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口中溢出,叶凌云看着那豪华的马车在小九的内力下四分五裂,廿跪在小九的脚边,小九高高的站着,一手抬起,一手理着抬起的那只手的衣袖。
突然间,这样的小九在叶凌云的眼中与另一个人相重合。那人每次在朝堂之上从未跪拜,当满朝文武拜跪天子时,那人就这么站着理自己的衣袖。仿佛百官们拜的不是天子而是他一般,而那人正是当年冠盖三军有战神之称的十七王爷——白秦宣。
“这是闹哪一出,嗯?”随着小九坐的马车除了状况后,所有的马车都停了下来。炎秦王缓缓的从马车内出来,依着门框望着小九冷峻的脸庞。有多久没见他发火了?真是别样的美。
廿抿着嘴不知如何回禀,毕竟这是小九和叶凌云之间的事,而且这事确实也不好说。偷瞄了眼小九,就瞧见他微微的侧头看了眼炎秦王,马上就把头转向相反的方向,摆明着不愿理会他家王爷。
这倒稀奇了,一向有问必答的小九竟然会转头不理会自己。炎秦王目光转向叶凌云,这家伙这点时间里到底对小九做了什么,怎么会惹得人这么火大?大到将身为大将军的叶凌云都给打成重伤了。
“将军!”岳翎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叶凌云吐出一口血。连忙跑上前将人扶起,“怎么回事?”
“无碍!”摆了摆手,抹去嘴上的血,叶凌云抬眼看向小九,就见小九向他大步走来,不由得后退半步,“你……”
“扯平了。”小九回头看了眼向他招手到身边去的炎秦王,咬着下唇看向捂胸的叶凌云,“我们骑马。”
叶凌云懵了,先是被小九那句‘扯平了’给弄懵了,如果每次吃豆腐都只是这样挨一脚,那他可是心甘情愿的很。再来就是被我们骑马给弄糊涂了,刚刚还踹他一脚,现在却拉着他骑马?
此时小九已经将那辆被他拆了的马车上的马匹牵了过来,皱眉瞪着叶凌云,“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上马!”一个利落的翻身小九就上了马,举手伸向还在发呆的叶凌云眼前,将还在发呆的人拎上了马。
炎秦王愣在原地看着两个扬长而去的人,他家小九长本事了啊?敢和男人私奔?
“你怎么了?”叶凌云坐在小九的身后看着他的后颈,小九的样子好怪,而且还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如何了。“你刚刚运气了,身上的毒可会有危害?”
“死不了。”小九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转着脑袋张望着周围,勒马停下,“陆家堡怎么走?”
……
迷踪林是陆家堡的屏障,没有陆家的人带路谁也妄想轻易的穿入。小九和叶凌云牵着马站在迷踪林外,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仿佛陌路一般,就连之前马车中发生的事都像从没发生一样。
天上的云变了又变,马车不如马快,可小九知道炎秦王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缓缓的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启口道:“叶凌云,你喜欢我?”
双目对视,风吹林声。
“你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的喜欢到什么地步?能为我做什么?”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不知道。”顿了顿,小九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喜欢白炎,我想让你知道。”
“我记住了。”短短的四个字,几乎用尽叶凌云一生的力气,那一瞬桑海尽去。
炎秦王的马车很快就追来,在陆大堡主的领路下,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进了陆家堡的大门。小九他们一伙被安排在一个院子中,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个湖心岛,四周都是水,天然的牢笼,还挂着好听的借口,风光宜人。
“姓陆的想要做什么?”老六重重的把窗户关上,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十分不满意。
自然,不满意的人不止他一人。
炎秦王端着茶满眼怨念的瞪着坐在叶凌云身边的小九,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啊?身为影卫竟然没得到主子的同意就坐下了,坐下不说,还坐在叶凌云身边!
“小九,过来!”
抬头看了眼炎秦王,小九哗啦的站起身,大步的向着炎秦王的身后走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胳膊被紧紧抓住。
“坐下。”
“没地方坐。”
“坐我腿上。”
“不敢!”
“你……”多说无益,直接把人抱在腿上,搂着不断挣扎的人,“闹什么呢?”
闹什么?哪里知道?小九只是觉得难受,不想和炎秦王亲近。一想到炎秦王对红霞山庄后院的那些人的‘惩罚’,他心里就不好受。听语楼那么高,要惩罚直接把人扔进去就好,为什么要亲自惩罚?又为什么要用那种方法?反正他家王爷就是个混蛋。
炎秦王自然不知道小九在闹什么别扭,冷冷的扫了眼坐在周围准备看热闹的人,喝道:“后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瞬间鸟兽散,王爷闲的时候惹不得,发火的时候更惹不得。
使劲掰过小九扭开的头,炎秦王执意要与他对视。“你不高兴?”
“没有!”
“廿说你中了毒?难受吗?”
“无碍。”
突然浅笑,炎秦王在小九的嘴唇上落上一个吻,“告诉我,本王哪儿惹你生气了?”
“是因为本王把你一个人和叶凌云留在马车你?”抚摸着小九的脸,炎秦王又在上面留下一个吻,“我与陆臻有话要说。”
“陆臻?是谁?陆大堡主?”
点了点头,“探了些口风,他嘴紧得很,但可以肯定这一切的事都和十七皇叔有关,他终究是不死心。”
“终究会与他有拔剑相对的那一天。我怕……”
“不怕。”唇贴在小九的耳边,炎秦王抚摸着他的背安慰着,“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日,一切由本王来做,刽子手,杀人剑,要恨就恨我。”
“我一定恨死你。”搂紧炎秦王的脖子,小九把头埋在炎秦王的肩上,闷声的问道:“我们算什么?”
“你希望是什么?”小九能明显的感觉到炎秦王说这句话的时候肩膀再抖。
“……”轻不可闻,却让小九烧红了脸。
“没听清。”就在耳边说,何况炎秦王从小习武,又怎么可能听不清,只是想要再听一遍。
“好话不说两遍。行还是不行?愿意还是不愿意?给个话。”恼羞成怒,小九张嘴咬了口炎秦王的耳朵,马上又心疼的舔着伤口。
炎秦王侧过头,用吻宣誓,“愿意。”
“那……那你后院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定会给你个交代,过去的种种,我们一起忘了。”
“那……那……”小九的脸现在比红透的苹果还红,简直要滴出血来。
“什么?”
“那……那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要我?”憋足气把话说完,小九马上就躲到炎秦王的肩上,丢死人了,竟然求着让人上。
“现在!”抱人站起,笑着向床的方向走去。
小九马上挣扎的身子要从炎秦王的怀中跳下来,怪叫着,“不行,不行,我还没沐浴,我不要在这,我……我……”紧紧抱着床上的被角,双眼游弋的看着床,不敢直视正在缓缓解腰带的人,“这里什么都没有,这天还亮着……王爷,你……你别摸我……哎……你……你混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会做一半肚子饿吧?嗯……等会你轻点,我……我没做过……”
第三十四章:嬉闹
天上月弦如勾,繁星尽洒。倒影在周围的湖面上,犹如镶满水钻的深紫绒布一般。
一哥倚在门边,侧头听着屋内的声响,“原来小九喜欢王爷。”
“我以为你知道。”老六扫了他一眼,喝了口刚刚从膳房中摸出来的酒。
“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那人是王爷。”转头盯着老六,一哥伸出了手。
把手中的酒壶扔了过去,老六看着远处的湖面,“他喜欢王爷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开窍而已。”
陆家堡不愧是皇商,随便的一壶酒都是好酒。“你既然知道,为何从来不告诉他。”
老六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伸手让一哥把酒还他,“干嘛要告诉他?爷我现在都还单着,凭什么要让他双宿双栖?何况,我不知道王爷的意思。”
灌了口酒,老六接着说:“若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还不如让他永远不知道的好。”
“王爷待他不同,也许你是为他好,可对他而言却不是。无论结果如何,爱与不爱,他都会站在王爷的身后默默的守着。”
老六喝酒的动作顿了下,侧过头看向一哥,眼眶已经发酸,“以前总是我们三人,一起习武,一起喝酒,现在,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总觉得自己像是嫁女儿的爹一样,心里就空了一片。舍不得,舍不得。”
“你想太多了。以前是我们三人,以后还是我们三人。他与王爷一起,你便不把他当兄弟了吗?他与王爷一起并不妨碍我们之间。”一哥耳朵一动,向外走了两步,回头冲还倚在门边的老六说道:“我说,我们最好……”
“最好什么?”
“快跑!”
话音刚落,老六依着的门后一根火红的鞭子夺门而出,将房门避开直逼老六的后颈。老六一个闪身,就跃到了一旁。仰头喝了口酒,冲着门内的人直笑。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侧身躲开鞭子,老六跃到了一哥的身后,嬉笑道:“看看,小九满面红光,看来刚刚王爷没好好疼他,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一哥看了眼小九,轻笑道:“我看是王爷惹了他一身火不给他泻。”
“混蛋!”小九挥鞭子的手动的更快,原以为他和王爷能成其好事,怎么想王爷竟然只是用手让他……然后说等回山庄再说,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有两个家伙明目张胆的蹲在门外听墙根。
炎秦王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着小九和一哥,老六三人时起时落,飞舞的身子打斗,脸上挂出淡淡的笑。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陆家堡,如果不是因为小九的身子还有伤,他才不委屈自己。只不过想到小九刚刚在他身下,因为他的手而情难自已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这样挺好,彼此知道心意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
“将军,回房吧!”岳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人,叶凌云眼中的伤很明显,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低靡。再看另一边,小九他们的追打玩笑,哪怕在黑夜中都显得格外的明亮。他们融不进,叶凌云不行,他也不行。
叶凌云又看了一会,看着小九和老六肩膀搭着肩膀抢着酒喝,露出一丝苦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岳翎跟在他的身后,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将军,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既然不可能了,为何不放下?”
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明明三十而立的人,却偏偏长着一张十八岁的脸。只是那颗藏在胸口的心又是几岁呢?
“不用放,藏在心底就好。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喜欢他什么,也许是那日雪下他清冷的模样,也许是秦宣王府里的日日夜夜,可不管是什么,我喜欢的他永远都是站在别人的身侧。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他认真爱一个人的模样。他一定爱过白秦宣,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所以他现在知道爱上了白炎,就变得坦白了。”
“我爱他的坦白。”长廊上只留下叶凌云的一句话,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可是岳翎知道这话中饱含了多少的情谊,那是真的爱,已经爱到骨髓之中,无须厮守一生,却能一生相随。
回头看向还在院中打闹的老六,岳翎想,如果让他和叶凌云一样,恐怕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想融进那人的生活。
外面的嘻嘻哈哈被叶凌云关上的门阻隔了起来,盯着桌上豆大的烛火,忍不住失笑。叶凌云想现在若是能有一壶酒该多好?一醉解千愁,让他忘记今日就好了。
房门被推开,小九晃着身子走进来,看了眼坐在桌边发呆的人,直径的爬上了床裹住了被子。
“发什么呆呢?”
“你……你怎么会跑这来?”叶凌云不清楚小九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绝不是他想的的那样。
“等人。”
像是印证小九的话,房门又被推开,炎秦王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不忘勾脚把门给关上。大摇大摆的坐在叶凌云的对面,一脸得意的样子看得人直咬牙。
“现在就我们三人了。”把两坛子酒搁在桌上,炎秦王对着躲在床上的人勾手,“正好说说这次的计划。”
叶凌云不客气抓起一个酒坛,撕开封口大口的灌了一口。
“我今日在陆臻那儿打探到一个消息。”炎秦王也打开一坛酒喝了口,顺手把酒壶递给了小九,“红霞唐家,有活口留下。”
“红霞唐家,那个被灭门的一家子。有活口留下是件好事,不对,什么活口不活口的,好像我们灭了他们一家一样。”白了眼炎秦王,叶凌云把手中的酒递给了炎秦王。“有人活着不好?你紧张什么?不会是你做的吧?”
“想事情过过脑子,那时本王才多大?”接过酒喝了口,炎秦王又把手中的酒递给了小九。小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又看了看炎秦王递来的酒,只能无奈的把手中的酒递给叶凌云,接过炎秦王递来的酒。
“是有人把这件事挂在了本王头上,正好本王又占了红霞山庄。最近又在找他们唐家的宝藏。”
“谁让你爱凑热闹!”小九已经很自觉的接过炎秦王的酒,同是把原来在手中的酒递给了叶凌云。
三个人,两坛子酒,就这么一圈又一圈的轮起来。几番讨论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次陆家堡之行不但要找到账本,还要找出那个唐家遗孤,因为以唐家当年的地位,还是很多人追随的,而这些追随者为了名正言顺得到唐家的宝藏,现在正想着如何利用这个唐家遗孤,陆臻便是其中的一人。
也许是喝酒喝上瘾了,三个人坐在一起喝光了两坛子的酒还觉得不够尽兴,又让人准备了下酒菜,扛进来几坛子的酒,三人又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最后都倒头睡在叶凌云的床上,小九躺在中间,叶凌云和炎秦王一人一边,都把头搁在小九的肩膀上。
于是乎,小九第二天早上就这么被压醒了。睁开眼看着床顶,肚子上压着两条手臂,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和谁的。小九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但好像没有人这样吧?侧头看向叶凌云的睡脸,其实这人不错。抬手想要抚平叶凌云皱起的眉头,耳边就传来一道低低的冷声。
“你敢!”
猛的一回头,结果两人靠的太近唇就贴在了一起。轻触变成了深吻,两人显然早就忘记了边上还躺着一个大活人。吻着吻着就开始动手动脚,炎秦王很粗暴的将叶凌云搭在小九肚子上的手甩开,丝毫不介意把人吵醒,或者他巴不得把人弄醒,让叶凌云好好看看这场春宫戏,好宣布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