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的青筋跳了跳,卓吟昴忽略他的讥讽,“什么仇?”
霜望向那人,“情。”
啥?情仇?
众人愕然。
“你是为了那个吻吧?”那人抬脸与霜对视。
吻?
戏剧性的发展,让几人全都高高地竖起耳朵——特别是燕箨这个超级大八卦。
霜微笑着,“明知故问。”
那人抹掉脸上的血渍,“没吻到不是吗?”
“那还真是可惜。”附和着点头,霜的语气却是温度速降,冷声道:“我的爱人不是你能觊觎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爱人?
一抹淡淡的不悦徘徊在心头,双拳紧握,温烃没注意到有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温烃身上。
燕箨的眼底闪着兴味。
果然啊,有展在,日子不会无聊。
卓吟昴脸上的是古怪的表情,他张了张口,还是将含在口中的话给吞了下去。
“可以原谅我吗?”那人一脸诚恳,“我为我以前的行为道歉。”
霜勾着唇角,斜睨着他。他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从他脸上读出“轻蔑”这个词。
“霜,向人道歉。”温烃的语气很严厉。
那抹徘徊在心头的不悦,让温烃无法用正常的语气开口。
说谁?
“道歉。”
霜一脸诧异地指着自个。
温烃说,“胡乱伤人,不就是你的不对。而且他根本不还手,你的行为太过激了。”
摊手,“是他先得罪我的。”
霜很无赖地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他已经先向你道歉了。”温烃微微拧眉,为霜的自我主义。
“我跟他,谁重要?”霜突然问。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温烃一愣。
良久才到:“他帮了我们山庄的忙。”
“我明白了。”霜转身,竟向大门走去。
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丝黯然,让那抹本就纤弱的背影,此时看上去更加纤弱。在那么一刹那,他心头有丝懊悔。
“烃,你说得太过分了。”一跺脚,卓吟昴迅速追了出去。
怔了怔,温烃望着两人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燕箨拿出金疮药,为那人上药,“展也真是的,下手不知轻重。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谢谢,不碍事的。”
无声地叹了口气,温烃转向那人,“我代霜向您道歉。”
“是我有错在先。”那人微笑,像阳光一般温煦。
“不,是他的错。”温烃厉声说道。
那人轻声一叹,“是我不该对他的爱人做出无礼的举动。”
爱人?
再次听到这个词,温烃顿觉喉头干涩无比。
那人低头,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谁都看不见那张看似良善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
羽扇摇啊摇,嘴角的趣味不减,燕箨决定继续看戏,看戏。
第三十二章:霜
脚下一顿,霜微微侧身,“昴昴,你是准备做小偷么?”
小偷……
卓吟昴的嘴角一抽,“我没那个爱好。”
竟然说他像小偷?他只不过是跟着他而已……该死,想他一表人才,哪点像来着?
“是吗?”霜唉声叹气,一副“真可惜”的样子。
不生气,不生气……
卓吟昴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待情绪稳定之后,道:“回去吧,烃他不是有意的……他失忆了不是吗?所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跟着我是因为这个?”
卓吟昴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霜轻笑,眉眼都弯了,“莫非你怕我做傻事?”
“那个……”那促狭的笑容,顿时让他一窘。
“昴昴,你实在太可爱了啊。”
卓吟昴的脸上红彤彤的,不知是气的,还是……
“你!混蛋!”卓吟昴怒声道,“我才没有在关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混蛋,谁、谁谁谁、谁可爱了!
卓吟昴的话任谁都能听出,他是以大声掩盖他的心虚。
霜的眉峰微微向中间聚集,他瞅着卓吟昴片刻,随即笑道,“昴昴,你追上来是为了烃啊,虽然他现在忘了我,不过你担心他恢复记忆的之后,却发现我不见了,你怕他会悔恨。你在担心他,对吧?”
卓吟昴点点头,眼睛直盯着霜瞧。
为什么他觉得慕容展这些话有着诱导他的感觉?
回视他的目光,霜脸上的表情不变,“你之所以讨厌我,也是因为关心烃,对吧?”
“我才不——”倏地住口,卓吟昴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不什么?昴昴,你不是讨厌我的么?”霜歪着脑袋,眨眨眼。
“我——本来就讨厌你!”该死,谁说过讨厌他来着?——等等、等等,他本来就讨厌他,没错,一直讨厌。
“唔,人家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你也用不了这么直白吧?”卷袖拭泪,霜故作伤心状,那做作的样子直看得人想翻白眼。
而卓吟昴,也的确翻起了白眼。
拜托,都没有眼泪他拿袖子在擦什么啊?
观众不给面子,霜也就没了演戏的欲望。他扯平袖子,“话说,烃——也或者是烃的父母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那么关心?即使是箨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卓吟昴没吭声。
既然他不愿回答,霜倒也不深究,“昴昴,你不用跟着我了。放心,我只会嫌命太短。”
“可是,烃……”
“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什么?
卓吟昴一脸狐疑。
“我才发现,原来烃也挺傻的。”霜望向山庄的方向,微笑,眼神中只剩温柔与甜蜜。
烃啊……即使失去记忆,心仍然是向着他的啊。
卓吟昴楞住了。
霜转过头来,解释道:“烃不让我伤人那人并且对我大小声,并不是觉得我任性。而是担心。他担心我打不过那人,担心那人有心报复,担心那人背后的势力,担心……唔,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唉,烃真是太小瞧他了。即使没失忆之前,在明知道他绝对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有事儿发生总站在他前面。关心他,他是高兴啦,不过也让他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他的自尊心……受挫了。
烃竟然想得那么深,而他竟能猜出烃的心思,这两人……
卓吟昴分不清心中滋味,“那你还要走?”
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我有说过我要走吗?”
他像是伤心离去的样子吗?
“不是要走?那你现在在哪?”卓吟昴反问。
“有人找我。”霜笑得好无良。
卓吟昴一脸怀疑。
“霜,你又在戏弄人了。”
突然冒出的女声吓了卓吟昴一跳。特别这个声音有事冰冰冷冷,语调丝毫没有感情幅度。
霜勾着唇角,“说吧,冰,找我什么事?”
“想你了。”
声音的主人一身白衣,冷艳无双的容貌让卓吟昴觉得有些熟悉。
霜挑眉,“我怎么看不出来?”
面无表情啊,这种表情哪里有在想他了?
冰也懒得兜圈子,“是清让我来的。”
清?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干涉你。”
“那么清呢?”冰自然不会,但他不认为以清兴风作浪的性子,不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冰沉默了,良久,“她让我来帮你。”
他俩都知道,这个“帮”字,总会有着帮倒忙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我有事。”
“哦?”高高地挑眉,霜的嘴角噙着笑意。
当做没看见他的取笑,冰继续道:“小美人正巧在这附近,他或许可以帮上你。”
“你是说……”
“是清的主意。”冰将事情撇得干净。
霜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双眼见见弯成新月。
俗到掉渣的情节也是经典,有时候馊主意也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冰无视他眼底的算计,“烃烃呢?”
真难得,霜竟然没黏在烃烃身边。
“呜,冰,烃欺负我!”霜突然扑到冰的怀中,宛如一只受欺的——小狗狗。
冰试图推开他,不果。
霜突然的行为让被人冷落却又面对两人对话插不上口的卓吟昴骇然。
怎么回事?他刚刚不是才对他说,烃是担心他吗?怎么才一会儿又说烃欺负他来着?还有,他扑到那个女人怀中时什么意思?
“他不会欺负你。”只有霜戏弄烃烃的份儿。
“他对人家大小声。”
“你总爱逗他生气。”
“我问烃,我跟那人谁重要,他的回答竟然不是我。”
“他肯定也没说是对方。”
“他让人家对那个冒牌货道歉。”
“你伤人了?”
脑袋轻点,霜依旧笑眯眯。
冰冷冷地开口,“你中计了?”
突然觉得无聊,霜将手松开,还她自由,“那又如何?”
他是故意的?“为什么?”
“既然是那人自找的,我自然不会客气。”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客气,将怒气发泄在那人身上。
一切的源头都出自那人啊。
但更主要的是——累,真的很累。自己喜爱的人,竟然将他忘却,他的心,真的很累。
是他太爱钻牛角尖了,他知道。
解药向涉伸手就会有,但是,他不要。他想要烃能够自己想起他来啊。但是,他的心头却因为那陌生的眼神而不悦,明明知道那跟烃的意志无关,明知道的。
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冰很不客气地赏他一记大白眼。
“那人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我不会拆穿他。咦?昴昴,你怎么还在这?”
卓吟昴:“……”
终于发现他的存在了吗?
“你可以回去了,别打扰我们相亲相爱。”霜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卓吟昴狠狠地瞪着霜。
“这样看着人家做什么?你也想跟人家相亲相爱?”霜捧脸,扭捏着,“果然啊,人不能长得太俊。”
“霜。”
“冰你也同意么?”期待,期待。
“太恶心了。”
“嗯?”
“你刚才的样子,太恶心,真的。”
“……好吧,我可以当做你在嫉妒。”
“娘娘腔,你在赶人吗?”
“要知道,有些私密话,不能当着外人讲。”霜咧嘴。
外人?
卓吟昴望进那双笑眸。
“你可以走的。”他不介意,真的。
卓吟昴瞪了他一眼,然后用目光将冰扫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
霜在身后挥手,“昴昴,记得跟烃说一声,给人家留一间客房。”
当然,要是能入住主卧室的话,那是最好不过。
冰的视线追随着卓吟昴的声影,“霜。”
“我知道。”霜的眉在笑,眼在笑,嘴儿也在笑,但发出这三个字的声音却是平淡得没有丝丝情绪的起伏——跟冰的声音很像。
烃的失忆足够让他心烦,现在的他没空去管别的事情。
冰将视线收回,落在霜身上。
她知道霜有时候比她更绝情。
第三十三章:燕洳
“你担心的事情也太多了点吧?”
惜芸山庄的主卧室中,燕箨对着温烃,一脸的瞪目结舌。
“或许吧。”
燕箨嘀咕几句,“你真的失忆了吗?”
“只有关于霜的那段记忆。”温烃盯着自己紧握的拳头,“陌生,是我看见他的第一感觉。”
“针对他啊……”羽扇轻点着自个的下颚,燕箨猜测,“看样子下药的人不是冲着你来的就是冲着他去的。”
也或者是两者?
温烃赞同,“再者,这个时候有人的身份很敏感。”
燕箨的目光向门口望去,“你是说……笑刹?”
“照昴的叙述,我们寻找笑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此人,却偏偏在我失忆之后出现在山庄。”
“而且正巧是在山庄多事的时机,他的出现正巧替我们解决麻烦。”
“你在怀疑山庄那些事情与他有关?”
他挑眉,“烃你不也是?”
温烃对上燕箨,沉默。
“但……不能理解啊。”羽扇轻摇,燕箨苦思,“明明是武林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为何要针对你们俩?”
“霜说,他们有仇。”为了自己爱人的一个吻……爱人……
双眼微眯,温烃很难忽视心底升起的不悦。
仇?
燕箨的视线集中在温烃的双唇上,然后上移,对上温烃极力压抑的薄怒。
他想要提醒温烃,不过随即想到,要说也该是展说,似乎还轮不到他。他也就闭着口,手摇羽扇,眸中带笑。
他,看戏,看戏。
门外,响起敲门声,声音很大,显示着敲门人不是很好的心情。
两人对望,“进来。”
那人大步走进门,一边发出低咒声,是卓吟昴。
“昴?谁惹你生气了?”燕箨问。
温烃的视线落在卓吟昴身后。
但,哪有人影?
卓吟昴瞪了燕箨一眼,“除了那个娘娘腔,还能有谁?”
燕箨笑了。
正因为昴的这种性子,才会让展更想惹他生气的吧?
“展呢?”温烃开口,内心忍不住担心起来。
是他话说得太重,伤了他吗?该不会如此脆弱吧……那样纤弱的身影……不,他该将话说轻些的。
“跟个叫冰的女人打情骂俏去了!”卓吟昴气道,烦躁的视线落在温烃身上,一惊。
糟糕,不该乱说话的。
冰?
温烃直觉对这个字反感。
“哎?她也来了?”这让燕箨有些惊讶。
“谁?”
燕箨笑得坏心,“展的……青梅竹马。”
“洳儿。”
耳间忽闻思念许久的声音,燕洳迅速转头望向声源。
“烃哥哥!”燕洳那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中充满了欢愉,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温烃扑去。
长臂一揽,温烃轻拥着燕洳,绽放温和的笑容。
“你们终于回来了啊!”
你们?
温烃揉揉她的黑发,“嗯,我们回来了。”
“你们这么久都没回来,我跟哥哥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