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出书版)+番外 BY 雅生
  发于:2013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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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宇文剑影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还有仙女们的尖叫声,可是宇文沫什么都没办法管,只能亲吻到几乎无法呼吸,等他真的眼前发黑而忍不住放开宇文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对方怀里,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湖边树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宇文洋温柔地吻吻他的额头,轻抚他也长过肩背的银发,柔声道:「变长了呢,你一定是懒得照顾,等长得受不了了才拿刀子绞一段下来吧……」

宇文沫回过神来,猛然抓住徒弟的领子,艰难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承受不住天雷会形神俱灭,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要急,我说一个故事好吗?是一个不长的故事……」宇文洋轻抚着他的脸颊,微笑道:「猫妖之中,最强的是拥有金银异色瞳的猫,就如同狐中的白狐一样,因为异瞳代表阴阳两界的连结,这种猫天生就法力强大。猫族和狐族不一样,狐族是每修出一尾就度一个小劫,猫族是依序修出九尾,然后开始不停地度大劫,直到成仙或死亡,每次失败就吐出魂魄重来,所以才说猫有九命……」

「等等,所以你……」宇文沫犹豫地伸手,轻触了下颤动的猫耳,「你不是人?你是猫?可是初遇时我没有感觉到你的妖气啊!」

宇文洋笑了笑,「度劫时失败一次损一尾,如果碰到天雷劫,就有可能会把身体劈碎,我第二次度劫时被天雷劈得一点不剩,受伤非常重,甚至缺了一魂两魄,我游荡到一间民房,附在一个女子身体里,就失去了知觉,刚好那个女子怀孕了,我就跟着他的孩子被生了下来,那个孩子一睁眼就有双色,女子吓坏了,就听了道士的话,把这个鬼子扔进山里。」

「啊!所以小虎见到你时才发出警告的声音!妖对同类比人更敏感,它一定感觉到妖物的味道!」宇文沫恍然大悟,又踌躇道:「所以你是谁?你是宇文洋还是妖王?如果你知道自己是猫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你在我眼前死去,我有多……」

「对不起,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妖……」宇文洋叹息着搂紧他,「宇文洋已经被我吞噬了……或者说我就是宇文洋,从来没有分别过,虽然我很虚弱,虚弱到忘记之前的记忆,甚至变成人类的眸色……我和宇文洋一直共用一个躯体,共用一份感觉,直到魂魄融合在一起……」

宇文沫茫然点头。

「宇文洋敬仰你这个师父,爱上你的人,是我,不过那都没有差别了……」宇文洋轻啄了下他的唇,低声续道:「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我是谁,妖气又极度薄弱,我的属下根本找不到我,直到我接受凝韬的妖力,他们才逐渐感觉到,可是等他们找来,刚好是天雷劫……」

宇文沫恍然道:「所以你……死的时候,我听到的兽鸣是猫叫?你是听到它们的声音,才想起来的吗?」

「嗯,我及时吐出魂魄,可是等到我能凝聚成形体,你已经成仙了。」宇文洋拨拨他的头发,歉然道:「我知道四百年来你过得很痛苦,我已经尽快度劫……对不起,我不是恶意去替你挡住劫难,好让你记得我,我只是……没办法让你死。」

闻言,宇文沫的眼泪反而静静淌下,他冷声问:「你知道你这样很自私吗?你觉得我比较爱我师父,所以你只要求被记住就好吗?」

「我知道……对不起……」宇文洋抚摸着他的脸颊,不断舔去落下的泪水,「可是我不能让你死……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人,你给我的爱,是最无私而纯粹的……所以我才会爱上你……」

宇文沫掉着泪摇摇头,「凡间的每个父母,都无私地爱着孩子,不是只有我。」

「那生我的母亲呢?」宇文洋低叹口气,微笑道:「师父,我不是凡人,我是妖,无法一概而论,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类满口仁义道德、伦理界线,直觉爱就是爱了……而且,从我吻你,你也回应我开始,我们就不可能是父子了。」

宇文沫微红起脸,「所以你认为……我也对你是男女之情吗?」

「不是吗?不是也没有关系,你必须要做我的恋侣,反正你看起来好像已经不在乎师公了,那就是我了,你这么寂寞,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宇文洋带点无赖地笑了,就像一个孩子那样,蹭蹭他,柔声唤:「师父……」

本来要坚持拒绝的宇文沫,被这样一唤忽然没了火气,只是低低呢喃道:「你很杰出,现在还是妖王,都四百年了,难道你还想选择我吗……」

「你是说我可以操纵自然之力吗?难道这就是你以前不肯接受我的原因?」宇文洋失笑了声,「因为我是妖,我比你们人类更懂得自然,人类虽然是自然的产物,却离自然最远,我依着人类的法门修行,本体却是妖,当然就掌握了自然。」

宇文沫愕然摇头,「所以你是说就算风云宗再怎么厉害,都无法达到你的程度?」

「嗯,除非能够真的体会自然,像我一样,我要微风,就有微风……」宇文洋微微一笑,话音方落,一阵清风拂过,他伸掌,掌上窜出一团火花,「我要火就有火,我要水就有水,」翻掌,洒出一蓬细雨,接着他又挥了下手,「甚至我要光,就有光……」天空在瞬间黑暗下来,又忽然明朗。

宇文沫哑然半晌,颤声道:「你这是……无欲无求,心之所向……你已经踏入神的境界……」

「确实,我已经超过仙的境界。」宇文洋微微一笑,又道:「事实上,你度劫时我舍弃了形体,直接以魂魄化出身形,这不就已经进入仙的境界了吗?凡体不存,魂魄不灭……」

「啊……所以你早该成仙了……」宇文沫讶然点头,知道妖比人更容易达到风云宗的宗旨,让他有点震撼。

「嗯,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成神,因为我不是无欲无求。」宇文洋微笑续道。

宇文沫困惑地看着他。

宇文洋呵笑道:「我当然有欲啊,我想要你……只想要你。」

宇文沫哑然无语,红着脸挪开视线。

「做我的人吧!四百年来我每天都在害怕,怕你不会等我,怕你忘记我……想回到你身边,就是早一秒都好……」宇文洋不断抚摸着他的脸,眼角、鼻子、嘴唇,像要确定他真的存在。

宇文沫苦笑道:「四百年来我每一天都在痛苦,你知道我把你当成什么吗?不是只有儿子或徒弟,还有一些深刻到我自己都说不出的意义,你消亡的那一刻,同时死的还有我,你知道吗?」

「我知道,对不起……」宇文洋低低地道,又轻吻着他的唇,「那就让我回到你身边吧……你所有的伤口,我都会将之一一抚平,所有的痛苦都会平复,所有的寂寞都会消失,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宇文沫摇头苦笑道:「你终究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当年没有勇气追求我师父,也没有勇气接受你,你只是喜欢我给你的东西,那也许根本不是爱,只要你觉得无聊,你会再一次离开,我会伤得更重。」

宇文洋深深凝视着他,那双异色的瞳眸光华流转,「我为你而死了,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宇文沫胸口狠狠一痛,紧抱住他,流泪道:「不要这么说……求求你不要这么说……」

「对不起……可是跟我试试看吧?好不好?」宇文洋反抱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我可以等你的痛苦平息,我可以等你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以等……」

宇文沫流着泪点头,「我明白了,你要与我做恋侣,那就做吧!你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会给你……」

「师父……」宇文洋动容地紧抱住他,不断吻着他的脸颊,「师父,你对洋儿最好了……洋儿最爱师父了……」

宇文沫合上泪眸,微笑着点头。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眼前杰出的男人还只是个普通的孩子,那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他没有办法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无论那多么不合理,可是宇文洋并不会在一开始就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只会一次又一次踩在他的底线上,逼他后退,然后踏入他的领域,慢慢地占有他的一切。

宇文洋的天真相妖王的城府,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致命的组合,他被逐渐软化,最后尽管被伤害到,也无路可逃,只能接受那个怀抱,承认那是他唯一的归属。

他没有办法爱别人,只能始终不断把他的爱掏给宇文洋,无论是否有一天会干枯。

那个爱撒娇的孩子,那个强势而且无赖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吞噬了他的全部,不管这份感情是爱还是其他,或者他根本混乱别无法分辨,都已经没有差别了。

从宇文洋第一次抱住他,用软软的声音唤:「师父——」开始,就注定了他指间的红线系在这个徒弟身上,一辈子剪不断。

情劫情劫,那个没有解开的结,也许真的会束缚他到最后。

而他竟觉得,若结不解,也好……

「洋儿要继续跟师父一起睡,嘿嘿。」宇文洋幼稚地蹭蹭他的脸,撒娇着问:「我们回去吧,师父家在哪里?」

宇文沫欲言又止地道:「不要回我家……我师父……会踹门……」

「喔!」宇文洋笑眯起眼,「那去我家吧!」

当然了,徒弟被妖王莫名其妙地带走之后,急欲弄清楚状况的宇文剑影确实有跑去徒弟家踹门,不过,无论怎么等都等不到徒弟回家。

因为从此之后,宇文沫就睡在宇文洋榻上,一次也没有回家过。

「小虎跟喵喵过得很好,兰师叔应该快成仙了吧?凝韬说他不想看到师公的脸,所以要去修魔……那家伙后来跟我感情不错,他唯一的坏处就是很容易招蜂引蝶,不知道给我带来多少困扰……」

「说到招蜂引蝶,你那天在跟仙女们讲什么?」

「喔,你吃醋啦?我只是说我有一个在追求的人,可是对方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啊!当然啦,你来了之后我们那么一吻,现在大概全天界都知道我们是情人了吧,嘿嘿。」

「……」

有些人天生就注定无法低调,例如说天纵英才的宇文剑影,例如说能力超群的宇文洋,例如说……艳名远播的宇文沫……

——正文完——

番外:云汉远

宇文沫从梦境中吓醒过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梦见什么,只记得那是无边的寂寞和绝望,像是把他的心整个刨去一般空洞。

刚醒过来,他没有办法立刻睁开眼,只是挥动双手,努力在身旁摸索。

床榻的另一边,是空的。

宇文沫僵了僵,他已经可以睁眼,却不愿睁开,只是继续摸索。

冷的,不管碰到哪里,都只有冷冰冰的棉被。

难道……那只是一场梦吗……是一场因为过度的痛苦和思念,所作的太过真实的梦吗?

宇文沫气力尽失,慢慢瘫软在枕上,眼还是没有睁开,只是灼热的泪水渗了出来,沿着他的脸颊逐渐滑下。

茫然无措之中,他听到轻得几乎像风的脚步停在榻前,温暖的手掌覆在他脸上,拭去他的泪水,低沉的嗓音问:「师父,怎么了?」

宇文沫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就像是不敢惊醒美梦那么缓慢小心。

自从成为妖王,就异常冷漠的男人,正带着温柔的微笑,眷恋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的爱意,灿金的如冬阳、银白的如温水,流淌时太过不加掩饰,浓烈得让他又起了哭泣的冲动。

到底什么才是梦呢?是以往、现在,还是未来,是痛苦、寂寞,还是幸福?失而复得之后,他太过患得患失,那种心情,已经快把他自己逼疯。

「发誓你不会再离开我……」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恐惧。

「我发誓。」宇文洋坐下来,把他揽进怀中,紧紧抱住。

那力道紧得宇文沫连骨骼都在发疼,却让他产生了实际感,证实眼前一切都不是梦境,宇文沫呜咽了声,反手紧抱住对方。

「我发誓,不会再离开你。」宇文洋低声说,低下头来,吻了吻他微颤的唇。

宇文沫点点头,靠在他肩头低低喘息,眸中的水气却怎眨眼也消退不去,心已经稍稍定下,身体却还在发抖。

其实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胆小、怯懦又脆弱,宇文洋总有一天会觉得烦吧?可是天雷劫给他的阴影太深,当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逐渐化为粉末,那样的恐惧,一次又一次在夜阑人静时,捏住他的心脏,让他狠狠吓醒。

他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失去,如果现在的一切都是梦,梦醒之后,他会痛苦而死。

他不知道自己对对方是爱情、是依恋,或者仅仅出于愧疚和补偿心理,但,是什么都无所谓,宇文洋在他灵魂中切了一条裂缝,这条裂缝只有宇文洋本人才能将之充满,慢慢填平,所以他离不开他。

「师父,别害怕了。」泪早就不流了,宇文洋却仍温柔地亲吻他的眼角,「我们已经成仙了,神魔间还有数千年和平,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宇文沫轻点了下头,抬起眼,欲言又止地看着正在温柔微笑的男人。

宇文洋怔了怔,反应过来,轻轻把他压回榻上,吻住他的唇,探入的暖舌舔舐着齿列,薄衫很快被解开,灼热的手掌磨蹭着肌肤、抚慰着恐惧,一切动作都温柔缠绵而缓慢,用最细致的手法挑起他的情欲。

本来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人……宇文沫迷迷糊糊地想着,在对方的引导下分开双腿,缠上坚韧的腰。

也许这也是他害怕的事情之一,宇文洋已经不是以前的宇文洋了,他们不是那对闲云野鹤的师徒,宇文洋也不再是那个黏人又爱哭的小徒弟。

他们不在彼此身边的数百年间,他浑浑噩噩,宇文洋却成了妖王,他不知道这么多年宇文洋与谁相处过、发生了什么事、产生了什么变化,又有多少人会爱上这个妖王呢?

自己到底凭着什么让对方追到天庭来,又驻留在他身边?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也许他的不安全感不只出于恐惧,还有隐约的自卑,然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师父……」宇文洋轻舔着他的唇瓣,把手指探进他身体里。

熟于情事的身体在开始的不适之后,就乖顺地为入侵者打开,宇文沫低呵着气,眼前一片雾蒙,才刚平静下来的身子又轻轻发颤,攀在男人肩背上的指尖微微泛白,泼洒在枕上的银发随着他的颤抖而摇曳,发出婆娑声。

「洋……」宇文沫低唤,他在床笫间绝不唤「徒儿」,那会让他加倍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与自己的徒弟行逆伦之事,会让他更为羞耻,所以宇文洋与他相反,特别爱在此刻不断呢喃「师父」。

一开始是怎么发生的呢?他已经忘了,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宇文洋想要,而他也迫切于确定些什么,几乎没有挣扎地把自己给了他。

从他还只是宇文洋师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这孩子,他偶尔会想,就算连自己都给出去,那又怎么样呢?有时候他会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必然,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才是荒唐得过分。

「师父,不准不专心。」宇文洋轻咬了下他的唇瓣,慢慢撤出已经能在对方体内自由进出的三根手指。

感觉那硬物抵上了柔软的后方,宇文沫小声反驳道:「我才没有——嗯……」那东西一下子刺进他的身体里,缓慢地推进,坚定的动作却像要侵入到最深处,甚至是灵魂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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