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景阙是剥皮魔？”简璎喃喃道，“那个时候，他是要……”

“你不要告诉我，他都把你身体划破了，你还以为他好人啊？”

“我知道，他……”简璎咬咬唇，“那个时候我也害怕，可是……可是景阙他……”

“他是不是都给你们吃迷魂药了？”姜芋挑眉，“人家要杀你们，你们还心甘情愿的啊？你是，那个苏眉也是，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有问题……”

“你知道什么，”简璎声音低低的，“爱情很多时候都是盲目的……”

“什么爱情啊，又不能当饭吃……”姜芋撇嘴，“对了，那个时候，他是用什么工具把你的皮肤划破的？”

简璎摇头，“我不知道，我迷迷糊糊的，但是没看到什么工具……就看到他伸手过来……”

“伸手？”姜芋疑惑，“难道是指甲？”

“什么指甲？”简璎不明白。

“你就好好反省吧，别想着失恋不失恋啊。”姜芋拉着她起来，“许景阙根本就不是人类，你们属性差多了。”

“……”

第七十七章：我该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吧？

简璎醒过来了，但是人虚弱得很，说句话都要喘一下，几个男生把她当宝贝一样围着，眼睛都没敢离一会儿。

姜芋见简璎没事了，转身离开了病房，酱油仔跟在他身后。

“走吧，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这是个独立的老别墅，方圆十里内竟然只有这么一户，远远看过去，丛木掩映的，又是在晚上，惨白的月光下，这别墅看起来尤其阴森恐怖——

“就是这儿了。”

姜芋拿出自己的木剑，把符纸和符水也准备好，才带着酱油仔往别墅走，一直到别墅门口，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顺顺当当——但是，姜芋反而更加谨慎了。门是关着的，姜芋试着开门，发现并没有锁上。

推门进去，里面竟然还有一盏灯开着，是那种墙上的壁灯，，并不亮，光是那种暗暗的蓝光，不知道是不是电压不足的缘故，还一闪一闪的。姜芋也不管，从自己的万能背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用来照路，酱油仔倒是用不着手电筒，它的视力在黑暗中也没有问题。

“汪！”酱油仔已经窜上了楼梯。

姜芋马上跟上去，只是等他们上了楼以后，找遍了每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许景阙的身影，空空如也。

“不该啊。”姜芋疑惑道。

“汪汪——”酱油仔突然往楼下跑。

姜芋知道它发现了什么，快步跟上去。酱油仔跑到了一楼然后拐了个弯，姜芋跟着它才知道是往地下室跑——这个地下室并不隐蔽，稍微找一下就能找到，只是……站在了门口，姜芋就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冷，寒气从里面不断冒出——似乎是冰窖，可是现在都是大冬天了，谁会呆在冰窖里啊。姜芋脚步刚踏进去一步，里面就有几把冰刀直直地飞出来——

酱油仔跳上去叼住了一把冰刀，姜芋两只手拦住了两把刀，然后左闪右避地才避开另外两把——

怎么每次都来这招啊，上次是，这次也是。幸亏他有所准备，要不然，光看着冰刀的样子，就能把他的血肉之躯给摧了。

这时，姜芋听到里面传来低低咳嗽的声音，伴随着血腥味——看来是受伤了，只是不知道是谁伤的。

姜芋冷笑，低头对着自己的木剑念了几句，让那木剑先飞进去——这木剑听他的命令，且对付的就是那妖邪之物，碰到这些就如那吸铁石一般直往那些东西身上刺——只是，有时候用多了就不太灵光，所以姜芋尽量少用的。

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姜芋和酱油仔才进去，看到正在躲避木剑的男人——他穿着的是白色的衣服，但是此时身上染满了血，姜芋才看到他的身上已经插了一把剑了，只是和自己的木剑不同，是那种铜铸剑，看起来有质感多了。怪不得自己进来他却没有什么动静，原来真的是已经受伤了，看起来伤得还不轻，自己那把木剑对于那些小鬼小怪效果大些，对于厉害些的异物，却只能起到威慑的作用，但是此时，这许景阙明显疲于应付——刚才对自己使出那冰刀应该已经很尽力了，现在只是躲避着。

姜芋注意到他在躲避那木剑的同时，还极力护着面前的……冰棺——确实是冰棺，难怪这里温度这么低，原来放了这么大的一个冰棺，那冰棺精致得很，和自己在书上的水晶棺很像，只是这是冰制的而已。姜芋想要走近去看，却听到许景阙喊了一声——

“滚开——”

“你说滚开就滚开啊，现在你都是我的网中鱼了，该低声下气点了吧。”姜芋才没那么听话，大踏步走过去看那棺中人——躺在里面的人是一个女人，穿着的衣服并不是现代的服装，应该是近代的衣服，因为那样式有点中西结合改良的意思——如果光看脸以下的部位，那真的是个佳人了，只是那张脸，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了有所腐坏，还是生前被毁容了，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忍看第二眼……

“这谁啊？”姜芋抬头看了许景阙一眼，“你什么人啊？”

“不要乱碰！”许景阙说完这句话又咳嗽了几声，然后毫无意外，被那把木剑给刺中了右胸——左胸是被那铜剑刺穿了——现在他完全被制住，扶着冰棺，靠在上面动弹不得了——

“哎，你流出来的血是暗黑色的，颜色不纯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姜芋蹲在他身旁，打量着他。

许景阙冷冷地瞟了姜芋一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着我？”

“为什么？”姜芋冷笑了，“那要问问你做了什么事了。苏眉和简璎你应该都认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许景阙的脸色一变，“你到底是谁？”

“苏眉，是我的委托内容，而简璎，是我的……朋友。”姜芋说出“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有些别扭的——“我不追你追谁？”

许景阙一时没有说话。

“你的目的是什么？”姜芋盯着他，“你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爱你的女孩子？”

“跟你没有关系。”

“我是不知道‘爱’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苏眉和简璎都很喜欢你……我看过苏眉的日记，她把你看得那么重要，可是到头来，你要的却是她的命，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许景阙的态度依旧冷冷的。

姜芋不管他，继续说下去，“我第一次看到苏眉的时候，哦，那个实惠她还活生生的，只是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在吃饭的时候要边吃边哭呢？难道是东西很难吃？如果是心情不好的话，干脆就不要浪费食物了……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她很难过，为什么会难过呢……后来，我看了她的日记，我知道那个时候可能她知道了一个自己很难接受的真相，然后……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愿意为自己所爱之人放弃生命的决定……我即使觉得奇怪，但是这件事还是发生了——其实说起来，你不算谋杀，她是自愿赴死的……多奇怪的事情啊，我是不懂的。我想，她死的时候应该没那么痛苦吧，也许还很开心，为自己能为那个人做一件事开心……苏眉死了，其实我还去寻找过她的灵，但是我失败了……只有留有怨气和羁绊的灵才会继续停留人世吧，苏眉应该是毫无怨言，安心地离去吧，所以她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许景阙别过脸，没去看姜芋。

“还有简璎。”姜芋就像是和人聊天一般说着，“这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比很多男孩子都要豪爽，又是从小在男孩子堆长大，在家里在外面都被娇惯着，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是，有一天哪，她突然要为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洗手作羹汤，她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啊，也从来都是讨厌油烟味，但是她听说这个男孩子喜欢会做菜的女孩子，就去做了，义无反顾。然后呢，她一心就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心心念念着都是他，把周围的人都给冷落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简璎变得很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洒脱。可是，就有这么一天，那个男的竟然要取她性命，毫无理由……到底是为什么呢？但是，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都生死不知了，还想要我放过那个人……难道恋爱中的女孩子都这么傻的吗？”

许景阙还是没有答话，只是浑身的气焰没有了那般冷厉。

姜芋上前揪住他胸口的衣服，“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最讨厌欺负女孩子的人了……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招惹她们？如果一开始就只是为了那副皮囊，理由呢？”

许景阙沉默了许久才说，“她们所爱非人。”

“你是说她们爱错人了？就是这样吗？”姜芋眯着眼睛，“那你呢？人非草木，你难道对她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许景阙淡淡说，“我爱的不是她们。”

“那你爱的……”姜芋打住，转头看着冰棺里的人，“是这个人？！”已经死掉了吧？

这次许景阙倒没有犹豫，“是。”

姜芋觉得可笑，“你要爱一个死人就去爱好了，为什么要残害两个无辜的女孩子？”

“因为那些人皮可以供他所爱之人维持美貌之用。”

声音是从冰窖门口传来，姜芋转头，却看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人……“怎么是你？”

“你竟然……”那人一笑，“看来师兄找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这个人就是道真的师弟道觉。

姜芋看看道觉又看看插在许景阙胸口的铜剑，算是有些明白了，“是你伤的他？”

道觉点头，“我出来就是来找他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不方便带着师兄，只好让他打扰你了……看来，大家倒是有缘。”

“哼。”姜芋起身，“你刚才说的什么维持美貌是什么意思？这个人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这也就是我要出山来找这家伙的原因了。”道觉走过来看了毫无反抗能力的许景阙一眼，“他想要让爱人重生，所以偷了我们的宝贝，也是因为不想爱人因为毁容痛苦，才会想到利用这换皮之术来挽回一切。”

“竟然有宝贝可以使人重生……”姜芋道，“被世人知道可不是得要大乱了。”

“这所谓的重生其实也是一命换一命，而且成功与否还不一定。”道觉看着面露绝望的许景阙，“这物也是痴情，竟要用己命换他命。”

“你怎么知道他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天下的活物多了去了。”姜芋说。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的命都可以的，自然是至爱之人。”

“那那个换皮之术又是怎么回事？”姜芋低头看着许景阙，问他，“为何选择苏眉和简璎，而且还要等这么久？”

许景阙不答，道觉替他答了，“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热恋缠绵之时，而且效果最好。”

姜芋冷笑，“你倒是算计得好。”

“那么，把他交给我吧。”道觉对姜芋说。

“只要别让他继续为祸人间罢了。”姜芋另有一个疑问，“对了，他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不出他是人还是妖物？”

“他……”道觉顿了下，“也不过是可怜之人，误食了东西，变得不人不鬼，踢出六道轮回之外了，换了命以后，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怎么，不吃饭了？”

姜芋正看着篮球场发呆，就听到声音，转头见梁定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来干什么？”姜芋语气冷淡。

“听说你饭也不吃，一个人在外面乱逛，就来看看你啊。”梁定把一个袋子递给他，“里面有点心，吃吧。”

姜芋接过来，“谢谢。”打开袋子，里面的点心也都是他爱吃的，只是，此刻，他好像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连吃的都不感兴趣了？”梁定只觉得稀罕。

姜芋发了会儿呆，才说，“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梁定没有想到姜芋会和自己说这个，考虑了良久才开口，“它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会让人忘乎所以罢了。”

“忘乎所以？”姜芋重复着说了一遍，“包括生死吗？”

“包括生死。”梁定会这么回答，是因为他自己对照着设想一番，才得出的大答案。

“真的可以为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吃的也不要，钱也不要，连命都不要了吗？”姜芋不明白——这和他一直以来的人生准则太不一样了，“以命换命，不求回报……这不是很吃亏吗？”苏眉为了许景阙去死，她明知道许景阙是在欺骗自己，甚至可能知道许景阙另有爱人，可是她义无反顾——那个许景阙也是，虽然他可恨，可是想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爱人复活，并好好生活下去，明知道爱人复活之时，自己就会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想到这个，姜芋又觉得他可怜了……到底这一切，是有什么个缘故呢……

“这个时候，就不会想着吃亏了，只要对方好，自身就没什么关系了。”梁定看着姜芋回答。

“是吗……”

“对啊。”

姜芋转头看着梁定，“那你有这样爱过什么人吗？”

梁定被这样一问，再对上姜芋直白的眼神，一下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芋见他不回答，冷哼道，“自己都没有试过，还说得头头是道，骗小孩呢？”

“我……”梁定还要说明，姜芋却不理他了。

“哎，我该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吧？”姜芋想到这个马上摇头，“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生活，还是简单点好。”说完，拿起点心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了。

这下梁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刚才，怎么就不抓住机会呢……梁定，你真是个笨蛋。

“喂，不过就是说了你一句，用得着哭丧着脸吗？”姜芋摇头，拿起一块点心塞进梁定张开的嘴里，“吃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