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咧开嘴笑了,门牙都不见了几颗:“俺爹娘说了,银先生长得那么好看,比娘还要好看,要是银先生是个女的就好了,这
样就可以永远陪着夫子,不让夫子一个人。”
银湖愣住了:“男的就不行么?”
“……俺不知道啊!俺这就回去问问爹娘,男的可不可以给夫子生孩子!”孩童一脸正经地点点头,然后跑开了
银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要是那个书生听到此话岂不是气死了。
回到前院,银湖放下柴叶,本想唤一声,却听到里屋,悠悠的传来了墨子云的念诗声音:“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
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银湖不懂,却似乎听出了墨子云的心声,感叹道:“好诗,好诗啊!”
墨子云回头,愣了一下,连忙敛去眸底的落寞,轻轻笑了:“回来了,辛苦了,我这就去下锅!”
“子云,刚才那首诗是什么意思,挺好听的,特别是最后那句,‘乃敢与君绝’嘻嘻,我要学啊!”银湖立刻挨了上去,头蹭
蹭墨子云的肩头,一张脸满是求知的笑意
墨子云轻轻笑了:“这些诗不适合你!”
“那你说什么才是适合我的?”银湖有些不满了,“别以为你会几句就来忽悠我!”
“好、好,也罢,”墨子云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望向窗外,“这逝时诗经一首名为‘上邪’的诗句,有一种说法就是‘我愿与
你相爱,让我们的爱情永不衰绝。除非高山变成平地,除非江河干得不见一滴水,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和地重合到一
起——到那时才敢对你说出一个“绝”字。’”
银湖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墨子云有些微红的脸颊,重复地念了一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
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呐?!”墨子云回了回头,看着银湖乌黑的眸子,愣了一下,笑了笑,点点银湖的额头,“小狐一个,这是爱情诗句,等你
以后遇到心爱的人自会懂得其中奥秘了!不说了,我这就去下米先,你先休息一下吧!”
“那,子云可有自已心爱之人?”银湖认真地看着站起身来的墨子云
“……没有!”墨子云怔了好一会,淡淡地笑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甩甩袖子,走出门。
银湖站起身,呆呆地看着墨子云,不知道为何,这般诗句,这般神色似乎搅乱了银湖的心境,他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有
些搞不清楚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这份心情是什么来着,像是麻花在拼命地扭啊扭……
第十二章
日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过着,银湖几乎一有空便学雕刻,一些日子下来,手艺竟然也有一些长进了,墨子云还是一脸淡定的神色
,自那天过去后,墨子云还是跟往常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银湖几乎可以感觉得到,墨子云在吹箫的时候,望向窗外
那条通向外面世界的眼神,显得更加落寞了。
墨子云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手上执着一把木箫,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银湖静静地坐在桌边,手上还是一把刀具一块
木头,银湖看着墨子云,又看着手中的木块,细细地雕刻了起来,木雕渐渐地显现着墨子云的面容,银湖愣了一下
“小心手!”墨子云一声惊呼,锐利的刀刃便划过银湖的左手尾指第二节,暗红的血丝瞬间便渗了出来,墨子云放下箫,慌忙
跑了过来,找出碎布,抓起银湖的手指放在他温热的口质了一下,便急忙撕扯碎布为银湖扎起来。
银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墨子云微微皱起的眉头,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从伤口麻到心脏,他慌忙缩回手,“
切,一点小伤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
墨子云拿起桌上出现雏形的木雕,然后笑了:“想雕刻我么?”
“你想得美,谁会想雕刻你,这只是我随便来的作品,”银湖随手夺走墨子云手上的木雕,背对着墨子云,“别看!”
“好,不看罢!”墨子云还是一眼的笑意,站起身,“我去下点米,顺便烧点肉给你吃!”
见银湖微红的耳根,墨子云便不说什么,转身进了炉灶
银湖微侧了侧头,似乎看到了隐藏在墨子云眼角的笑意,他咬了咬下唇:“切,少臭美啊你!”
从怀里拿起那个还没成型的木雕,他微微笑了,更是用心地雕刻了起来。
“墨先生,”李大爷兴奋地推开前院的门喊着,“墨先生,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墨子云一抬头,脸色一沉
来人一袭青衣,俊美的容颜满是漫不经心的神情,见到墨子云也只是眼角一勾,算是问候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一
袭黑衣的男子则失敬地鞠了一弓:“墨……先生!”
“墨先生啊,这两位京城来的,说是你的故人,大爷我就带他谬来了。”李大爷开心地嚷着,“你们聊啊,田里还有事就走啦
,啊。”
“大爷,谢谢您啊。”墨子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目送李大爷离开后,脸色便一直沉寂着,腰杆子挺得直直的,眸子里满是坚
定地直视着来人
银湖放下手中的刀具,似乎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的氛围,立刻走上去,将墨子云护在身后,扬起修长的剑眉,鄙夷地扫了一眼
对方。
“墨王爷,别来无恙啊!”源邵誉走上前,看了一眼银湖,“这位女子生来好有气势啊,莫非是墨王爷隐居于此的发妻?这般
容颜,难怪倾得墨王爷之心,还以为墨王爷此生只念本王的宝贝妹妹了……”
“源邵誉!——”墨子云皱了皱眉头,脸色霎时苍白,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嘶——”的一声,银湖长长的指甲便划过源邵誉俊美的脸颊,速度之快,连源邵誉身边的侍卫向营都反应不过来,银湖便已
经站在源邵誉的身后,一手擒住源邵誉的手,另一只手掐住源邵誉的脖子,长长的指尖刺进源邵誉的肌肤里,扬起漂亮的脸蛋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xing,“小子,你倒是看清楚了,本狐……本大爷哪里像个女的?”
“阿银,切莫伤了他!”墨子云慌忙跑上来,抓住银湖的手
“——?!”源邵誉愣住了,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银湖绝美的轮廓,竟然有男子生得如此尊容,真是……
“安王,草民已经归隐了,今后朝中之事都不会再过问了,请安王回程吧,草民不送了!”墨子云紧紧抓着银湖的手,将他扯
到身后,一脸的坚定。
“子云,这小子太嚣张了!”银湖扬起剑眉,抱胸,斜视着他
“阿银,不得无礼!”墨子云扯了扯银湖,然后微微向源邵誉鞠了一弓,“安王,草民这位故友不懂礼数,请多多宽恕罢!天
色已晚,请回罢!”
“墨王爷,”源邵誉扬起嘴角,脸上依然漫不经心的笑容,“你以为,本王知道的话,皇兄会不知道?”
墨子云的脸色霎时苍白,他抓着银湖的手微微颤抖
银湖怔怔地看着墨子云,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子云如此不安。
“小子,大爷我看你不爽,子云都再三下逐客令了,你脸皮再厚也得知道是时候该走人吧!”一手揽过墨子云的肩,银湖将墨
子云紧紧地箍在怀里,墨子云皱了皱眉头,想要挣开,奈何银湖的力气之大
“嗯?!”源邵誉的眼神落在银湖揽着墨子云的肩头的手,一脸的戏谑,“怎么,我今晚还真是不走了,你看,我跟向营千辛
万苦过来找你墨王爷,现在才折回去岂不是天黑了?”
墨子云开了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银湖冷笑了一下,“小子,你那个黑不溜秋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吧,护你一个臭臭有余!”
大家愣住了,看着银湖,银湖瞪大眼睛,转头,“子云,我说的不对么?”
“对极了,今晚给你煮红烧肉!”墨子云轻轻笑了,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源邵誉,“安王,草民的陋习实在不便招待您跟向营,
您若留就留罢,只是这里实在多不出一双碗筷跟被子!”
“没事,本王有内力,不怕寒流!”源邵誉冷哼了一下,笑了,眼角的一道余光闪过,向营便低了低头。
银湖正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被墨子云硬扯着进屋了,关上门之后,银湖咬着墨子云的耳朵:“子云,我觉得这小子有点像是
我们狐一族的,瞧那眉眼勾的满是算计!”
“你这什么胡话!”墨子云刮了刮他的鼻头,笑了,“不要理他,咱们吃咱们的!”
“好咧!”银湖捧着碗筷,笑了,眉角扫向门口的两人,满是炫耀的笑意
第十三章
烛火闪烁,撑起的木窗,隐隐约约看到墨子云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手上一块木雕,银湖紧挨着墨子云,很是认真地观看着,
手上也拿着一块木头跟小刀,时而墨子云浅笑,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银湖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墨子云手把手教着
。
源邵誉在前院书院里坐着,望着那两个人,剑眉微微扬了扬,还以为,墨王爷除了皇妹,不会对其他人有如此真心的笑靥了,
那个长着女人姿色却是男人气魄的男人,墨子云被迷惑了么?
“向营,有消息了?”似乎察觉到一直站立在身边的向营挪动了身子,源邵誉侧了侧脸
“刚收到皇殿那边的千里传音,皇上没什么动静,就是在书阁,桌面上都是墨王爷刻的木雕。”
“……都不知道本王来干什么的!”源邵誉抱胸,一脸的恼怒
“主子,您当时看到木雕就说要过来看看墨王爷的!”向营微微弯了弯腰,“然后顺便查查当时伤了墨王爷的人。”
“你当时怎么就不阻止我,嗯?!”源邵誉扬起剑眉,有时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一想到什么就立即去做了,要不是父皇给他
一支精英,他岂能在暗箭如雨的皇宫中生存
“主子,在下失职,请处罚!”向营微微低了低头
“行了,本王只是代某个不安分的兄长出来看看墨子云是不是还活着而已,看他活着多好,身边还有个——绝色容颜的男子相
伴,真是岂有此理,长成这样竟然是男的,还割伤了本王。”
“要不要向营给他个教训?”
“不用,他是子云的人,间接是皇兄的人,不要动,你吩咐下去,不许任何可疑人物接近这里,在皇兄下定决心过来接墨子云
之前,势必要保护好他!”
“是,主子!”
里屋,墨子云眉眼都不抬一下,很认真的雕刻着他手里的木块,桌上已经摆了了好多个木雕,都是不同姿态的动物,唯妙唯俏
银湖眼角时不时溜过去,看着那两主仆,凑上去,“子云,你就任由他们杵在那里啊?”
“他们没恶意的,就是安王的嘴巴坏了点。”墨子云淡淡地说着,他心里清楚,能够让安王过来的人,除了那个人,那么他真
的知道了自己还活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
“子云,小心手!”银湖一声低呼,墨子云的右手尾指被划了一道口,还没等墨子云反应过来,银湖就抓着墨子云手上的尾指
,放进口中
灼热的温度,通过指尖传到了心口,墨子云心里一惊,立刻抽回手,然后淡淡地笑了笑,“不怕我的血有毒?”
银湖望着墨子云,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墨子云有些苍白的脸颊,“要是真的被毒死了,倒也心甘情愿了,哈哈……”
听着肆无忌惮的笑声,墨子云选择忽略
银湖微微张了张手,刚才心里一惊,出汗了
子云在出神,银湖知道,自从那天木雕全部被买走后,墨子云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特别是这个安王来了之后,墨子云的手,就
一直没暖过
一种强烈的不安心绪,莫名的袭上了心头
银湖侧侧头,望着墨子云好看的侧看,子云,你会……离开么……
第十四章
那晚,墨子云睡得很不安,他的手一直都是冰凉冰凉的,银湖索xing将墨子云的双手放进他的胸膛,然后紧紧的将此人拥在怀
里,听着墨子云偶然的低语声,彻夜不眠,他扬了扬眉毛,前院的灯火依旧在闪烁着,他皱了皱眉头,明天定将他们赶出去…
…
墨子云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闹声吵醒的,他一惊,以为已经到授课之时了,慌忙披上衣服,拉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才不过夜
幕刚降,朦胧中,银湖正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另一个人一手掐住银湖的喉咙
“你们在干什么!”墨子云脸一沉,低喝了一声,走上去,才看清楚,银湖正抓着源邵誉的衣领,眉毛高高地扬着,满脸怒气
,源邵誉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而向营则站在银湖的身后,一手掐住银湖的雪白的颈。
“呦,墨王爷早安啊,你的人欲求不满,大清早的来骚扰本王啊!”源邵誉半睁着眼,斜斜地看向墨子云。
“你这混蛋,我可是有开口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银湖瞪起他细细长长的狐媚眼,竟然有几分诱人的意味。
源邵誉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银湖,然后一语道破:“这眼睛的颜色可不适合你,一个男人长成狐狸样还真是作孽啊!”
“你……”银湖真当生气了,他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源邵誉的颈,“竟敢出言侮辱本狐——”
“阿银!”墨子云冲上前,抓住银湖的手,冰凉冰凉的,银湖回头,墨子云担忧的神色落进银湖的眸底,银湖松开了手,向营
随即也松开了手
“那个,我看他谬来后你不太开心,所以我想让他们离开的!”银湖像是认错的孩子,站在那里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墨子云
“回头再训你!”墨子云淡淡地别过头,向正在整理衣袍的源邵誉微微鞠了鞠躬,“草民的故友侵犯了安王,敬请原谅!”
源邵誉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他挥了挥手,然后打了个哈欠:“啊——嗯!子云,”慢慢地踱步走到墨子云跟前,望进墨
子云那澄澈清明的眸子,轻轻笑了,“若说故友,我们的感情会比你跟这只狐狸的长么?”
“你说什么!吊眼角、死鱼眼的家伙,你自个还不是长着狐狸眼!”银湖恼火地吼着,还是被墨子云紧紧抓住,“满眼角吊着
的都是不安好心的!”
“呦,本王还真是第一次有花名呐,这位……银兄?!”源邵誉饶有兴趣地扬起眉角
“阿银,不得放肆,快向安王道歉!”墨子云有些头疼地扯了扯银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