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帝.爱无言(上部)——南宫鹤
南宫鹤  发于:2012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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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离去,尹天傲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跪在地上的姿势,也不曾有过变化。

蓝歧王抿紧了双唇,面上展露出一丝不悦。

蓝歧王眯缝着眼,紧紧的盯着尹天傲,眸中飞快的闪过莫名的情绪——不愧是父子天性,就连那软硬不吃,全凭真心的作风,

都是如此的相像!

仿若时光倒流,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又出现在眼前一般,蓝歧王心中一软,叹道,“起身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就

当,他们父女没有那个福气,无论是哪一个都没能留住吧。

尹天傲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逼自己,便真心的道了句谢——总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接下来,便只有想法看看能否推掉王位了。

将心事深藏,尹天傲如常应付着蓝歧王。

不知是否是他的沉闷,让蓝歧的王,也觉得无聊至及,还不如对着奏章更有趣些!

所以,不到一会儿,尹天傲便得以脱身离开御书房。

甫一出门,便遇上苦等多时的德馨公主。基于礼节,尹天傲不得不出声打了个招呼。

德馨公主也不拐弯抹角,质问道,“你到底……到底……”

见她到底了半天,也没有引出下文,尹天傲俯首道,“若公主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你给我站住!”德馨公主大叫了一声,绕步走到尹天傲身前。“本公主让你走了么?”

“那公主还有什么指教?”

“没指教就不能叫住你了么?”

“公主,微臣有要事在身,希望公主能够高抬贵手。”

“哼,”德馨公主冷哼了一声,“我就是偏不放你走,你又能怎样?”

尹天傲面色沈了下来,“公主,微臣唤你一声公主,便是提醒你不要做一些有违自己身份的事!”

德馨公主哪里曾被人如此教训过?愤恨的瞪着尹天傲,怒道,“你……你不识好歹!本公主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

,你凭什么拒绝我?我告诉你,只要我父王一道圣旨下来,你就算再怎么嘴硬,也得照办!”

尹天傲本想给她留几分面子,可惜换来了她的得寸进尺,他再怎么好脾气,也被激怒了。

冷冷一笑,他道,“若公主觉得冥婚很有趣的话,尹天傲乐意奉陪!不过,相信蓝歧王是不会纵容公主跟一个死人成婚的!”

“你!你……”德馨料想不到他居然会用死来拒绝,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你给我等着!”

看着她拂袖跑开的方向,尹天傲握紧了拳。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冲动?甚至,用自己最不屑的方式——死——来逼退一个人……

尹天傲拧紧了眉心,心中莫名的烦躁,只觉这一次回国,是个错误的抉择!

不过,尹天傲并没有追根究底,想着只要再熬过几天,等封王礼一节束,他便可以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就按捺下性子。

再说司空默,在山上生活了几日,渐渐没有了当初的窘迫。平日里因有林翁罩着,旁的人(包括游小刀在内)倒也怎么为难他

山中的日子可以说是平淡无奇,无限的重复着昨日的生活。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司空默惊叹了许久——山上大多的居民,多多少少都会点唇语!

司空默细问之下,才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套出这么个说法:作为一个成功的山贼,一定要突破距离的困难,做到即使远离目标,

也能知道他的一切动作。所以,想要在远距离便能知晓目标说了些什么,怎么可以不会唇语呢?

司空默停了,也只能对这立志做山贼的孩子报以无奈一笑。

不过,不管怎样,这门山贼必修的课程,着实给了司空默很大的方便。

离中秋还有两天,山上却已然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似乎比过年还要开心。

司空默是第一次在外头过中秋,民间的习俗与王宫自然别有不同,先不说奢侈与简单的差别,就单是是那纯朴的笑容,他就从

未在宫中的任何一个角落看见过。

被众人的喜悦所感染,司空默常常硬加入布置的阵容,毫不客气的帮着倒忙。

用袖子拭去额角的热汗,望着自己糊出第一个红灯笼的模型,心中燃起深深的成就感。那眉开眼笑的模样,丝毫不觉自己还是

待宰‘肉票’,随时都有被撕票的危险!

不过,就算真被撕票了没是办法的事,谁叫他尽帮倒忙,还敢如此乐在其中呢?

第三十六章:中秋

转眼,到了又一年的中秋,举家团圆的好日子。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吉日,有贼山上还是没有真正太平下来。

至于原因,当然是暂住柴房的某位‘贵客’,一点身为肉票的自知都没有的缘故!

天还没大亮,司空默便已然睡不着了,时不时的踱步到门边,透过细小的缝隙对外观望。他一心记挂着昨日夜里,林翁答应了

他,今日带他好好的在山上玩个遍。

他虽然山上多日,但还从未走遍看遍,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

颇有一番,乐不思蜀的意思。

司空默自小就被深锁于宫门之内,出游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可是,身份上的诸多禁忌,使得他不能因为这些,就有所抱

怨,反而只能当做是理所当然。

每一次,听着宫人们在背后议论着,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他心中就算再怎么的向往,也只能强自压下,专心于政事之中

谁让他是王呢?

如今,好不容易一次远游,虽然与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可司空默还是异常的珍惜这段时光。

至少此时此刻,他无需像从前那样,藏起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某些方面,简直可以用‘随心所欲’这四个字来形容——算是难得的逍遥了一回!

司空默在柴房中等了好半晌,林翁才姗姗来迟,身后,意外的跟着许久不曾露面的游小刀。

司空默狐疑的看了后者几眼,不知他怎么有空闲,来到他这小柴房中来。

后者似是识破了他的心思,冷哼了一声,道,“林翁年事已高,我怕他一个不留神,就被你逃脱了。”那样的话,他就功亏一

篑了。

司空默咬咬牙,怒道,“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若是他逃脱了,林翁定会受到连累的。林翁对他这么好,他又怎么可以恩将

仇报呢?

游小刀虽然没有回答,但那不屑的眼神似是在说:“你连离家出走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司空默正要反驳,林翁却早已拉起他的手,往柴房外拉,“好了好了,大过节的也吵成这样,不吉利的!一人少说一句,陪我

老人家四处走走看看。”

两个斗气的小辈互瞪了一眼,心中再怎么不愿,还是各自陪在林翁的左右,出了‘硝烟味浓’的狭小柴房……

放眼望去,居民的张灯结彩,给青山添上了喜庆的红,一改往日的满眼青绿。

宽敞的空地之上,几乎是两步一个摊位,摆满了各家的手工制品,仅供交换与欣赏。

山上的居民除非下山,不然很少用到银子。若是缺了什么,就用自己的东西,去与别的人家的交换。换句话说,山上的生活,

就如远古还未发明钱币的时候一样。

若是家家户户都没有了,便会派个代表,下山采办。然而,让司空默想不通的是,这个工作竟是由一山之主游小刀来做。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游小刀自己要揽下来的,而且山上的开销,几乎都是他一人承包。

一个山贼能有如此的有担当,司空默不得不说对他少了几分反感。= =

八月的日头毒辣,常将人晒得头昏眼花。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林翁便有点扛不住了。细心的两人赶紧将他扶到阴凉的树荫下,让他调养生息。

喝着游小刀向附近的摊位要来的茶水,林翁对二人歉疚一笑,“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司空默在一旁以手扇着风,听了林翁的话,连忙摇头,在身前的沙地上写道,“林翁千万别这么说,小默会过意不去的。”林

翁之所以累成这样,也是为了自己不被闷着,司空默看他自责,心中也没快活多少。

司空默接着在地上勾划着,“林翁,不然我们回去吧?反正,改天也是可以出来的。”

他还想改日?

游小刀一道眼刀射去,却发觉司空默眼底明显的担忧,和些许深藏的渴望。那样真切的神情,他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司默,明明就是希望继续游玩的,为何要强自压下来?难道,只是因为与他相处了只几天的林翁吗?林翁就算对他再好,

他又怎么可以牺牲至此?

游小刀不知道的是,司空默的隐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与生俱来的。

从小到大,他几乎都在极度的压抑中度过——无论是自身的缺陷被他人在背后议论,还是对内心中对自由的渴望,抑或是对尹

天傲根深蒂固的情义,他都可以简单的附以一笑了之。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是王,天邪的王,他必须时时保持镇定,从容的面对一切!

他必须做到,让人无可挑剔!

“傻孩子,”林翁抚摸着司空默的头,“林翁还撑得住,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司空默犹豫了一下,林翁的脸色着实是苍白的很。

负手立在身旁的游小刀蓦地开口道,“林翁,你信得过我么?”对上林翁诧异的眼神,游小刀继续说着,“我会代你陪着司默

一天,你则放心的回去休息。”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这样可以吗?”林翁道,他记得游小刀还有事没处理好……

“迟些不要紧的。”游小刀说着,挥手叫来一个属下,“送林翁回去休息,好生照顾着。”

司空默看了游小刀一眼,本来还有点踌躇,却见游小刀威胁似的看了他一眼,只有勉强的对林翁笑了笑。眉开眼笑的点头,意

思是:“林翁,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翁最后还是同意了,在他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见林翁走远,司空默便投头对游小刀道,“好了,林翁回去了,我不会反抗,会乖乖的回柴房的。”

游小刀嗤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回柴房了?”

司空默双眸一亮,“那你……你真的……”

游小刀敛去笑,故意板起脸,“答应了林翁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转身走了几步,却不见司空默跟上,他侧过身子愠怒道

,“还不跟上来?是想迷路还是被猛兽给吃了?”

司空默暗自做了个鬼脸,快速跟了上去——开玩笑,好不容易有得玩,他才不放过呢!

至于那个鬼脸,嘿嘿,其实是跟山上的孩子们学的啦!

他在山上呆了几天,还别说,学了好多以前从未见识过的趣事儿。

不过,他心中也有一丝的疑问;例如——扮鬼脸,办家家,兵捉贼……这些游戏,傲怎么就没教过他这些好玩的呢?

难道……是他自己也不会?

第三十七章:心火

桌上的烛火已经完全的熄灭,看着不远处摆着的那件繁复的服饰,尹天傲眸光闪了闪,拧紧了眉心。

“世子殿下,宫里已经派人来催了。”

老管家在外头恭敬的说道,尹天傲已经在房中呆了许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着实是放心不下。担心他会向从前那样,一声不

吭的就又离开了。

所幸,在老管家等不住要推门查看的时候,尹天傲终于出了声。

“知道了。”

认命的拿了世子服的外袍,尹天傲走到屏风后,快速的换上。接着,拿了桌上的‘流雨’和简单的行囊,将门打开。

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封王礼一结束,便立马离开蓝歧——在这里,他只觉得喘不过去来!

他对老管家道,“可以出发了。”

“世子殿下……”老管家看他的架势,心下知道这少主子,又要离开了。悲怆的看了几眼,老管家担忧的道,“按照规矩,除

了宫中的士兵,别的人是不能携带兵器的。”

尹天傲脚步一顿,看了眼手中的‘流雨’,心头纵然不舍,也只能拆下剑柄上的剑坠,转手将剑交给了老管家。“好生保管着

,我会回来拿的。”说着,把水蓝色的剑坠绑于腰带之上……

小默,就算当了蓝歧的王爷,傲也不会与你为敌的!

老管家强忍着泪水,接过了沉重的宝剑。

“老奴,恭送世子殿下!”

觐见了蓝歧王,再从朝堂之上,随着众人来到了宗祠。

被千百双神色各一的眸光所注视,尹天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缓步登上了封王的高台。

跪在祭坛的高台之上,耳边传来的不止是风声,还有宫人宣读旨意的奸细嗓音。尹天傲没有花多少心思聆听,甚至可以说上心

不在焉。

额头因毒辣的烈日,出了一层薄汗,尹天傲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内力降温,面上难得的呈现出焦灼的神态。

微敛的眼睑正好对上垂在腰间的剑坠,流苏在随风轻舞,晃得尹天傲的视线愈加的幽深。

三王爷——这个爵位,是父王拼尽了所有,向皇爷爷求来的。他尹天傲何德何能,可以取代父王的位置?

稍微抬起头,更高的红毯之上,高坐于王位之上的蓝歧王面带微笑,满是赞许的看着自己。

尹天傲眸光一黯,脑中不断回闪过深埋的过往,指尖轻微的颤抖着,低垂的眼帘遮住背后的忧伤……

——傲,小默以后要继承父王的王位,傲以后会继承义父的位置吗?

——其实,傲如果想当王爷,小默也可以封你做王爷啊。所以,傲不要做蓝歧的王爷,做我天邪的王爷,好不好?

——傲,就算父王和义父都不要我们了,我们也还是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尹天傲无法忘记,自己父王缠绵病床的日子,司空默总是日复一日的问着他,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过着如同以前一样的生

活,那时候的他总是以沉默和不确定回答司空默的期待。

尹天傲曾经多次自问,是不是可以做到完全的无视。

但答案,早在他这些年的执着之中,不言而喻。

就算发生再多的变故,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从第一次见面,就全心呵护的小人儿。

他永远不会忘记,去天邪找父王的他,第一眼见到的,是那个哭得凄惨,却没有丝毫声响的孩子。以致于多年之后,他也比谁

都清楚,就算他真的离开了,那个小人儿即使是多么的悲愤,也定会忍耐过去。

因为,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的坚强,更加的倔强!

所以,他放心的离开了……

一别十四载!

随着一声悠长的‘钦此’,尹天傲知道,剜心般的折磨即将开始——他与那个小人儿,终究成为了敌人,尽管只是名义上的…

“臣遵……”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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