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去。”西此祈云吩咐道。

带着月箫天来到院中，正好月玄天也怒气冲冲闯了进来。一见此景，勃然大怒：“西此祈云，放下他！”

“月元帅切莫激动，你若再上前一步，你家情人和儿子的性命，我可就不保证了。”

北风正盛，冻得月箫天不住颤抖。他赤裸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连最私密的地方也没有遮掩，变形的身材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浑圆的大腹被麻绳所缚，勒出明显的凹痕，却不正常地快速起伏着，那是孩子急着想要出来的表现。体下不断有鲜血渗出，触目惊心。自他身体里流出的血水滴在身下，很快汇聚成一小滩。月箫天双目紧闭，两行清泪因疼痛和屈辱不受控制地滑下。只好死死咬着唇不出声，不想让自己仅有的尊严也扫地。

“西此祈云你这个卑鄙小人！”月玄天怒而骂道。

“我是卑鄙不假，但也比你们这男男生子的怪物要好。”西此祈云不甚在意，道：“你的情人和儿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也长话短说。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你想要兵权？”

“是，我要你向王上辞去元帅之职，交出兵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逼上绝路的，你礼部尚书的位置，还可以好好坐下去。”

月玄天看着月箫天扭曲变形的五官，痛苦不已。但要他交出兵权……

西此祈云见月玄天犹豫，指着月箫天，喝道：“给我拉！”

“啊——！”几人向两侧用力拉紧月箫天身上的麻绳，月箫天的肚子被强烈地扭曲着，无法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月箫天不顾一切大叫了出来！痛！太痛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腹中炸开一般！原本浑厚圆润的肚子在这拉挤下变成一块一块，胎儿也受不了这折磨，不住翻腾着，惹得月箫天腹中一片翻江倒海！“啊——不要，不要——！”他向后仰着脖子，身体不停扭动着想要摆脱这痛苦，但一切挣扎只是徒劳！汗水早已布满他的脸，长发一点一点黏在脸上，更显出他脸色苍白。然而可悲的是他此时虽然痛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但神智却还十分清明。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月玄天的犹豫，心中之痛犹胜于腹痛。

早就知道的不是么？早就知道在他心中，权力是比自己重要的东西。

“呃——！”两旁之人还在用力地拉绳，月箫天无力地挣扎着，脸色灰白，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般。突然，一股半透明的液体自月箫天两股间流下。再没有力气站住，虽然旁边有人拉着他的绳子，月箫天还是向地上倒去，拉绳二人一时惊吓竟也松了手。大腹重重砸在地上，月箫天已经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想摆脱绳索的钳制，尽快把孩子生下来。甚至不顾众目睽睽，本能地想打开双腿，然而他双腿被缚，胎儿无法下来，月箫天只能倦蜷缩着身子不断扭动着，身上被蹭得红肿不堪。

西此祈云见状，道：“月大人，看样子你的儿子已经等不及了呢，你还没有做好决定么？”

月玄天全身都在颤抖，最后从牙缝中蹦出一句：“我答应你！”

月箫天在剧痛中睁眼：他说什么？

月玄天神情复杂地看着月箫天，又一字一句对西此祈云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快放了他！”

（二十）

西此祈云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把兵符交出来！”

月玄天咬牙：“我没有带在身上！”

西此祈云笑道：“月大人，你以为这种谎言我会信吗？”他走到月箫天身边，一只脚放在他肚子上，作势要踩下去，“交出来！”

月玄天无奈，只得拿出兵符要靠近，西此祈云又道：“别过来！你把东西扔过来。”

好你个西此祈云！月玄天暗骂一声，将兵符扔出。

西此祈云顺手接过，然而他定睛一看，却是一惊——

假的！

就在西此祈云分神的这一瞬间，月玄天掠到他的身旁，西此祈云本能地认为他是要救月箫天，格身相挡，谁知道月玄天的目的本就是西此祈云，长剑出鞘，一出手就是绝招。西此祈云武功本就在月玄天之下，如今又失了先机，想逃已是来不及。一旁的剑客反应也不慢，见状急急冲向月箫天。

只是在电光火石间，月玄天架着西此祈云后退数步，剑客从地上提起月箫天，两人都以剑胁住人质，一时间情况陷入胶着。

“呃——”月箫天本在地上蜷缩着，如今突然被人提起，腹部被生生拉直，不禁呻吟一声，冷汗直流。

西此祈云也好不到哪去。他之前被金麒魅重伤，调养了整整三个月才痊愈，如今被月玄天的剑指着，那剑上逼人的气劲已压得他血气翻腾，几乎要呕出血来。

“祈云！”那剑客低吼一声，眼中尽是担忧。

月玄天也心系情人，他见那剑客眼神，心中一凛，已经猜到了什么。西此祈云凡事喜欢赌，猜到了五分就爱倾尽血本。月玄天想学他一次，道：“我道为什么亲王一直拿生子说事，却不言我们男男相恋天理不容，原来……自己是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

西此祈云闻言一震。月玄天知道他赌对了。

“月大人，你我各退一步，你放了亲王，我放了你情人，如何？”那剑客道。

“不要！”月玄天未回答西此祈云已经出声，“我耗得起，只怕你儿子耗不起了！”

月箫天此时满头大汗，痛苦不堪。若不是剑客一直在他身后撑着他，他早已站不住了。月玄天心中一紧，手上青锋又逼近西此祈云一分，划出一道血痕。

耗子刚要答话，月箫天已抓着月玄天的衣袖，道：“来不及了……呃——孩子必须尽快出来……你找个破庙或者山洞……呃啊——！”

“山洞？”耗子马上接话，“我刚才在这附近看到一个山洞，我还把买好的粥和催产药都放在那里，我带你们去。”

“嗯！”月玄天就是欣赏耗子这种准备周到的性格，对月箫天道：“听到了吗？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嗯……玄，我好痛……”

“我知道，你再忍一忍。”月玄天抱着月箫天，跟着耗子飞快地向那山洞赶去。

耗子不愧是月玄天的得力手下，虽然性格有些毛躁，但做起事来却是面面俱到。山洞里不仅有食物、药品，还有一堆干柴。月玄天脱下自己的衣物放在地上，再把月箫天抱到上头。浑身赤裸的月箫天痛苦地扭动着，不顾耗子的存在，忍下强烈的羞耻感，将两腿尽量分开，身下血水、羊水混合着汩汩流下。

“生火……”

耗子立即动手将火生起，红红的火焰窜得老高，照在月箫天脸上更显他脸色苍白。

“玄……帮我看看，开了几指……”

月玄天几乎不忍看他不断流血的下体，但还是照他的话做，答道：“六指左右。”

“我知道了……煎药吧……”月箫天咬着唇。刚才的一番折腾，已让胎儿向下走了一些，但如今羊水已破，产门却只开六指，尚不足容纳婴儿的进出，若不尽快将胎儿产出，恐怕会造成胎死腹中。“呃——！”肚子突然一阵剧烈的抽动，月箫天疼得浑身一颤，月玄天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也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他。

“呃——呃啊——呀——！”胎儿不断在他腹中四处冲撞着，月箫天捂着肚子，口中溢出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吟。只觉得仿佛身处炼狱一般，不知何处才是痛苦的尽头。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变形，抓着月玄天的手，力道之大似乎要把他的手捏碎。

没了衣物的遮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月箫天浑圆的大肚上下抖动着，伴随着时不时的收缩，皮肤呈现半透明状，甚至还可以看到胎儿的位置，让月玄天有一种胎儿要破肚而出的错觉。看着月箫天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知道他此刻身受剧痛，但自己却无力分担，只能看着爱人受苦。一遍遍擦去他身上的汗水，月玄天心如刀绞，几乎就要受不了这种压力，艰难道：“我喂你吃些东西吧。”

“嗯……呃啊——！”月箫天一挺身子，又重重倒回月玄天怀里，呻吟道：“玄，痛……好痛……玄……”

“当初不是你说的吗，‘生孩子哪有不痛的’，怎么现在受不了了？”月玄天想开开玩笑分散月箫天的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都是干涩无力。耗子道：“还是快给他吃点东西吧，不然我看他没真的力气再生了。”

月玄天也不多言，一勺一勺喂着月箫天。月箫天腹痛难耐，只吃了几口就想吐，但他也明白此时补充力气才是最重要的，硬逼着自己将整碗都吃下。月玄天见他吃碗粥吃得面色铁青，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恨恨道：“如果早知你生产要受这么多苦，我当初就不会要这个孩子！”

“你胡说什么……！”月箫天撑起身子，“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月箫天指的是就算自己因这个孩子而死，月玄天也不能怨恨这个孩子的事情。月玄天心中也清楚，箫对这个孩子的执着，甚至比自己还强烈。月箫天说完这话就不再理月玄天，径自咬牙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也不再呻吟，把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月玄天话一出口已经后悔，看着月箫天这般，心中不忍，伸出自己的手臂，道：“咬我吧，别再伤害自己了。”

月箫天也不客气，一口狠狠咬在月玄天手臂上，顿时口中就感到了血腥味。肚子仍不住地颤动着，耗子在一旁看着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赌气的月箫天，只能干着急。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羊水已经快要流尽，孩子却没有再移动半分。月箫天心下焦急，终于开口：“再帮我看看……开几指了……”

月玄天皱眉：“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喂我……喝药……呃——！”

服下催产药，很快起了剧烈的反应。“呃——呃啊——啊啊啊——！”月箫天高声惨叫着，在催产药的作用下，他的肚子快速抽动着，产道也开得很快，但月箫天此时已疼得浑浑噩噩，只想把肚子里这个折磨人的东西赶快弄出去。强烈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撕成两半，只能大声痛呼发泄着自己的痛苦。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月玄天惊呼：“可以了！箫，开到十指了！”

“嗯……”月箫天闻言重新振作了精神，随着宫缩的频率开始向下用力。“嗯——！”月箫天原本苍白的脸弊成了通红，使尽全身的力气想把孩子向外推出。但他从生产之初就一路颠簸，加之养胎之时几次受伤，现在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孩子也像和他作对一样，之前在他腹中不断踢打寻找出口，如今却不肯下移半分。月箫天再次深吸一口气，适时用力，但仍是徒劳。

月玄天见状心焦不已，只能源源不断为月箫天输着真气。

“呀——！”月箫天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炸开了，五脏六腑都造了反，在他身体里到处乱跳。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甚至连最在意的那人的脸也看不明白，只是机械地用着力，但每一次都是无功。

“玄……玄……好痛……玄……救我……”月箫天浑身冰冷，硕大的肚子不住收缩着。他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月玄天的名字，想从中获取一些力量。

“箫，用力，用力啊！”月玄天也不知说什么，只会重复喊着这一句。

“呃——呃——！”月箫天仰起头大叫着，用力挺身，又无力倒下，“玄……我不行了……我没有力气……我生不下来……”

“你可以的！箫！你想想你多想要这个孩子，努力啊！”月玄天看着月箫天痛苦的神色何尝不是心如刀割，但他此时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到。他颤抖地抚上月箫天的大腹，随着母体每一次的用力，变得坚硬如铁。

“不行……我真的没力气了……呃——好痛，好痛……”

“忍一忍，忍一忍……”

“玄……你把……孩子，从我肚子里取出来吧……”

月玄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快啊……啊啊啊——！快……不然……他会死的……呃啊——！”

“难道我就能不管你的性命了吗？！”月玄天提高声音——剖腹取子，无异于舍母体而保胎儿。

“你答应过我的……你……呃——你不能……”

“我只答应你会爱他，没答应你别的！”月玄天情急之下冲月箫天吼道，“你想让我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不可能！”

“可是如此……会一尸两命……”

“箫，你也答应过我的，你说会尽力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已经尽力了……”月箫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生不下来……”

“箫，不许睡！醒来！醒醒！”

在月玄天的呼喊下，月箫天又微微恢复了些神智：“那……就试试……”

“试什么？”

“你帮我……压腹……”

“压腹？”月玄天愣住了，怎么压？难道对着箫硕大的肚子压下去吗？

仿佛为了验证月玄天的猜想，月箫天吃力地将月玄天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腹上，道：“从这里……用力……压下去……”

月玄天看看自己的手，颤抖地说：“你会受不了的……”

“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呃啊——再拖下去，我……也是个死……快啊……呃——我好痛……！”

耗子在一旁早就受不了这对兄弟了，道：“月大人莫再犹豫了，拖不得啊。”

月玄天也终下决心，道：“符浩，你帮我按住他。箫，你一要忍住！”

深吸一口气，月玄天咬着牙不去看月箫天因痛苦扭成一团的五官，狠下心来，在月箫天硕大的肚子上重重一压！顿时原本高耸的肚子被压出一个凹迹。

“啊——！！”月箫天痛得弹坐起来，目眦尽裂，张开嘴大叫着，指尖在地上抓出血来。好痛，痛死了！月箫天扭动着身子，觉得身体已经断成了两截。耗子不料他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没有压住。但马上，月箫天又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尽一般，重重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