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空和安离边走边找,不久在附近陆续看到商队的人,占岱和犴獒也都安然无恙,只是不见朗易身影。
安离越找越怕,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都有些发白,手也不知觉的开始颤抖,敖空握住安离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突然前方的沙丘炸开,露出一个身影来,安离一看见朗易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发,便挣脱敖空的手,飞奔过去,把正在拍身上沙子的朗易一把抱住,欣喜若狂。
“太好了,你没事……,吓死我了,太好了……”安离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下来,高兴得抱住朗易颠三倒四的说着话。朗易反手紧紧抱住安离,笑着注视着他欣喜的模样不语。
敖空看着前方紧紧相拥的两人,又把目光看回被安离甩开的那只手,愣了一会才握拳离开。
大家汇合后,清点了下人数,只有一个商队的人被沙暴卷走,不知所踪外,其他人都安好,只是货物被卷走不少,朗易四人的大部分物资也被卷走,幸好占岱的一些重要物品没有遗失。
大家经过这么一遭,食物和水都所剩无几,情绪低落。达日赤望了望天空,推测说:“这可能只是沙漠大沙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沙暴随时可能再次袭来,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躲避一下。”
由于沙暴改变了景观,现在大家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必须重新判断方向。达日赤拿出一根竹竿立在沙地上,立竿见影,判断方向,一般说来,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一切物体的阴影都倒向西方,中午时太阳位于正南,影子便指向北方,下午,太阳到正西,影子则指向正东。这种方法只能粗略的判断,并不十分精确。
占岱对达日赤判断方向的方法不放心,便拿出磁龟确定方向。当磁龟一拿出,朗易警觉的捕捉到达日赤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确实,对长期走商的人来说,磁龟无疑是至宝,价值连城。
达日赤突然开口说自己记得附近有片戈壁,可以暂时到那里躲避沙暴。朗易虽然对达日赤起了疑心,但毕竟人家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况磁龟也确实吸引走商的人,一时之间闪过贪婪念头也是人之常情,便没有出声,点头同意去戈壁。
占岱用磁龟确定出正确方向后,大家便出发,有了沙暴的可怕经历,不用多说,大家都拼命加快步伐,过了一个多时辰,斑驳的戈壁出现在眼前。
因为地处风口,四季狂风不断,风让这片戈壁有了魔鬼的“形”,千百万年来,地面形成深浅不一的沟壑,裸露的石层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有的呲牙咧嘴,凶猛狰狞,状如怪兽;有的危台高耸,垛蝶分明,形似古堡;有的形似人形,姿态各异,宛如活人,真是高高低低参差错落,千姿百态。在起伏的地面上,布满着湛蓝、洁白、橙黄、草绿等各色石子,宛如彩虹之路,更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
众人不禁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安离更是对各色石子爱不释手,拣了几颗放在手心把玩。达日赤看天色已暗,不由焦急地催促众人进入戈壁。
第二十二章:引人入瓮反被噬
戈壁内怪石高耸林立,仿若迷宫,达日赤领着商队带着朗易几人在内绕来绕去,走在商队最后的嘎尔趁人不注意,突然塞给朗易一个小瓶,朗易正想询问时,见他又钻回商队中间,若无其事的边走边看。
朗易察觉有些不对劲,正想嘱咐其他几人提高警惕时,前面的商队突然加速穿过一个怪石围住的凹地,闪进怪石堆,一下子不见踪影。
朗易几人停下脚步,警觉地打量起这块凹地,这时月亮已升起,在月光惨淡下,四周肃索,怪石投射的阴影张牙舞爪,凹地中间布满木盆大小的灰色圆石,如箭的气流在怪石间穿梭回旋,发出尖厉的怪声,此情此景,不禁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从怪石堆中扔出一个东西,落到地面呈紫色的烟雾散开来,发出刺鼻的腥味,朗易几人赶紧捂住口鼻退后,这时,那些灰色圆石突然动了起来,从下面伸出细细长长的腿,八条腿撑起一个圆石,快速的向朗易几个靠拢过来。
天哪,整个凹地原来是巨石蛛的巢,看着密密麻麻快速靠拢过来的巨型蜘蛛,安离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全身发麻到头顶。
“啊~~~~~~~,蜘蛛~~~~~~~~,蜘蛛~~~~~~~”占岱抓狂地叫声响彻戈壁,引得巨石蛛更为快速的爬行过来。
“闭嘴。”敖空一脚一个,踢开几只试图靠近的巨石蛛,皱着眉头看着被踹得飞起的巨石蛛,倒仰着身体一边抽搐一边在空中乱舞着八只长足,还真是令人讨厌的生物。
朗易、敖空和犴獒把安离和占岱围在中间,阻挡从四面八方进攻的巨石蛛。别看巨石蛛的长腿纤细,劲道可十足,发劲起来可以穿透岩石,要避开长脚的正面穿刺,还要提防时不时飙射出来的蛛丝,黏性十足,一旦缠上就难以脱身。安离把伸缩矛伸长,拿在手中,抵挡从空隙进攻的巨石蛛,占岱则完全瘫软,他的蜘蛛恐惧症爆发,本来就不高的战斗力立马降至为负。
四人一兽被密密麻麻的巨石蛛围困在中间,无止境的进攻让抵挡慢慢吃力起来,面对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来的巨石蛛,总会有力竭的一刻,不再想办法突围出来,就会被蛛丝困住,再也难以逃脱。
犴獒的前肢一不小心就被蛛丝给捆住粘上,它恼怒的想蹭掉蛛丝,却越黏越紧。几只巨石蛛一起发力,硬是把犴獒拖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趁它这会行动不便,又有几只巨石蛛吐丝飙射过来,几乎瞬间将犴獒的半个身子都包裹住。
朗易一看不对劲,立马上前一步将拖行犴獒的蛛丝割断,不料被左后侧的巨石蛛跳起攻击,尖利的长腿划破朗易的胸口,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朗易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好像慢慢停止流动,动作迟缓起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感觉身子逐渐石化般僵硬起来。
这会只剩下敖空一个人还有战斗力,顾此失彼,但奇怪的是,这些巨石蛛并没有趁机加紧进攻,反而有些畏缩不前。
“朗易,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这时占岱倒是有些回过神,闻到朗易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麝香味,让这些巨石蛛很是忌惮。
“香味?”朗易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胸口,确实有麝香裹杂着血腥味散发出来,原来刚才嘎尔塞给自己的那个小瓶,也被巨蜘蛛的那一脚穿破,一些红褐色粉末撒了出来。
占岱用手指沾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细闻,不确定的说道:“这是好像是炎尾蜥的尸粉,炎尾蜥是巨石蛛的天敌,涂在身上应该能起抵御作用,不过这些份量太少了,只够一个人的。”
麝香的气味被风一吹,便有些淡掉,这些巨石蛛又有些蠢蠢欲动。占岱试了几种携带的驱虫粉,发现对巨石蛛的效果均不明显。就在大家一筹莫展,快被巨石蛛淹没之际,这群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巨石蛛,也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正当大家惊讶之际,凹地对面的怪石堆传来人变调的惨叫声,这样的叫声只有在极端恐惧绝望下才能发出。朗易几人面面相觑,想来是商队的人遭遇了不测。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同情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只可惜了那个小个子嘎尔。可朗易几人自顾不暇,敖空帮犴獒斩断捆绑的蛛丝,只是这些蛛丝黏稠度很强,一时之间难以清理干净,还好大致处理下后犴獒还能行动,只是不太方便而已。敖空背起朗易,几人打算撤出巨石蛛巢再作打算。
凹地对面的怪石堆中有个山洞,变调的惨叫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只见漆黑的山洞内,全是大大小小幽幽红色的光点,数量之多,浩如星海,不断发出“沙沙”的爬行声,洞顶倒挂着十一个白色的巨蛹,正是商队的十一人,被蛛丝一层一层包裹起来,全身只剩下头部露在外面,这时他们好像已经昏迷,安静地倒垂着。
其中一只相对其他巨石蛛颜色更深,体型却小了一圈的巨石蛛,爬到达日赤的面前,伸出螯牙,轻易的刺入他的头顶,一阵吸食,仿佛是在享受什么美味。等它享受完后,一只又一只巨石蛛有序的开始吸食起来,不一会儿,达日赤的脸空扁下去,不仅血被吸光,就连肌肉和脂肪好像都被吸走似地,整个身体像是被抽空,只剩下一层皮。很快,其他十人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如夜明珠般得蛛卵散落一地,有好些已经被摔破。奸诈的商队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了代价,本想敖空等人与巨石蛛相斗,来个渔翁得利,却不料引人入瓮却反被噬。
敖空带着几人在戈壁的迷宫里穿行,黑暗中只好靠直觉行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想来离巨石蛛巢已有些距离,按蜘蛛的习性,一般不会主动离巢太远去攻击人。
寻了一处避风口休息,这时朗易整个人完全不能动弹,幸好有炎尾蜥的尸粉从伤口带入血液,以毒攻毒,才保持神智清醒。占岱带的驱虫粉虽然对巨石蛛没有作用,但解毒药还好能起作用,不一会儿,朗易就觉得四肢的僵化稍微缓解了些。
安离和占岱取来沙子,仔细地帮犴獒一点点去掉皮毛上粘黏着得蛛丝。四人一兽经过这么一役,身心俱疲。这时,沙暴又一次袭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仿若置身地狱,一片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朗易靠坐在石壁旁,从怀里拿出一个浑圆朴拙的黑埙,默默吹起来。埙乐悠扬淳厚,仿佛风来竹面,雁过长空,带走惆怅,天地悠悠,溢着豪情满怀,难却柔情万种,尽散在风声、竹影、月色里……
恐惧被埙声隔离在外,安离仔细聆听着埙乐,仿佛也被带入那个清风竹影的天地,原来,客栈的那天晚上也是朗易在吹奏……
一夜未眠,当旭日初露时,再看晨光下的戈壁,竟是那么温顺,那么安静,昨夜的种种恐惧就像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在沙漠中行走,缺少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安离几人的干粮和水袋,在上次的沙暴中遗失了大部分,特别是水,只剩下小半袋水。敖空和朗易把水让给了安离、占岱和犴獒,可即使这样,也只够他们湿润嘴唇的,可明天、后天呢,人离开水,能熬上几天,何况又是在如此干旱炎热的沙漠。
“轰”的一声,犴獒巨大的身躯砸倒在地,缺水对不耐热的它来说是最致命的。其他几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喉咙冒烟,面容憔悴,意识都有点不清,甚至出现了幻视。但还是硬撑着,不能就此倒下,只要一倒下,炎炎烈日很快就会把他们给晒人干。
占岱哑着嗓子鼓励犴獒站起来,犴獒自己也挣扎着想起来,只是浑身不听使唤,试了几次后,趴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面对一望无际的红色沙海,连片绿色也没,就连以前总爱凑上前攻击的野兽,也完全不见踪影,如此下去,只能坐以待毙。朗易决定化形为炎隼,飞到天空去瞭望,上空视野开阔,说不定就能寻到一些野兽或者仙人掌之类的植物。但兽化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在当体力快接近枯竭的临界点强行化形,很容易导致筋脉涨裂而亡。
朗易和敖空正在争执两人谁兽化去前方打探时,安离打断了他们。
“看,这是什么?”安离指着一块沙地惊奇的说道。原来这块沙地粗看与其他沙地没什么不同,但细看,会发现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苔藓,外貌跟沙地很接近。
安离揪了一下,发觉这种植被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只有薄薄的一层,用手向下挖了挖,下面的根系相当发达,深深的扎在沙土之中。
安离挖出一株,用手挤了挤根系,发现能挤出水来,便想尝试下,看是否能饮用,不想被敖空抢了先。
第二十三章:消失在海市蜃楼
尝试陌生的植物是件很危险的事,敖空宁可自己中毒也不想安离冒这样的风险。他从安离手里夺过红苔,连叶带根塞进口中,嚼了嚼,一股清苦的汁液渗了出来,滋润着干得冒烟的咽喉,只是刚才太匆忙,还未来得及抖干净沙子,吃在嘴里沙沙作响,敖空硬是面不改色的连沙咽下。
“敖空……”安离紧张得盯着敖空,生怕他中毒,占岱也摸出了好几个解毒药瓶捏在手中,大家默默等了一刻钟,发现敖空安然无事后,大家都兴奋的挖起红苔来,这个不起眼的植被,在此时成了救命的稻草,既能解渴又能饱肚。
大家都存了一肚子红苔后,才停嘴,又把周边能找得到的红苔都仔细地挖掘出来,收集好带上,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否还能如此幸运,碰到这样能食用的含水植被。
此后的日子有了转机,时不时的有沙漠里的野兽自动撞上来,生饮动物的鲜血,就能保证足够的饮水量。只是安离并不习惯,第一次喝的时候,满口血腥味,肚里直反胃,刚喝了几口就全部吐了出来,但为了活下去必须去适应,几次硬逼着自己下咽后,现在也能像其他几人一样,神色自若得生饮动物鲜血。
“你再打,我们晚上就可以直接吃肉酱了。”占岱看敖空拿猎物发泄,不由地讽刺道。
敖空并不搭理,硬是把沙甲蜥坚硬的外壳打得稀巴烂,外壳的碎片都深嵌到肉中,才把悲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沙甲蜥扔给安离。
“敖空,你干嘛发神经。”安离被甩过来的血肉模糊的沙甲蜥溅了一脸的血,抹了把脸不由地恼怒道。
“这样要怎么吃,肉里都是硬壳碎……”占岱走过来拨弄了下沙甲蜥,厌弃地说道。
“爱吃不吃。”敖空十分不耐烦地回答道,他现在只想找人好好打上一架。可貌似能与他对上几招的只有朗易,正好自己也看他不顺眼,便直接朝朗易一拳袭过去。
“正好,我也受够了。”朗易一边接招,一边烦躁的说道。
两人嫌这样打着不过瘾,兽化后接着打,犴獒朝天狂吠几声,也加入战团,三兽滚成一团。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安离甩下手中的沙甲兽,正好大家体力充沛的没法发泄,都不用吃饭最好,自己也不用烧了。
“打啊,打死一个是一个,打死一双算一双。”占岱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嚷道。
“见鬼,你还有脸叫唤,这就是你所谓的熟悉,带我们在这鬼沙漠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朗易在混战中听到占岱幸灾乐祸的叫嚷声,不由地把内心的怒火直接朝他喷发出来。
“我只是收集资料,又没有来过,我要是自己能来,也不用现在被你讥讽。”占岱毫不示弱的回嘴。
“都闭嘴,该死的,我就不该听你们俩蠢货的!”敖空对于自己相信这两人的空口大话,导致自己和安离在这沙漠进退不得很是恼怒。
塔纳圤沙漠远比想象中要大,四人一兽走了半个多月,还是没有看到边界,要不是占岱的磁龟一直显示前行的方向朝北,大家都要怀疑是不是迷失了方向,一直在转圈。
整天整天的对着一层不变的景色,单调的机械行走,很容易让人产生倦怠和烦躁,加上炎热的天气,铺天盖地、没有边际地血色沙漠和一直生饮动物鲜血,这些都能引发人体内深处潜藏的暴躁因子,人长期处于一种焦躁的情绪之中,很容易一触即发。
塔纳圤沙漠素有红色魔域之称,人在其中待久了,就会入魔怔,变得暴力嗜血。在塔纳圤沙漠,人因沙漠中的各种危险而死亡的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因为入了魔怔后,互相残杀,或者自残而亡,这也正是塔纳圤沙漠的真正可怕之处。
这四人一兽正是在可怕的魔怔边缘徘徊,用仅剩的理智抗衡着,这样的争吵和打斗,在这几天频繁起来,大家冷静下来后都有些后怕,虽然都明白是塔纳圤沙漠在作怪,但却无能为力,反而越陷越深。
正当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安离发现前面远方刚才还是广阔无垠的血色沙海,这会隐约之间出现了绿洲,非常突兀得浮现在沙海上,或隐或现,虚无缥缈,变幻莫测,宛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