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又是一个女生走上来，轻轻推了她一把，“你不是很喜欢凌霄吗，现在见到了，还不赶紧要签名要合影？”

围在一起的几个人都笑了笑，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凌霄也轻轻一笑，耐心地给几个人签了名，又陪每个人合了影，甚至指了指场上肖雯的方向告诉他们，一会儿肖雯下了戏也可以来陪他们合影留念。

在几个孩子忍不住的雀跃中，凌霄却又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林宏君，语气有些冷厉，“如果你认为凌云攀不起你家这个亲戚，我们才更求之不得。”

八十四、夺权夜

晚上的时候，凌霄照例去了凌云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今天的凌云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并不知道凌云看见了他和表弟照面的事，此刻见他失神的样子便是认为他出去参加的活动进行得不顺利，不自觉地蹙了眉，之前他通过肖雯的关系找到了凌宇璇助理的电话，又通过助理和凌宇璇直接通了话，拜托他好好照顾凌云。当时凌宇璇答应得是十分爽快的，怎么现在……

就在凌霄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凌云却是突然抬起了头，甚至是难得地对他笑了笑，“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刚刚已经托叶子去和导演说了，明天就可以上戏了。”

凌霄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跟你说了别逞强，卫临那边一会儿我去跟他说。”

凌云低声笑笑，“我真的没事了，而且，这几天进度落下这么多，卫导那边也很困扰吧。”说这话时，凌云一直抬着头看着凌霄，眼神晶亮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说到最后还露出一个示意他安心一般的笑容，“放心，我真的没事。”

似乎……这次外出回来之后，凌云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凌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种感觉却是益发明显，他怔了片刻，“先让我看看，如果真的没有大碍，明天就许你下去。”

凌云并没有再推阻，甚至是自己主动地脱下了上衣，凌霄欺身上前，一边帮他上药一边也是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在他收好手里的药瓶之后，叹息一般地说了一句，“如果非要下去就去吧，我会和卫临说，这几天先以文戏为主。”

默默地穿好了衣服，凌云起身走到了凌霄面前，轻轻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凌霄突然想到了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个孩子，那样嚣张的模样，一看就是自小被娇纵惯了的，凌云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了这么久，当真是……

凌霄发现，自己心疼了。

那样的神色却也只是一瞬，他并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因此也只是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声音，“没事，你早些休息，明天准时下去吧。”说完这话凌霄就准备离开凌云的房间了，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的是，凌云虽然依旧没有对着他叫出那个称呼，但是，也没有再叫他，“前辈”。

想是凌霄提前知会了卫临，第二天虽然恢复了凌云的戏份，但一看就是细心安排的，好在这部戏里凌云的动作戏本来就不算多，倒也没有耽误太多进度。

之后的几天里凌天皓又来过一次，依旧是晚上到了凌云的房间，一早便又要飞回另一个城市的剧组，凌云身上的上已经好得差不多，凌天皓也就放下心来，临走的时候嘱咐了那孩子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联系自己之后也只道，他那边的戏还有一个月就杀青，然后会应邀参加一个音乐剧的拍摄，之后就会回到Z市，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再过来这边的剧组了。

凌云点点头，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将他送到了影视基地的门口，却也不多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孩子，凌天皓似乎是有些感慨，“凌云，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等到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有个肯定的答案？”

凌云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凌天皓却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似的，只一笑，十足温和的模样，“没有也没事，爸答应过你不会逼你。”

送走了凌天皓回到场上的时候就看见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了，当下敛了心神，赶紧跑到化妆间，看到正在上妆的凌霄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凌霄微阖着眼，却也知道是凌云来了，“坐吧，你不是第一场，不用这么着急。”

凌云怔怔地“哦”了一声，寻了个椅子坐下，有化妆师过来先帮他打底妆，没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又听见凌霄的声音，“爸走了没？”

这下，凌云便是有些慌了神，这几次凌天皓都是晚上来白天走，除了到自己房间根本没有去别处，虽然不是什么有必要隐瞒的事，但是总归还是抱着凌霄并不知晓的希望，此刻一被点破，心里便是有各种不知名的感觉翻涌而上。

也没有等凌云回答，凌霄就又开了口，“听说一个月之后爸会和凌宇璇合作一个音乐剧，那时候如果这边的进度还好的话，咱们一起去探班吧。”

凌云刚刚想说什么，却又听到肖雯的声音远远传来，“凌霄，你好了没有，卫临那边再催了。”

工作为重，凌霄很快应了一声，“马上就好。”说着起了身，“我先过去，你一会儿换好衣服就也过去吧，不过不用太着急。”

等到凌云上好妆换好戏服走到场边的时候，凌霄和肖雯的对手戏已经接近尾声，他看过剧本，这一段的戏很复杂，没想到他们的进度这么快。

几分钟到时间，卫临那边喊了停，从他声音里的笑意中就可以判断出他的确很满意，“这段很好，你们俩还真是默契啊。”

肖雯的声音依旧是娇俏明媚，“你坐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们哪敢不好好表现啊。”

卫临摊手，“我发现了，肖雯啊，你现在是一天不挤兑我就难受。”

玩笑了几句复又正色，“下一场是和凌云的戏份，那场比较难，你多带带他。”

下一场是戏里楚镜涵和秦浅歌的感情戏，因为知道凌云并不擅长，卫临还是有些担心的。

肖雯点头，然后转向场边，远远地向凌云招手示意他过来，“凌云，咱们先说说后面一场戏，一会儿再拍。”

凌云走到几个人身边，打了招呼之后就安静地站在肖雯旁边听她讲戏，十足认真的模样。

肖雯平时虽然爱打趣开玩笑，真的到了工作的时候亦是十分认真的，不光是凌云，就连站在身边的卫临和凌霄，几乎都在不自觉地听她讲。

这段戏虽然不短，但是场景是固定的，情感上也是一气呵成，因此倒不是太过费力，大致地说了一遍之后，肖雯也没有忘记再问凌云的想法，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几句之后便是笑了开来，“我看没问题，可以开始了。”

自上次肖雯说过他处理感情戏的问题之后，凌云的确是着意地花了些心思去看去学，虽是时日尚短，但是他本就有天赋，又肯吃苦用功，此刻镜头里的他虽然依旧有些青涩，但是显然比之前要好得多，加上戏里的楚镜涵本就是少年，很多时候凌云尚不娴熟的表现倒是与他相得益彰。

卫临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场上的画面。

现在已经是这一场的最后一幕。

秦浅歌坐在书房里楚镜涵的对面，眼眶微红，“镜涵，你应当知道，同生共死，不仅是你和镜辞才有的愿望。”

楚镜涵抬头看向他，宫闱朝堂的风云变幻让这个少年眼里出去了几分刚强与坚定，“比起这个，我和皇兄更希望的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浅歌，答应我。”他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答应我，不论明晚结局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秦浅歌抬头看向他，眸子里似乎有泪，良久良久，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所以，镜涵，你也要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非常棒！肖雯最后一个表情很到位！”卫临看了一遍回放，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

“很用功嘛。”肖雯拍了拍凌云的肩膀，相当开心而赞赏的模样。

“很好，今天进度不错，凌云你去换身衣服咱们接下一场，下午你先休息，凌霄的戏份进行得顺利的话咱们今天接夜场，有问题吗？”卫临看了看进度表，三天后的日子上特意画了个圈，他想，如果可以，这几天就先赶赶进度吧，至少要把那天晚上空出来。

“没问题的，导演。”凌云很快应声，本来他就觉得因为自己受伤耽误了剧组的进度，现在能赶上是再好不过了。

后面的一场凌云的状态依旧很好，没到中午就已经拍完了，吃过饭之后本来是说让他去休息，但是下午的时候他还是到了片场，晚上又是一场重头戏，他正好看看凌霄的下午场，也培养一下情绪。

夜场的戏并不好拍，一行人从吃过晚饭就开始准备，等到天色暗透的时候卫临招呼着工作人员们摆好了道具，正式开拍。

这一场戏是说，楚镜辞终于筹备好了一切，决定逼宫夺权。

他自祈合殿偏殿提着宝剑正要踏出门，却见楚镜涵正往自己的方向赶过来。

暗自蹙眉，他本是告之镜涵明夜再行动，怎么此刻他竟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似的……

果然，楚镜涵急急忙忙地赶到他的身边，平复了气息之后便是压低声音的一句，“皇兄，说好了同生共死，你怎么能抛下镜涵一人独自行动？”

镜辞轻叹一句，此时显然已经不是追究他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了，“镜涵，此次兵变，不只成王败寇，这是生死相搏的事。”他还是不忍心把镜涵牵连进去，此次行动如若成功，他自可保镜涵一世安康，只是如果失败……怎么看，都还是他独自前往的好。

正思量间，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眼前的人紧紧握住，“哥！”镜涵选了最亲昵的称呼，“说好了这天下由我们兄弟联手来夺，镜涵不想在这个时候做逃兵。”他的眼里似乎都在闪着坚定的光，“还是你以为，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的话，我会选择独活？”

八十五、生日表白

之后的两三天里，凌云都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场戏。

不得不说，那真的是场重头戏，拍出来的成品想来就知道会有多么震撼人心……因为，就连作为演员的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不感动。

那样的，兄弟之间同生共死的感觉，没有太多华丽的修辞，只需要一句铿锵有力的应答，就足以让所有人都动容。

事情都是接连发生的，从吊威亚意外受伤，到后来凌霄的悉心照料，到师兄的劝解开导，再到回剧组的时候听到凌霄与表弟的对话，还有那晚的那一场戏……

凌云知道，在他心里，有什么，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就如同，现在的他在面对凌霄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喊出那一句“前辈”。

只是，他心里还守着一条界线，前进的脚步，还迈不出去。

戏还在有条不紊地拍着，距离那个夜场正好三天的时间，下午场的戏份安排得很少，不到四点就收了工。

凌霄看向在监视器前正襟危坐的卫临，只觉得好笑，不过还是相当尽责地回头轻声问凌云，“昨晚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凌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放心，我都和叶子姐说好了，不过她说还是拍摄期间，出去也不是很方便，就随意在剧组餐厅吃些什么就好了。”

凌霄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咱们一起出去也太招摇了，肖雯昨天已经和餐厅的师傅们说好了拜托他们准备饭菜，我也和场务要了间没人住的房间的钥匙，都打扫布置好了。”

回头看看正在一边帮着工作人员收拾戏服并且把自己明天要穿的那件挑出来放到最好拿的位置的叶子，又看了看两眼死死地盯着监视器竟显得有些紧张的卫临，凌云心头划过一丝由衷的开心，他之前还真的是没想到，明明是一见面就像是火星撞地球的两个人呐，卫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叶子……

今天是叶子的生日，卫临也不知道从哪里搜集到的消息，提前了好几天就想着怎么安排，又怕冒然去约叶子人家不答应，最后竟把主意打到了凌云身上。昨天收工之后他和凌云、凌霄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对他们说了这件事。

凌霄和卫临是多年的好友，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应了，凌云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帮这个忙，于是当场就给叶子打了电话，说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晚上收工之后打算请她吃饭。

叶子一直是爽朗直率的姑娘，也没有推三阻四，只说不方便出去吃，在剧组餐厅随意吃些什么就好了。

凌云自然是应了，如此，大功告成。

下午本来没有戏份的肖雯也出现在了拍摄场地，一直等在一边的她见叶子忙完，才跑到她的身边，“叶子，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叶子微微一愣，怎么这事还弄得人尽皆知了，却也觉得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很快笑道，“是啊。”

肖雯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很快切入正题，“能有这个荣幸晚上请你吃个饭吗？”板得十分正经的表情，语气却是俏皮的，逗得叶子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凌云也说要请我吃饭呢。”

到了这个话头了肖雯怎么会放过，“那欢不欢迎我也去凑个热闹，顺便能不能带家属？”

她说的“家属”自然是凌霄了，叶子虽然不是完全知道凌霄和凌云之间的种种，却是能看出凌霄是真的对凌云好的，这些日子看着他们兄弟尤其是凌云守着自己的界线固步不前也是一直想推他一把的，因此很快就点了头，“有大明星给我庆祝生日，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我可得记得带好相机，以后也有炫耀的资本了。”

肖雯不着痕迹地回头向凌霄打了个手势，然后又十分亲昵地拉了拉叶子的胳膊，“那就交给我安排了，寿星小姐你先回房休息一下顺便换换衣服吧。”

哄走了叶子，肖雯才又跑到卫临身边，忍不住促狭，“卫临哥哥，如果你能顺利追到人家叶子姑娘，可要给我记头功。”

知道肖雯办事一贯妥帖，卫临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紧张和激动都稍稍平复了一些，说来也奇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似的，虽然，嗯，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肖雯看了看时间，“凌霄，一会儿你和凌云去餐厅做次搬运工，我和卫临先去房间再布置一下，五点的时候我会给叶子打电话叫她下楼，然后带她去房间。”

今天的工作难得地结束的早，终于得了时间好好地和闺蜜煲个电话粥，痛痛快快地聊了近一个小时，刚放下手机就又接到了肖雯的电话，看了看时间，刚刚五点。

想着人家对自己的生日这么花心思，叶子其实也是开心的，随手抓了件干净整洁些的衣服换上，就跑下了楼。

她们去的方向显然不是通往餐厅，问了一句，肖雯也是故作神秘地什么都不肯说，叶子索性就安之若素地跟着她一路往前走，也没有走多远就到了目的地——剧组最靠边的一排为演员提供住宿的小楼。

凌霄选的房间就在一层，走到了门口之后肖雯也不急着敲门，反而是自动自发地站到了叶子身后，显然是等着她开门的样子。

叶子没有多想，伸手就想敲门。

门却在她的手将将要触到门板的时候缓缓地打开了。

因为时间到底还是仓促，房间里布置得并不算精致，却是异常的温馨大方，而房间正中正慢慢推着生日蛋糕往她的方向走来的人，竟然，是卫临。

她怔怔地走进门，几乎同时，耳边就响起了生日歌，伴着暖黄色的烛光，这场景显得异常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