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姜芋高兴地唤着他。

红豆睁开眼睛，他看到姜芋的时候笑了，张开双臂，“抱……小芋……”

红豆能认出姜芋一是因为气息二是因为感觉，而他叫姜芋“小芋”则是因为他常听到戟他们这么叫他。

姜芋刮了下他的鼻子，才把他抱起来，“叫‘爸爸’。”

“爸……爸……”发音也不是很利索……红豆对着姜芋甜甜一笑，“小芋……爸……爸……”

“小芋”两个字是叫得很顺的。

姜芋想起自己那时见到的红豆，也是叫自己“小芋”的，他的眼睛一阵酸涩，“小芋就小芋吧……”

“小芋，这小家伙也醒了，你也别难过了，我唐厨房准备了些吃的，下去吃饭吧。”戟分散姜芋的注意力。

姜芋低头吻正窝在他怀里的红豆，“红豆饿吗？”

“饿……”其实他不知道什么是“饿”，只是重复姜芋的话——不过在他还在蛋里的时候，就经常听姜芋说什么等他出来了给他吃好吃的东西。

“那我们下去吧。”姜芋笑着抱着红豆起身往门外走。

“小芋，他都这么大了，能自己走路了。”梁定见姜芋抱着红豆，说。

姜芋斜睨了他一眼，“我抱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一楼的餐桌上，满满的都是吃食，中式的西式的，主食点心小菜，总之姜芋喜欢的都有——说起来姜芋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如果是以前，他会一心扑在食物上，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转移掉了——

“有没有适合红豆吃的食物？”姜芋扭头问这里的主人——戟。

“他现在又不是婴儿，我看牙齿也长得挺好的，应该也没有不适合吃的吧。”七川在一旁说。

姜芋看看红豆，想想也是，抱着他在餐桌旁坐下。

红豆早就闻到了那些食物的味道，他吞了吞口水——离他最近的一道菜就是冰糖酱肘子，那肘子油光发亮的，看起来就让人想咬一口——他凑近去闻，“好香啊……小芋……”

“先喝点粥垫肚子。”姜芋把七川给自己舀的一碗小米粥给红豆吃——七川的表情有些僵掉。

姜芋对红豆那可是无微不至，他把自己喜欢吃的一股脑儿喂给红豆吃，当然红豆也是吃得不亦乐乎，他和姜芋一样，尤其喜欢吃甜点，蛋糕点心都是他的最爱，那一个草莓慕斯蛋糕就是他和姜芋一起解决掉的——所以说，吃这种东西还是要分享才吃得有味，尤其是和自己重要的人一起分享——再说七川他们三个，如果说是很久以前的酱油仔，那姜芋是很乐意的，可是后来他们三个都对食物不是那么乐衷了，所以姜芋和他们一起吃饭那就是吃饭，再好吃的东西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享受……可是和红豆一起吃东西就不一样了，红豆非常的捧场，不时地发出惊呼声和赞叹声，诸如“小芋，这个好好吃”、“小芋，我喜欢那个”、“小芋，还要那个”……你说姜芋能不开心吗？

这一顿饭，七川他们是想要献殷勤来着，可是这“殷勤”最后接收到的都是姜红豆，他们三个是真的被晾到一边了，如果是以前，姜芋至少在吃的空档还搭理一下他们，现在人家连看一眼他们的时间也没有，一心一意地扑在自己儿子身上——所以再看姜红豆，虽然小孩外表跟个童子一样，又长得和姜芋那么像，可爱得紧，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越看越碍眼……

姜红豆小朋友沉浸在美食当中还没怎么感觉，可是等吃饱喝足以后，却发现——那三个叔叔看起来好可怕啊……虽然三个都是笑着的——小孩子的直觉还真是没话说。

“小芋……爸爸……”红豆抱着姜芋的腰，擦干净的小脸往姜芋的怀里蹭了蹭——好像更冷了……

“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姜芋语气温柔，“要不要上去睡觉？”

“我……”

“他要睡觉让青带他上去睡。”戟开口，“你都顾着喂他吃东西，自己都没吃几口呢。”

“小芋，我不睡觉……”红豆抱得更紧了，“我陪你……”

“没见过这么粘人的。”梁定撇嘴，“小孩真麻烦。”

“你们少说几句不行吗？”姜芋沉下脸，“你们是对红豆不满还是对我不满？”

“小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七川笑着说，“只是红豆是个男孩子，你不能太惯着他，这样吃饭要你喂，还要你时时刻刻地抱着，想什么话？”

“那不管怎么样，红豆他事实上就是刚出生没多久，按照心理上来讲，他就是个婴儿，婴儿不是需要人抱需要人喂的吗？”

“……”

于是，针对红豆小朋友的第一次争执就这样产生了——虽然，有火气的只要姜芋一个。

正在这个时候，墨进来了，他看到气氛有些不对，犹豫着要不要推出去。

看到墨，姜芋目光闪烁了下，他低头对红豆说，“红豆，你先上楼好不好？我很快上去找你。”

红豆时天生会看眼色的人，他知道在这个房子里，唯一真的对自己好的就是小芋，现在的气氛也有些不对——虽然舍不得小芋的怀抱，可还是乖乖点头，“好。”

姜芋见他这么乖巧的样子，喜欢得在他的脑门上印下一吻，才对站子啊一旁把自己当隐形僵尸的青说，“青，麻烦你先带红豆上去。”

“好。”

红豆上楼了以后，姜芋才看向墨，“怎么样？”

“已经送走了，那位引魂使先生让我告诉你最快的审判在三日内可结束，按惯例半月后可投胎”墨如实相告。

“嗯，我知道了。”

戟示意墨离开，才对姜芋说，“现在安穗的事情算是了了，明日就可以送她的尸体去火化了，我已经选好了墓地，如果你没有异议，火化后就可以入葬。”戟主动做了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是他对那个安穗有什么情谊，只是因为姜芋关系这件事他才会花费了些心思在这上面。

“就这样吧。她也没有什么亲人，给她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就好了。”不是姜芋不和红豆说他妈妈的事，实在是红豆现在心智都还小，很多事情他不知道，现在他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亲人，所以有他陪着就开心，如果再跟他说另一个已经不能再陪在他身边的亲人，反而让小孩子心灵有所伤害——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他把。

“好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把饭吃了。”梁定说。

等姜芋吃好饭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吃完了饭，他把饭碗一放，说，“有一件事，我要说一下。”

“什么事？”

“元宵过后就开学了，我想带红豆回家了去住。”

话音刚落，戟就开口了，“这里不好吗？怎么就要回去了？”

“再好，也不是我家。”

旧话又重提了。

“这样好了，小芋你和红豆住我家里吧。”梁定说，“以后你要上学，我有事的话，我爸妈也可以帮你带红豆啊。”这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夫妻两要上班，爷爷奶奶带小孩的意思。

“寄人篱下到底不好，还要靠家里……”七川冷哧，然后又对姜芋笑得灿烂，“小芋，你喜欢公寓还是别墅，我买了房就可以一起住进去了。”

“公寓……”

“小芋，你喜欢公寓？”七川眼睛一亮，“那你喜欢住几层楼的？”

姜芋看了他一眼，他撑着下巴，“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公寓式的那种住宅房租应该不便宜吧？”姜芋问。

“小芋，直接买好了，为什么要组呢？”七川道。

“谁要买啊。”姜芋嘴角一弯，“我决定了，我那套房子我准备买下来，然后改建一下。”

“改建成……”梁定的嘴角一抽，“公寓？”

姜芋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就那幢房子改建成公寓得多大的工程啊，而且要花多少钱啊……我想要楼层上稍微加高一点，里面也设计一下，多弄些空房出来，然后……出租。”

“出租？！”三只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对啊，这个城市房价贵，房租也贵，那我的房子就租出去，房租稍微减一点，应该会吸引不少外来人员……就这样吃租应该不错。”其实他是上次交房租的时候听出了房东的意思，他好像是要回老家，这里的房子要处理掉——谁都知道，这个房子……风评不好，房东急着脱手，自己再压一下价的话，应该可以省不少钱——姜芋的算盘打得倒好。

“小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把房子出租啊？”梁定问道。

“不是说了吗？赚钱。”姜芋说，“为我儿子赚老婆本。”

黑线——

那得是多久多久以后的事啊——姜芋自己看上去还是个青葱少年呢……这都是哪跟哪啊……就那面团似的小不点儿，还老婆本……

“小芋，你开玩笑的吧？”

姜芋挑眉，“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第九十九章：我肾好着呢

半夜口渴，房间里没有水，姜芋只好下楼去厨房倒水，结果发现没有热水，他只好自己烧水——

“干吗呢？”

突然听到声音，姜芋回头见是戟——“没看见吗？烧水。”

“小家伙睡着了？”问的当然是红豆了。

“嗯，看完动物世界才睡的。”

“动物世界？”戟挑眉，“他看得懂吗？”

“有眼睛都看得懂好不好？”姜芋翻白眼——“倒是你，这么晚了不在房间里呆着……你不会要出去‘猎食’吧？”

“猎食？”戟愣了下，又笑了，“也可以这么说。”

姜芋瞪眼，“你真的要去祸害人民群众？”

“我说的猎食……”戟往前几步，双手握住姜芋的肩膀，“那猎物应该是你。”

这次换姜芋挑眉了，“你还想吸我的血？”

戟低头就在姜芋的嘴上咬了一口，“如果是这样吸的话我很乐意。”

姜芋看了眼窗口，“外面月圆了吗？直接变禽兽了？”

“对你禽兽吗？”

“……”姜芋撇嘴，“你好无聊啊，睡不着自己出去跑几圈？”

“好不容易等到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戟眼神闪烁了下，“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

戟眼睛微眯，“你就把之前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故意推脱？”

“之前……”姜芋回想了一下，想起了那个时候在浴室里……

戟看得出姜芋的记忆回来了——“你说的，现在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红豆也好好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回复了？”

姜芋对上他的眼神，“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回复？”

“如果你要闪避，也给了你够多的时间了……”戟正色道，“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用心，可是现在，我也够掏心掏肺了，我不相信你没有感觉……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是，你对我很好，我也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或许说是更深的感情……”姜芋顿了下，“我也不否认，我对你也动心了……只是有一点，我并不能确保我就对你有同等多的感情……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戟冷哼，“你还在犹豫？我、梁定、七川，我们三个，你就不能做一个抉择？”

“抉择？”姜芋冷笑，“这是我现在最讨厌的两个字。我一向信奉宁缺毋滥，感情亦是如此。我本来可以说是无情无欲的一个个体，结果呢，你们三个，把本来单纯的关系硬是要扭曲了，好了，你们成功了……时至今日，我也知道了，什么是人世间的情爱，却可笑的，是对三个不同的个体……”

戟没有应声。

姜芋推开他的手，继续说，“你们三个为了我的这份感情做过什么，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不管你们是敌对或者是联合，也都是因为我，不管之前斗得多厉害，在我出事的时候，你们都会联合在一起帮我，你们也为了帮我认清自己的感情做了努力，那个时候催眠我就是想要我好好做个选择……结果呢，还是这样不清不楚……说实话，不是我不会做选择，而是我不要做选择……不管我选择了谁，对另外两个我都会牵挂也都会愧疚，最后，谁也不会开心，所以宁愿不要选择……我也宁愿不说出来……如果还是跟一开始一样，多好，七川还是陪在我身边的酱油仔，梁定还是那个骄傲的梁少爷，而你，不管是疆还是戟，仅仅只是朋友，那多简单……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继续相安无事地生活……”姜芋眼神憧憬。

“可是，你也说了，那是如果。”戟打断她，“世界上没有如果，就算你有那本魔书，可是有些事，并不是说改变就改变，说没了就没了的。”

“对，就是这样。”姜芋不去看他，“从我开始放不下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开始，就已经不好了……所以……我的答案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你愿意的话，就还是朋友，你不愿意的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

戟久久没有说话，然后笑了，刚开始低低低笑，后来笑得有些张狂了——“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朋友……老死不相往来……就这么一句话，你就想要打发我了？”

姜芋知道他现在很生气，“那你想怎么样？”

戟逼近姜芋，一直把他逼得抵在料理台上——“我想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了，我想要你属于我，想要你陪我下一个千年，直至生命枯竭……你怀疑我的时候，我说过了，要你明白我的心，我以为你明白了以后就会死心塌地陪着我……可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不是人类，我不兴情啊爱啊这一套，我要你，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