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陈东木然地站在饭店门口，嘴里小声嘀咕；“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美好凑过来；“谁不看你啊？！”陈东叹着气摇

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美好悄悄的问；“东哥，你不会也喜欢王贝贝吧！”陈东脱口而出；“我才不喜欢她呢，我喜欢的是

……”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心事，陈东轻打了美好的后脑勺；“小屁孩儿，少打听！”美好看着陈东害羞的样子

大笑着说；“哦，那就是徐莎莎喽！哈哈，东哥，是你自己说漏嘴的，我可没打听哦！”

陈东蹲在门口，抽着烟，笑了笑；“美好，你有喜欢的人吗？”美好的心好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他若无其事的说；“当然有

啦，只是都过去了！”趴在门口偷听的王飞也跑出来；“美好，给哥哥们讲一讲你的艳史！”

见美好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便“苦苦哀求”，美好终于磨不过他们，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缓缓讲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

比我大六岁，从我懂事起，我就很喜欢他，那时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做弟弟，并没有别的想法，我当时很痛苦，

正赶上父母出车祸，我就被送到乡下奶奶家了，从此我们再也没见过，我估计他现在早就结婚生子了。”说完清澈的眼底升起

一团水汽，细心的王飞看在眼里；“美好啊，你还想着那个人是吗？”美好叹了口气假装满不在乎的笑笑；“什么呀，都多少

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早就不想了！”

第三章

三人正在感慨爱情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他们面前，几个身着黑蓝色制服尖嘴猴腮的人流里流气的走过来，其中一个问；

“这他妈的破摊子谁摆的啊？”美好站了起来；“我，我摆的！”陈东赶紧站起来；“徐大队长，今儿您亲自巡街啊？！来来

，抽根烟！”徐队长接过烟打量着美好；“这他妈的哪来的叫花子，这多影响市容啊？”美好气的瞪大了漂亮的双眼，刚想发

怒，就被王飞制止住了，陈东堆着笑脸；“徐队长，这孩子也怪可怜的，您就行个方便，让他在这摆摊吧，况且，跟前居民也

方便，您以后要是想擦鞋就来这，这孩子擦的鞋可好着呢！”徐队长鄙夷的看着美好；“行，只要你每个月交500元的管理费，

就在这摆吧！”

美好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我一个月也就挣500，把钱给你了，我怎么活？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徐队长也翻了脸；“他妈

的臭要饭的，敢和你爷爷顶嘴，你他妈的不想活了？”陈东；“徐队长，您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您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

就饶了他吧！”徐队长冷笑一声；“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给你面子？！你面子值几个钱？你跟这个要饭的差不多，都他

妈的是一帮贱民！”

美好大叫一声；“你他妈的才是贱民！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么侮辱人？！”徐队长推开身边的陈东；“他妈的，敢骂老子？哥

几个，把他这烂摊子给我砸了，这小子也别放过，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权力，我的权力又是什么！”

徐队长身后的几个人闻声像豺狼般扑了过来，陈东和王飞想拼命护着美好，可是被他们抓住了，美好不一会就被打的趴在地上

不能动弹了，徐队长走过来，一只脚踩着美好青肿的脸；“他妈的，你小子感觉怎么样？哼！这回舒服了吧。”美好仇视着徐

队长咬紧了牙关不吭声。

见美好不出声，徐队长脚下更用力了；“你他妈的还逞能？叫声爷爷，今天我就放了你！”美好的嘴角淌出鲜红的血，仍是狠

狠的瞪着徐队长。徐队长正要再次发威，只听见一个急刹车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两个人下了车走过来。一位身着棕色的休闲服

，另一位则穿着笔挺的西服。

陈东一看是主管这片治安的高阳，他挣开刚才抓住自己胳膊的几只手，大步流星的走过去；“高警官，他们乱打人！”被称为

高警官的人环顾了一下，最后眼光停在被徐队长踩在脚下的人身上，他走了过去从兜里掏出证件；“我是新城区派出所的高阳

，怎么回事？”

徐队长一听是派出所的，赶紧把脚移开，满脸的谄笑；“高警官，这个人严重影响市容，我们劝他搬走，他不听，还动手打人

，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才出手的！”高阳指了指地上的美好；“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吧！”徐队长额头一层冷汗。高阳扶起

地上的美好；“你怎么样？活动活动，看看伤得重不重！”

美好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高阳；“你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脸！”美好眼圈里满是泪水，他内心一阵激动；“是他吗？真的是

他吗？如果真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看到啊？”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仍低着头说；“没事，不用看了！”

陈东走过来拉着美好的胳膊；”美好，你抬头，让高警官看看啊！”美好慌张的要走，陈东拦着他；“陈美好！你这是怎么了

？”高阳小声的重复着；“陈美好！？”他一个箭步走到美好身边，使劲的托起了他的下巴。

一张几乎被打的变形的脸上，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怨，惊喜还有慌乱。高阳看着那熟悉的眼睛，兴奋地叫着；“美好

，真的是你吗？我是高阳啊！美好，你不认识我了？”美好脸上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哦，哥，是你啊！我，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你！”高阳心疼的摸着美好的脸，这个多年不见的好弟弟，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他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徐队长，跟身边穿西

服的人说；“刘威，你先把这几个王八蛋带回去，妈的，敢欺负我弟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刘威看看美好点了点头，

把行凶的几人带上了车。

第四章

李强从饼屋中走出来，帮着美好收拾他那被砸的破烂不堪的擦鞋摊，高阳走过来问；“你是李强吧？是你报的案？”李强点点

头，几人搀扶着美好进了洪福饭店的雅间。程春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止血物品，包扎完毕后，陈东看着一直沉默的美好，问高阳

；“你是他哥哥？”高阳点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他回乡下，我们就再也没见过，没想到今天会在这见面。”陈

东和王飞互相看了看，王飞；“高警官，美好有几个一起长大的伙伴？”高阳；“就我一个，怎么了？”二人低下头，偷偷看

了美好一眼；“没，没什么！”陈东拉了拉王飞的胳膊；“他们哥俩才见面，让他们单独谈谈，咱们去外面招呼客人吧！”王

飞识趣的跟了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后，高阳这才细细打量起美好，美好低着头，一张苍白的脸上混着几处青肿，长长的睫毛无力的低垂着，上面挂

着几滴水珠，嫩白的脖颈在那臃肿的棉袄里更显得细长，本就破旧的棉袄此刻已有几处被撕开了口子，劣质的腈纶棉布上沾染

着血渍与各种污迹。高阳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只觉得心口发堵，心酸的抓住美好的胳膊；“美好，你，你这是……”

美好知道高阳问的是自己为何如此寒酸，他笑了笑；“哥，没事，我现在挺好的，真的，虽然苦点可我觉得毕竟我能养活自己

了！”高阳低下头，眼睛落在美好那双因冻疮而裂着血口子的手上，他心疼的说；“美好，我知道姑姑和姑父都去世后你和姑

奶奶很苦，听说姑奶奶前一阵子也没了，可我没想到你会弄成这样，美好，跟哥回家吧，我在这里自己买了房子，你舅妈他们

还在老家，这就我一个人，你过来跟我住吧，然后哥给你找个好点的事干。”

美好温柔的笑笑；“哥，我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操心的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独立的面对生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

照顾自己！”

高阳还想说什么，这时手机响了，高阳看看手机说；“美好啊，队里有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你就在这等我，回头我来找你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美好；“哥，你忙去吧，小心点！”高阳点点头走了。

美好看着高阳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提着他那一堆破烂，打算回他的出租屋。王飞靠过来；“美

好，一会让东哥开车送你回去吧。”美好看看大堂中忙着结账算账的陈东摇摇头，走了出去。

阵阵的狂风卷起泥沙重重的打在美好的脸上，他往里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的裹紧棉袄，他咬紧牙忍受着身体的疼痛与刺骨的

寒风，吃力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了他那间小小的出租平房，他伸出冻僵的手掏出钥匙，一次次的对准锁头，不知道是第几次

之后，终于打开了锁，他走进简陋的小屋，关上门，一头栽到床上，再也不能动一下。火炉早已熄灭了，屋里的温度比外面也

高不到哪去，美好想伸手拉被子，可疼痛的身体让他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怒吼的风声，封存的

记忆渐渐打开，他仿佛回到了那纯真的童年。

同样的寒冬，两个孩子站在窗前，用手沾着唾沫在结了冰的窗户上胡乱的画着，个子矮的美好指着玻璃上的霜花问；“哥，这

是啥？咋这么好看啊，你看多像夏天的杨树叶！”

个子高高的高阳说；“美好，这是霜花，是屋外冷屋里热然后冷热气在玻璃上凝结形成的，你觉得好看是吧！我也觉得漂亮！

”美好歪着圆圆的脑袋，露出一脸的仰慕；“哥，你知道的真多！”高阳转了转眼睛；“美好，你知道吗？这霜花可甜着呢！

”

美好舔了舔粉嫩的小嘴；“真的？”高阳笑着点点头，美好踮起脚尖，伸出小舌头舔霜花，可是舌头却粘在了玻璃上，他吓得

啊啊的叫着，想使劲把舌头缩回来，可是舌头粘得很牢，他疼得呜呜直哭，旁边的高阳也慌了，他把脸贴过来，一边安慰着美

好，一边对着美好的舌头哈着热气。

美好停住了哭声，看着眼前的嘴，心里咚咚的乱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一会，霜花终于化了，美好缩回了舌头，高阳

擦着美好眼边的泪和嘴角的哈喇子，心疼的说；“美好，都是哥不好，以后哥再也不欺负你了！”美好羞红的脸蛋露出深深地

酒窝；“你不光不能欺负我，还要保护我！”高阳；“好！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他！”

美好咧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露着笑意；“哥，长大了你想当什么？”高阳不假思索；“警察，我要当正义的使者，像奥特曼

那样为民除害！”美好；“我要跟哥在一起！我也要当警察！”高阳；“行！咱们永远在一起！”美好；“哥，我喜欢你！”

高阳拍拍美好的肩；“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疼的好弟弟！”美好；“我不要当弟弟，我要当哥的媳妇！”

高阳；“呀哈，小不点，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美好一本正经的说；“媳妇就是喜欢一个人，然后想永远跟他在一起的人！

”高阳笑笑揉着美好的头发；“小家伙，别瞎说，你是男孩，不能做媳妇的……”

美好躺在冰冷的床上，昔日的记忆伴着他的体温渐渐升腾，他逐渐的失去了意识……

第五章

高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莫名的烦躁让他坐起来，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空，一颗璀璨的星

星在薄云中时隐时现，像极了某个人雾蒙蒙的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美好抬头看他的一霎那，那幽怨复杂的眼神再次让他

的心为之一颤，他迅速地跑下楼，开上车向红旗街方向驶去，今天本来说好忙完要去找美好的，可是现在却忘了自己说的话，

不知道美好还在不在，他咒骂着自己的粗心，时速越来越快。

到了洪福饭店，高阳跑了进去，王飞正收拾餐具，见高阳进来，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高阳；“美好呢？他还在吗？”王飞；“

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回家了！”高阳；“你知道他家吗？”王飞写了一个地址；“大概就是这个位置，我也没去过，您找找

吧！”高阳接过地址道了谢开上车就走。

打听半天后，高阳终于找到了美好的家，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趴在结冰的窗户上看看，里面漆黑一片，心中有

种不祥的预感，他使劲的敲着门；“美好，你在吗？美好，开门！”高阳喘着粗气，一脚踹开门，冲进去，打着灯，看见美好

躺在床上，他奔了过去，摇着美好的肩膀；“美好，你怎么了，醒醒，美好！”见美好仍双目紧闭，他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烫啊，高阳一把抱起美好，开上车就往医院方向驶去。

美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床单，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管，明白过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刚一动，身

上就疼得要命，高阳拿着暖水壶和毛巾走进来；“你发高烧晕了过去，要不是我，你死了都没人知道！你逞什么能？就不能给

我打个电话？”

高阳气愤的替美好轻轻擦着脸，美好忍了忍泪水，笑着说；“没事，哥，我体质好，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高阳；“还有下

一次？”说完手下稍用力的蹭着美好的额头，额头上被打的出了一个大包，美好咧着嘴嘶嘶的抽着冷气。

高阳放轻了动作；“小王八羔子，明天你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看美好又想反对，瞪大眼珠子怒吼；“不许反对！我是你哥

，我说什么，你就得听！”美好小声的嘟囔几句后说；“行，可是我不要你养活我，我掏房租！”高阳跟他赌气；“行，一月

一交，房租按5000元，伙食费另算！”

美好大叫；“高警官，你好黑啊！”高阳看着美好可爱的样子，笑着说；“一个月交二年的房租，伙食费嘛，你只要每天给我

做饭就可以了！不用你出钱！”美好撅起小嘴得意的说；“凑合！”高阳疼爱的轻敲美好的脑壳；“你小子，他妈的这么多年

不见，还没变！”美好笑着心里却一阵酸楚；“是啊，我为什么对你就不变呢？！”

几天后，美好搬进了高阳的家，一进门，美好像孩子般大叫着；“哦！我有新家喽！”高阳宠爱的看着美好，边收拾着美好拿

过来的行李，他一一打开，然后皱着眉；“陈美好，你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啊？”

美好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那可都是我的宝贝！”高阳举起一个破铜壶；“这也是宝贝？来这用得上吗？”美好；“这是我奶

奶辈留下的，这又不漏水，怎么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