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错(第一部)+番外——寂月皎皎
寂月皎皎  发于:2012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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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毒性几乎每天都要发作一次,他肿胀的脸和身子再没有恢复过原来的样子,我心头如给藤萝纠缠,只是事事随顺着他。他说怎样,那便怎样。

这一日,他又要我去找一种优昙婆罗花。

这种花我也听过,据说是佛门圣花,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远远看去,雪白的花朵倒像是卷了千堆雪,有祥瑞之气缭绕,值轮王及佛出世方现。

我从不知道雁陵山有这样奇异的宝物,但柳沁叫我去找,我自然只能去找。

后来,我在一处山顶发现了一种山玉兰,这种树同样是佛门圣树,开出的花有碗口大,乳白色,有檀香木的气息。此时早就不见花了,我摘了两枚果子回去复命。

传说中真正的优昙婆罗花三千年一开花,我料想也没人见过,就拿这种果子回去,认为是优昙婆罗花的果子,估计也没人辨识的出。

回到雪柳宫时已见到柳沁正懒洋洋卧于床上,与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说话,一见到我,立刻笑道:“影,快过来拜见药王前辈。”

我忙上前拜见了,忐忑地望向药王,问道:“前辈,我们宫主的毒……能解么?”

药王看了柳沁一眼,笑向我回答道:“柳宫主福大命大,死不了。”

柳沁面上依旧浮肿,笑容却是狂肆:“影,你就等着给我祸害一千年吧!”

他的心情显然不错,我将那果子给他,他瞧也不瞧一眼,便叫侍女收了,问着药王治疗方法,我遂安静地走到一边,由他们慢慢谈去。

从那日起,柳沁让我搬到软香殿暂住几日,无事少去打扰。

117.快要疯了!

我开始有些不解,他周围的房间多了,为什么要让我搬得那么远?

后来看到药王拿了个大缸进去,放满药,将全身给扎满针的柳沁扔进去,架上火慢慢烧着,才知道原因。

一个大活人,被那样疯狂地烫煮着,若我见了,纵然不心冷意冷,也未免难过了。

我知他好意,只在我原来的房中闭门潜修,至入夜时分,待他给治疗了一整日,疲乏得睡着了,才悄悄过去,让侍女退下,伏在床头静静守着他。

他身上渐渐消了肿,却给那非人的治疗折磨得脸色消瘦惨白,而呼吸间不时皱起的眉也让我时时不安,小心从他眉间划过,却不敢触着他的肌肤,生怕会惊扰到他的睡眠。

守他守得困了,也便在他床边小憩片刻,料着他快醒时才悄悄离去,绝不让他发现。

好在这日子只过了七日。

七日后,药王离宫,而柳沁也让我搬了回去。他的气色已经好得多了,据说,余毒已清,下面只要慢慢调养就可以了。

“从此后,乖乖做我一世的夫人,知道么?”柳沁调侃地望着我将自己的衣物抱回他的房间,很是得意。

我一个大男人,被他称作好夫人,心下着实不是件舒服的事。

但我的确答应过他,如妻子对待丈夫般对待他,也就对他无可奈何了。

何况,和柳沁相守一世……似乎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我总以为,我们的日子,又会恢复到之前的宁静和安谧,每日处理处理事物,然后就时刻相守着,一起聊天,品茶,练武。

但柳沁不知发了什么疯,安稳了没两天,居然弄了三四个男宠上来,包括了那个给我打过的兰哥儿。

“一直对着一个人,难免会乏了。我们弄几个人上来,一起玩玩,既新鲜,又刺激,好不好?”他居然还像模像样地和我商议。

“随便你吧。但那是你的事,别扯上我。”我一如既往的淡然,但心里着实不舒服。

柳沁,再打什么主意?

我还没来得及摸清柳沁的用意,就被柳沁的荒唐行为搞得目瞪口呆。

他把其中一个男宠带进了卧房,要和我三人来个大被同眠!

如果他没疯的话,一定是我疯了,才会接受这种事!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冷眼看着,柳沁准备搞什么鬼。

我绝对不相信,柳沁明知我不乐意这些事,会无缘无故弄出这些把戏来给我看!

但柳沁还真做得出,三人同床,他真的当了我的面和那个男宠欢爱,淫声浪语,不堪入耳。

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容易耐下性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谁知柳沁紧跟着又向我求欢。

当着那男宠的面么?

我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不愿丢这个脸。

“算了,你们两个慢慢玩吧!”我强自镇定着,穿着寖衣就要逃去。

柳沁一把抓住我,惊讶道:“你想去那里?你既然跟了我,就必须乖乖听我的话,不许再到别处去!”

我冷然道:“沁,你真想和我好,就把这人扔出去,我自然陪你。不然,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愿意!”

柳沁怒道:“你是我的人,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么?”

说着,竟用强将我拉往床边。

我大怒,扬掌便打,柳沁和我靠的正近,躲闪不开,居然端端正正被我打了一耳光,脸上立时浮起清晰的指印。

柳沁的瞳孔一时幽暗。

见他眸光凌厉,我不免惊惶,气势略略一低,已被他拉过,狠压到床上,不做任何准备,便强行进入我体内,激烈地动作。

痛苦与愉悦,天堂与地狱,刹那交替,让我瞬间有了逃离的冲动。

柳沁,你真的疯了么?

这晚,只是开始。

接连五六个晚上,三人、四人同被的闹剧不时上演,我早已给折腾得身心疲惫,颜面扫地,但心中的疑窦已是越来越深。

我悄悄去问流月,知不知道柳沁的毒伤,到底有没有痊愈了?

莫非是余毒未清,影响了柳沁的毒伤,到底有没有痊愈了?

“应该解毒了吧!”流月纳闷道:“不然还有精力一夜要上几个男人?”

我尴尬之极,低了头不语。

流月知道连我也取笑上了,忙干咳两声,道:“夜公子如果不高兴,不如先搬出去住两天。宫主……的确不太对劲,不如过阵子再看看。或者,是药王的那些药有副作用,对那方面要求特别强烈?”

这个理由,我倒是可以接受。

我出神地望着檐角叮当乱响的铁马,苦笑道:“也许吧!可宫主行事太荒唐,偏生他还不许我搬出去住,我已经受不住了。”

流月知道我不到实在无法忍耐,绝对不肯说出口来,一时也烦恼起来,叹道:“宫主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他当初千方百计把你留在了身边,现在千方百计想把你逼走?”

我心里动了一动。

柳沁,想逼我走?理由呢?

若是毒已全解,他自然也期望我能和他携手到老,一世相依;便是毒没能解掉,他也应该尽量将我留在身边陪他最后的时光才对,为什么要逼我走?

这一晚,我再次遇到了让我根本不堪忍受的事。

在柳沁和兰哥儿以及另一位林哥儿玩尽兴后,又拉过蜷在一边不理会他们的我,笑道:“影儿,你不是喜欢在上面么?去。玩玩他们两个吧!”

我很是森冷地回答:“柳沁,除了你,我对别的男人不感兴趣。”

118.看不透的,永远是人心

柳沁眸光凝了一凝,转而笑得媚如春花,风流旖旎:“看来你真不懂风情,不然让兰哥儿和林哥儿好好教你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已被柳沁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夜公子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伺候人,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伺候夜公子吧,也顺便让他学学吧!”柳沁邪笑着吩咐。

兰哥儿、林哥儿立时发出一声娇媚的欢呼,爬到我身上来。

我的瞳孔几乎瞬间收缩,实在不敢想象,柳沁会将我交给他两个男宠欺凌!

我死死盯住柳沁,而柳沁居然也正盯着我,笑得邪肆。

轻浮佻达的眸光后,深沉若夜,寂然无波,正如我心。

半夜穴道自行解开后,我立即披衣下床,方才感觉到体内甚至未曾清理过,不由阵阵恶心,拿块帕子匆匆擦了,掷到那熟睡的三人身上,然后披了衣,提了流魄剑,头也不回冲出雪柳宫。

柳沁,你要逼我走,好,我走!

或者,我走之后,你的目的就会立刻明了!

我一定要弄清,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真的彻底变得如此荒唐,即便你对我有再大的恩情,即便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下山后,我先去看了看雨儿。

她依旧住在我送她的那间绣坊里,看摸样生意做得很红火。而即便她不做生意,以我当日留给她的银两,也足够她丰衣足食一辈子了。

但到了深夜,她居然还在辛苦地缝着衣服,一件黑色的长袍子。

她的个子长高了,尖尖的下巴已丰满了不少,看来颇有几分俊俏靓丽;略嫌昏暗的烛火下,她很耐心地一针一针缝着,一时又将黑袍抖了开来,笑了一笑,自语道:“公子若穿这件袍子,一定很好看。”

她伸了伸懒腰,慢慢走向房门前的一排衣架上,将罩在上面的纱慢取下,露出数十件密排着的男子衣衫,有黑有白,有寖衣有外衫,有棉袄有长袍。

“听说你又和宫主在一起啦,可为什么总不来看雨儿?不知道雨儿帮你缝了那么多的衣衫么?什么时候这些衣衫能穿到你身上呢?”她向着夜空,眸中如烁星子,颤巍巍的淡光明灭,幽幽地叹息着。

而我已震骇得说不出话来。

雨儿,被我扔在这个镇上大半年的雨儿,还在惦念着我么?

那么多的衣衫,都是为我准备的么?

这世间,还有人真心待我,而且是这般地纯粹而无心机。

若没有柳沁,没有叶纤痕,找一个如雨儿这般平凡的女子相守终身,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抛下了雨儿的深情厚谊。

目前的我,已经负担不起。

却不知,雨儿什么时候能抛开我,抛开这段对她而言均没有任何意义的爱情……

悄悄从雨儿的衣衫里取了两套春秋的单衫,留了纸筏谢她,并劝她尽快寻觅自己的良人后,我去了昌陵。

算来叶纤痕有孕七八个月了,纵然我彻底与叶幕天翻了脸,我依旧想看看她,看看她那鼓起的小腹。

最颓废仓惶的时候,那个跳动的小生命重新让我站了起来,如今,没有了我的守护,那个小生命,还在健康成长吗?

小心掩藏着行迹,我来到了我昔日的卧房。

低微而淫靡的声音,继续传出,告诉着我,此时,我那好夫人,正在做着什么好事。

我一向知道她欲望的旺盛和她清纯的容貌恰成反比,但如今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子,她还不肯安静,倒让我苦笑之中泛出一丝佩服来。

“川,你轻点,别碰着我肚子,小家伙在踢我呢!”看来我的小家伙还没事,叶纤痕至少还记得她是一位母亲。

“我早叫你别跟苏影那家伙了。弄到现在,他一走了之,逍遥快活,你还得乖乖为他生儿育女,多不值得。”是岳弄川的声音。

叶纤痕柔柔细细地叹息道:“他第一次来铁血帮时其实待我极好的,小时候待我也好。如果不是两家之间有过那么多事,成亲后大约不会突然待我那样冷淡吧?”

“你还想着那个小子!别装正经了,他现在也未必看得上你,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我就不信他一点看不出来!妈的你十四岁就跟过我,后来暗中找了多少男人,你自己说!如果不是那小子长得比其他人漂亮很多,这方面大概也肯满足你,你会乖乖嫁他?你这个贱人……”估计岳弄川气愤之下,用力不小,叶纤痕已顾不得反驳他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发出一阵淫靡的呻吟。

这样的壁角,我也不想听下去了,抓了一手粘腻的汗水,我影子般悄悄退出铁血帮,什么也不曾做,什么人也不曾惊动。

然后,我依旧回到了雪柳宫,在一个很静很静的秋夜。

秋夜未央,梁燕孤单,流萤淡逝,秋心若愁。

算来我一来一去,已经离去有十天了。

柳沁,你还在和那群男宠昏天黑地么?

仗了自己的轻功,避过了所有的耳目,悄悄歇落在领取的卧房之畔。

曾经,那也是我的卧房。

没有任何的声音,连滴漏的声响都能清晰地听到。

但我知道,柳沁在屋中,因为我曾经说过屋中的空气不好,从那时起,即便再冷的天,只要我不说,柳沁绝对不许侍女们关窗。

现在,窗户就是洞开着。

我慢慢走近,透过淡色的轻帏,床上单身睡着的男子,侧身面里而卧着,如隔了轻雾般看不透。

119.我知道了,沁

我默默而贪婪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人影,依旧让我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发疼。

“影……影……”柳沁忽然喃喃唤着。

我以为他发现我了,忙要逃开时,忽见他侧一侧身子,竟又睡了。

原来却是做梦。

既然梦中都在想我,为何一定要逼我走,甚至以那样恶劣的方式?

悄悄到厨房中,拿了一坛酒,一把壶,带到卧房上方的屋檐上,将酒壶倒满了,酒坛放到铁脊处,慢慢饮酒,一口,接一口,直到醉倒,睡着。

被阳光耀醒时,我慢慢在檐头撑起身子,已看到铁木婆婆、秦红袖、惊秋、流月等都站在院落前看着我,不知是惊是喜。

我向他们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依旧轻轻地拎起酒坛,将酒壶倒满了,躺在硌人的青瓦上饮酒。

几人默默对视着,然后悄然散去;

“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夜公子的身手,如今绝对是可以排名江湖前二十位。若他刻意掩藏踪迹,我们很难找到他。”

“嗯,这孩子,是聪明。当日我教他练剑,偶尔教得比较疏忽,他有不解的地方,都是自己想法子去领悟疏通,有时候经他自己磨砺参悟出来的剑招,比原来的招式还要厉害些。他的天份高啊,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武学大师。”

“宫主,你既然心中还记挂着他,何必赶他走?”

“谁赶他走了?是他自己不声不响离开的。”柳沁反驳得很快,夹了两声咳嗽。

“宫主啊,这事谁看不出来呢?”一贯不喜多话的心素话也多起来了:“夜公子对宫主已经很上心了,如果不是宫主故意找了几个男宠来气他,他怎么会走?那几个男宠,宫主一定也不喜欢吧?夜公子前脚才走,宫主后脚就把兰哥儿和林哥儿全杀了,叫谁看了,不知是宫主对他使的计呢?”

柳沁不说话了,长叹了一声。

心素的声音已带哽咽:“我们知道宫主的毒难治。可愈是这时候,愈不该让夜公子离开啊!夜公子可以陪着你,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带掌雪柳宫,大家应该都肯服他的……”

“心素,你出去吧!”柳沁打断他:“继续打听着夜公子的下落,若他过得好好的,千万……千万别惊动他。我若有什么好歹,更别和他说,知道么?他才十九岁,太年轻了,应该有自己的未来……”

心素呜咽,然后告退。

我在屋顶喝酒,一口,接一口。

柳沁的毒没有治好,而且恐怕是不可能治好了。

柳沁不想让我看着他死,甚至不想让我知道他死。

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让他寂寞,会相从于地下。

他知道我是认真的,我说道就会做到。

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未来,他不想我陪他死。所以他千方百计气跑了我,而且用那么让我伤心的方式。

我知道了,沁……

我依旧每天呆在屋顶,每天饮酒,每天听着屋里的动静,听着柳沁越来越频繁的呻吟,感受他越来越微弱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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