“这位公子??”常佩作揖突然转了话题般,笑道:“既然我与这玉无缘,我看也强求不得。不过相识既缘分,这位公子,可有雅兴一同……”

鲁源生见掌柜的已来,自己便折身就走,瞧也没瞧说话那人,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顿住,微微的侧了个身子。

还呆站着的憨夫打个激灵,手慌脚乱的从那掌柜手里接过银子揣在怀里,屁颠屁颠的小跑着跟上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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