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你一定要节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在说什么？我妈只不过是出了车祸，还在抢救啊，要我节什么哀？

“李婶，我妈出来没有，她没事了吧？”我问道。李婶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模糊。

“倾城，你不要这样，你妈她…她没救过来。”李婶的眼泪更凶了。

怎么会？我妈那样健康的一个人，除了有点风湿，除了有点胃病，除了经常咳嗽，除了瘦了一点。不，原来我一直都不够关心我妈，她有这么多病，我竟然都没有关心过她，现在，她死了，我没有机会了。我怎么办？

“我想去看看我妈。”我茫然的看着李婶。

那个静静的躺在那里的人，真的是我妈。

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和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

她躺在那里，那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

妈，你怎么也不愿意给我留下一句话呀。

沈连乔是，你也是。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却都是走的这么干脆。连一句话都不肯留给我。我真的，就这样不值得你们留念了吗？

我抚摸着妈妈的脸，好凉！我要怎样才能将它焐热，我自己都这么冷。

我好冷，真的好冷！

我软软的倒在我妈的身上。

丧事是李婶帮着操办的，沈亦天自我醒了后又飞回北京了。他很忙，能陪着我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妈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在墓地待了很久，回来时已几近晕倒。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发烧，只是我也懒的理会。

屋子是空的。这里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墙上挂着一本日历，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圈，正是今天的日期。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是讽刺，去年这个时候，沈连乔第一次来我家。那个时候，我还有妈妈，还有沈连乔，他们那么开心的聊着天。我到现在，一闭上眼，都可以感受到当时那种幸福，怎么到了今年，我什么都没有。

李婶上来看过我一次，说小胖刚刚知道消息，让我不要太难过。

我头痛的厉害，又不想她担心，只能强撑着应付她，等她一下去，我就躺到床上去了。

妈是真的不在了，那个年三十晚上，我们躺在一起聊天的时光再也不可能有了。

以后，还会有谁会像她那样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让我一定要善待自己。

可惜我学不会善待自己。我不知道发烧会不会死人，就算会，我也不怕。这样正好可以和妈妈在一起。

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了。

沈连乔他早就离开我了。

沈连乔，你真的忘了我吗？

一个人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是谁？怎么看不清，是天太暗了吗？

对了，我忘了开灯。

我抬起头。

沈连乔！

是沈连乔！

我挣扎着要起来，他一下子抱住我。

连乔，真的是你吗？你不要离开我。

我紧紧的抱住他，想要吻他。

他好像愣了一下，想要推开我。

连乔，你怎么能推开我？

我知道我接吻的技术很差，可是你曾经说过你很喜欢的。

你不是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

你知道吗，我原谅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就算我没有原谅你，我还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我的唇还是贴上他的，而他，竟然也开始回应了。

连乔，你还是没有忘记我的，对不对？

我疯狂的吻着他，颤抖着手去解着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怎么那么多，好像怎么脱都脱不完。

对了，是冬天。连乔，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过了。

我们上一次在一次，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了。

连乔，我好想你，你抱我，好不好？

我好像很热，又好像很冷，但连乔的身体是热的，他压到我身上，紧紧的抱着我，让我觉得非常安心。

幸好，现在，还有你在我身边。

又是撕裂般的一阵痛，我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尽力的迎合他。

连乔，我不怕痛，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连乔！”我慌张的坐起来，大声的叫着。想起身下床，全身痛得像散了架一样。

“你醒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是沈亦天。

“连乔呢？”我已顾不得他是否会知道我和连乔的关系，更没想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乔？他不是在日本吗？怎么好好提到他？”沈亦天将一碗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我一刹那间明白过来，那个人，不是沈连乔，而是沈亦天。

我，竟然，和沈亦天，上床了！

我重重的倒在床上。

连乔，我已无法再和你在一起了！

“倾城，你没事吧？是不是还很痛？”沈亦天小心的扶我坐了起来，将一个枕头塞到背后给靠着。

我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虽然烧糊涂了，但我也知道昨晚是我主动的。我要怎么和他解释昨晚的事？

“是我不好，我从来没和……我以前都是和女人……我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有没有伤着你？”他有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着，却让我更加难堪。

拜托，不要说了，好不好？不要再提昨晚的事了。我的头真的已无法再低下去了。

“我以后会小心的。”他轻轻的抱着我。

以后？什么以后？哪里还可能有以后？

“你昨晚在发烧，你那样，我知道不对，可我还是一时没有控制住……不过我已叫医生看过了，应该没事的。”他轻轻的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血一下子涌到脸上。竟然还叫了医生，我简直没脸见人了。

因为我刚刚已发现，我现在穿的衣服并不是昨晚上床前的那套了。

那么帮我换衣服的人，只能是沈亦天。

不过，昨晚主动求欢那么丢脸的事，我都做了，换衣服这样的小事，也实在没什么大惊小怪了吧？

他用手贴在我的额头。”还好烧退了。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沈叔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

说什么呢？让他忘了这件事，不要和连乔提起。怎么可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告诉他我昨晚认错人了，我把他当成了连乔？我还没有这个胆量，而且我已经和连乔分手了。

“叫我亦天，好不好？”沈亦天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倾城，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

他托起我的下巴，轻轻的吻住我。

我已完全不能思考了。

他说什么？他竟然说爱我？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他当成父亲一样来看待的。

“我爱你，倾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和你在一起。你是连乔的爸爸，连乔不会原谅我了。

连乔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了。

他有洁癖，他那么讨厌别人对感情不忠，他那么讨厌他父亲的婚外情，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就算是做梦都不会梦到这样的情景。

我一时间感到万念俱灰。

老天，你真的和我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连乔，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再和你在一起？

第21章

身体好了一点，我去看过那个肇事者，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车开到路边，撞死我妈，让我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虽然我一再拒绝，沈亦天却坚持要陪我去。以他的身份，大概很少有人能违反他的意愿，我懒得再和他争。那件事已经发生了，就算我避开他也不能挽回什么。

理由很可笑，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看似完全无关的人和事，竟然也能联系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一直在炒股票，以前一直都很好，赚了很多钱，这一次，因为中天的打压，我买的股票一直在跌，我已经倾家荡产了。那天我喝了很多酒，一时大意，才会冲到路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撞死人啊！”那个男人几乎声泪俱下。

我知道他指的是北京的那家公司，中天刚刚收购的。真是很可笑，如果中天没有收购那家公司，那一天沈亦天不会那么巧在我找他时来了北京，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如果中天没有收购那家公司，这个男人不会倾家荡产，我妈也不会死。可是我并不能怪他，沈亦天在决定这样做时，肯定也没想过这件事会跟这样两个小人物的命运联系起来。

命运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倾城，对不起。”沈亦天将我揽进怀里。

我应该推开他，但我真的有点累了，这一系列的事让我应接不暇。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我淡淡的说，要怪只能怪我的命不好。今天你认识我，我还能听到一句“对不起”，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那么谁会想过要和我说句“对不起”。

我想到以前，沈亦天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我还曾经像一个追星族一般，特别问过沈连乔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想像中父亲的样子就是他这样的，想不到，现在，我和他，竟然会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关系。

“倾城。”他托起我的脸，俯下头，想要吻我。

我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沈叔叔…”我垂着眼皮，不敢看他。即使我有心要和他说清楚那件事，但还是会非常窘迫。

“叫我亦天。”他还是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也不想在称谓上作无谓的纠缠，他喜欢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亦天，那天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艰难的说。这句话很老土，电影电视里经常可以听到的对白。本来还应该有一句“我不用你负责”，但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又不是女孩子。

“你什么意思？”他托着我下巴的手忽然用力，捏得我的脸很痛。

“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应该？”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我爱你，从第一次你跟在连乔后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很喜欢你，才会一次次亲近你。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人去做这些事。倾城，说句实话，我是个还算成功的商人，成功有时候是要用点手段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择一切手段。对你，我可以说尽了最大的耐心。你知不知以前每次见面，我都很想抱你，吻你，甚至上床，可我都不敢，如果换了其他人，我早就得手了。那一天，如果不是你主动，我根本没想过会碰你，我一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你心甘情愿才动你的。以前，如果是我看上的，我就算用强也不肯放过。我以前的私生活是不够好，不过我只对你动过这么多的心思，你说，我们怎么不应该在一起。”

沈亦天果然是个强势的人，这些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都忘了他是个有家的人，忘了乔姨。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儿子，是连乔。而且，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乔姨。”反正我已无法和连乔在一起了，我已没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怎么可以完全不考虑乔姨的感受。

“我知道，那晚你一直叫的都是连乔的名字。”他的手松了一点，眼里有闪过一点奇怪的神情，像受伤，又好像……内疚。

“那你还碰我！”我惊叫道，拼命的推开他。

他竟然在知道我爱的人是他儿子的情况下，还是碰了我。

沈亦天，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爱你。”他猛的一用力，将我按在沙发上。

想不到以他的年纪，力气会那么大，我拼命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会把连乔从你心里一点点的除去的。”

他的唇欺了上来，用力的吻着我。我的下巴又被他捏住，嘴无法合上，只能任他在口中掠夺。

他的另一只手正用力的解着我衣服的扣子。

沈亦天，你放开我，你不要乱来。

我真的慌了，连乔是不会这样做的。看来他们真的不一样。

他仍不管不顾的解着我的衣服。

“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连乔？”我拼命的喊道，希望连乔这个名字能让他清醒。

他身体还压在我身上，但手总算停了下来。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怕再刺激他。

“我很早就对不起连乔了，在我明知道他喜欢你还对你动了心思时就对不起他了。”他将头抵在我的颈间。”连乔是我儿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他，唯有你，我不想放弃，你明白吗？我明知道不对，还是无法自拔。倾城，我爱你。那个时候，你说我是你的偶像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办公室里笑。你送给我的那幅画像我一直都留着，经常拿出来看。我这辈子有过很多女人，可是没想到让我动心的人，竟然会是一个男孩子，而且还是我儿子喜欢的人，上天真会开玩笑。”他的声音到最后变成长长的叹息。

我心中一阵发酸。沈亦天曾经在我心中是神一样一存在，怎么到了现在，竟变成这样一幅情景。

我盯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光刺的我眼睛发痛，眼睛又酸又痛。我重重的闭上了眼了。

连乔，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你曾经那么的讨厌你爸爸外面的人，如果你知道现在这个人是我，你会不会恨我？

“倾城，我真的很爱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沈亦天几近叹息的开口。

我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很久以后才慢慢的开口。”亦天，你给我点时间。”

其实我知道，再长的时间都没有用，我和他，是不可能，也不能在一起的。

刚回到北京，小胖就过来找我。这个人，真的对我很好。只是我的心情不好，加上快期末考试了，我也没心情陪他，随便的聊了一会儿，就让他走了。

他临走前还一再告诉我，虽然我妈不在了，他和李婶会照顾我的，叫我不要难过，让我很是感动。

有些感情，不是爱情，不是亲情，但同样弥足珍贵。

接到云海潮的电话，已是第三天的晚上。

“倾城，你知不知道，那个角色真的被我拿到了。你生日我没请你，现在补上。成年了，喝点酒没问题吧？”他将一杯不知是什么名字的酒放到我面前。”对了，你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时走的那么急，问你宿舍那三个人，都不知道。”

当时我的确走的很急，别人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胖也是李婶告诉他的。

“我妈去世了。”我接过酒，喝了一大口。

酒很辣，顺着喉管一路下去，五脏六腑像要燃烧起来。

但我还是觉得很冷。

好像自去年那个发现真相的早晨开始以后，我一直都会觉得很冷。

“什么！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倾城，你没事吧？”他一下子抱住我。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推开他，“你陪我喝点酒吧。”

“倾城，对不起，你那么难过的时候我都没能陪在你身边。”他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他呼出的热气扑到我的脸上，让我浑身一颤，忙一把推开他。

他的脸上立即出现一种受伤的神情。

怕他难堪，我只好努力堆出点笑容。

“关你屁事，要你陪干嘛？你要陪就现在陪我喝酒吧。”我并不喜欢别人的同情，快乐或许可以与人分亨，但痛苦我宁愿自己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