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算是些个帮派,这是说好听点的,说难听点,他们也不过是在三大帮派牙缝里检拾些人家看不上眼的蝇头小利过活,聚结
些社会游荡的无业青年敲敲老实人竹杠,拿着小刀糊弄糊弄胆小的人罢了。至于那个叫柳旭的男人哪是他们敢动的,他身后任
何一个势力都能让他们整个帮派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他们也只能看着,哪里敢有什么动静,此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他们
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个不小心被战火的火星沾到,那绝对是能烧到他们九族十八代,他们敢那这件事情开玩笑吗?向天
借胆也不敢啊。
此时的柳旭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失踪会造成如此大的波动,一阵阵地蔓延在大大小小帮派中,弄得人心惶惶,街道上各个小帮派
如今已经找不到身影了,仿佛灾难前慌乱寻找洞穴钻进去就不敢出来犯事的小老鼠,整个城市看起来忽然清爽很多,柳旭的失
踪造成的风波龙卷风般洗涮了整个城市,到让城市警察的工作变得格外的轻松,只是这轻松真的会持续下去吗,谁也不敢保证
,聚集了三大帮派的G市,是他们说平静就能平静的吗?战火一向是一触即发的,到时他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收拾残局,抓些无
关痛痒的人给上头和下头一个交代罢了。
“先生,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西华站在顾文渊旁边已经好久了,顾文渊却一直没有发现,就只是盯着桌上的信发呆。
“先生?”西华走近,担心地推推顾文渊。
“西华啊,有事吗?”顾文渊反应过来,把信放进抽屉。
西华低下头,随口找了个理由,“要给你换一杯咖啡吗?这杯已经冷了。”
顾文渊看着眼前的咖啡,许久才开口,“不用了,以后进来先敲门。”
“是。”西华垂眼点点头,她没有说她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了。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顾文渊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对空气说话。
西华退出房间,关了门,然后对着房门发呆,许久许久。她一直掩饰着自己对顾文渊的爱慕,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可是即便顾
文渊已经察觉了,也没有对自己作更多的关注,依旧冷淡如初,西华每每躲在一边偷偷看着他发呆,她不知道顾文渊其实把她
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点破罢了,毕竟,他顾文渊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能轻易取代的,谁也不行。
不久,门开了,顾文渊走出来就撞见了脸颊一片湿润的西华,西华慌乱的用衣袖抹了脸,“不好意思,刚才被洋葱呛到了。先
生有什么吩咐吗?”
顾文渊嗯了一声,“我要出去一下,让下面备车。”
“好的,我这就去吩咐。”西华应着奔下了楼。
顾文渊看着西华慌乱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十分钟后,顾文渊抵达了杜怀仁的宅邸,一进门,就被冲出来的杜可闲装了个正
着。
“小闲,你就不能冷静些吗?”杜怀仁手持着威士忌,坐在真皮沙发上,对着杜可闲悠闲的说道。
“怎么回事?”顾文渊并没有要扶起撞倒在地上的杜可闲,他只是冷眼看着。
杜可闲瞥了眼杜怀仁,低头,“我要回国。”
“小闲啊,你不学习射击和搏击了?像这样轻易放弃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到底有什么事情逼得你这么急着回去?”杜怀仁品了
口酒,翘起腿,靠在沙发背上,轻轻晃动着酒杯。
“我……反正我要回去。”杜可闲跳了起来,推开顾文渊就往外边冲,他已经得知了柳旭失踪的事情了,他不知道柳旭现在的
情况如何,也无法确定他安全与否,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着别人送来的关于柳旭的消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究竟是谁绑走了柳旭,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或者对方会虐待他?杜可闲的脑子里快速的转着,可是越
来越混乱,让他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只想着离那人近些,感受那人让他安心的气息。
“啪”的一声,杜可闲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再一次坐倒在地上,呆呆地摸着脸颊,杜可闲咬紧了唇,“顾文渊,你凭什么打
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他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他是我的,你们休想……”
“你回去就有用了?”顾文渊冷冷地开口打断他,“除了冲动,你还会什么?想得到他,你还在做梦吗?”
一句话让杜可闲愣了神,生生说不出话来反驳,没错,自己除了冲动还能做什么?搏击学了皮毛,射击才掌握了基本姿势,只
能打中靶,计谋自己更是不会,遇事只会凭着性子做,怪不得父亲不让自己插手帮里的事情,以现在的自己,冲出去了也只是
充当别人的枪靶,说顾文渊没有资格,自己又何尝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人?
口中的苦涩伴着淡淡的血腥,缓缓蔓延开来,杜可闲最终默默站了起来,“文渊哥,射击时间到了,我们去准备吧。”
一声文渊哥,让顾文渊险些失了神,仿佛那个年轻青涩地,总会站在一边对自己傻笑的男孩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处于青涩
懵懂时期的羞涩男孩,一声声地喊着自己文渊哥,央求自己带他去纹身,面对自己偶然对他的微笑会露出腼腆的笑容,换衣服
时也会脸红着背过身去,每次情事之后也总会蒙着被子小心地问他舒不舒服。
那个时侯的柳旭也和杜可闲一样大吧,顾文渊想着,心底忽然间莫名的烦躁起来,他没有理睬杜可闲的话,自顾自地走出了房
间向射击场走去。
杜怀仁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问什么,孩子的事情要让他自己解决,但是,杜怀仁瞥了眼已经离去的顾文渊,从现在看起来自
己的儿子和顾文渊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也许吧,不管如何这件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目前一件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那天在游艇上
碰到的男人,那个男人……杜怀仁叹了口气,但愿是自己猜错了,无论如何,还是先调查一下再说,毕竟自己找了他那么多年
。
长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柳旭浑身酸痛难忍,他动了动身体,随即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柳旭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他的双眼
从他恢复意识开始就一直是被布条蒙住的,他的行动也因为手脚被捆受到了限制。
“你们究竟是谁?”柳旭的声音很冷静。
来人提高鞋尖将柳旭的下巴挑得更高,冷哼一声,“想知道我是谁吗?”
柳旭仔细辨认着那人的声音,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或者说,不是他熟识的,听这人的嗓音,对方不过二
十来岁,应该很年轻,从这些条件看来,柳旭并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他撇开头,“你抓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男人轻笑起来,“是啊,我抓你来做什么呢?我想想,为了抓住你,我可是策划了好久呢,呵呵,甚至动用到我舅
舅的力量,不过这些他都不知道罢了。”
那人蹲下身子,伸手拧住柳旭的下巴,力道让柳旭忍痛蹙起了眉,“呵呵,你猜我抓你来做什么?”
柳旭不语,和这样的人讲话绝对是增加对方施虐的兴趣,不过柳旭不知道的是,无论他有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对方都没有丝
毫要放过他的意思,果然,那人的笑声渐渐变了音调,冰冷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还记得萧伟诚吗?”那人松开手,声音渐近,那人的气息吐在柳旭的耳间,似乎是想让他听清楚那三个字。
柳旭身体一僵,萧伟诚,这个名字他怎么会忘记。
“原来你还记得。”那人忽然低笑起来,手指在柳旭的脸颊上随意地划动,带来一阵阵刺痛,“怎么样,他是不是干的你很爽
?你的身体还忘不了他吧,呵呵呵。”
柳旭僵着身体,根本忘记了反抗,对方的声音忽然再次沉下去,拧着他下巴的手也加大了力道,直逼的柳旭白了脸,“你知道
我和他什么关系吗?”
那人阴狠的声音渐渐传到柳旭的耳膜,“告诉你,那个被你害死的男人就是我父亲,知道吗?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的父母
一下子全死了,死了!”
“你知不知道死亡的滋味?别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让你一一体验的。”男人甩开柳旭的脸,大笑着离去,那离去的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久久不息。
柳旭靠着墙壁,萧伟诚这三个字代表什么?监禁,暴力以及变态的性欲。
萧伟诚,柳旭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他对柳旭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痴狂,接近变态的痴狂。在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给
柳茹治病后,柳旭尝试着打工,一天做好几个兼职,可是那些工资相对于医疗的费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萧伟诚就是在柳旭走
投无路的情况下出现的,不得不说,柳旭被萧伟诚最初的温柔迷惑了。
对于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柳旭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接受他的好意,十九岁的年纪,缺乏社会经验的年龄,
柳旭被萧伟诚伪善的一面蒙蔽了,在柳旭眼里,这个男人总是非常温柔地对待他,包括后来他借醉酒强要了柳旭,清醒后也是
跪在地上给柳旭赔礼道歉,抓着柳旭的手往他脸上打。
柳旭最终原谅了他,不过说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在躲了萧伟诚半个月后,柳旭在巷口被他堵住了,那时的萧伟诚简直像是变
了一个人一样,把他抵在墙上,红着眼睛拼命地摇晃着柳旭的肩膀,“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要躲我?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
可以这样对我?”
那个人反反复复地问着,柳旭见他情绪不太稳定,拼命挣脱想逃,却没想到他的挣扎换来的是另一次的强暴。
无人的小巷,碎裂的衣服,滴落的血迹,墙壁上留下的深深的带血的指甲划痕,屈辱的摇摆,凄厉无助的惨叫,各样的画面不
断地在脑海中反复浮现,这才是柳旭恶梦的开始。
等柳旭在萧伟诚的公寓醒来,他的脚上已经多了一个铁环,三根手指那么粗,铁环上连着一条链子,链子的那头牢牢地钉在墙
上,这样明目张胆的禁锢让柳旭几乎发狂,他哭着摔打着所有的东西,把能够到的东西全往萧伟诚身上扔,萧伟诚也不反抗,
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吻着他,再次跪在地上祈求柳旭的原谅。
看着萧伟诚自扇耳光,柳旭安静下来,他指着脚腕上的铁环,“给我取下来。”
萧伟诚一听立刻跳起来一把搂住他,说什么也不给取下来,他说柳旭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他,他还说要带着柳旭远走
天涯,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两个人安静的生活,这样的萧伟诚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果然后面的一个月中,柳茹住院的一切费用都是萧伟诚出的钱,他还不断地给柳旭买了好多营养品,说要让柳旭健健康康,还
给柳旭买了两柜子的衣服,说他想看柳旭穿的漂漂亮亮的,对外,萧伟诚声称公寓里住的是他体弱的妻子。所以从不知情的人
眼里看来,萧伟诚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丈夫,可是,只有柳旭知道,这个男人不正常。
每天夜晚,柳旭都承受着这男人变态的性欲,无数次,柳旭都是半途昏迷,甚至好几次是被送到了医院,然后修养好了以后,
那样的噩梦再继续,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地跪地悔过,再一次次的施暴,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个月。
终于有一天,萧伟诚搂着他激动地说,“小旭,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已经把离婚协议给我老婆了,明天我们就走
。”
第二天,萧伟诚解开了柳旭脚上的铁环,就在铁环解开的那一瞬,门开了,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哭喊着把一张纸揉成一团扔到
了萧伟诚的脸上,“杀千刀的萧伟诚,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谁给的,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要和我离婚,我现在就打死这
个不要脸的贱人。”
女人的巴掌并没有打到柳旭脸上,萧伟诚先给了那女人一个耳光,然后两个人很快在谩骂声中扭打成一团。柳旭不是呆子,他
当然知道要趁这个机会逃跑,事实上,他也确实逃跑了,紧接着萧伟诚大喊着追了出来,然后是那个女人。
柳旭只管拼命的跑,身后的萧伟诚的衣服被女人死命攥住,被女人绊住的萧伟诚速度很快就落了下去,趁那个机会,柳旭已经
跑得没了影,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后面的一男一女最后竟然会同时丧命于马路中间的大货车车轮之下。
经历了萧伟诚的事情之后,柳旭不再找兼职,因为他发现另一个可以轻松解决医药费的方法,那就是用身体换取,休养了两个
多月,让自己身上的伤痕全部愈合,柳旭选定了一条没有尽头、没有未来的道路,虽然他知道这条道路需要付出很多,不过他
已经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为了守护一直守护着他的姐姐,什么都不重要,更何况是这具已经肮脏不堪的身体?
萧伟诚已经死了,柳旭从那个自称是萧伟诚儿子的男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说到底与柳旭无关,可是此时看来,并不是柳旭说
没有关系就能解决的,毕竟在两具尸体面前,一切理由都没有理由。
“呵,看来我的道路快要到尽头了呢!”柳旭忽然轻笑起来,完全没有一丝恐惧和不安,反而是一种即将解脱的祥和。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啊。”萧研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但是只有柳旭知道那字句间的恨意。
“呵呵,那么,你想怎么解决我呢?”柳旭的唇角扬了起来。
“别让我看到你的笑。”萧研突然暴怒起来,扬手“啪”的一声给了柳旭一个耳光,柳旭的嘴角渐渐渗出血丝,但是唇上的弧
度却没有丝毫改变,那样子在萧研看来简直就是对他的嘲讽,于是他又补了一脚上去。
“呕……”柳旭呕出一口血出来,反而笑得更开。
“不许再笑了。”萧研咬着牙又在柳旭腰腹间踹了几脚,“别以为有人会来救你,那些男人会为了你和裂岩撕破脸吗?笑话,
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除了身体可以让他们发泄之外,你还有什么用?被男人骑很爽吧,你还能笑出来,我让你笑!”
萧研最后一脚让柳旭的身体歪倒在一边,他苍白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但是似乎已经显得很勉强,每坚持一秒,都会有血从嘴里
漫出来,这一切看的萧研很解气,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沾到自己皮鞋上的血渍,然后厌恶地扔到柳旭脸上,“哼,别急,我们在
一起的时间还很长。”
父母被人害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深入骨髓的仇恨?柳旭怎么会知道?二十五年来,柳旭从来没有体会过叫“爸爸”和“妈
妈”的感觉,懂事以来,柳茹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或许,他也叫过吧,看着别的同学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在心
底叫过吧。
不过,柳旭从不认为有父母就有什么不同,父母这个陌生的词汇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柳旭无法体会萧研的感觉。
夜晚冰凉的地面让柳旭僵硬的身体更加僵冷,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柳旭轻咳着,嘴角的伤口也结了痂
,随着咳嗽的动作,微微渗出些血丝,但是柳旭依然笑着,僵硬地笑着,干涩地笑着,隔着布条,想象着月亮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