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戚长风就开口打断了他，“我这几天看到新闻了，等到发布会的时候，正好找个机会让他们澄清一下，简直是胡闹，这样的绯闻也能传出来。”说着又感叹了一句，“说起来也奇怪，这次老凌还真沉得住气。”

卫临干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师父您说，要不要我放凌霄一起去，也好多个神秘嘉宾，反正主题曲是他唱的。再说，要是扯到绯闻的话，几个当事人都在，要解释也能说清楚。”

戚长风沉吟片刻，“嗯，也好。”

很快就到了《云锦》发布式的那天，一早的时间卫临就安排好了车，坐在车里，凌霄还不忘打趣他，“我说，卫导好大的手笔，为了捧场师父的新戏，整个剧组停工一天啊。”

卫临回头瞪他一眼，丝毫不买账的样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凌霄很快笑道，“戚导通知你的时候没说让你去更没说让你停工吧，你等着，看一会儿戚导不跟你算账的。”

卫临一脸“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这么想的”的表情，“废话，我跟你们走了，还怎么拍啊，正好大家最近一直赶戏也都累了，就当放一天假好了。”

凌霄依旧笑得促狭，“我不是戚导，你不用现在就急着解释啊。”

肖雯坐在凌霄旁边，也笑，“行了你们，一到一起就斗嘴，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完。”

说到这个卫临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正事说正事，一会儿发布会，前半场师父估计还能压着，到了后半场记者提问的时候可就看你们的了啊，最好趁这个机会把这几天那什么绯闻解释清楚了。”

凌霄也敛了神色，“嗯，我有分寸，放心。”

卫临转向坐在后面一排始终沉默着的凌云，“凌云，记者们是一定会问起这件事的，到时候你要配合凌霄和肖雯把这件事说清楚，明白吗？”

凌云点头，神色间有些让人猜不透的感觉，“我知道了，导演。”

车子开得很快，半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发布会的现场，他们从场馆后门开车进去，尽管如此，这是被等在后门的众多媒体层层围堵住，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得以脱身进到了后场。

戚长风已经到了，见几个人进来，往前迎了两步，在看到卫临的时候却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卫临凑到他的身边，笑得有些讨好的意味，“师父，你看，你把我的主演都叫来了，我这戏也没法拍了啊，索性也给工作人员们都放一天假，他们最近也都很辛苦。”

戚长风伸手往他头上敲了敲，“我看给工作人员放假是假，你小子想偷懒是真吧。”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师父并没有生气，卫临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这都被师父发现了，反正目前的进度比计划中还要提前很多的。”

戚长风瞥他一眼，“一会儿你就在后场帮忙，不许上台。”

卫临笑笑，“我可不想上场抢师父的风头，而且，我这不是还要安排凌霄什么时候出现呢。”

没过几分钟，苏晴也到了，几个人在后场寒暄了一会儿就是发布式开始的时间了。

一众主演主创登台亮相，后场一时间就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和凌霄、卫临两人了。

台上的声音清晰地飘了过来，也无非是一般的发布会的流程，主持人介绍《云锦》的基本剧情，介绍主创人员和主演，然后是主创人员和主演的访谈，再然后会播放一些片花，最后是记者提问，中间穿插着一些台上互动的环节。

卫临闲闲地靠在椅子上，“诶，凌霄，凌叔最近在忙什么，这次居然没有来？”

凌霄微微蹙眉，“有个电影，好像在赶进度走不开，而且又是在外地，就没折腾。”

正好台上主持人介绍到凌云，卫临耐着心把她的话都听完之后才有些感叹着继续道，“那天师父说，凌叔这次还真沉得住气。”

凌霄笑笑，“是啊，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几乎都没提这件事。”

卫临转头往前台的方向看了看，“一会儿，也该把这件事摆平了，昨天我问叶子，就是凌云的助理了，她已经教了凌云很多应对记者的说辞，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和肖雯还是多带着点儿吧。”

凌霄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地道，“说起来，你和人家的助理混得挺熟啊。”

卫临瞪他，“今天怎么了，这么多废话，快准备你的歌去，一会儿听我安排再上场。”

发布会的气氛很热烈，主创们都是老江湖了，虽然常年只是活跃在幕后，可是真的面对镜头的时候也都是妙语连珠，肖雯和苏晴这种场面也都是经历多了的，凌云虽然尚有些青涩，但也因此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一般而言，这种发布会的时间都不会安排得过长，因此差不多四十分钟之后，大屏幕上就开始放起了片花，说起来凌云倒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拍的东西在大屏幕上播放，有些新鲜，也难免地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为了保持足够的神秘感，片花剪辑得不长，也没有什么太过完整的场景，五分钟之后，片花播放完毕，作为结束，音乐响起，是《锦书难托》，早已经曝光的《云锦》的主题曲。

前奏之后，是凌霄的声音响起，却是……

看着从后台慢慢走出来的凌霄，全场沸腾了。

凌霄走到台上，向大家挥了挥手，声音并没有断，他的手里还拿着另外一只话筒，走到肖雯身边，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肖雯会意，接过话筒，和他牵手走到了台上正中的位置。

两个人牵着手对唱对望的样子谋杀了台下记者们大量的胶卷，那一刻，他们想，所有人都还在相信，他们真的是那么般配那么让人羡慕的一对金童玉女。

唱完了歌，凌霄并没有退场，反而坐到了戚长风身边一直空着的位置上，这个时候主持人宣布，进入记者提问环节。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和电视剧相关的问题的，只是，近期一直连续霸占娱乐头条的绯闻又怎么可能真的被放过，于是很快，有记者发问，“凌云，可以谈谈最近和肖雯的绯闻吗？”

并不算太过犀利的问题，凌云微微一笑，保持着绝对的风度，“大家误会了，肖雯是我同公司的师姐，自然对我多加关照一些，仅此而已。”

记者显然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师姐和师弟会在拍摄间隙关在同一个化妆间，还特意关着门？还有说有笑的这么亲昵？”

这话问得就有些无礼了，凌云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被肖雯抢了先，她脸上不见丝毫愠色，声音也依旧是一贯的娇俏明媚，“我说，你们这就不厚道了啊，凌云刚进圈不久，哪里受得了你们这样长枪短炮的，再说，你们不觉得这个绯闻传得半点道理都没有吗？”说着看向坐在自己和戚长风之间的凌霄，主动伸手挽过了

他的手臂，“我和凌霄一直是这圈子里的模范情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凌霄也笑着搭腔，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就是的，你们再这样乱传消息，以后我和肖雯的婚礼可就不通知你们了啊。”

依旧是同一个记者，“凌霄和肖雯的感情，如果是真的的话，还真是让人羡慕啊，但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强颜欢笑呢，毕竟，弟弟抢了哥哥的女朋友，这样的新闻真的不好听啊。凌云，你真的把肖雯当嫂子吗？听我有个同行说，他在《天下》刚刚开拍的时候去探班采访，你叫肖雯‘大嫂’就叫得很不情不愿啊。”

果然，又提起这件事了！一直坐在台下的叶子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那记者一眼，好在她已经提前想到了这档子事，在来之前已经嘱咐好了凌云。

片刻的沉默，凌云伸手把桌上的话筒拿得离自己近了一些，脸上的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肃穆，“既然有记者朋友问到这里了，我想趁此机会，我应该说清楚一件事……”

凌云又停顿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想要开口。

“这件事就是，等《天下》杀青之后，我会正式向肖雯求婚。”说话的人却是凌霄，在大家都没有留意的角度，他狠狠地瞪了凌云一眼，“也请记者朋友们不要再在意那桩莫须有的绯闻了，凌云是我弟弟，肖雯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未来的未婚妻和妻子，你们这样传他们两个的绯闻，是件很不道德的事。”

七十八、父子兄弟

凌云是我弟弟，肖雯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未来的未婚妻和妻子，你们这样传他们两个的绯闻，是件很不道德的事。

这句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凌云也顾不得别的，相当诧异地往凌霄的方向望了一眼，他进圈时间尚短，但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恐怕记者会结束之后，各家的娱乐头条就都会是“凌霄怒骂记者”之类的了……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记者本来还有些忌惮着这毕竟是《云锦》的发布会不是专门针对这桩绯闻的发布会，此刻的焦点也都从电视剧上转移开了，“凌霄，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否认，甚至不等凌云把话说完呢？”

“凌霄，你这样的表现，我们可以认为其实是你心虚吗？”

“肖雯，你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看法，如果凌霄真的想你求婚，你会接受吗？”

凌霄和肖雯回答这些问题都是四两拨千斤游刃有余，记者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地，一致转向了凌云，“凌云，你刚刚想说什么？是像凌霄说的那样吗？还是另有隐情？”

“凌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追求肖雯？”

“凌云，那天在剧组休息室里都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叫肖雯‘大嫂’而偏偏要叫她‘师姐’？”

饶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面对这样的阵仗，凌云还是有些应接不暇，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应付，到了后来面对记者们连珠炮似的询问，凌云百口莫辩却不得不回答还要强装笑脸努力维持着风度，竟是显得有些狼狈了。

凌霄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拿过了话筒，“够了，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这是有心里阴影还是怎么着，你叔叔插足过你爸妈之间啊？我告诉你们，凌云是我弟弟，我和肖雯疼他照顾他都是应该的，不是每个人都这么龌龊，只有心里脏的人才看什么都是脏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记者会这便算是不欢而散了。

直到走到后场，一直努力忍耐的戚长风几乎当时就发了飙，“凌霄你怎么回事！今天出门忘了吃药了是不是？！”

凌霄倒是态度良好，“对不起戚导，我不是存心的，给《云锦》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

戚长风怒气冲冲地瞪他，就差一巴掌抽过去了，“谁跟你说这件事！你能耐了啊凌霄，跟记者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凌霄赔着笑脸，“我有分寸的，戚导您别担心。”

戚长风几乎是怒极反笑，“你有分寸？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分寸？我看你是连脑子都没有了！自己存心要毁自己形象是吧！”

肖雯上前一步，“没关系的戚导，现在也不是媒体一手遮天的年代了。”

戚长风一时没明白过来，倒是卫临很快笑道，“还是肖雯聪明，凌霄，还不赶紧拿手机发个微博，这个先机可不能让媒体占了，等到他们的稿子发出去你可就真的被动了，还有，记得言辞恳切一点。”

到了午饭时间，几个人又一起吃了午饭才各自散去，卫临一行人自然是要回剧组的，一路上难得地大家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回了影视基地，凌霄第一个下了车，却没有马上离开，看着凌云下了车，才淡淡地甩下一句，“凌云你跟我来。”

叶子有些担心，想说什么，却被卫临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插手这件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别担心，没事的。”

眼见得凌云已经跟着凌霄渐渐走远了，叶子没说什么，也没有去追，刚刚她只是下意识地想拦，此刻想想也觉得没什么道理，人家兄弟两个有事情要说，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再说，说不定这次，真的能坏事变好事，让这对兄弟有个前进一步的契机呢。

凌云一路跟着凌霄回到了他的房间，听得凌霄一句“去把房门关上”，就真的乖乖地走过去关了门，重新走到凌霄身后，看看这个依旧背对着自己的人，心里也是情绪翻涌，刚刚记者会的时候……凌云知道，凌霄之所以会那么冲动，说到底，还是为了帮自己解围，或者说，为了，保护自己……

凌霄却是长久地没有说话，直到凌云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对不起，前辈，我……”

突然转过身，凌霄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凌云，你告诉我，刚刚记者会的时候，你想说什么？！”

凌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凌霄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当下有些期期艾艾起来，只觉得下了千百次的决心居然还是不堪一击，本来以为在记者面前可以坦然说出来的，现在才发现，面对着凌霄，想要说出那句话，也是那么艰难……

并没有等他回答，凌霄上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看向他，“你想说你不是爸的儿子不是我弟弟你不应该姓凌对不对？！”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既然已经被说出来了，凌云也不再否认，他抬起头来看向凌霄，目光清澈坦诚，“是。这是真相。”

虽然已经确定，听他亲口承认，凌霄还是在一瞬间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他扬起了手，看着眼前无意识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半分想要反抗的意思的孩子，终于又颓然地放下，“凌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凌天皓和林茉莎的儿子，你现在否认你姓凌，你又让别人怎么看林阿姨？你不会不知道，在大家的眼里，林阿姨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这辈子只爱爸一个人，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你就忍心再让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吗？”

长久的沉默，终于，凌云低了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凌霄死死地盯着他，“凌云，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办事之前能不能长长脑子？”

凌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凌霄，却终于依旧只是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凌霄突然就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我今天的话，都记住了。”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失常了，不论是记者会上的冲突还是回来之后就把凌云叫到自己身边来，似乎都不是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而且，他会阻止凌云说出那个真相，真的是只因为他对那孩子说出的原因吗？凌霄自己也说不清。但是他知道，自己知道凌云想要公开那个真相的时候，竟是那样的焦急也那样的惶恐，甚至还有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他不知道这样的感情究竟缘何而来，但是，居然已经强烈到了根本不容忽视的地步……

凌云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凌霄面前，语气很认真，“前辈，这件事，从一开始起因就在凌云，造成你和肖雯师姐的困扰我很抱歉，今天的记者会上，感谢前辈为凌云解围，更感谢前辈及时阻止凌云说出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