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星很自然地接过毛巾替他擦头发，边咬着鱿鱼丝看电视，大明星从毛巾头发间偷得空隙，偷瞄他一眼，小明星咬鱿鱼咬得很潇洒，没发现。

大明星咳两声：「你的办法是什么？」

小明星还神游在我爱你你爱我的花花世界，听他这么问楞好久。

大明星不耐烦了：「歌啊！歌啊！」

「哦……」停滞的手又开始动，「你几天没睡录的歌？」

「……」

大明星隐隐约约感觉叶子威这家伙越来越罗唆，而且偶尔讲话很强势，不那么尊重他了。

就着毛巾在他头顶拍拍，小明星放软声音说：「今天别唱了吧。」

「不行，还没练好。」

小明星替他吹头发，「Anna说你黑眼圈很重，妆都盖不过去。」

「听她胡说八道，快点，我怎么都唱不好呢……」

感觉得出来他很焦虑，小明星收了吹风机线，替他拨开浏海说：「你唱得很好啊。」

「少来了。」大明星不耐烦拨开他的手。

「真的，很好了，只是你很紧张，声音很僵。」

「没办法。」大明星眼底有淡淡的忧虑，「我要再想想。」

「不要想了。」小明星收回手，也眨掉眼里的思绪，「英杰哥，你有衣服借我吗？再给我张厚点的被子，今天好冷。」

大明星去卧房拿宽松的休闲衣裤给他，替他拆了新内裤。

小明星进浴室，大明星家的浴室乾湿分离，空间很大，跟小明星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厕所天壤之别。

刚洗不久门外就传来大明星的声音：「叶子威，你今天……跟我睡吧，我床大，别挤沙发了。」

小明星满头水，匆匆应声好，又埋头洗，洗完时他经过外侧的洗漱间，正要将脏衣服往洗衣篮里扔，突然就住了手。

他抹掉一脸的水，眯起眼缓缓蹲下身，拣起一条内裤看。

灰色、平口，某牌的……小明星低头看自己穿的这件，果不其然也是某牌。

这牌的内裤听说穿起来会显得老二很大，小明星在大明星浴室里那个骚包的大镜子前晃来晃去，心想有比较大一点吗平常就挺大的……

英杰哥穿起来也大吗？

小明星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翩翩联想有如猛虎出闸，帅气的孟加拉虎在他脑袋里大张血盆大口，一声虎啸撼动中原……

小明星手上手上一抖，将内裤扔回洗衣篮里。

刚刚他是怎么想的来着？

「如果等等英杰哥赤身裸体走出来，他也会有反应吗」？

「要死了……」

小明星一出来就冷得直往卧房钻，见到棉被立刻窜进去，把自己包得像个蛹。

大明星莫名其妙，用力踢他屁股，看能不能踹出只蝴蝶来。

小明星抖抖抖，声音都打颤：「别别踢了，好冷。」

好冷？

大明星把他从棉被里揪出来一摸，果然浑身凉飕飕。

「热水器坏了？你洗什么冷水澡！！」

「刚刚刚刚刚……」小明星牙齿狂打颤：「突然就没热水了。」

大明星狐疑地去巡热水器，没问题啊？他回卧房把小明星揪回浴室逼他冲热水，没冲热不准进被窝。

好一会小明星出来了，浑身冒着热气，一股脑又往被窝里钻。

小明星又被揪出来，横空飞来一条毛巾甩到他脸上。

小明星摸到毛巾，自觉地给自己擦水。

大明星看不爽他抖抖抖慢吞吞的样子，抢来毛巾粗鲁地替他擦。小明星呼口气，低头享受英杰哥的服务。他缓和过来、脑袋也清楚了，刚刚他真是东南西北找不到边。

毛巾在眼前晃啊晃，遮住大明星半张脸，只时不时露出他的下巴跟嘴唇，小明星的视线从摇晃的毛巾往下看，嘴唇、下巴、喉结、没入衣领以下的地方。

毛巾突然被移开，大明星低下头跟他眼对眼问：「还冷吗？」

「不冷了。」

「嗯。」

距离近到能看见根根分明的睫毛，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大概是因为冬天干燥，他注意到梁英杰的嘴唇小小的破皮，那一刻想替他舔湿的欲望轰天烈地掩过其他思绪。

气息暧昧地变得粗重，他稍稍往前一靠，大明星就收拾毛巾退开了。

「我去拿吹风机。」

小明星回过神来，大明星态度自然地出房门，彷佛没注意到方才暧昧的氛围。

可是小明星确实注意到他满脸通红，躲开时眼神一闪而逝的慌张。

他脑袋停摆，想了好一会才清明过来。

第二十六章

靠在墙边，他急切地传简讯给Emma。

「他好像喜欢我。」

「只是我的猜测。」

「可是我觉得他喜欢我。」

「怎么办Emma，如果他也喜欢我，我可能就」

大明星进房，他慌忙间按错，没打完就按了传送。

大明星若无其事将他抓来吹头发，两人都没说话，末了大明星将吹风机插头一拔，掀来棉被扔在他身上。

「不是不唱歌吗？不唱就睡觉。我要睡里面。」

小明星满腹心思睡在外侧，灯熄了，瞳孔一瞬间辨不清黑暗，可是他感觉到床尾陷下，大明星带着澡后的清香爬上来，就睡在他左手边。

视线渐渐清晰，他侧头望向身边的人。大明星面向他卧睡，长长的睫毛垂着，他有股冲动伸出手摸摸看。

「英杰哥。」

「嗯。」大明星没睁眼。

「我睡不着。」

「闭眼睛就睡着了。」

「我……我能不能玩会你的电脑？」

大明星睁眼奇怪地看他，「你今晚毛病很多。」

虽然抱怨，可是大明星没反对。他赤着脚到书房开机，脑袋里乱轰轰的，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

来之前他还跟Emma聊过两句，他说Emma，你说得对，我对他很有好感，可是我不会跟他再进一步发展，再进一步就是现实问题，我可没这么笨。

「况且，英杰哥怎么会喜欢我，他会先打死我。」他那时笑笑着说，心情还挺轻松，觉得这就是人生过程中一颗意外的酸梅糖，他含在嘴里，酸酸甜甜喜欢得要命，可是终究会化掉。

头昏脑胀地等待开机，他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脚下没注意，突然踢到了主机，痛得他无声哇哇叫，正一跳一跳地，光碟机意外退出来，现出里头一张唱片。

大明星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着，但方才的叶子威不断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当时如果没有闪，就亲到了。

就亲到了就亲到了……大明星心里一团乱麻，直想把叶子威拿来揍一揍消掉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怪滋味。

那小子不晓得都在想什么！枉费他喊他一声英杰哥！况且还开着灯好吗……不对，这也不是开不开灯的问题。

他正脑补揍小明星，床头柜突然传来深沉的振动声，他起身查看，是叶子威的手机。

这么晚了还有简讯，这小子果真业务做很大……他想喊叶子威来拿手机，却不经意看见萤幕。

叶子威那极品的亚太手机会直接现出新简讯内容，字还特大，他不想看都看见了。

上头写：「说一半想气死我！老实说吧，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吧？」

大明星迅速将手机放回去，把半张脸埋在棉被里疑神疑鬼。

想跟谁在一起？「他」？是男的？是……是他吗？还是别人——还能有别人？！

隔壁房间里，小明星脚趾上的痛都忘了，视线黏在自己的唱片上移不开。

许久，他将光碟机推回去，深呼吸几口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在颤抖。

大明星的桌上就大剌剌放着他平常老在用的ipod，他点开看，播放清单里除了自己传给他的那首歌，其他都是自己专辑里的歌曲。

这个梁英杰、这个梁英杰……

小明星觉得自己胸口有一把邪火，烧得他想现在就压着梁英杰对他又亲又舔逼着他那张总嘴硬的嘴边哭边交待专辑哪来的听了多久是不是喜欢他——

让你装！让你装！！

小明星回到房间，理智在岸边喊他：「子威——看看我——」他考虑要不要将理智推进海里。

「梁英杰。」他声音低低地说。

他的英杰哥背对着他睡，呼吸绵长。

「英杰哥？」

他跪到他身边，低声探问：「你睡了吗？」

大概是被他吵得，大明星皱眉略发出不满的哼声，甩掉他的手抓紧棉被继续睡。小明星近距离看他，小夜灯下隐约能看见他最近疲倦的黑眼圈，他心一软，那股想折腾他的邪火就渐渐散了。

只是火散了，他心里却还饱胀地疼。

什么浅尝辄止。单恋人跟发现对方也喜欢你是不一样的，原先那些高尚的调调现在在他脑门外不得其门而入，他脑子里闹哄哄的只有他喜欢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

他的心是一片大草原，对梁英杰的好感是一小团火苗，乾爽的草原蓝天白云，广袤无边，对这个小小的火苗并不在意，就算他烧出一个洞又如何呢？他还是一片大草原呢。

但是小火苗慢慢烧啊慢慢烧，突然间碰上一只助势的柴薪，于是就「轰！」——成了一吞千里的火舌。

小明星忍耐地亲吻英杰哥的后颈、颈侧、下巴，最后在大胆地拉下他一点睡衣，在他背脊上咬了个小吻痕。

他想，完了，我燎原了。

——梁英杰原本想，他如果敢再拉自己衣服，他就要把他踹下床！他就要、他就要不管不顾往日情面了喔！

幸好小明星还是有理智的，咬了他一口之后就安分地躺下，在他身后翻来翻去，过一会听呼吸总算睡了。

他一睡，大明星便睁开眼，觉得自己累得像跑完百米赛跑。

幸好叶子威是个菜鸟、幸好……幸好英杰哥他是个实力派演员！

尴尬死人了这个，这个叶子威、这个叶子威……

这小子喜欢他啊他想！这小子果然喜欢他！

第二十七章

太阳刚探进屋内，大明星便睁开眼。

小明星的脸近在咫尺，手搭在他腰上、脚跨在他屁股上，俨然把大明星当成等身抱枕使用。

大明星看他不爽，在他腰际捏了一把。

「啊啊！」小明星沙哑而痛苦地惨叫一声，翻个身呜嗯呜嗯的继续睡。

他那声没睡醒的叫声喊得虚弱而销魂，大明星愤怒指责他：「淫荡！」

淫荡的小明星没听见有人骂他，不要脸的睡得很熟。大明星看眼时钟，早上八点，是他该起床的时间了。

待到他刷牙洗脸买完早餐抽完一根烟……小明星竟然还没醒，他皱眉回到房间上下打量他，上次给他盖三层棉被热醒他，照今天的温度给他盖三层棉被他应该会睡更熟……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他棉被抽掉，扔到地上，转身回阳台继续抽烟。

小明星在寒风刺骨的早晨感受到人生的极乐，他四处摸找不到棉被，终于冷醒过来。

「……」他望着被甩的远远的棉被，心有灵犀，肯定是大明星干的。

早上十点。要死啊啊放假竟然还让他十点起床，英杰哥太没有良心了，太坏了，他怎么觉得他对他好呢？明明一直对他挺坏的……

小明星在心里叨叨絮絮，刷牙洗脸走出客厅，看见笼罩在晨光跟二手烟中的大明星，后者示意他吃桌上的早餐。

小明星还没完全清醒，早上话不多，乖乖地把一列早餐依序解决完，等他吃完三明治拿起饭团，突然想起来了。

「你早上是不是捏我？」

大明星用「鬼才捏你」的眼神看他。

小明星眯眼判断他眼神中的真伪，可是无法从实力派演员梁英杰眼中探查到什么。他奇怪地摸摸腰际，觉得挺痛的。

沉默的早晨，大明星迳自抽烟，小明星迳自干掉一排早餐，两人都若有所思，小明星频频望向大明星。

大明星总算受不了。

「看什么看？」

小明星识相的收回视线。「哦，没什么。」

大明星颇不自在，掐了烟，走回房间，觉得自己走路姿势都怪怪的。他在里面喊：「早餐快点吃，早点出门。」

小明星加快速度塞早餐，最后灌完大杯豆浆，大明星还在房里蘑菇，小明星心里痒痒，刚起早的那股厌厌劲过去了，贼头贼脑地来到大明星房门前。

「英杰哥，你还在换衣服啊？」

他贴在门上一听，里头有布料窸窸窣窣穿脱的声音。梁英杰回答他一句，小明星又说：「英杰哥，我没带衣服来，可以跟你借件吗？」

「长得人高马大，我有什么衣服借你。就穿那样去吧。」

小明星这身是昨天跟他借的运动服。「你把自己打扮得很帅，让我穿这样啊？」

「那换你昨天那件。」

「扔了。」

里头迟疑片刻：「扔哪？」

「洗衣篮啊。」

大明星真是爆发了：「叶子威！你真是很客气啊？把我家当洗衣店！上回扔了两件还没——哦，对哦，那你穿那个吧。」

「在哪？」

「我房里。」

「我进去拿吧英杰哥。」

里头又静默片刻。小明星贴在门板上听，听见脚步来来回回，渐渐逼近，他正想退，门板就猛地拉开，出现穿着简单装扮，还没整装完毕的大明星。

「去书房换。」他面无表情将小明星的衣服塞给他，门又关了。

小明星眯眼打量门板片刻，觉得大明星今天态度有异，好像特别的僵硬。

等小明星换好了，等在玄关许久，在房间换老半天衣服的大明星总算肯出来，一身双排扣黑色大衣、灰色长版围巾挂在胸前，他瞄小明星一眼，弯腰开鞋柜，拿出双层牛皮军靴套进深色牛仔裤里，最后戴上墨镜，全副武装。

人生是不公平的，小明星只穿了破破的长裤T-SHIRT跟厚重的夹克外套，踩着脏兮兮的球鞋，头发鸟窝似的乱翘，可是他看着风骚的大明星心里就有股忍不住的喜欢，觉得他真帅，昨天的心情又一点一点冒泡。

坐电梯的时候小明星打量电梯里的镜子，觉得自己虽然穿得简单，可是男子气概比大明星不止强上一点点，如果他们在一起了，自己肯定是1号，当然啦，当0号他爸爸会打死他，他爸最喜欢骂他娘炮。

看他不断照镜子，大明星从墨镜后扫了他一眼说：「俗气，下次带你去买衣服。」

小明星乐不可支。

今天要去录音室，虽然只有一首歌，可是温哥对这首歌的期望很高，因此第一天大概就是熟悉歌曲跟环境，主要是让初次录音的大明星放松。

看得出来大明星很紧张，不断想往口袋探烟。

坐捷运的时候，两个人照样被挤在角落，一路往南的路线在某几站人爆增，小明星背靠墙、一手紧抓栏杆，捷运里人跟人简直没有空隙，小明星光明正大揽着大明星，身高优势从他后领看进去。

大明星的大衣里穿着松松的毛衣，小明星看了会说：「英杰哥，你背后被蚊子叮了。」

大明星没好气瞪他。「是吗？在哪？」

「这里。」手指摸进他颈背交接处轻轻磨蹭，他继续无辜地问：「会痒吗？」

「不会。」

「我有药，一会替你擦。」

大明星心里恨得牙痒痒，心道再装嘛再装啊？傻小子。

过两站人潮渐渐散去，有几个空位，小明星立刻拉着大明星去坐，还真的掏出小护士，拉开他后领替他上药。

「好了。」他盖上盖子，神色得意。

大明星懒得理他，摸摸脸，应该没红。

录音室下了捷运还得走二十分钟才到，公寓淹没在小社区里，是温哥的朋友开的独立录音室，后来就跟温哥的工作室合作，琢磨着两年后要般的靠近市区一些，至少离温哥的工作室近一点比较方便。

他们并肩走在小巷中，走了一会，小明星说：「英杰哥，昨天，那个我……」

小明星觉得大明星像结冻一样，先从脚慢慢结冰，咔啦咔拉的把他冻成一支冰棒，但脸却很烫，于是冰块又从头顶开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