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伤别离 上——尉迟凌霄
尉迟凌霄  发于:2012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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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他与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喝上那么一杯。他是不甚明白什么所谓的潜规则,也不想去了解。只是人这种动物,一旦陷入最原始的欲望,也只是动物罢了。

尉迟颜将杯中的红酒倒在女人胸口,又凑上舌一滴滴舔去。听着她矫揉造作的呻吟,心中却是分外明了:想见他!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竟会在这种状况下想起那个人。然而他知道,那天那个少年的出现,与自己的流连性质有多么不同。

他给人的感觉淡淡,淡淡的俊俏,淡淡的高洁,淡淡的目光,仿佛站在那儿,也有淡淡的体香从他微红的双颊渗出。

尉迟颜伸出食指缠上女人的发丝。女人难耐地将乳房靠向他。他冷笑。

早上检查邮箱的结果让苍凌霄足足兴奋了一整天。尉迟颜的回信说对自己印象很深!其他还有许多便像是礼节性的话语,但他以完全无暇顾及。他只知道,尉迟颜,这个默默喜欢了许久的人,现在知道了有那么一个人会一直不变地支持着他,这就足够了!

一整天的课上,他看这封邮件十次,抄到本子上二十次,不小心走神而不自觉地在课本的某一角落写上尉迟颜这三个字三十次,因想到这封邮件的发件地址而偷偷扬起嘴角四十次。

“诶诶!正常点!你再这样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傻笑,不要说我认识你!”江书林终于忍无可忍,勾起食指敲了敲身边的桌子。

“啊!我有在笑吗?呵呵……”苍凌霄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我靠!你没笑!全世界都在痛哭流涕行了吧!”

“好啦!别槽我了!听课听课!”说罢,趁江书林不注意把写满字的小本子塞到包里。

就是这种感觉吧!

以前似乎不太懂得什么是幸福,却常常抱有幻想。

而现在幸福变得如此渺小宛如一首诗,宛如一个永世的吻。

可若别人问起,他依旧会傻傻的笑着说“不知道”。因为这种情感,只能藏在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小心的呵护着,即使想表达,也会词穷。

可人往往得寸进尺,不满足于现状,只是自己不曾察觉罢了。就如那个一味向金鱼索取的渔夫一样,到头来惹得两腔喟叹,一种愁思。

苍凌霄只是想着,这就够了足够了,半拖半就地躺到床上。

然而闭上眼睛,却不自知地设想着:若是他能待我和别的人不同,那……

第二天检查邮箱的时候,意外地又收到一封来自尉迟颜的邮件:

「怎么不回我的?再多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想更了解你!」

苍凌霄睁大眼睛,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吧:“不会吧!”

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没有看走眼后,却不知所措了。该怎么回答呢?又怕说的不好会被讨厌,说的好了被认为不谦虚。

于是从看到这封邮件到晚上十点这几个小时,站着坐着蹲着趴着躺着,桌子上椅子上床上地板上厕所里,所有姿势所有可以容纳他的地方,他都尝试过了,之后不到十分钟又焦躁地改变。

最终在衣柜里,当他下定决心再写不出来就热死在里面之后,在一张被撕得很小又被涂掉了大部分的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字:参考高考报名表!

满头大汗地回到电脑前,调出了高考时认真填写的报名表。“应该行吧,这个很正式的!”

「姓名:苍凌霄

性别:男

民族:汉族

出生日期:1989-07-16

政治面貌:团员

籍贯:上海

是否农村户口:否

身份证号:xxxxxx19900716xxxx

准考证号:xxxxxxxx

联系电话:021-xxxxxxxx

家庭住址:上海市xx区xx路xx号xx室

……

家庭成员及主要社会关系:

父:苍云轩工作单位:上海xx会计事务所职位:人事部主任政治面貌:党员 联系方式:13xxxxxxxxx

母:桓青工作单位:xxx装潢设计公司职位:首席设计师政治面貌:群众联系方式:13xxxxxxxxx」

长长的一大串复制过来,苍凌霄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又不是真的报名去!于是又讪讪地把准考证号那一栏给删了。

发送之后又去尉迟颜的官网和论坛看了看。本是想藉此等到回信,可左等右等都没动静,而第二天又还有课程。去查了查前几次的发送时间,于是打算作罢,不甘心地躺平。

尉迟颜眯着眼来到摄影棚,今天要为一本杂志拍摄写真。

经纪人韩越走上前,伸手摘了他的墨镜。不出所料,大大的黑眼圈。尉迟颜对着他咧嘴一笑,欲抢回墨镜逃走。

似乎韩越早就熟知他的伎俩,背过拿着墨镜的手,平静地说道:“一,你迟到了;二,没有化妆师的预算,黑眼圈自己解决掉;三,衣服准备好了换好马上开始拍摄……”

“知道了!”尉迟颜懒洋洋的语调打断他的话,向沙发上的一袋衣服走去。

韩越素以沉稳闻名,许多公司都希望能将他挖角以管住那些年轻气盛的新人。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常常对尉迟颜这个人束手无策。

他太过耀眼,又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不喜服从于别人,却也能治住他们而不引起什么纠纷;看似大大咧咧贪玩调皮,工作时又十分敬业:标志就是那职业性的微笑,大方得体,温和自然,挑不出一丝毛病。

“四,”韩越依旧语气平缓,“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麻烦你晚上克制点!”

尉迟颜动作停了下来,就着弯腰拿衣服的姿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做声,走进更衣室。

“是嘲笑我?”韩越喃喃。刚刚那一瞬的确被尉迟颜的眼神震了一下,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即使身为最能沉得住气的优秀经纪人的他,也不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不过又安慰自己:应该只是他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吧!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也亏了尉迟颜身经百战,总能在摄影师挑剔的视线注视下摆出恰到好处的姿势。可即便是拍了如此高质量的写真,摄影师还是颇为不满:从头到尾没有露出眼睛!没有眼神交流让他完成摄影几乎如同受刑,而罪魁祸首就是那副不离鼻梁的墨镜。

“哼!现在的明星就是爱耍大牌。才出道多久啊,就一小孩子嘛!”摄影师不屑地对旁边的灯光师努努嘴。

“嘿,你还别说,他现在赚到的钱说不定都比我们干一辈子赚的还多了!上次我就听小张说,他把你们摄影界那个最难伺候的南宫烈烨给制的服服帖帖的,现在成天找机会再度合作呢!”

“啊!那人就是他啊!看不出来还有点本事嘛!”

“不然你当什么人都能上这杂志?好歹也算同类中销量第一的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混的!”

“这样说起来我到希望下次能不带墨镜再帮他拍。想想他的确是镜头感不错……”

“快别说了!”灯光师看到尉迟颜往这边走来,赶快制止了摄影师的话。

尉迟颜依旧戴着他的墨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道:“今天辛苦你们了,合作愉快!”

“哪里哪里,多注意休息啊!”摄影师赶忙摇手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大家也早先休息吧!”尉迟颜回头示意了一眼走上前的韩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摄影棚。

拉开车门,尉迟颜在坐上驾驶位前回头,说:“那,你可不可以有点表情啊。否则我要怀疑你是不是没有感情了!”说着,低下头用手捂着嘴轻笑了两声。

韩越瞳孔急剧收缩,马上又恢复正常:“感情的事没经历过不要乱说。还有,工作已经结束了你可以不用那么尽职地笑了。”

尉迟颜微挑眉毛,随手将衣服的帽子套到头上:“你经历过?看不出来呀!说说吧,喜欢一个人是啥样的。”说着侧过身,右手臂支在方向盘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韩越局促了一下,帮他关上车门转身向自己的车。

“喂!明天后天我放假的吧?要去公司吗?”尉迟颜冲着他的背影喊。

韩越手里拿着钥匙背对着他挥了挥。

尉迟颜耸耸肩,依旧是前面那副孩子气的任性的脸。

「想不到你还这么幽默啊!我可不是调查户口啊!哈哈!那,你就没有什么想了解我的?」

“幽默,有么?明明那么正式的……”苍凌霄小声嘀咕着,却止不住地对着屏幕笑了。

「没什么还要了解的啦!你是名人啊,什么资料满大街到处传的!不过你是不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啊?我看你每次回信的时间都是凌晨,如果太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身体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你担心呢!还有个应该很自私的问题吧,能不能知道你平时一个人在家是怎么样的呢?挺好奇的,因为看到的都是你最光彩照人的时候。」

意外地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地紧张。还是因为颜性格太好了吧,和他交流越来越轻松愉快。

苍凌霄呼一口气,却马上又后悔起来:真是太任性了想道什么就问什么,那么突兀的问题。怎么说也算是个人隐私吧。尤其人家还是明星,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啊!他苦恼地躺回床上,侧着身将脸埋进枕头。

然而他的生活却在偷偷改变着,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最初改变的是他的心态。

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他正身处黑色漩涡之中,无法逃离地往下沉着。连扑腾几下也没有,没有尽头地沉着。

走出咖啡吧的时候,尉迟颜意外地看到一个身影往暗中躲去。嘴角勾起他职业性的微笑:这个人似乎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啊!

他依旧自然地走向车子,一切按部就班地,直到他在自家车库里停好车。

他的家到不像他本人那样高调:中档住宅区里最中心的一幢楼的三楼四楼——该小区的唯一一间跃层套型房。

“若是跟踪狂都像你这么没水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有秘密了!”他打趣地说道,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人脸上并没他想象中的惊讶与羞涩,稍稍有点失望,鼓起了两腮。

“我能进去吗?”黑影下的人却没接他的话。

“恩,你不会就是这个目的吧!”尉迟颜似乎立刻忘了刚刚心中的那点别扭,扳下门把,将他迎进了屋里。

刚坐下,便见尉迟颜换了身行头从里屋出来。与其说一身行头,倒还不如说仅仅一条宽容的沙滩裤,还一边的裤脚向上翻着。而赤裸的上身使得阳刚的线条展露无余,胸腹部还显而易见拍上部电视剧时为了角色形象的锻炼成果。

屐着人字拖,尉迟颜抓抓头发,问到:“苍凌霄是吧,要不要什么饮料?”

“不必了,谢谢。你平时在家就是这样的?”

“差不多,天冷的时候会套件T-shirt,现在这个天就这样。”尉迟颜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在苍凌霄对面坐下。“怎么?”

对面的人但笑不语。

尉迟颜放下杯子,就着前倾的姿势眯起眼睛:“好像你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啊!不要告诉我那天签售时的表情都是你的装出来的!那我不是被你骗得很惨?”仿佛是对自己眼光有误有所不甘,尉迟颜欲激怒他。

“挺晚的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对面的人却站起身一脸轻松。

“什么嘛?”尉迟颜对着关上的门翻了个白眼,却也不甚在意。

「平时在家啊,无非是T-shirt和沙滩裤咯。热的时候裸一下也无所谓啊!哈哈!」

渐渐觉得每天晚上的收发邮件成了理所当然。也不知是邮件中玩笑的语气,还是仅仅是这个事本身,总觉得这段时间能畅怀地笑出来。

苍凌霄却不知,仅仅是在这种简单的交流中自己已经越陷越深。原本也心知肚明两人之间的差距与隔阂,可一旦习惯了某种形式的交集,便再也无法放手。

「原来明星在家里也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啊!大概之前也是我们把明星想得太神奇了吧。对了,你新拍的那本杂志我今天买到了哦!据说销量可好了,杂志社都比之前多印了好几倍!我也是那家书店跑了3次才买到的。」

伴随而来的还有庞大的不安。他开始不断地自问:如果有一天我醒来发现这都只是一场梦,那该怎么办?是上天和他开的玩笑,还是自欺欺人?

可他不会傻到去问尉迟颜来证实这一切。如果是梦,也让它久一点吧。

强为半消磨,即便醒后一滂沱。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在一座孤岛上,四周蓝水环绕。漆黑的夜空中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他盯着它看,然后看到了尉迟颜的脸,越来越清晰。于是他开始奔跑,不顾一切地跑进海中,跑向那颗明星。

时钟还在走,日子还得过。

白天校园里的苍凌霄还是那个苍凌霄,internet上的他也还是那个他。只是夜晚,沉寂了一切的黑夜里,他有时会蜷缩成一团,把手握成拳压在心口。

直到有一天,当别人觉得他疯了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疯了,疯狂地扭曲着。

他在网上看到一组照片,不甚清晰的画面,却足以辨认出上面的尉迟颜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暧昧的姿势,在酒吧幽暗的角落显得尤为刺眼。

其实一天下来身边的不少人也多多少少提到过些这组照片。「当红明星尉迟颜再度被暴糜烂私生活」娱乐版面醒目的标题,也曾被他刻意忽略。然而当他亲眼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一拳砸向桌子,又仿佛被巨大的撞击声吓到,颤抖地瑟缩在角落里。

江书林到医院的时候,从医生那儿听到:以前的精神衰弱最近受到了过分的刺激,有恶化的趋势。苍伯母尴尬地坐在病床边。

任谁,自己的孩子得了这样的病也不能坦然吧!

这是春雷大作的一个晚上。闷闷地打着雷,却不下雨。

间或的闪电照得夜空诡异突兀地闪着白光,天上浓厚的乌云更是说不出地带来压抑。

一个身着蓝白条病号服的人急急穿过住院大楼前的广场。他伸手拦下一辆的士。红色的车身在不平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车子驰骋着,随后停在一个中档住宅区入口处。

透过后视镜,司机清楚地看到这个莫名的乘客一路黑着脸。阴气充斥的狭小空间让他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那人二话不说下了车,“轰”地摔上车门,长扬离去。

司机无比怨念地看了看计价器上显示的金额,自认倒霉地摊了下手,发动车子。

这个怪人,搞不好是从那医院的精神科里逃出来的吧……他可不想惹麻烦上身。

“哈!这是癖好还是什么的?装扮很入时啊!”尉迟颜手中还端着喝了半杯的咖啡,却禁不住停下来好好打量起这个站在门口一身狼狈的人。

门口的人抬起下巴看向他,两手交抱。想想穿着这样的衣服倒是气势不起来,又干脆放下手臂:“你知道你让我想到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吗?”

尉迟颜挑挑眉,似是很期待。

“欲求不满!”那人愤愤地说道,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尉迟颜将咖啡杯放到左手的托盘上,腾出右手拍拍面前人的头:“不错,成语学得挺好!”

一掌挥开他的手臂,那人冷哼一声:“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讨厌还恶心!为你自己祈祷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吧!”说完摔门而出。

一个炸雷和着强烈的白光直劈下来,随即积蓄已久的雨倾盆而下。尉迟颜看看窗外,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哎!怎么这么冲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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