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就必须接受搜身。
随风几人面面相觑,觉得很愤怒。随风几个小时工学历都不高,随风是高中毕业,其他三个人最多也就读到了初中二年级。没
有好的学历,平时只能打打这样的零工过日子,但好几日的相处下来,四个人对彼此都有了解,大家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虽然
手机都是好东西,对大家来说都是奢求的东西,但大家都不为因为这样就偷手机。
看着强壮的保安,其他三个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随风却站了出来:“王主任,你们凭什么收我们的身?公司打包货物的不仅仅
是我们四个小时工,还有其他的人,凭什么你就认为是我们偷了手机?”
“除了你们还有谁?你们没来之前,物流部打包货物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你们来了五天就掉了五部手机,除了你们,其他的人
都是在公司干了至少一年以上的老员工了,一定是你们的其中一个。”王主任恶狠狠的盯着这几个小时工,本来他就不赞成人
事部随便找几个人来物流帮忙,就怕要是货物丢失的话自己不好像三少爷交待,现在可好,货物果然被偷了,虽然损失的钱就
12000多元,可自己给刚刚接管物流部的三少留下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我们没有偷,你们没凭没据的……”大家都被王主任恶劣的口气伤到了。的确,他们是很穷,但是最起码的道德还是有的,
打零工的日子虽然苦,甚至不知道工作明天是不是能找到,但最起码他们知道,偷东西时犯法的,是不能做的。
“没有偷就让我们搜身!”一旁的保安队长等的不耐烦了:“他们这种民工,本来就没什么好素质,不要跟他们罗嗦了,把衣
服脱了再说。”
看着穷凶极恶的几个保安扑过来的样子,随风的手悄悄伸上衣领,抓紧衣服上的扣子,不着痕迹的像后退去。
眼尖的仓管主任发现了随风不对劲,一把冲上前,抓住随风,拉开他抓紧衣服的手,“好啊,你躲什么躲,说不定就是你偷了
手机,快!先收他的身,手机一定就在他身上!”说罢,仓管主任蛮横的撕扯着随风单薄的衣衫。
“不要……”随风扭过身子,不让人碰到自己的身体。
红了眼的仓管主任和保安越发肯定了随风就是偷手机的贼,几个人拉开随风蜷缩成一团的手脚,保安队长的顺势抓着随风上衣
使劲一扯……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禁止不动了,几个保安慢慢的放开原本紧抓着随风的手。
仓管主任和保安队长顿时也没了语言……
“这是怎么回事?”陆子恺几天前听到仓管主任的报告,说是库房的手机每天都被偷走一台。虽然不是什么大数,但对于公司
的管理来说是很不利的。昨天凌晨两点,第一单大单货物完整的上了集装箱,今天早上顺利出港,自己才能抽个时间到仓管部
来看看。
刚刚下到仓管部,就发觉包装间乱哄哄的。自己公司的保安似乎压住了一个极力挣扎的人准备搜身。可就在一声凄厉的惨叫后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保安们也放开了手站了起来。
陆子恺推开一个保安,走到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蜷缩在墙角。衣服被人强行撕下了一半,正片背裸露在众
人眼前。
这还算是正常人的背吗?
惨白的皮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后腰的一块最为严重,紫的都发黑了。
眼前的男孩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小声的抽泣着。
陆子恺脱下西装,将小小的身子遮了起来,一把抱起“各自回各自的工作岗位。王主任和保安队长等会到我办公室来来,把事
情解释清楚。”同时,他转头吩咐跟他一同前来的秘书“小秦,你开车,跟我一块去趟医院。”
说完,抱起怀中轻的不像个男孩的重量向外走去。
“陆总,我来吧!”保安队长见情况不妙,立刻想在老总面前争回点表现。
“不用了”感受到保安队长伸出手碰触到怀中的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身体的僵直和颤抖。陆子恺的心突然一阵紧缩,及不愿
意再让怀中这个如同被吓坏的小兔子似的男孩再受到伤害,身子一转,避开保安队长的手,“你回去把大家安稳好,其他的事
情等我回来再说。”
7
陆子恺抱着随风走出地下一层的仓库,刚进电梯,就发觉怀里的男孩,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怎么了?很疼吗?先忍忍
好吗?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不是的,我没事了,不用,不用去医院的。”怀里传来男孩弱弱的回应“您,您能放我下么?”
陆子恺把人放下,却发觉怀里的人脚软的根本站不住,只能将他再一次抱在怀里:“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你连站都站不住。”
“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脱力。”随风靠在子恺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柔顺的黑发拂过子恺的脸颊,让陆子恺从心底轻轻的一
阵颤栗,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是你身上的伤,不去医院不行的。”想到刚刚把随风抱在怀里那轻的不像话的身体,还有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陆子恺的
心里似乎有一种叫心疼的感情浮现出来。
“不要了,我真的没事的。”随风努力的站直身子,却发觉刚似乎受了惊吓,全身控制不住的轻颤着,腿软的根本站不住。不
想再丢人了,随风只好死死的咬住泛白的下唇,努力想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站直点。
“不想去医院,那也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下吧。”陆子恺没有办法,只能按下去26层的电梯,带怀里的男孩去自己在大厦顶楼的
公寓。
将随风安置在沙发里,倒了杯牛奶塞在随风轻颤的手中,拿出家里从没人用过的药箱,准备给他上点药。
一看到陆子恺手中的药箱,随风突然紧绷了身体:“不用了,不用了,老总,真的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谢谢老总,
真的……”
“不要这么紧张,你身上的伤必须处理一下。”陆子恺皱了皱英挺的剑眉,抓过随风的手,将他手中的牛奶放到一边,强硬的
揭开刚刚被撕裂的衣服。看了一眼随风的伤,陆子恺的眉头皱的更紧,不由分说的,手伸到了随风的裤头上。
随风那点力气,怎么挣的过陆子恺,一口气憋着躲了半天,衣服仍然是被陆子恺给脱了去,还没回过神来,陆子恺的手居然开
始解起了他的腰带,似乎是要连他的裤子也一起脱了。随风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结巴道:“别,不要,你,你想干什么?放开
我,求求你放开我……”
陆子恺一心想解开随风是衣物,看看他到底伤的有多种,也没发觉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不合宜。见随风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一
抬头,正想说他两句,发觉自己正一手将这个骨瘦如柴的压制着,一手在解男孩的裤腰带,这个……
陆子恺赶紧松了手:“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我不是……我不是……”
随风见陆子恺一放手,迅速的将自己的身子蜷了起来,整个人缩到沙发的一角,身子更是抖的厉害。
两人间,就这么沉默了好几分钟。
随风抱紧自己,除了发抖,什么都不敢想,也什么都不能想,连陆子恺说了什么,都没听到。突然,肩背上一阵冰凉的刺痛传
来,随风惊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压住。而且传来醇厚好听的声音:“不要怕,我只是给我上药,没有
其他的意思。好吗?不要怕……”
似乎是从另外一个空间回到了现实,随风有些散乱的意识终于集中了起来,发觉陆子恺真的什么都没做,解自己的衣服,也仅
仅是为了帮自己上药而已。
“谢,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
“都伤在背上,你够不着,我来吧。”
“……嗯,谢谢,真的谢谢你,其实我没事的,我……”随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有什么
可说的。自己这身伤,从小早就已经习惯了,即使不擦药,过个一两个月也会好。反正,擦了药跟没擦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的伤,怎么来的?”陆子恺打断了随风的话。
“没什么的,就是摔了一跤。”
“这明明就是被硬物重击后的痕迹,怎么可能是摔的?”陆子恺擦着纤细的肩膀上伤口,伤口有些破皮,淤青的有些发紫。
“没什么的,其实不擦药也没事的……”
“你多大?”见随风不愿意说,陆子恺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19。”
“怎么没读大学?”轻柔的擦着随风整片背上的伤痕,却依然听到了嘶嘶的抽气声。
“没考上,就没读了。”
“疼么?你的腰上我等会给你擦点药酒,把淤血快点散了,有点疼,你先忍着点。”
“不用了,其实真的不用了。”
8
一个人默默的擦药,一个人强忍着药酒擦在伤口上的抽痛,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到随风偶尔的抽气声。
陆子恺虽然被大哥逼着读了商贸,可他最爱看的电视剧却是什么《CSI》、《鉴证实录》之类的刑侦片。随风这身伤,还有他的
掩饰,仔细想想也能猜到一个大概。
“背后擦好了,你转过来,我看看你前面的伤。”
“不用了,我,我自己来”随风红着脸,接过陆子恺手上的药,一手拉着早已破破烂烂的衬衣,一手想给自己肚子上的淤青。
看着随风笨拙的给自己肚子上更大的淤青上药,陆子恺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不报警?你这明明是被人殴打的伤痕。”
“报警?我,我没事啊,这……”
“不报警?你的伤不是一次造成的,新新旧旧,虽然都是皮外伤,不过长期这样对你身体也不好吧。你最好还是去医院验下伤
。你已经19岁了不是吗?即使是你父母对你实施暴力,你也能去警局投诉他们的。”
“啊?”随风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陆子恺紧皱的眉头。“你误会了,我的伤,不是被父母打的。”
“嗯?不是?那……你的伤明明是新旧叠加的痕迹,说明是长期被人殴打造成的。”陆子恺拉起随风细细的腕骨,上面三有明
显的三道伤痕叠加在臂弯处。
“你误会了,我的伤是被院里的朋友……”
“院里?朋友?”
“嗯,我是孤儿,在同心福利院长大的。院里跟我一起长大的一些孩子,没有被收养的,满了18岁都搬出去了。我身体不太好
,所以院长妈妈一直留着我。”这些话,随风没跟人说过,也没人可以让他倾诉,也许是刚才陆子恺将他抱上楼时给他的那点
温暖和悸动吧,也许还有刚才给他擦药时候的温柔,随风就是想倾述,想把心中19年的苦闷说出来。
“你是被院里的孩子欺负了吧?”陆子恺有些明了了,很多孩子甚至不满18岁就会离开福利院,但是随风却被留到了19岁。那
些欺负随风的孩子如果是被好的人家领走了的,是他们的幸运。不过在现今的社会,更多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留在院
里直到成人。现在的福利院大多有政府的补助和津贴,但是对那么庞大的家族而言,这点钱也是捉襟见肘的。甚至好多孩子能
否读上高中、中专,哪怕就是短期技校都成问题。很多福利院为了节约开支,甚至院里的小孩只要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哪怕
是找到临时的短工,也会尽量让这些孩子搬出去自己独立生活。
随风因为身体的虚弱,虽然也早早的出来靠做点零工赚钱,但他19岁了依然能住在孤儿院,自然是引起了院里的一些离开或者
即将离开的朋友的不满。
这些孩子有些虽然本质不坏,但是生活的环境却常常逼迫的一些孩子性格变得有些扭曲,嫉妒、愤怒、暴躁、对于个人的利益
看的比较重。社会和生活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有些孩子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要么就干脆成为小混混、小流氓,有的就会通
过欺负更加弱小的同伴来发泄自己不满,获取安全感。
“你就不知道反抗或者报警吗?就任他们这么打你?”
“在外面住,一个月怎么都要好几百元,院长妈妈对我很好,让我省了这笔住宿费,还让我晚上回院里吃晚饭。我不想让她为
难。”
其实院里大部分孩子都是很好的,对他也不错。只是2年前院里新来了1个孩子,据说父亲是个挺有名的大混混,因为抢劫伤人
罪被判了刑,14岁的儿子就被送来了这里。这个孩子从小就跟着父亲混,自然也没受过什么好教育,到了院里后就一直欺负弱
小。那时的随风16岁,可个头、身材都比那孩子矮了一大节,自然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那她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让她知道。”公司在商业繁华区,这里就是住在地下室都差不多要五六百一个月的房租费,每天的晚餐费加上
其他的费用,算下来一个月怎么也得花上800多元。可住在福利院,这笔钱就能省下来了,院长妈妈说了,让他把这笔钱省下来
,省下来好好治疗自己的病。手,悄悄的抚了抚了心脏的位置,不知道还能拖多久?自己就这点学历,出来工作也只能找点这
样的零工打打,稍微强点的体力活自己也是做不了的。做手术需要至少10万元,这还是5年前的价格,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
天文数字。
以随风现在一个月存600的速度,真不知道自己要存在什么时候,才能凑够10万元。现在的物价飞涨,等他存够10万元的时候,
这钱早不够他看医生了。何况,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还是个未知数。
“公司有给员工提供集体宿舍,你也可以住进来。”说随风懦弱也好,贴心也罢,陆子恺觉得这个男孩本性是非常善良的,看
着随风瘦弱的身躯,胸腹的青紫间肋骨清晰凸显出来,让他非常的想帮这个孩子一把。
“真的吗?我可以住进来吗?”
“当然,我让王叔给你安排一下。你明天去人力资源部把合同签了。”集体宿舍是公司提供给新进工资,月薪不足2000却有发
展潜力的员工的一种福利。通常是公司觉得可以培养的社会新人经过人力资源审核和总经理批准,才能给予这样的待遇。对于
公司这个政策随风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也偷偷的羡慕着。不过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也就只能帮公司的货物打打包,
点点数,干的工作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自然也不会是公司培养的新人,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福利待遇。更何况,自己也就是
个零时工,连工资都是按照市里的临时工资最低工资标准按周结算的。
“这样好吗?今天王主管还说我们偷了手机,我……”
“你偷了吗?”
“当然没有!”随风抬起小小的头,坚定的看着陆子恺。虽然他穷,也很需要去钱,但是却也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