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凑成双 下——七里红妆
七里红妆  发于:2012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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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何凡音轻轻伸出手来掩住柯湛的手背,欲言又止:“小湛,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柯湛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诧异脱口:“宋晓?”

窗外的马路对面,宋晓斜斜倚靠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单手插着衣袋看着这边,神情寂寞而寥然,发现柯湛朝这边望过来,他微

微一怔,连忙转身走开。

柯湛心里一紧,飞快地推开凳子站起来:“老板,我去找他说清楚。”

柯湛飞奔出去的时候,马路那边早就已经不见了宋晓的踪影,他四下环顾,终于在逆行的人流中发现他缓步前行的身影。

柯湛大步冲上去将他拉住:“宋晓!”

宋晓步子一顿,生生僵立在那里。

柯湛看着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着实堵得慌,张开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我……”

两人就这么在喧闹的街头一前一后地站好一会儿,宋晓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竟难能带着一丝笑容:“我今天没什么时间,你快

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

“对不起。”柯湛忽然打断他。

宋晓皱着眉头偏过头去:“何必这样残忍。”

柯湛认真看他:“这话我迟早要跟你说。”

宋晓仰天吐了一口气,嘴角淡出一分苦涩的笑:“我今天……本也没想过打搅你,其实我都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止连

拥抱你要找借口,就连想见见你都要三番四次找理由,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宋晓,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柯湛说到这里顿了顿,单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你是我认识那么长时间,和我最聊得来的人

……也是我柯湛这辈子最最好的兄弟。”

宋晓与他对视片刻,很快失声而笑:“是不是他比我更有资格爱你?”

柯湛清澈的眼眸中亮光灼灼:“不是的,是因为我也爱他。”

宋晓心头大动,沉默着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微微侧身,挣开柯湛握住自己臂间的手,咬牙吐出一句:“那我祝你尽早跟他分手。”说罢便再无他话

,转身疾步离开。

48.

之后那几天柯湛一直没有宋晓的消息,既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直到那天打电话给孙小胖,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换

了号码。

柯湛连忙从孙班长那儿要来宋晓的新号码,拿到手里之后却又怕他的心里还在记恨着自己,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索性就

把这件事搁了下来。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天气变得暖和起来。

随着春夏特有的烈艳阳光继踵而来的,还有一场预料之外却又不可避免的分别。

何凡音最近不知为何忙得有些离谱,每天国内国外地飞,别说公司里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就连回家的时间都变得屈指可数。

虽然他每周还是会回来一次,但都是踏着深夜归来,又在清晨时分匆匆地离开,柯湛每每在睡梦之中,经常连他什么时候来过

了都不知道。

因而仔细地算起来,柯湛还真的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何凡音了。

将近五月末的时候,公司总部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东南亚的新公司已经稳定下来,因为效益不错,董事长已经决定要将

分公司拓展到欧美等地。

消息一经传出,公司上下都在激烈而兴奋地讨论这个问题,有人说若是何氏真的要在欧美上市新公司,这其中必定是要承担很

大的风险,正负效益不可估量。

虽则如此,公司上下大凡稍微带点领导头衔的人都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纷纷揣测着自己是否有机会被调任升职。

有天午休,柯湛捧着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泡杯咖啡,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说,如果我们

公司的业务重心真要改组欧美,那老板以后还会不会留在这里?”

这也是柯湛近些天以来十分关心的问题,他为此心神一晃,不觉停下了脚步。

蒋欣悦捧着刚从网上新淘来的玫瑰色咖啡杯,倚在窗边十分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肯定不会了,我们老板那么能干,又是上头

董事长一手扶植起来的亲侄,这种重要时刻怎么能少的了他。”

几个女孩子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有个不怎么懂事的小姑娘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老板要是真走了,那柯湛怎么办?”

话音未落,旁边很快有人拿胳膊撞了一下她的腰。

柯湛与何凡音的事虽差不多算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但到底从没有人在台面上点破,小姑娘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

上嘴巴。

张小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子款款步出茶水间,拐到门口的时候方才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男人么,当然都以事

业为重。”

柯湛隐在茶水间墙边的角落里,微微攥紧了握茶杯的手。

那天下班回家的之后,柯湛听见卧房里传出一阵来回走动的轻微脚步声,还有衣料摩挲的声响,显是有人在收拾东西。

柯湛放下钥匙走过去。

何凡音正在桌边整理插座和充电器,听闻响动,他转过头来:“回来了?”

柯湛点点头,缓步走过去拿起他取出来放在床边的衣服,认真地帮着叠起来:“你什么时候走?”

“过会儿就走。”

“这么快?”

何凡音接过他手中已经叠好的衣物:“我还要去外地办些事情,出国之前就不回来了。”

柯湛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看他搁置在一旁的行李箱。

他从没见过何凡音哪次出差会带那么多的东西,若换做是以前短期的出行,酒店配备的物什足够齐全,只需带上几样生活的必

须品便已经足够,如今那箱子里光是衣服就已经比平时的要多很多,甚至连现在已经并不再需要的冬装也有好几件。

他这个架势,定是要长久地出远门,但究竟会去多久,柯湛一时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正犹豫着,忽然听见何凡音对他说:“小湛,等我走了以后,你把家里自己的东西也收拾一下,这里可能不能再住了。”

柯湛整个人一僵。

原来他真的不回来了?!

情人节那晚在餐厅里,关于出国的那个问题,当时何凡音只是随口一问,柯湛亦是随口一答,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并非

只是说说。

也难怪,他不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就好像自己不会跟着他一起离开一样,并非感情不够深厚,而是因为有些责任必须承担。

但为什么这些道理柯湛明明十分地清楚,心里却还是会钝钝地痛。

何凡音仿佛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一如往常出差时一样熟练地打包着自己的东西,他身后的床头还摆放着两个人一起在海南

照下的合影。

柯湛忽然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只怕再多呆一刻就会说出自己不该说的话来,他于是匆匆地转了个身,甩下一句:

“突然想起还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急,收拾完东西就先走吧。”逃也似地奔出了门外。

在外面转悠了一圈,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何凡音早就已经不在,柯湛站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连夜把属于自己的物品全都整理

出来,死皮赖脸地通通塞到了秦歌家中。

秦歌望着他那一堆将客厅挤得连脚都没地方搁的东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小湛湛,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柯湛颓丧地将门外最后一只行李箱搬进来,“求收留,求包养。”

秦歌大吃一惊:“你不会跟你们老板又闹起来了吧?”

柯湛一路搬东西过来,累得气喘吁吁,此刻就连洗脸的心情都没有,有气无力地走进他的卧室,脱了鞋子往床上一扎。

秦歌一脸哀怨地从外面跟进来:“你怎么这么可怜,不过没个男人,不要搞得连家都没地方去啊?”

柯湛一旁的掀开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我有房子,只是现在还没装修。”

秦歌凑过去:“那你什么时候装修?”

“……”没有回音。

“喂!”秦歌拍了拍他,却发现被子底下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秦歌大叹一声,“啧啧”摇头,起身往卧室外面走:“小湛湛,你真叫我伤心,有好事从来想不到我,每次都把我这儿当收留

所。”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柯湛在公司楼下被小梁叫住:“柯湛,老板下个月1号就要飞去伦敦了,我们准备到时候一起去送送他,你

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柯湛怔愣了一会儿,摇头:“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小梁一连看了他好几眼,“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接下来那几天,柯湛不是出门上班,就是回来睡觉,或者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玩游戏,日子实在过得颓废至极。

到后来秦歌实在看不下去了,逮着机会就在他耳边念叨:“走了就让他走吧,正好一拍两散。谈恋爱嘛,洒脱一点多好,大不

了下次再换一个嘛!”

小梁说何凡音是1号去伦敦。

那天恰逢是双修日,柯湛很早就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换了一身衣服,跑到电玩城里玩游戏。

坐在人声嘈杂的电玩城里,耳边充斥着尖锐的电子音乐,柯湛只觉得整个人焦躁难安。

游戏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分明是花花绿绿的游戏图案,但在柯湛的眼中,却不知何时全都变成了何凡音的样子。

那张轮廓分明,时常温柔含笑的脸,还有深漆如潭的眼眸,睡觉时总爱紧紧皱起的眉头。

他总是话不多,但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他会纵惯自己的一切,哪怕自己常常会做一些不着边的傻事。

他除了每天负责喂饱自己和柯湛,还会仔细将拌着肉汤的米饭送到小坐的窝边,虽然柯湛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十分愿意。

他既说了不想去送人,公司里便也没人通知他何凡音到底是几点的飞机,可是越是这么坐下去,柯湛越是觉得心慌。

就连现在正窝在秦歌家中的小坐,最近都变得有些恹恹的,再也吃不惯超市买来的狗粮。

不愿去送他,是因为害怕伤心难过,但如果真的不再去见他,以后会不会有遗憾?如果他真的就这么离开了,自己往后的生活

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是在这一刻,柯湛才终于清楚地知道,他这辈子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这样让自己深刻爱着的人。

这是柯湛生平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大概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里,柯湛忽然跳下了凳子,飞快地掏出手机,拨下了程姐的电话号码。

49.

听见电话那头程姐道“你好”的声音,柯湛打了个招呼便飞快地问:“程姐,老板去伦敦是几点的飞机?”

听见他这样问,程姐在那边顿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复杂地问他:“柯湛,你怎么……”

柯湛急得不行,见她这样慢吞吞,匆忙打断她:“算了算了,哪个航班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程姐仿佛没反应过来,听见他又在催促,只得愣愣地报了个航班号,还想再补充一句,柯湛却连听都来不及听,说了声“谢谢

”就挂掉了电话。

终于查到该航班起飞时间为下午3点10分。

柯湛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正好1点50分,开车到机场路程不到一个小时,如果路上不堵车,时间便绰绰有余。

柯湛又立马飚了个电话给秦歌:“小次郎,快快,借你的车开开!”

“可以啊,”秦歌正在酒吧里忙着,颊边夹着手机,脸上表情是笑眯眯的,说话语气相较柯湛的火烧火燎,显得格外轻快,“

车库钥匙就摆我家橱柜上,回来时候记得给我加点油哟!”

秦歌的家离他的酒吧很近,步行不过五分钟时间,他停在车库里的那辆小奥拓,平时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偶尔做做居家旅

行,出门买菜之用。

之前上下班有公司班车接送,后来上下班又有老板专车接送,柯湛自三年前考来驾照之后,就没有再碰过任何车子的方向盘,

难免有点手生。

等车子驶上高架,柯湛终于适应了操作,立刻放开手脚,一路飙速至违规边缘。

也许是心理作用,柯湛总觉得今天这路上的红灯特别多,过马路的老太太步子特别慢,小奥拓的马达也是一样地不给力,这类

种种,让柯湛恨不能直接把刹车当成油门使。

虽然下午两到三点并不是高峰期,但由于是双休日,路上还是堵了。

等柯湛匆匆赶到机场停好车,奔进人来人往的国际出发大厅,时间已经快到3点。

没有见到何凡音的影子,也看不到任何一个那天说要前来送行的相熟同事。

柯湛徘徊在队伍冗长的海关门口,知道时间已来不及,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有电话可以打,他连忙掏出

了自己的手机。

拨号码时柯湛的双手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打了出去。

如同往常一样,电话“嘟”了两声便被接起,没等对方说话,柯湛已经先开了口:“老板,你在哪儿?”

“小湛?”何凡音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我现在在伦敦。”

柯湛心里“咯噔”一声,疑心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时间明明正在点上,耳边传来当天伦敦航班的最后登机广播,催促着仍有一名乘客没有登机。

那他是怎么到伦敦去的?

何凡音静默了一下:“你现在在机场?”

“你不是1号的飞机吗?”

何凡音仿佛已经猜出了他犯错的原因:“小湛,今天已经2号,六月份是小月,没有31天。”

搞来搞去居然又是一个乌龙,仿佛是鼓足了一口气又泄得彻底,柯湛愣在那里全然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没打过电话给你,”何凡音反问他,“你昨天去哪里了?”

柯湛讷讷不知所言:“我昨天一天都在睡觉……”

何凡音沉下声音:“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却都被一个男人接起来,说你已经被他包养了,还让我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这绝对是秦歌的作风无二,柯湛悲悔交加,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那是我的老师,我这两天都住在他的家里……”

“为什么要住他那里?”何凡音强捺着语气,“我那天跟你说,新房子我已经装修好,因为近段时间我父亲要从国外回来,所

以让你收拾了东西搬过去住,这话难道你没有听见?”

那天心绪紊乱,只当他马上要走,而他接下去说的那些话,自己还真的没有认真在听。

柯湛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

机场的落地窗明净,阳光从外面透照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连带鼻子也跟着发酸。

柯湛良久才又开口问他:“那你还会回来吗?”

何凡音沉默了一下:“六个月,最多六个月,到时我就会回来。”

“你别骗我,”柯湛干涩地笑了一声,“明明看见你带了那么多东西,非得一年两年才回得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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