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指望你喂饱我……”姜芋瞟了眼被倒进垃圾桶里黑了一半的鸡排——自己哪根神经错乱了,跟他来这里……吃他做的饭?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只会泡泡面的姜芋也不忍看下去了——
拜托,鱼应该要先外内脏的好不好?土豆是要先洗干净再削皮的好不好?猪肝的血丝总得去除吧?螃蟹要先让它把沙吐干净的吧?切丝和切块总是有界限的吧?还有……蒸饭是要放水的好不好???
“咦……不要!”姜芋推开戟埂夹过来的一块黑色不明物体——据说是红烧牛腩——“我就算没被那些相克的食物给害死,吃了你做的这些东西也得化学中毒进医院。”
“怎么会?我看还不错啊。”戟把那块“牛腩”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脸上闪过一丝怪异,“嗯……作为初学者应该还是不错的……”
姜芋唾弃,“你能再这么昧着良心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味觉?”
“你既然来了,怎么说也得好好品尝一下吧?”戟不死心地把另一盘还带着血丝的羊内骨端到姜芋面前。
“不要不要……”
“啪”地一声——
“什么声音?”姜芋看向发出声音的微波炉……“炸了?你放了什么进去?”
“鱼啊。”
“用什么装的?”
“盘子啊。”理所当然。
姜芋低头一看,扶额,“拜托,这种搪瓷不能放进去的好不好?”
“是吗?”无所谓……
“你……”姜芋正咬牙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瞪了戟一眼,才接电话——
“喂?”
戟刚才瞄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杨诺诺”——能存在姜芋这支手机里的……是什么人?于是,大方地“偷听”……
“学长……”
“杨诺诺,怎么了?”姜芋听那边的声音好像不对。
“学长……救我……救……”
挂断——
姜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果然,不对劲了。
第二十九章:八字也不算轻啊
“他就没有醒来过?”姜芋问杨诺诺的室友。
“没啊,昨天晚上他回来倒头就睡,我们以为他太累了就没吵他,早上有课的,他也没起来,我们叫他怎么都叫不醒,吓死我们了……”室友甲说。
“对啊,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我们真的以为出事了。”室友已道。
“如果不是学长你过来我们就准备带他去医院了。”
“恩恩。”
“学长,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你们下午也有课,他我带走吧,你们留个号码给我,有事我联系你们。”姜芋说。
“好的,那谢谢学长了。”
就这样,姜芋带着杨诺诺回到了自己家里——当然,背夫和车夫都由张璟来担当——本来戟是要跟过来的,但是姜芋拒绝了,而且他好像临时有事也就没有多加纠缠,至于七川,最近他不知道在忙什么——要说熟悉度的话,杨诺诺也是玉京堂的人,身为老板的张璟当然要做一点事了。
“姜芋,你说这一睡不醒是怎么回事啊?”张璟看着躺在床上的杨诺诺,觉得很奇怪。
“对啊,你不是说他不久前还给你打了电话求救吗?可是那个时候他还在昏睡中,怎么给你求救啊?”简璎很有好学精神。
“我说你有事什么时候来的?”姜芋指的是简璎。
“嘿嘿,刚才跟小璟通电话,知道了就赶过来了啊。”简璎现在对这类事情就非常感兴趣。
“我也奇怪了,你不是说下午有个什么姐妹团的沙龙吗?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管我?”简璎斜眼白了张璟一眼。
“小芋,你这个学弟没有魂哎。”蹲在一旁观察着的薛青突然叫道——他本来是拿着一只铃铛在杨诺诺的脑袋上晃,但是一只得不到回应。
“我知道,他魂魄分离了。”姜芋觉得扶额,“怎么搞的啊,八字也不算轻啊。”
“小芋,我就说嘛,肯定是和那个冥婚有关。”简璎很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张璟不同意,“杨学弟之前说的冥婚也是人家小时候的事啊,有毛线的关系啊。”
“但是杨学弟他就是因为知道冥婚的事情才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啊,要不然他突然回家干什么?回来以后又变成这样?”
“好了,你们别吵了。”姜芋只觉得头疼——这两个什么时候变成冤家了?“都出去。”
“不出去好不好?”简璎马上——她还想看看呢。
“不好。”决绝。
“走了走了,姜芋都说让我们出去了。”张璟拖着简璎往外走。
“你干吗啊你……”
“璎子,你就识相一点吧,把姜芋惹恼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张璟眼睛瞄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人”——“怎么你还在这儿?”
这个“你”就是不久前被姜芋带回来的“木乃伊”慈文。
慈文怀里放着那边宝剑,此时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那姿态就喝专心品茶的老人一般郑重,听到声音他扭过脑袋,第一眼就看到了张璟——这个人真讨厌。丢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他回过头来继续喝他的茶,一边看着面前正在播放苦情戏的电视机。
他刚才那是在“鄙视”我吗?明明全身都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张璟还是抓住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他丢下简璎,大跨步走到慈文的面前——
“喂喂,你有没有礼貌啊?看到人也不打招呼吗?”
慈文嘴里吐出冷冰冰的字眼,“你挡到电视了。”现在他已经开始学习现代社会的知识了——而电视就是他最感兴趣的。
张璟觉得自己用力地一拳打过去只打到棉花上,心里实在不爽,但是如果自己再纠缠好像是蛮不讲理了点……只好让开身体,让他看电视——真是,好歹自己也算是把他救出来了,怎么看他对姜芋好像就好好的,对自己就百般不顺眼呢?
简璎见张璟吃瘪,心里爽快了些,她走到沙发那里,在慈文的旁边坐下,开始行搭讪之实,“哎,你是叫‘慈文’对吧?”
没有回应。
简璎大概知道他的性格,继续说,“哎,你的名字是你爸妈,恩,你爹娘取的吗?你原来姓什么?总不至于姓‘慈’吧?”
“不要不搭理人嘛。”简璎看向他一直盯着看的电视——这部戏她之前在姥姥家那几天陪奶奶从头到尾看完了,因为剧情狗血,她倒是印象深刻——“这少爷喜欢的那个丫鬟,其实是他的亲生妹妹,都是那个二夫人的小孩,不过二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百般虐待那个丫鬟,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正了一个孩子……其实都是那管家搞的鬼……”
听简璎这么说,慈文才转过头来看他,“你知道?”
“当然,我看过嘛。”简璎又说,“你在电视上看,一天最多两集,还不如上网看一口气看完才过瘾呢。”
“上网?”慈文还不懂这个词语。
“就是用电脑啊……你等等啊。”简璎拿起自己刚才随便搁在沙发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粉红超级本,“这是笔记本,也是电脑的一种,携带起来比较方便,呐,我教你用啊……”
张璟在一旁看成功用电视机和电脑吸引到“木乃伊”的简璎,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简璎这么聪明呢?
很快,沙发上的一人一木乃伊气氛和乐融融,张璟觉得自己真正多余了。
房间里,姜芋低头看到还是兴致勃勃地蹲在那里的薛青——“小青,你也出去。”
“为什么?小芋……我不会妨碍到你的……”薛青扬起小脸,白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就像嵌上去的黑葡萄,一直在发亮……
“你现在是不听我的话了吗?”姜芋面无表情。
“我听话,我听话……”薛青不情不愿地飘了出去。
姜芋站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杨诺诺——真是麻烦啊……算了,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姜芋把窗门给锁好,点上香炉。画了一黄一黑的两张符纸,各贴在自己和杨诺诺的天灵盖上,然后和杨诺诺并排躺在床上,手和手交握,闭上眼睛……
姜芋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腾空在气流中行进,耳边的声音似鬼哭狼嚎,刺耳之极……等声音逐渐消失的时候,他才感觉身体有所知觉,脚也踏在了实地之上——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道赤色大门,两旁立着的却不是石狮,而是石夜叉,那夜叉等着眼睛,张牙舞爪,像是随时会不过来一般……而门上却贴着红色双喜,上悬两只大红灯笼,灯笼上各有一字,脸起来就是“千秋”两字——周围一片寂静。
姜芋打量间,门自动打开,只听到浑厚的笑声——“贵客临门,请进请进。”
姜芋踏步进去,身后门自己关上,然后源源不绝的声音充塞入耳,乐器吹打之声,鞭炮轰响之声,宾客谈笑之声,鸡犬叫吠之声……如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世界。往前走,眼前的景象也越加清晰起来,真的像是来到了古代热闹的婚礼现场,到处是人,到处是声音,只是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怎么都看不清样子。
“公子公子。”
听到声音,姜芋低头,原来是个只到自己膝盖的侏儒,身上裹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身材娇小如孩童,只是那脸完全是四五十岁的大叔脸,且有些狰狞,只是此时满脸堆笑。
“公子,请跟我来。”侏儒笑道。
“去哪儿?”姜芋问。
“我家主人吩咐,公子是贵客,也将是见证人,让我好好招待公子。”
“你家主人是哪位?我不记得我认识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成贵客和见证人呢?”姜芋俯视着侏儒,眼神清明。
“公子是不认识我家主人,但是却识得我家未来夫人,今日有缘来了,自然是上宾了。”
“哦?”姜芋心里已经有了大概——“既然如此,不如先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那公子请跟我来。”侏儒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为何不拒绝?”
“这是主人的吩咐,公子相见夫人就带公子去见即可,不可多问。”
“你家主人倒是有见地。”姜芋冷笑。
姜芋跟着侏儒往前走,只是不管是旁边还是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路,往回看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侏儒红色的身影却是怎么都忽略不掉的。
停在一个房间门口,说是一个房间,其实在姜芋的眼中,真的只是一道门,周围到底有没有别的建筑也看不见。
侏儒推开门,“公子请进。”
姜芋走进去,慢慢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昏暗,一眼看去,墙角似乎蜷缩着白色的身影——
“杨学弟?”姜芋试探地叫。
“……学长?”
第三十章:你觉得那只是个梦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里的……明明已经到了寝室了的……在火车上就觉得不对劲……”杨诺诺抓住姜芋的手,“学长,到底这里是什么地方?”
“算是另外一个世界吧。”姜芋看着他,“你现在就好好跟我说一下,你那个冥婚的事情。”
“其实……”杨诺诺顿了下,“其实我本来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的……是那次和学长学姐们吃饭的时候听到简学姐说才有了那么点记忆,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就回家去问我爸妈,想要把事情搞清楚……”
“然后呢?”
“本来我爸妈都不想提的,后来实在没办法才告诉了我。”
杨诺诺在七岁以前是住在农村里的,后来才搬到城里。而也就是在他七岁时发生的一件事情才促使了这次搬家。杨诺诺自小身体就不好,杨妈妈听了老人家的话,就把他当做女孩子来养,扎了耳洞,梳了羊角辫,衣服也都是女孩子的花衣裳花裙子,就这样,杨诺诺也算是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一开始,村里的小孩子们都以为杨诺诺是女孩子,后来知道他原来是男孩子,一起玩的同伴们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于是杨诺诺就被疏远了……杨诺诺觉得即委屈又伤心,有一天,和几个男孩吵起来了,杨诺诺被激到,决定一个人去后山的山洞“探险”——这个山洞村里人是严禁自家小孩去,就连大人自己也不会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山洞就成为了村里的一个禁忌了。当时杨诺诺真的是被激到了,一点都不害怕……要说杨诺诺究竟在山洞里看到了什么,他是不记得了,只是后来那些男孩子等不到他回来。才觉得不对劲,跑去告诉了大人——等大人们赶到时,找到的是已经昏迷过去的杨诺诺。那个时候杨诺诺的父母都在城里工作,杨诺诺是放在老家给老奶奶照顾的,也就是留守儿童。杨奶奶就和农村里的很多老人家一样,很信一些神鬼的东西——这次遇到了这种事,早就吓着了,杨诺诺回到家怎么也醒不过来,杨奶奶认为肯定是撞到鬼神了,于是她请人给杨诺诺叫魂,这一叫别说还真的有效,杨诺诺很快就清醒过来,一边到处求神拜佛,后来居然问到了一个邻村的一个神婆,那神婆说同里有大仙。杨奶奶就拜托村里几个青壮年人去洞里看,还真的在洞里挖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牌位。后来的事也就神婆教的,神婆说杨诺诺冲撞了大仙,要想大仙息怒,就得跟大仙结上亲家——杨爸爸和杨妈妈对于这件事肯定是反对的,他们认为还是带杨诺诺去看病比较重要,而且杨诺诺还只是个小男孩啊,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可是杨奶奶很坚持,奶奶认为,自个我的孙子变成这样就是和洞里的大仙有关,如果不照做唯一的孙子可能就会丧命。杨家爸妈没法,想想也就是个仪式,杨诺诺能好是最好,不能好也让老人家死心,他们再带杨诺诺回城里。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奇怪的冥婚才进行了。七岁的杨诺诺和一个牌位举行了一场不算盛大但是冥婚。也不知道真的是如神婆说的大仙显灵还是怎么的,杨诺诺第二天竟然就痊愈了,杨家一家人都很高兴。但是经过了这件事,杨爸爸和杨妈妈再也不放心把杨诺诺放在村子里,他们决定带儿子还有杨奶奶去城里过活,但是杨奶奶死活不肯跟他们去城里,只让他们孙子带走——她也是怕了,就算孙子不能再留在身边,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